“不是我打擊你，女人能干啥事？比如你這樣的女娃！”孫小桂正眼都不瞧劉小仙。“我都怕糟踏了我的家傳技術。”劉小仙有些氣結：“不要小瞧人！”

    “合作講的就是實力相當。你土地租的我的，房子住的我的。技術還得靠我。你倒是說說，你有什么優勢？”孫小桂語氣輕薄。

    劉小仙火了：“不要跟個大爺似的！土地沒有白要你的！租金是事先講定的。房子是附加條件。技術你可以不教，不求你了！”小仙生氣地把自己的睡袋一卷：“房子我不稀罕住了！我住到林子里！不信還會被狼吃了！”

    小仙走得太急，衣服扯到了門鉤上，小仙用力一扯，衣服鉤了個三角。孫小桂并不打算留她：“一個人的脾氣不要比本領大。我說得不對，你可以反駁。我說得對，你應該接受。”

    這句話有用。小仙把東西重新放回了床上：“我有網絡。我有最新的銷售理念。我可以把你的桂花園捧上網絡。可以讓更多的人了解它熱愛它，然后購買它！”

    孫小桂瞧了小仙網頁一眼：“你這叫花拳繡腿！你這個最多能吸引幾個紙上談兵的文青們！產品變到錢，是要吸引內行的！”

    小仙嘩地起身，指著自己：“我這個大活人不算優勢？我來這里快一個月了，從來沒有離開過桂園一步，這不是優勢？我有決心做好這片桂園，這不是優勢？”

    孫小桂臉上柔和了許多。指著東南的一個角：“那好，給你半個月時間，這是專辟出兩畝地來。你準備大棚和支架。然后，我手把手教會你繁殖桂花的最新品種——日日香。不受季節影響，花期特別長，幾乎可以天天聞到花香。”小仙樂了起來：“可以培育微型品種不？畢竟都市人沒有那么多地兒的。”小仙想起爺爺總是養死的桂花樹。

    孫小桂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女人怎么這么多事？”

    孫小桂交給小仙一張購物清單。小仙按清單一一把它們放進購物車里。購物車里幾件衣服加了好久了。小仙一一點開看著，鼠標滑動，重新滑過去。然后再點開，狠狠心一一清空。孫小桂交代的東西，都找全了。小仙看著購物車顯示的總額。

    “小塵。資助！想弄個培育大棚，錢不夠。”小仙給小塵發去短信。

    趙曉陽好幾天都沒見著小塵了，趕過去時，小塵媽媽正在埋怨：“哪里有個女娃樣子，又去提貨了。手機都沒帶。”曉陽走了進去：“那店誰守著？”“別提了！前兩天叫了個小丫頭，做了沒兩天，人不見了。我就不贊成把陌生人弄家里來。我們的隱私和安全哪個保證呀？這丫頭，我還是勸她重找份工作好了！”

    曉陽坐在沙發上。小塵的手機在閃。曉陽打開一看，是小仙的。曉陽回復：“卡號發來。這就給你打去。”

    小仙電話立馬就打進來了：“死小塵，我的卡號你也不知道多熟了。這會兒玩我了。”曉陽樂：“不是小塵。咱們塵總現在忙得連我都不見人影。可以發我手機號上，我正好不忙，我去辦理一下。”

    小仙覺得快羞死了。從小到大不管多難，只有小塵一人見過她的窘迫。沒想到自己冒冒失失地反而讓一個男人知道了自己處境：“這個，那個，每一步都要用錢。積蓄基本用空了。愁死了，要是這批小苗育不起來，在山里就呆不下去了。”

    曉陽安慰著：“等下小塵回來，你跟她商量商量？人多主意總多些的。就是這個丫頭，現在自身都不保了。”小仙苦笑著：“是呢。也沒想到求助正好遇上你了。”

    小仙在當天的博客上只更新了一句：“沒錢寸步難行。”

    底下回復一串。小仙只是看看也不回應，有個姐姐的評論，讓小仙鼻子一酸：“心疼小仙，累了就歇會兒吧！”

