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刀疤臉很兇
飯后,油然生出種被蒙騙且失落的心情,困倦也隨之上來了。午睡一會,是我平日養成的習慣,哪怕閉目養神幾分鐘也行,這次,我是真的困了。醒來后,大舅、張剛、表弟都在房間,正小聲地說著話。好像昏迷了幾天的我忽然睜開眼,川奇驚喜地望著我:“哥,你終于睡醒了,快起來洗洗臉吧。”等我洗臉回來,表弟迫不及待地說:“哥,大過年的,在屋里怪悶的,我們還是出去轉轉吧。”我沒有多想,才剛剛睡醒,出去散散心當然可以。
這次大舅一起出去了。
太陽懶懶地掛在半邊天上,暖融融的。我迷向了,我不能說掛在西邊,這里位于北回歸線以南,按地理方位應該是西北方向吧。我的第一感覺太陽正落在南方,那里應該是湛藍浩淼的南海。
我們沿著街道溜達,都沒有怎么說話,我只是跟著走,不知他們葫蘆里又要賣什么藥。走不多遠,拐向一條小路,斜穿過一片菜地,到一住宅區,走進一人家院內。院子不大,六層的小樓,上樓梯時,盡管門都是關著的,我感覺每個房間里都有人在說話。到了五樓,有一個住室的門敞開著,他仨進去了,我也機械地跟了進去。
一個男人正面向外,坐在桌邊。他只和我點下頭,臉上沒有一絲笑容,冷冷地說:“你們來的太晚了。”
他們應該熟悉,似乎一切都很隨意,除了目光,沒有過多的交流,那種煞氣是針對我的。我打量下房間,擺設很簡單,一張床,雙人床,床頭放著疊起來的被子,床上有女人的衣物,床底下有女人的鞋子;屋內拉著的一根繩子上晾著幾件衣服,有女人的**;靠窗戶一張四方桌,一個茶盤,幾個玻璃杯。
這是一個家庭。
男人又淡淡地說了一句:“坐吧!”他們三個像得了特赦令,各找個凳子面向窗戶坐下,神態和上午一樣,非常地謙卑。我站在門邊沒有動,門后的墻上有一幅欽北市的地圖,我看著這張地圖,心中找尋著我們所在的位置。川奇給我搬個凳子,“哥,你坐吧。”我就順勢坐在了門邊這個位置,依然乜斜著眼看地圖。門沒有關,隱隱約約地說話聲從門外邊傳進來,我感覺身后很空。也許這一棟樓租住的都是做這一行的,我在心里瞎揣摩。
“我家是馬集的,我叫馬凱。以前跑馬尾人發生意,家里有兩部貨車,生意很好。我把車都賣了,把資金投入到這里,就是看中了純資金運作,有刺激,無風險,來錢快。人生在世兩件事,一是掙大把的錢,二是有滋味的生活。”男人快言快語,自顧自地介紹自己,說了他來這里的目的。他又補充了一句,“我們全家都在這里”,我不知他所說的全家有幾個人。
這個自稱馬凱的人,四方臉龐,頭發很短。左邊的腮幫上有條一寸多長的疤痕,滿臉的兇相。
他說的話多半帶著威脅和恐嚇,一字一頓,從頭到尾都兇巴巴的,陰著臉,沒有一絲表情。他說:“不論你是公務人員、國家干部,哪怕是公安局的,來這里就要隨我們的規矩。上個月我的一個公安朋友,來這里,一開始也是有情緒、不理解,幾天過后,看到我們資金運作的好,又有國家政策支持,一下子就入了十個股頭,現在家里繼續上他的班,還不耽誤分紅利。”顯然他知道我的情況,用大話來壓制我,又適時拋出誘餌,曉以利害。他的重話還是激怒了我,一股無名火直沖腦門,我看著他,幾次和他言語沖撞。大舅及時地制止了我,說:“只聽著就是了,不要多接話。”我咽下口唾沫,忍了忍,我也知道,沖突對我沒有一丁點好處,我是在明處,他們在暗處,他們的每步棋我還真的不知道。
我手里握著玻璃杯子,直視著這個滔滔不絕自稱馬凱的人,隨時準備著自衛。但他不怎么看我,偶爾瞄我下,臉上的疤痕就使勁地收縮一下,讓我更毛骨悚然。張剛給我續了杯水,也給每個人都續了點,氣氛算是緩和些。
我注意到我手里杯子的花色和他們的還是不一樣,這就不是巧合了,而是有意的為之了。我還不是他們圈子里的人,馬凱是臨時找來授課的老師,只負責講課洗腦,一切都才剛剛開始,張剛不會讓局面搞的很僵的。
馬凱喋喋不休地講了個把小時,按照他的教案照本宣科。不過課件不是紙質的,是儲存在腦子里,隨時可用的。
回來走的是另一條路,走出沒有多遠,看到一個公安派出所,大門邊上的報警電話很醒目,我默默地記下了這個派出所的電話,萬一有事,也可以打一下救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