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機會是創造的

    金霞是在幽蘭病倒的第三天知道的。那時正是下午第一節課，她在課堂上講了不到五分鐘時間，就布置一長串的作業給學生做，自己就去站到窗前看著遠處想著自己的心思。如果這時候有學生叫嚷不會做題希望得到她的指點時，她就極不耐煩地回頭大聲呵斥一句：“老師上課你耳朵聾啦？不會做問同學！”罵完，就再回過頭看著窗外。也就在這個時候，她看到了劉家坳、于家坳那邊過來一陣陣年輕的年老的女人一個個提著手巾包進了幽蘭家。她開始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當得知是幽蘭病了好幾天時，就頓然一陣高興，隨后也買了紅糖帶上雞蛋去了。當見到起來迎接她的沈幽蘭已瘦得兩眼眍瞜面色臘黃，盡管說話還是那樣精神，但已清楚看出，幽蘭那種精神純是勉強撐出來給她看的——因為就在沈幽蘭強打精神同她說話的同時，她清楚地看到沈幽蘭那坐著的身子是在微微顫抖！

    星期六下午，金霞匆匆趕到服裝廠，找遍了全廠，也沒見到姜科長的人影，正想去找丈夫秦兆陽打聽，突然聽到從哪里傳出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起始她還以為是老鼠在哪兒偷吃東西，細一聽，就聽見聲音是從不遠處的廠部倉庫房里發出的，再細聽，就聽見那倉庫房里窸窸窣窣聲音中還有人在說話，而且是女的，一腔風騷的嗲音，是些既不敢大聲，而又忍耐不住的叫喊……金霞早已聽說，這服裝廠男女作風極壞，那些漂漂亮亮的姑娘幾乎沒有一個不被那些頭們“旋”過！現在從那聲音和嗲腔中，她已完全明白了，就輕手輕腳走到倉庫大門邊，從虛掩的門縫向里一瞅。這一瞅，我的媽呀，原來是一對赤身裸體的男女正在倉庫內室那鋪得高高厚厚的羽絨被上瘋狂地干著那事！“這倉庫真是干那事的好地方！”金霞惡心地想著，正要離去，就聽到一個極其熟悉的男聲！金霞兩腳像被釘子釘住，一動也不動，重新回頭盯住那道虛掩的門縫……

    過了一段時間，門開了，姜科長抻著上衣從里面出來。

    金霞急忙迎上前，詭譎一笑，說：“姜科長，原來你在這里呀？害得我好找啊！”

    姜洋驚詫了一下，滿臉尷尬，急忙攏了攏有些凌亂的頭發，說：“嫂、嫂夫人，你、你什么時候來的？我正找溫會計核對倉庫帳目哩。”他無話找話地說。

    金霞又是一笑，故意說道：“我在這里已等好長一段時間了！”

    姜洋更是大驚，說：“啊？那、那、那……”

    金霞又是詭譎地一笑：“姜科長，沒事的，嫂子今天什么也沒看見！”

    姜洋這才放下心來，幾近哀求地說：“嫂、嫂夫人，今天這事，你可千萬別、別對秦廠長說，要是露了半個字，我這次想進步就沒希望了！”

    金霞見溫莎莎那女人已像模像樣地坐到庫房辦公桌前寫劃著什么，這才神秘地對姜洋說。“姜科長，你姐夫說的那個位子終于有了！”

    姜洋似乎已忘記，就問：“什么位子？”

    金霞就把沈幽蘭已生病快一兩個月的事說了，最后幾近哀求著說：“姜科長，明天無論如何，你也得再陪我去找一下你姐夫！”

    姜洋想到這天被金霞看到的事，只得連連點頭，說：“行！行行行！”就又瞟了保管室里那個溫莎莎一眼，只得陪著金霞去了峰亭大隊。

    劉正農書記自調往中學去“貧下中農管理學校”后，宋群安主任果真如姜洋所預測的那樣，很快就順理成章地接替了大隊書記的位子。也就在那段期間，一心想升遷到副廠長位子的姜科長為急于做好相互利用這筆交易，他確實為金霞想去大隊當干部的事找過姐夫宋群安，但宋群安每次都以大隊沒有空位子而矢口拒絕。這次聽說沈幽蘭病了，而且病得沉重，姜洋覺得這確實是個機會，就連夜又去找了姐夫。可姐夫的答復又使他很失望：“這怎么行呢？年青人生病，過幾天不就好了？再說，人家工作有能力，我怎么能隨便就把她換掉？”

    姜洋知道此事不落實好，想托金老師為他在秦廠長面前美言幾句實無指望。果真在第二天一早，姜洋把這消息告訴了金霞，金霞也不說其它，只是冷冰冰地回了一句：“都一樣難啦！秦廠長說了，你們服裝那個副廠長的位子，有多少人在搶啊！”姜洋當然能聽出話中意思，連忙說：“金老師，你也別急，猴子不上樹，多打一棰鑼。你這事我會把時刻放在心上的，只要有機會，一準幫你搞定！”說到最后，當然少不了又提到要金霞在秦廠長面前為他美言幾句的話。

    盡管當時金霞不太相信姜洋的話能兌現，但此時此刻，除了姜洋，也確實很難再找到第二個人愿意為她出力，只得勉強點頭答應。最后少不了又詭譎地問了一句：“你和那個女人的事，廠里有人知道嗎？”

    姜洋當然明白金霞問這話的意思，就假裝緊張起來，說：“嫂夫人，這事，只能是你知我知，千萬不能給廠長知道……你想改行的事，我會盡心盡力去辦的！”

    但時間在一天天過去，眼看一年又要過去了，也就在這時，金霞得到一個消息，說是沈幽蘭要出嫁了！“出嫁后，她還會在大隊工作嗎？”剛看到一絲希望的金霞又捉摸不定了。因為她知道沈幽蘭嫁的不是別人，而是在鎮上中學的于福于老師。“出嫁后，她要是不去鎮上，而和我一樣仍住在鄉下干著自己的事兒，這豈不是空喜一場？”她在這個問題上想了很久，也沒理出個頭緒，最后只得勸解自己：“嘿，急什么，機會總是靠人去創造！”

    （下一章：出嫁前那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