    可是，累了就歇，這是小仙的性格嗎？小仙取出床頭的手風琴，開始拉《運動員進行曲》，高亢激昂的旋律在林子里上竄下跳。小黑狗在樂曲中低吠。小仙埋下頭兩只手更快在鍵盤上飛旋，樂曲到了最高音處節奏也更快了，突然，小仙雙手往鍵盤上一合，戛然而止。周圍一片死寂。

    曲線救園

    小仙把孫小桂指派的地方，整出雙份來。然后淘寶上淘來草花的種子。又淘來批量軟皮盆，再淘來各式吊缽。

    孫小桂只有周末才有時間過來。看到小仙在忙，似乎有些興致：“你在弄什么？”不知道為什么，劉小仙存了心眼。掩飾著：“沒有。隨便弄弄，沒做什么。”孫小桂語氣很不友好：“你最好不要背著我做什么？合作，講究的是透明！開誠布公！”小仙嚇了一跳：“沒有，我只是做些小試驗，我保證，我不是壞人，我從不做壞事的。”

    孫小桂做事很風火，小仙跟在后面看得眼花。孫小桂在那片地上蓋上厚厚的底肥，然后撐上支架，然后分成一塊塊小方塊。接著就是選枝條了。每剪一根枝條，孫小桂都會圍著樹轉上幾圈，然后又從車上搬下他帶來的枝條。然后有的直接插在土里，有的經過嫁接，插進土里。

    劉小仙還是第一次見人嫁接。就見他坐在小方凳上，用手工刀，削去兩根枝條的前端，斜口。然后把樹皮輕輕撥出一塊，兩根對接。然后又用小瓶，對著對接口，涂抹起來。劉小仙蹲在一邊，拿起小瓶子看：“別動！不要好奇！”小仙并不買賬：“魔鬼一樣。”小仙看了，是生根劑。

    “你每天拉手風琴？”“怎么？這個也收費？”劉小仙戒備地看著孫小桂。“倒是想呢，看立個什么名目合理些。”孫小桂難得地開起了玩笑。

    “孫老板，其實你笑起來還挺英俊。”小仙說。

    孫小桂嘴角往兩邊拉：“這樣！帥不？”

    小仙起一身雞皮疙瘩，起身抱桂花枝：“我還是習慣你臉拉著。”

    孫小桂擺出一排溫度計：“分布到各個地段。要保證溫度，還是濕底。超過溫度時，記得掀開一角。”劉小仙覺得佩服極了。她勻下了幾個溫度計，沒有全放進去。小仙想著，自己那里還有一塊私留地呢，自己就沒想過溫度濕度這些技術性問題。

    “說！那里搗騰的啥？”

    “是一些草花的種子。我想種些花，到時移進吊缽，周轉不過來時，就把花拿出去賣。”小仙有些底氣不足。“胡扯！這里很偏僻，哪里會有人來買你的鬼花？”孫小桂一生氣，嗓門更大。小仙有點不知所措：“可是，這里我會辦成一個桂花度假村，來度假的人，也需要花裝飾呀。”孫小桂微微沉吟：“讓我想想，應該怎么操作。好，這次算你有點小聰明！”

    “也！謝謝孫總！”小仙快樂得真想飛。

    孫小桂說：“停！你叫我什么？”

    劉小仙不解了：“孫總，叫錯了？”孫小桂仰天大笑：“你估計我的身份？”

    劉小仙不猜了：“不重要。最少也是地主。是房東。是剝削階級。”

    劉小仙又開始拉手風琴了。這才是她最忠實的伴侶。開心了，快樂了，憂傷了，難過了，興奮了，悲傷了，痛苦了，只要琴一拉，一切風輕云淡。

    孫小桂把厚厚的油紙拉上，用泥塊封好口。站到遠處拍拍手上的泥，看自己的杰作。

    他自己也沒曾料到，原來是因為精力不夠，才把林子轉租的，沒想到林子是租掉了，反而給自己拉了一堆事情在身上，他不知道這塊地方，什么在吸引著他。他解釋為，為了奶奶。雖然這兩天他忙得還沒空陪奶奶好好吃上一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