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奇夢怪境
作者：
秦照青 更新：2016-05-14 11:44 字?jǐn)?shù)：2710
“阿晚？”
我渾身一僵，不知怎地，鬼使神差的竟沖他傻傻一笑。
公儀叔夜半瞇著眼睛看我一眼，站起身來轉(zhuǎn)向趙恒，語氣不善：“閣下方才已經(jīng)確認(rèn)過了，不知這番又闖了進(jìn)來，又是所謂何事？”
趙恒也不管他，只朝了我過來，望著我的臉半晌，突地伸出手來。
公儀叔夜伸手?jǐn)r他，臉上一沉，幾乎有些咬牙切齒，“閣下不要過分！”
趙恒一怔，起來抱拳，躬身一禮道：“在下想要再證實(shí)一次，越禮之處還望見諒了。”說罷便又坐了下來，盯了我的眼睛問：“阿晚？”
我心虛的抬眸瞧他一眼，又怯怯地斜覷了臉色發(fā)黑的公儀叔夜一眼，想了半晌還是沒有開口說話。
趙恒神色一暗，猛地顫巍巍地伸手，他冰涼的手指觸到我的臉頰，我冷不防縮了一下，卻覺他在我耳際摩擦幾下，然后皮肉猛地一緊，竟緩緩從臉上脫出一層皮來。
好容易等到那層皮終于完全從我臉上脫落，趙恒眼中已經(jīng)升起了狂喜，猛地一把將我往他懷中拉去。
我將將才受了一番脫皮般的驚嚇，這番被他一晃，竟有些犯暈，撞在他胸膛上又有些發(fā)疼，總感覺腦袋有些不聽指揮。
好容易意識清醒了許多，抬眼便見這小屋子里已經(jīng)擠滿了人。
公儀叔夜面色深沉，半瞇著眼睛，我只覺他周遭像是凝了一圈冰塊，冷不防打了個(gè)寒顫，趕緊移開目光去看其他人。
小孩兒一臉忿忿的盯著我，他哥面無表情，至于其他那兩個(gè)護(hù)衛(wèi)，便更加沒有表情了。只是屋中卻多出拾翠跟另一個(gè)高頭大漢來，兩人站在一起，必然是趙恒的人。
小孩兒他哥把目光望向了公儀叔夜，公儀叔夜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便聽了小孩兒他哥道：“難怪之前閣下沒認(rèn)出這位姑娘來，便是我們，也沒料到她面上竟還帶著一張人皮面具。”
我望了他一眼，嘴角抽了一下。
公儀叔夜挑了挑眉，“夫人原是生得這般模樣，怪不得你夫君如此焦急了找你了。”他聲音冷冰冰的，我不由有些心虛，畢竟小命兒還在他手上的。
趙恒松開我，又朝了他一禮，“恕在下冒昧，請問諸位是從什么人手中救得阿晚？”
公儀叔夜道：“一個(gè)黑衣大個(gè)，伸手還頗為不錯，使得一柄重劍，卻輕巧得緊。”
他此刻脫下了侍衛(wèi)的衣裳，趙恒不禁多看了幾眼，又開始思量他的話，
“既然這位姑娘正是閣下要找的人，那便請閣下帶走吧。”
果然信守承諾，若是趙恒認(rèn)出我的話，他便讓我跟著他走，只是被他下了毒藥的我，總歸是有那么點(diǎn)兒怕死，所以望著公儀叔夜好一陣擠眉弄眼，但他卻視若未見，以至我最后死心，跟著趙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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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著拾翠打來的溫水洗了個(gè)臉，這才覺得我那張真面皮不再僵硬，于是對助我“重拾容顏”的趙恒扯出一抹笑來，“你不是走了嗎，怎么又倒回來了？”
趙恒抽走我洗臉的帕子，抿了抿唇，“我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想再確認(rèn)一遍，到了門邊就聽到你的聲音。”說到這里，他微微蹙了眉頭，“之前，為什么不肯認(rèn)我？”
心頭“咯噔”一聲，本就擔(dān)心他會有此一問，沒想還是問了，我回不上來，也只得嘿嘿一聲干笑，正想著該用什么法子蒙混過去，突地便覺腦子昏昏沉沉，竟有些怏怏欲睡的錯覺，睡過去的時(shí)候，我心里很愉快，想著遇見周公的時(shí)候一定要好好感謝他一番，順便再問問他有沒有法子叫趙恒避開這個(gè)問題。
這一睡，便做了個(gè)夢。
夢到千軍萬馬，兵戈鐵馬之下，我抱著個(gè)渾身浴血的人，木楞楞地坐在地上。
