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普濟堂內間，柳月夕正在照顧阿謙。

    經過幾日的靜養，阿謙已經沒有什么大礙。他是一個閑不住的人，這兩日里精神好了便在普濟堂內堂里幫忙。

    但柳月夕卻依舊細心照料阿謙。

    “這藥還燙，你一會再喝，但不能涼了。喝完藥就去歇著，你要多臥床休息，不能勞累，你這傷很快就好了。”

    輕聲細語，清凌凌的，如清泉滑過大青石。

    這嗓音，讓阿謙好奇那黑紗后的容貌是否也一樣的動人。

    不過，那寬大黑衣也罩不住的裊娜身姿、那高堆亮澤的發髻，都在告訴阿謙，眼前的年輕的女子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美人。

    那日，他曾試探顏西樓，問她是誰，顏西樓語氣古怪，澀然沉默，然后丟下了兩個字：“義母”，便走了開去。

    而這“義母”，分明那夜，就是被顏西樓摟在懷里的女子。

    這內里，關系錯綜復雜，如麻般凌亂吧？

    “辛苦你了！”阿謙微笑著道謝。

    柳月夕依然低了頭，淡然一笑。

    看不見她嘴角的笑容，但可以從那清澈透亮的雙眸中感覺到她的笑意。

    其實，阿謙極少能看到她的笑，聽到她的聲音。除了吃藥的時候必要的醫囑外，柳月夕沒有過多的言語。

    她步履輕盈，來去如一陣清風。

    午后的陽光照射在墻上，給清冷的青石磚染上一層金黃色的薄紗。

    有腳步聲近。

    阿謙朝顏西樓燦然一笑：“顏大夫回來了。”

    正準備轉身進廚房的柳月夕腳步一滯。

    情不自禁地一回頭，卻發現門口站著兩個人。

    這兩人，一個俊雅冷寂，一個溫和內斂，各占三分風采。

    楞了楞，曹語軒已經開口招呼：“許夫人好！”

    顏西樓介紹：“這位是曹氏來安堂的曹語軒曹大夫。”

    柳月夕柳眉一皺，想起這曹語軒就是歸還許厚天藥方的人，忙見禮：“曹大夫！”

    盡管銅盒里藥方的流失讓柳月夕困擾多年，當初曹語軒歸還藥方的時候，她也曾懷疑，但終究是沒有結果。

    阿謙就在一旁，柳月夕不禁皺眉，探詢地看了顏西樓一眼。

    顏西樓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表示沒有什么關系。他轉頭吩咐阿謙：“阿謙，你出去幫小五吧！”說著笑著向曹語軒解釋：“阿謙是我義父的一個遠方親戚，現在在普濟堂里幫忙。”

    一直在 仔細觀察著柳月夕的阿謙笑著應了一聲，出去了。

    柳月夕松口氣，普濟堂多請了一個人幫忙，這就是阿謙出現在普濟堂最好的解釋了。

    曹語軒淡淡地打量柳月夕，這是他第一次近距離地接觸那傳聞中的女子，曾經名動遐邇，曾經風華無雙，就算是人去經年后，那曾經的“攬月樓”，依舊有人在緬懷那天人一般寒寂卻又絕色如仙的女子，自然，也有人在回憶里搜索到底是誰帶走了寂寞紅顏。

    可惜紅顏總薄命。

    他驚奇，曾經錦衣玉食的她，卻這樣平靜地對待貧苦。

    柳月夕有些局促，低了聲音：“我去沏茶。”

    顏西樓忙出口阻止：“不用了，曹大夫一會就走！你……去忙吧……”

    他知道柳月夕的局促不是因為曹語軒，而是因為他顏西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