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素馨不以為然，“師娘，照你這么想，廣州城里的每一個人都身體安康，我看我們這普濟堂可以喝西北風了。”

    柳月夕不去理會葉素馨略帶奚落的笑語，只是盈盈而立，侃侃而談。

    “作為一個醫師，我認為，醫師最重要的職責不在于治病救人，而在于讓指導人們該如何去強身健體，就像阿謙說的，我們可以研制出一些適合四季時令變化的湯譜來，打包出售，這樣，普濟堂不也多了一條出路？當然，我們所選擇的藥材，一定是要低廉的，否則，也很難飛入尋常百姓家。這樣，一個低價，既可以讓普通百姓讓醫家成為膳食上的指路人，也省了不少主婦們的心，你們看，這可行不？退一步講，如果涼茶更加迎合了普通百姓的需要，那么湯料或者可以進入中等人家的膳房，這不也是一條出路？只要將普濟堂做得家喻戶曉，我有理由相信，這普濟堂的日子自然是可以越過越好的。”

    小五大笑，“師娘畢竟是讀了許多書的人，瞧，茅塞頓開了吧？”

    阿謙點頭，不是不佩服的，這樣的女子，溫雅嫻熟，言行舉止，不溫不火，總是恰到好處，而且……他不能不承認，幾日相處下來，她的許多想法，和他認識的顏西樓總是有絲絲入扣的吻合，難怪那夜，他倆彼此相擁。

    葉素馨咬了牙，望著聽得出神的顏西樓，突然暗惱為什么柳月夕能夠引得她的師哥如斯專注地傾聽。

    帶了些酸意，“師哥，你覺得師娘這主意怎樣？師哥，師哥……”葉素馨伸手去推顏西樓的肩膀，這才讓他恍然醒悟。

    視線撞上那略略詫異他的失態的眸光，敏捷地從中捕捉到一縷慌亂的失落，她，是在希望得到他的肯定，因為，這恐怕是她思慮多日的結果。

    “作為一個醫師，我認為，醫師最重要的職責不在于治病救人，而在于讓指導人們該如何去強身健體！”他從來都沒有聽說過這樣讓人發聾振聵的聲音！而他，每每見草頭百姓因為貧苦而生生受疾病折磨，總是內心有愧不能盡到一個醫師的責任。其實，或者，一個醫師的職責，真的不是懸壺濟世那么簡單，他真的可以 做很多很多！

    鮮有病人走進普濟堂？沒有關系，他可以讓帶著普濟堂三個字的藥包飛入普通百姓的膳堂！

    迎上那疑慮的目光，顏西樓眸光清朗，帶著笑意，“你說得沒有錯，《黃帝內經》說，‘五谷為養，五果為助，五畜為益，五菜為充，戰國時期的名醫扁鵲也說，君子有疾，期先命食而療之，食療不愈，然后用藥。’普濟堂腳下的路，真的是不止一條！普濟堂，或者，很快，可以比義父在世的時候更加深入人心！”

    柳月夕清眸發亮，與顏西樓視線相接，心有靈犀地淡然而笑。

    在過去的歲月，他們僅僅是命途乍然交錯的兩個人，而從普濟堂重新開張開始，他們的命運已經緊緊相系，這或者，也是對過往遺憾的 一種不動聲色 的補償。

    葉素馨悶悶地看著顏西樓，望望柳月夕，突然一陣煩亂。

    這普濟堂重開以來，似乎，她并沒有真正得到顏西樓 認可，盡管她心機算盡，可顏西樓總不曾用這等激賞的目光投向于她，一次也沒有。

    柳月夕見葉素馨臉色不愉，面紗內的恬淡笑容頓時斂了一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