自前些時(shí)日，我沒有記憶地醒過來后，這還是第一次被夢中的情景嚇醒。身子晃晃蕩蕩，弄得剛醒的腦袋有些犯暈，還沒待回神兒，便聽到一個(gè)涼颼颼的聲音在耳畔炸響。
“睡了這么久，姑娘總算是醒過來了。”
這聲音太過突兀，驚得我背脊一涼，趕忙轉(zhuǎn)頭看去。拾翠雙手交疊在膝上，端端正正的坐著，一雙眼睛晦暗不明地盯著我看。
我眨眨眼，沖她一笑，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是在馬車上了，不由問道：“我睡了多久？”
拾翠想了想，淡淡的開口：“兩天。”
兩天？
我暈了一暈，呵呵干笑兩聲，這一覺未免太長了些。渾渾噩噩地掀開簾子看去。趙恒依舊一身月白衣裳，身子挺拔的騎在高頭大馬上，似乎感受到了我的目光，他竟微微的回過眸來，見了我，柔柔一笑。
我手上一松，簾子便嘩啦啦的垂下來了。好半晌才穩(wěn)了氣息，趕忙再去揭簾子，立馬便見著趙恒近在眼前的臉，不由一怔，想著自己似乎忘記在夢里邊向周公討個(gè)法子回答趙恒還沒有得到回答的問題，頓時(shí)又有些發(fā)瘆，只能努力地扯出笑容，期盼趙恒不要這么快的發(fā)難。
好在他只是微微蹙了眉看我，眸子里透出滿滿一股子擔(dān)憂，“你覺得怎么樣？再走不久就到大梁了，我們到那里去歇息。”
他這模樣，只讓我覺得我將要命不久矣，心頭涼得緊，借著理袖子，扯了嘴角說：“我沒事啊，就是睡得太長了些。”
趙恒盯著我抿了抿嘴角沒有說話，我突然也不知道說什么好，只能笑一下，說外邊兒風(fēng)景很是不錯，趙恒輕輕地嘆了口氣，說：“確實(shí)不錯。”
這般直到傍晚時(shí)分，馬車終于到了大梁城。
我把想好了應(yīng)對趙恒的借口在心底溫習(xí)了千百遍，一路上趙恒與我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卻再也沒有問起我為什么之前沒有認(rèn)他這回事，也沒有問起我跟公儀叔夜他們在一起究竟是怎么回事，只在大梁城找了住處的時(shí)候囑我夜里好生休息，囑咐拾翠好生照看著，便又出去了。
我松氣的同時(shí)，不禁又提心吊膽。
趙恒的勢力不弱，若是他直接去查的話，能查出些什么呢？會不會查到公儀叔夜身上去？公儀叔夜不給我解毒到底又有什么“陰謀”？
想著我那半塊兒玉玨還在他手上，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幾番，終究還是沒能睡著，以致第二日晨起精神懨懨。卻不料趙恒見我這樣子竟然發(fā)了急，上前便扶了我望聞問切，看著我的眼眸里，竟是悲戚之色，弄得我心頭發(fā)緊。
后來，在我再三的詢問下，趙恒告訴我我中毒的事實(shí)。
我一愣，他卻趕忙寬慰道：“你別怕，那毒雖然厲害，但我不會叫你出事的。”
我點(diǎn)點(diǎn)頭，十分奇怪的心里竟并沒有多大的慌亂，實(shí)未想通，我何時(shí)修到了無所謂生死的境界。
此后，又開始了無聊的馬車生活。
拾翠跟我說起了黎國的事，她說趙恒是黎國四公子，黎王最寵愛的弟弟，軍政大權(quán)均交予了他，是個(gè)風(fēng)流名士，黎國沒有女子不悄悄思慕于他的。
我見她面上露出幾分柔和的笑意，不由一愣。早前我便覺得她跟我處處不和，現(xiàn)下看來，拾翠多半是心儀趙恒。
她大抵是覺得我人之將死，說話的語氣竟不似初見時(shí)那般尖銳。她對我好點(diǎn)兒，我對她自也客氣，一來二往，相處倒也和睦。
拾翠說：“再有半日，我們便到云中城了。大王對公子甚愛，不定會賜予良藥，姑娘只管安心養(yǎng)著便是。”
我知她是安慰我，便輕“嗯”了聲。她見我不再言語，也沒了話說。
午間，趙恒上了馬車，問我可好。
這兩日的他對我總是小心翼翼的，我很是感傷，總有一種自己命不久矣的錯覺，不由有些懷念跟阿燁小將軍一起的時(shí)候那種無所禁忌，即便是要死了也能給折騰出一口氣的感覺其實(shí)很是不錯。只不知他若是見到我如今這病怏怏的模樣，會笑成什么樣。
于是不由又有那么一丁點(diǎn)兒懷想公儀叔夜，以及我那被他繳獲的版塊兒玉玨和救命的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