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哥，你在干什么？”葉素馨端了一碗“海帶綠豆糖水”放在石桌上，“來，清熱解毒，消暑利尿。我用沁涼的井水冰鎮了一下，口感不錯的。”

    顏西樓淡然道謝，端起粗糙的瓷碗，輕輕喝了一口。

    “嗯，不錯，陳皮放得適量，海帶切得寬細適中，綠豆煲的火候也夠，冰糖清甜可口，素馨，你大有進步啊！回家的感覺，就是不一樣！”

    這樣炎熱的天氣，坐在樹蔭下，喝一碗甜而不膩的海帶綠豆糖水，這也是簡單生活里的一種簡單的舒適。

    葉素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師哥喜歡？那行，下次我學著煲給你喝！”

    顏西樓一愣，不由自主地將目光投射向柳月夕的房門，遲疑了一下，“是義母煲的？”

    葉素馨拿起顏西樓的醫書，“是啊，師娘用文火煲了一個時辰了。你知道不？師娘剛嫁給師傅的時候是十指不沾陽春水，連該怎么生爐子都不懂，那個笨啊，我想起來都想笑。現在，不僅可以做一手可口的飯菜，還能縫制衣服，師哥，昨晚師娘還讓我到城里買回來幾匹布，要給我們幾個縫制衣裳呢。”

    顏西樓突然覺得心頭沉重，柳月夕的一雙水霧縈繞的明眸在腦海里一閃而過，微微讓人刺心。

    “師娘，這幾日可還好嗎？”

    自那日柳月夕發瘋一樣地往外跑，一直到第二天中午，顏西樓和小五才將驚魂未定的柳月夕帶回了家，一連三日，柳月夕依然驚悸惶惑，沉默不語。到第四天，她才對眾人冷冷撂下了一句話，以她長輩的身份：“今后，我不管是誰，都不允許將外人帶到家里來！病人也不行！”

    轉眼幾天過去了，日子似乎恢復了平靜，但顏西樓分明察覺柳月夕的眉間眼底風云暗涌，如一只驚弓之鳥。

    “素馨，你有沒有問過師娘，那日為什么跑出去？”

    葉素馨皺眉搖頭，“我問了，師娘說想起了她懷孕的時候師傅突然去世，所以觸景生情。師哥，那日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師娘為什么突然瘋了一樣？”

    記得那日找到柳月夕，她鬢發散亂，黑衣沾滿了污垢，緊緊地將許澄杏抱在懷里，片刻也不愿意放開。那情形，像極了一個流浪街頭的瘋女人。

    顏西樓苦笑，鮮有的幾次眼神交匯，柳月夕眼里的凄楚絕望驚慌竟然讓他苦澀，而她自然流露的凄惶無助似乎在等待著他的勸慰……這情境，恍如在夢里出現過……他知道，事情絕對不會是葉素馨口里的觸景生情那么簡單。她的心里，到底藏著什么樣的秘密是他們所不知道的？

    “師哥，師哥，你到底在想什么？魂魄出竅了!”葉素馨不滿顏西樓的忽略，略帶嬌嗔地責難。

    顏西樓回過神來，目光落在那日他剛回家門的時候柳月夕給他的藥方，隨口搪塞了一句，“我在想義父的藥方……素馨，昨日，我讓你去喝‘曹氏來安堂’的‘神仙水’，你覺得怎樣？”

    葉素馨極力回憶那碗苦澀的藥茶，“師哥……我大概可以斷定，師傅藥方里的藥材，‘神仙水’里都有……”

    這時，小五的身影出現，顏西樓淡淡一笑，“不用大概了，小五回來了，問他就知道了。”

    小五興沖沖地跑進院子，“師哥……我將藥渣帶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