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生日禮物1
作者:
胡悅之 更新:2016-05-28 21:50 字數:30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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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狹隘的小巷中出來,他自是一路兼程。一路風景不復存在,他心中只有那一盞燈!
在這萬家燈火中,他大老遠就在那萬家燈火中尋找屬于他的那一盞燈,只怕稍不留意、即被那一片燈水給吞噬的,為他默默亮著的那一盞燈光。那是他的方向。那才是他的歸宿!
但今夜,他怎么努力也找不見那一盞屬于他的微弱的燈光。
直到樓下,屬于他的那一盞燈光真的并不為他預留著、點亮。他心底有點茫然若失地,摸黑爬上三樓。或許是燈泡燒了。來不及更換上。妻子此時正在夢中,她天生來也與電有退避三舍之虛。況且他又不在。那當然只有黑燈瞎火了。幸好他是老馬識途!
他小心的擰開門。悄悄的踅入。輕輕的舉步。只怕稍有不慎,弄出點聲響來,會將酣眠的妻子驚醒。
突然身后
“啪”地一聲悶響。頭頂上的燈光如水直瀉,愕他一跳!他猶如陽光下的的鼴鼠,被曝曬在晝光下。那倒懸著的心,脆弱得宛若一下子、仿佛要被撕破,一陣痙攣、一陣顫抖,緊繃著的那根弦像差點被掐斷。他被愕得蹦得老高,不禁倒抽一口冷氣!
回過神來,看到身后的妻子,不禁要讓他、啼笑皆非。
“怎么回事?”高梁憤恨地斥責著問。這燈該亮時不亮,而不該亮時反而……這豈不是要讓人難堪!看著正呆立在身后的妻子。
“你還知道回來?”陣惠如也不好氣地忿然。“樓下剛才捉了一個賊!”
“賊?”高梁也不禁喚。此時對這字目本能地敏感。剛擱下的心重又被懸起。真的成了個賊。心賊。賊心!那狹隘的天地里,他分明已偷偷地將屬于妻的情愫偷偷賜與了別個女孩子。輕輕嘆息:“我倒也成了賊了!”
看來她是被他那偷偷摸摸地小心踅入的樣子愕住了!因為樓下剛抓住了一個賊。不怕還有另外一個躲在哪的同伙趁機溜進了自己的家?這時又只有她一個女子在家!
“人不做賊,何必心虛?”惠如早有芥蒂地克薄。“回家也要偷偷摸摸!怎地不開燈?”
“……”他不覺一怔。這話本該想問她。“有賊你就更要將燈點上!”
“你看幾點了?”惠如語輕斥重地,朝他指著墻上的電子鐘。“哪有過平常日子的人此時不回家?”
“還不是有點事給擔擱了?”高梁這才悄悄地緩和過一口悶氣來。
“又跟那位女孩子喝咖啡去了?”
“這么晚了,還到哪喝的什么咖啡?”
“故事講完了?”
——她的故事應該是剛剛開始!
“你真是,此地本無銀,非要掘出個三百兩!”
“你是跟那位戰友喝酒侃大山去了?你不是不想與他待在一起舐他的屁股嗎?”
“……”他有點防備不及地一時語塞。剛才追回的魂,還飄浮在別處。“正不巧,撞上了那位往時的戰友,還是被扯著過去。”
“你不是……他還沒有走?”她像是有點不相信。
“今夜九點的飛機。”他正好找到了可以推委的理由,隨口而答。“我這不是要送他嗎?”
“九點的飛機。此時才回!是十八里相送?”她調侃著:“這時恐怕他都飛到廣州了!你該不會是送他到廣州才回來吧?”
實際上他這朋友,子虛烏有。但那回事是真的。也并不全完真。他那曾經的戰友,是經過自己一番克苦和奮斗而來,并非真的搭上什么名門新貴。只是那朋友并不到海口來!
此君他本不善于撒謊。但這些年,人在江湖上混,潛移默化、隨著潮流所趨,他也,還是編織了一個能瞞天過海的故事胡弄著,將妻子那敏感的猜疑給胡弄著過去了。
他本也不想欺騙她,但卻是為了他的清白,非要將另一種虛假蒙蔽其上!因為怎么解釋她都只會說那是心虛的遮掩。面對真相,她非要將自己豐富的想象力強加其中,總愛按自己的猜測添油加醋地、以自己的臆想覆蓋其上。她不想過自己那是捕風捉影!有些事真的是越描越黑。干脆不加理會,隨她而去罷了!而她、卻非要趁機弄點事出來才甘心。
然而,他也情知,憑真誠、他也已是有點情虧于妻子處;隱匿于良心深處自有其芥蒂在,盡管他與米米之間真的沒什么有背道德處,但終究……他不想因之留下點滴痕跡殘存于她前,那種本也是敏感的事,真的是說不表道不明的。妻子是他明媒下娶進門的糟糠,米米只是歧途邂逅的異性朋友。**的緣份并不屬于他們,那會讓人有一種負疚與罪惡感!幸好妻子也并不與之斤斤計較,妻子終究就是妻子,不必解釋的。這,就是家的感覺!
