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西樓深深望了葉素馨一眼，寥落神情，轉身就走。

    柳月夕心驚，“如果”什么，她是懂的，顏西樓的意思，“如果”葉素馨不能認同和理解他，那么，顏西樓和葉素馨，沒有走到一起的必要，他是這意思么？

    但葉素馨卻噘著嘴，沒有聽出顏西樓的言外之意。

    望著顏西樓的背影，柳月夕咬著唇，她幾乎無法承受他眼神中的寂寥孤清，但她只能眼睜睜看著顏西樓的背影，沒有任何置啄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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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普濟堂，一陣風吹來，一片落葉飄落在顏西樓的肩頭，讓他從憤懣中清醒過來。

    抬頭望長空，月兒淡淡，掛在柳梢。這七月已過，夜晚的風就有些涼意了。

    一聲輕輕的咳嗽響起，有人擋住了去路。

    是曹語軒。朦朧的月色模糊了他俊雅的臉龐，但他眼中的清冷的笑意卻似乎灼灼發亮。

    顏西樓淺淺一頜首，奇怪曹語軒總是出其不意地站在普濟堂旁，站在他的面前。

    “曹大夫！”打了聲招呼，顏西樓邁步就走，今夜，他只需要一個人就好。

    夜色中，曹語軒素日里冷峻的唇角柔和了幾分，“有事情找你呢，可以聊一會么？”見顏西樓眉頭微皺，曹語軒又加了一句：“是關于研制戒煙藥方的，不會耽誤你多少時間！”

    顏西樓無奈，“我給張伯送飯去，一會就來，你等我！”

    曹語軒略一沉吟，“我和你一塊去吧！”

    顏西樓詫異，奇怪往日孤傲冷峭的曹語軒竟然平易近人了起來。

    張伯就住在普濟堂的隔壁，往日里也是殷實的人家，但兒子不爭氣，兒媳婦回了娘家，老伴又死得早，如今，家產敗光，只剩下一間空蕩蕩的房子和一個孤苦無依的老人。

    幸虧張伯有先見之明，將房契藏在一個隱秘的地方，要不然怕是連一個棲身之所也沒有了。

    顏西樓敲了敲銅銹斑斑的銅環，大屋里隱隱傳來一聲痛苦的呻吟聲。

    “誰啊？”那是老人的聲音。

    “是我，張伯，西樓！”顏西樓推門而進，大屋內灰塵鋪面，蛛絲纏繞，一片漆黑。

    “一年前，這人家還算得上富有，可惜今非昔比！今日的光景，怕是連梁上的燕子都飛走了！”曹語軒不屑地笑，“都是鴉片惹的禍，遭遇這樣不幸的人家，在廣州城里比比皆是！”

    顏西樓默不作聲，但曹語軒分明看見他眼中陡然升起的怒火。

    大屋很寬敞，顏西樓和曹語軒穿過空無一物的廳堂，直進里間。

    一陣霉味撲鼻而來，接著天井漏下來的微光，顏西樓隱約可見張伯倚在床上，懨懨喘息。

    “顏大夫，曹大夫，”張伯驚奇，費力地撐起枯萎 如廢藤般的身體，“你們怎么來了？”

    一根火柴劃開，點亮了一盞幽暗的油燈。

    顏西樓忙按下張伯的身體，“張伯，我給你帶來了飯菜，從今天開始，我會定時送飯過來，你今后不用擔心衣食的問題。”

    張伯老淚縱橫，一個激動，又咳嗽了起來。話語斷斷續續，“顏大夫，我一個一腳踏進棺材的人，怎么……可以連累你？”

    顏西樓含笑安慰：“說什么連累？張伯，我記得我義父在世的時候曾經和我說過，張伯曾經對義父他老人家有恩，我今日的作為，不過是替義父他老人家報恩而已，張伯你不用放在心上，安心養病就好！”

    張伯慚愧：“當年我做藥材生意……不過是曾經讓你義父賒了幾次帳，你義父也很及時將賬目還清，這哪里算得上是恩惠？”

    顏西樓含笑扶起張伯，取來了枕頭放在張伯的背后讓他墊著，將飯菜遞到張伯的手里，“俗話說滴水之恩當以涌泉相報，我這么做是應該的。你吃吧，張伯！”

    張伯淚涕四流，失聲悲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