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隨遇而安3
作者：
胡悅之 更新：2016-05-28 21:45 字數：3707
哨兵看她老在門前彷徨，上前盤問，她被哨兵盤問得無法自圓其說，她也不好意思提起從前，知道這兒不是她久留之地。也不愿即此回去。只好躲在稍遠的路邊。不知為什么，也不知在等什么。后來還是等到了出來買菜回來的他們家的保姆。她如遇救星地，連忙走過去！
“啊，這不是溫姑娘嗎？”阿姨看了好一會，終于認出了她！
“阿姨！”她感到一種親切感。
“怎么？回來看看？”
“我……”
“大姐在家呢！不進去？”
“不了。”
她像在逃避什么，連連搖手，下意識地后退一步。
其實她知道家中的女主人正在家中。她從那敞開的窗口看到了她。看來她也看到了正在門口徘徊的她。但隨即，窗內的人匆匆不見了，躲在窗簾后。
她也知道，如此這般，她是進不去了。她其實未曾愿意回去。要不是遇上那事，她也不會回到這熟悉地已遙遠的地方。
她倆站了一會。為了不能擔誤了阿姨的事。本不想開口的事，怕再次錯過，或許還有轉機，她只好鼓起勇氣，說了她近來的事，簡明地說了她所面臨的，想得何方的幫助。但她不想打覺市長了，想要阿姨能否幫忙。
那當然也是為難了阿姨。她也知道，付市長的家風。不讓家中任何人在家中提起與家事無關的事。但她也實在是沒了法子。只說是想告訴市長說是她來過，想見市長的話。
阿姨不想讓她為此失望，也只能說是試試看！阿姨也不敢將市長家的電話告訴她。其實她也早知道，也曾打過，但不敢通話。后來是打不通了。料想是改了號碼。只讓她留下她電話。有事再跟她打電話。但他們那一大群野鴨子，還哪敢奢望有電話？
所以她跟阿姨約好了，說好了是明天過去。但阿姨不敢坦承，要給她幾天時間。因為市長很忙，有時幾天都見不上。只好約定三天后的早上過去，在某菜市場相見！
三天過后，她只好與姜偉（他此人真的太細心，什么事都瞞不過他）。在菜市場見到了阿姨。看阿姨的神色也就知道了的結果！她本也不想再提那讓倆人都尷尬的事。但阿姨還是明白地說了。說是昨天市長剛好從北京回來，休息了一天，在飯后，阿姨削好水果奉到客廳時，正好只有市長在看報紙。阿姨只乘機說是無意遇上了您。市長很意外似的，問起您現在的情況。阿姨也就趁機說了您的事。市長也不再說什么。他好像料到了什么。只頗有嗔意地看一眼。只說：那事不歸于他的職責范疇。阿姨也就不便再說什么。
她跟姜偉也沒什么可說。也是意料中事。本來也只是抱有最后一點僥幸的意思。但那樣意料中的結果還是讓她大為失望！也不敢在呵姨面前流露，怕讓阿姨還要為她的表情而要內疚。她倆還是很懇切地謝過阿姨！阿姨也不好意思。知道個中苦楚處。阿姨只是個保姆。阿姨說：她從未有事找過市長的。
她不想解釋，本也知道，也不想找市長。只是……
阿姨又說她也知道，出門人的苦處。
旋而呵姨悄悄將她帶到一邊，輕聲告訴她：市長今天早上還悄悄找過她，只悄悄地說，他想在經濟上再幫您一下，想得到您的銀行帳號。
但她、很讓她為難。她很需要市長的幫助，但不是這方面。不好意思是在錢的事情上。要真的這時提起要錢的事，豈不是……要將她原來的本意也扭傷了？她只托阿姨謝謝市長。她無法再接受他的錢！市長已救過她一次。那是終身沒齒不忘，現在還在默默地感激不已！
本來說好，阿姨要她明天再過去。但是溫暖她、猶豫再三，還是不再過去。心想，沒必要了。
怕又要讓她面臨艱難的先擇。
但后來，當她即要真的離開那地方時，心中還有一種放不下的感覺，陰差陽錯似的。她還是身不由己地往那菜市場轉一下。無意間，又在人頭攢動中與阿姨相遇。阿姨怪她那天不過來，市長想見她，等了好半天的。市長是真心的想再幫你一次的！
她被感動得情不自禁。隨即也、好像很后悔！
天下真沒有一水平靜的港灣，他們的小舟無處停泊。最后對她、竟然連一張小床也沒地方擱下！
面對無由之過，他們只有散伙，各自逃命，各尋出路，都說是樹倒猴猻散。那最后的晚餐，顯得毫無樂趣地，頗也幾分是悲壯。不過他們一班小青年，一無牽掛地，還是大鬧一場。像是在為自己壯行，好豪爽的場面！
只有她與姜偉，在冰冷的燈光下、默默相對。無語。
本來帳面上有一筆余款，也是他們拼打這些日子的最后的積蓄。是從嘴中克扣下來的，為了明年的公司！爾今看來，是竹籃打水了。他們只將其中的一半分了，每人不足百元，本來說他們都不想回家過年，但事都如此，算是給點回家的車費也罷。而剩下的，還有一千塊錢！姜偉明說了，這錢不能分。不好意思，他另有安排。他們也不尋問個中用意，竟也毫無異議地、幾乎是凈身出走。
但他們也都各留下自己的聯系方式，姜偉說：渡過這一難關，要是找到合適的，我們重新再來。本來說好了，甘苦與共，我們要團結在一起！