“我就知道。你又跟那女孩子在一起!”
被挑破了的那層紙,他也不想一南糊弄著過去。只好沉默。
“我知道,是前世欠你的,欠你今生,欠你這輩子!”她輕輕斥他,長長地嗟一口氣。
聞她此言,他心里、不由得一陣震憾。她話里有話。前世今生,這之中、蘊含著期待,也意味著承諾,而更多的,卻是、一種責任,是情債,此生此世!兀時間,妻子在他面前,蛻化成了一尊神,神圣不可侵犯。不容褻瀆。威嚴與雍容,端莊而圣潔,
“本來應該是我欠你的。我知道。生你失望了。”高梁有失底氣地。
“你……”他這話反而讓妻子似的蒙受了莫大的委屈!
“你別輕信那女孩子的話。她一個正豆蔻年華,會真心實意地說要愛你?你不也看看自己?一個老大不小的大男人,真的能配得上?況且又不是……”她欲言又止。
“是的。我并不是所謂的大款。”高梁隨口而答。毫無要為此而自慚形穢。“更不是成功人士!她何緣非要攀上我這黔驢?!還不就是……”
“天下真的掉了下來一個林妹妹?著意在編些浪漫的故事!”那種事她也講不清。說著,知趣似的起身回房里去了。隨手將門關上!
高梁被撂在那兒,看著妻子的背影發呆。
他自討無趣,猶豫片刻,最后,他推開另一扇房門。到他的小房間去。
第二天,妻子叫他才醒過來。起來已是日出。妻子正匆忙著從下面買了早餐回來,已來不及一起吃,她只隨手拿過一根倘還溫熱的油條,和那昨晚裝好了的那瓶水,匆匆要出門。臨出去,回過頭來,對丈夫說:“今晚早點回來!”
“有什么事?”高梁隨口習慣地問。
“沒事你就不想早點回來了嗎?”妻子冷漠地問。
這可讓他不好應付地,差點要被那熱油條給噎住。當然他并不是那個意思。
看著妻子匆匆出去的背影,他的心里、像被她撞翻了的五味瓶,說不出的滋味!他也咽不下那干巴巴的油條。真的沒了心情。他也并不想這樣。卻還是……
啊,天哪,是你噎在了哪個環節上呢?
他站在窗前,看著妻子那匆匆的背影最后消失去大路的拐彎處。他還在傻傻地默默佇立臨窗處,悄悄地自省。事情本也應該是到了至此為止,但又是,像是被一種無法收住的慣性所決定了的,倆人的僵局,維持著這種冷落的距離。倆人好像、都只在相對著悄悄地守望著,企持著,不知要持到何時何處。
啊,來的本不易。去的卻像是太輕率!是誰在作梗?不是你?不是我?你我都不是?天哪,都在找個便捷的途徑,卻又、同時錯過在歧途!
過年以來,不少工地都已相繼停建。而作為靠建筑業而寄生的跳蚤市場,本早已不景氣,曹此風波,更是氣息不振,前景迷茫,面臨要投骰另來!當然不僅是他那跳蚤市場,而是百業不振。幾年熱鬧的海灘又一片蕭條;連高梁他、也顯得渾身的乏力,底氣不足似的,不精打彩地一副疲憊的樣子。他也失去耐心地早早收攤,騎著他的那輛舊單車,正自剛拓寬的疏港大道拐入筆直地寬闊得清靜的濱海大道,借道往龍昆路徑自往家里趕。
背著濃濃的夕陽,迎向蘇蘇的晚風,隨意地晃忽著,閑悠著,優哉,游哉。一路風景,一路心情;隨眼所到,于他看來偕是風景。他不想早早趕回家。
不料半路有個傳呼來。那無意間的突然尖叫讓他不禁一愣。
“是誰這般不解風情?這時打的什么傳呼?”他心里正煩著。前面又正是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的地方!好不容易來到個有電話的地方,他回了機,原來是溫暖。
“你過來一下吧!”她說。
“有什么事?”
“過來不就知道了?”
他正想說什么,對方已將電話掛上!好像,她也已猜出得到,他會拒絕她。她不想聽到他的解釋。這可讓他、好不為難?
他本不想過去。此時也不應該過去。但就是……
反正也正要朝那個方向走,只是拐上個彎,算也順路,看看再說。
她并不解釋是為什么,有什么事。只要他現在趕到濱海大道一間什么酒店。她說是正在門前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