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未來？”葉素馨神情瞬時冷寂，“師娘，你知道的，我的希望，我的未來，全都寄托在師哥的身上，但是，師哥，現(xiàn)在看起來，像一口深井，我怎么看也看不清楚這口井里有沒有我的影子，”她霍然抓住柳月夕的雙手，“師娘，你會幫我的，是嗎？”

    柳月夕苦澀地笑，卻不能不安撫葉素馨，“素馨，給你師哥時間吧，就像普濟(jì)堂，你也要給你師哥時間，你再等等吧……”

    “等等等，我不知道還要等多久，”葉素馨煩躁起來，“師娘，你知道嗎？這天氣炎熱，病患不少，我們這條村子就有好幾個，但是師哥說人家家里貧苦，不僅不收診金，還親自上山采草藥送上門，我都不知道，這普濟(jì)堂什么時候才能重開。”

    柳月夕欣慰地笑，這樣的顏西樓，是她熟悉的，記得當(dāng)年七日同行，顏西樓有時候可以愿意放棄診金而讓自己挨餓。

    取下燈罩，剔亮燈花，幽暗的燈光乍亮起來。

    這些年，柳月夕覺得顏西樓就是她生命旅途中的一盞燈，總在命途坎坷跌宕的時候在心頭懸掛著。

    “素馨，其實，你該知道你義父，我相信他當(dāng)年也不是靠收取高額的診金才建起了普濟(jì)堂，普濟(jì)堂普濟(jì)堂，不過是懸壺濟(jì)世的一個場所，你師哥，就算這輩子不能重建普濟(jì)堂，那又怎樣？在他心里，普濟(jì)堂懸壺濟(jì)世的精神無處不在，我相信，這才是你師傅最愿意看見的……”

    黑夜里，話語如月光柔和清澈，讓人心明澈澄凈。

    顏西樓剛好路過柳月夕的窗下，聽到了如溪水一樣純凈的聲音，一霎時，他的心像被春風(fēng)拂過，心潮微微漾動。

    “師娘，可是，我不想呆在這僻靜的村子里了，我真的已經(jīng)等了很久……我想念西關(guān)的熱鬧，想念西關(guān)的繁華，想念西關(guān)的一切一切……”

    年輕的姑娘，終是耐不住寂寞的，柳月夕諒解地拍拍葉素馨的手，“素馨，你要懂得安之若素，你知道嗎？就像我，如果我還惦記著當(dāng)年官宦小姐的閑適高貴，我恐怕早就活不下去；如果我還流連當(dāng)年青樓的錦衣玉食酒醉金迷，我的靈魂早就骯臟不堪……人總要跨過一道道檻，走過一個個困境，才能守得云開見月明啊……”

    柳月夕似是在寬慰著葉素馨，又似是喃喃自語，但床上的葉素馨早就呵欠連天了。

    苦笑著，幫葉素馨扯開一張薄被，蓋在她的腹部。

    “呼”的一聲，吹熄了煤油燈。

    她真的羨慕葉素馨，如果她也可以抱怨，可以希冀，那人生就不是眼前的困頓。

    窗下的顏西樓，一步也挪不開腳步。想不到明白義父，明白他的人，不是多年相處的葉素馨，而會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