最后只留下姜偉與她！本來姜偉要她留下來跟他一起過年。過了年再圖個出路。但此時她是非走不可，明天就要走。姜偉也找不到太多的理由挽留，也不知該怎么辦，他只好將帳面上的錢全部提出來；她以為，他是要給他家中匯出小妹來年的學費和小妹與父親過年的錢，卻意外地，姜偉偏默默地放在她的面前。
這讓她大為意外！這些錢，她怎么能收呢？她知道這些都是他們打拼一年，好不容易，是為了來年的夢想而積存下來的。她是怎么也不能收的！她在此白吃白住這幾個月，毫無功可說，還怎能受祿？盡管錢是不算多。但就是因為，沒錢人，才看到錢的可貴，再少也是苦汗錢！她怎么能無功而受祿？再說了，這些日子，要不是他們將她收留，她真不知該怎么渡過，他們能收留下她，她已是心存無法回報的感激；而這些錢，再怎么說，她是絕對不能收的。但姜偉卻非要給她，說，我跟你是不一樣，再怎么，也能挺過去，并再三的說：
“別推辭。莫嫌少！這是我們的一點意思。本來是說好了……”他被噎住，眼眸也已濕潤了。本來他是要她留下，再怎么也要在一起！但是她、是非要走。去意已決。姜偉也不好一再勉強。他只能將這些錢，非要她收下！
倆人不敢看著對方。各自默默地珍惜著這最后的相聚！
“真不好意思，本來說好了，我們要在一起過年！過了年，我們就會走出困境的。但是……”姜偉自斥不已。
“你別說了。我都知道！”她開口輕輕的說。她本也不想按受，市長的肯定比這多，她都……但面對這些卑微的真誠，她、卻不再推辭。
她本想趁他們不在時悄悄離開。但也只怕那只有更讓他們為她擔憂。也沒禮貌。本來姜偉怎么也想讓她留在他身邊，天無絕人之路，倆人在一起，也好生相互關照。那怎么可能？她都這般光景了，她都開始嫌棄自己了！怎能好要趁此再連累別人？她是決意要走！從那一刻她準備好了。她知道自己的歸宿！
她從別人嘴中知道，姜偉他、小弟為了他放棄學業，勉強只讀了個初中就外出打工。小妹也將初中畢業。他那小妹是他家意外的寶貝，像是上天獎賜與他家的禮物！他歷來最疼愛這個意外來到他面前的小妹。他母親不幸患上的是季節性的精神病，每是夏季，時常會有失常的病，一發病往往要出走。過些日子也就自個回來，但那次卻不知去向。找了很多地方，都好半年了，眼看科季就要到了，要不回來，母親不是餓死，也會被除數凍死。天上飄起了雪，本以為，母親那一次，是回不來了，已是漫長的冰寒的冬季。孰不料，一天早上開門，母親卻意外地、坐在門口，回來了！臟兮兮的，身上披著好幾層破衣裳。父親燒了好大一鍋水還無法洗凈母親那笛上的污垢。第二年也隨之意外地有了小妹。那年他都小學五六年級了。從小他最寵愛那意外來臨的小妹。而就在小妹二歲那年母親又患病出走，都說過些時間她會回來。而那一次卻真的一去、真的不回。好不容易將小妹拉扯著養大，他更不能放下小妹。他絕不能還要讓小妹要還要為他付出失學的代價！這一切，那背后，必須找到一個堅強的支撐點！你說那是什么東西？父親一天天衰老，還在打石場上。為的啥？他是兄長，都說是、長兄當父！況且他已畢業了，是大學畢業！他面臨的、也并非理想。愿望那東西……
他們同樣面臨著，只能想起一個成語——身不由己！
她們沒有告別。也不想要誰送誰。她只想突然消失！
不愿看著別人在她跟前離別，她只能先行出走。她只默默地將那于她已是不敢奢望的錢收好。說是不多，也有一千多點，無論于她，還是他們，都不是筆小數。拼殺了大半年，猶如在刀鋒上剃下的肉糜，僅那一點，你說容易？
但為了她，他們都放棄了。那是最后能支撐她生命風帆的西風！
“保重！保持聯系。無論怎么，明年此時，說好了，一定回來！就在這里，我等你！”姜偉堅韌地輕輕的說（他像也意識到，她要離開那座城市）。“記住，天無絕人之路！”
此時，姜偉還一再挽留她，并不要她離開他。但事到如此，她是決意離開！只能聽天由命。
他要為她送行被她婉拒。誰都不開口，在沒有再見中，她真誠地只朝他，和他們深深地鞠躬！
她無言地，情不自禁地，突然回身，她第一次投進了男人的懷抱里！當著大伙的面，倆人第一次緊緊地擁抱著。全身心地感受著對方那濕熱的體溫。領受著對方的真誠。誰都不開口。別說是再見。
他不休地叮囑著：“保持聯系。明年再來。我等你！”
當她倆、倆人無奈地輯別時，她再也無法自恃，只能徑自往前匆匆、走！不敢回首。
她再也無法自恃。此時最怕的是，她那銜飽酸楚淚水的臉，讓他看見。一直走。走出了他的視野。走上了自己的漫漫之路。
她早已是淚流滿面！眼前一片迷茫。
盡管眼前一片迷茫。她只能、將自己的堅韌的最后的勇氣，以自己單薄瘦小的肉身丈量人生與命運的距離，她別無選擇，開始了迎向災難與命運的旅程！
她也不知，路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