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一杯情深2
作者：
胡悅之 更新：2016-05-28 21:49 字數：2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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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嘀——”突然一聲撕破天穹的尖叫，仿佛乾坤遽然開裂，愕得他倆兀地驚醒！
一股如炬的強熾光直朝他們照射著，倆人被無遮地跌進了強光下。他倆頓時成了眾目睽睽之下的驚魂野鴛鴦！前面像蟄伏著的一頭惡毒的怪獸，睜著猙獰的噴射熾光的眼睛，虎視眈眈地覬覦著眼下的倆只遭罱的獵物，恨不得要將他們吞噬！米米像那驚駭得無處躲避的小鹿，膽戰心寒地委縮著躲在了高梁的肩膀中。
“沒——事！別怕。巴格拉子的‘死雞（司機）。’”高梁低聲咀咒著，呵護地輕拍她瑟縮著的身子。他感覺得到她、那不經得住的驚駭，讓她幾乎要魂飛魄散的樣子，成了那無情之桿下的驚鴻！“別管他。日你媽耶該死的烏黽王八蛋！”高梁緊緊地擁著瑟縮的米米，徑自從他們面前朝前走過去。把她攜出恐怖的陰影。
像是這時才想起，該是回家的時候了。
“我還坐在你的前梁。幫幫我！”米米張開雙臂，像那展翅欲飛的雨燕。
高梁毫無猶豫地抱著她，坐在他面前的車梁上，他大方地載著剛走出失魂落魄的米米，頂著游人那刁克的目光，自那柱如炬的車燈中款款走出，穿越而過。小心地呵護著，迎向逆光，他毫無畏縮地堂皇正大。經過那怪獸似的光源，他才看清了，那怪獸原來是一輛驕奢淫逸地傲慢的轎車時，他真的恨不得給予他狠狠地踹它一足！
“委屈你了！”他輕聲歉意地說。心底有點酸不溜秋地，他只能背著他們，在眾目睽睽之下用這破單車載著妖美可人的小姐。真是委屈她了。
“我很幸運。在這么多人的見證下，我得到了最高的獎賜。那是我的初吻！”她仰頭望著他，情有未艾處，將嬌艷的嘴奏在了他的眼下，不怕從單車上滑跌下來，攀緣著，熱誠地回身報以他一個懇切地優雅的吻！恨不得即在此刻融化在了他的唇齒間，消溶在他氣息里。深沉的眼眸中，坦露出了天性的騷動。“這是世間最讓人感受到慶幸的溫暖的懷抱，像是蒼天厚賜的慷慨之土地，我此時只像那粒最后落地的種子，只有在這寬松厚實面肥沃的大地上發芽！待到明天溫熱的太陽升起時，一覺醒來，自地層萌芽出的就是這一株嫩黃地柔弱的幼苗。只稍幾朝甘露濕潤，哪怕風雨滂沱，她最后也會為這塊厚實的大地綻開她最為豐艷的花朵！”
高梁一時不知該如何回報她這坦誠地袒露的情懷，一陣眼熱，心頭猶如被撞翻了的酸楚。他隨之想起隆冬季節里的，一夜飛雪，朝陽下掛在枝頭的那一串日瑩透徹的冰凌花！傲然向陽，于凄風中貞潔無染地維護著純粹地脆弱的透明。
車子來到了大英村路口，此時行人正如織，進出人中，他小心地騎車拐入了大英村那條并不寬敞、然而筆直的小街里。可以說，他已是——
車輕路熟，老馬識途！
實際上他那車并不輕，他的車上還穩坐著本該可下下來的溫暖；講是老馬識途，當然他這不是第一次在這狹長的內街中穿行。米米此時像那依人的小鳥，穩穩地傾身偎在了他的肘間，不敢動撣。卻也安然自若地，心安理得的讓他這么辛難地在這坎坷的小路上馱著她，像只輜重的駱駝，在這人流中，躲躲閃閃，亦步亦趨地，走走停停，勉強前行。幸好他天生的人高馬大地（在這矮小的南方人面前更顯得），在這喧嘩著虛榮地奢侈的行人間隙踟躇，雙腳點地，簡直是在向前推行！他也可算是這兒的老馬了。只是他，心底難免要偷偷地憂慮著，只怕有人會認出他這瘸足的駱駝正是那夜里那不落教的、背棄人們慈善的那位流落異鄉無償獻藝的饞男人！卻意外地，爾今還馱著個嬌艷少女同行！直到小巷口，他才將她從車上放下來。
本想到此為止，本該離開回家。但是他、偏身不由己似的，緊緊尾隨在米米背后，直往小巷深處走去！他已熟悉這兒。
溫暖將高梁帶到了小巷深處，一間低矮破敗的小房子前。正好緊緊地夾肘在高大的樓宇之間！
“這就是我的所謂的‘家’！”米米平靜地輕場說。“很意外吧？”
“你住在這？！”他環顧四周，是有點只是你……那天他不就在這對面？他都不敢再想起那夜的事！
面前的環境讓他一時不敢相信。那天他不就是在這？離這不遠的地方，曾是他、那夜留跡之處！
那夜一曲，她怎地，不在家？他想問，正苦于無知臺何措辭時，她偏以難了！
“很讓你失望了？！想不到吧？這就是我那所謂的家！勉強棲身的狗窩。”她自侃著輕佻地、像是在揶揄自己，卻也是在挑剔于他的利勢。
這地方實在是無法讓他踅入。既是小，又是矮。原是村民的小柴房，由于這兩年外來的人太多，主人也就只將房子騰出來，根本就是原生地，租與了她。因為便宜，她也只能在這賃居。
“想不到吧？”她挑釁地望著他。
“哪兒的話？”他還真的……他曾到這，但真的未想過，以為她就住在這附近的某間樓間。至少不是……這種地方……“我也曾經！出門人嘛，有個棲身就不錯了。那年妻子剛下來時，我也還不是勉強在秀英村找間民房安置下來的？”他無意地四顧，坦蕩地說：“只不過比這稍為寬敞點而已。但這兒正當鬧市，很好！”
趁她開鎖的當兒，他這才環顧四向，這兒實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僅說是房子破舊低矮，況且這，低矮，逼仄，潮濕，昏暗的小房子，這分明就是最后的原初的民房，被周圍那撥地而起的樓緊緊地夾肘在夾縫之中！門前還大大方方地一條陰溝毫無遮掩地自門前終日不時的流淌著！已是夜深，還被那一縷酸澀的饞氣熏來。他也隨即找到了那夜里自己落魄的位置。那夜只要是他再往前挪動幾步，或是只稍開聲一喚，那夜他就等著，只要她出來應一聲……
“請進吧！”米米大方地傾懷邀請。
“唔，不了。”他一時迷茫地反應不過來，下意識地往后退卻，隨口一說。“天太晚了。我該回去。”
“是嫌棄這兒的寒酸？！”她兀地一愣，感到了一種防備不及的，自尊心的受挫。頗為失望。也為之倍感凄涼。心頭一種蒙受某種褻瀆的難堪。“你真以為我就是那低賤的被人拋棄的野雞？”
“看你說的，我這不是……”他隨即也意識到了自無意的冒犯，是中傷了她那敏感地細膩的真摯。他只能上前去正想對她……
“你走吧！”她憤憤地隨手將那扇破門狠狠地關上！險些要砸到了他那高挑的鼻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