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2 淌淚的綠眼眸
作者：
秀實 更新：2016-02-09 20:28 字數：875
在夢中。
我坐在一座東北向西南走向的大山上。山巔下浮雲飄飛，不時有一群一群的季候鳥穿過雲層，向北方飛去。
有時是太陽徐徐落下，東邊盡頭處，是天海難分的渺茫，除了渺茫，還是穹蒼裏的渺茫。這種渺茫，沒有一抹陰影。有時是漫空浮泛著朦朧的月色，西方無垠處，是山川連緜的浩瀚。除了浩瀚，還是星月間的浩瀚。這種浩瀚，隱藏著太多的神秘。
大海上浮起的一隻綠眼眸。她的眉毛是鬱鬱蒼蒼的綠色，她的睫毛是鬱鬱蒼蒼的綠色，她的眼眸，也同樣是鬱鬱蒼蒼的綠色。綠眼眸之歌，在這裏不休不歇地歌唱著。從古老的〝頌〞到現代的〝詩〞。
八月八日，眼眸的右下角，起始時慢慢滲出淚水。淚水如一顆星子在海平線緩緩升起，那時身軀的四肢八骸仍未在意。眼眸在風中，仍有浪漫的星子在飛揚。
右下角的淚水漸多，沾濕了面頰。那小面積的水形成一片沼澤地。右手開始給它拭抺，在白雲般的紙巾上印上了一些淚痕。明天，要用一束苿莉花換回風鈴般清脆的笑聲，要用一段黝暗巷子的幽靜，重現回眸時的笑靨。
而淚水更多了。溢滿了整個眼眶，如一大片灰暗的雲靄籠罩著那些鬱鬱蒼蒼，隱沒了那動人的話語。眼眸睜不開了，繽紛的世界剩下了灰黑一種顏色。由灰到黑，無論如何區分那不同的色譜，都沒有了白皚皚的玉山、紅彤彤的屏東、藍寶石般的澎湖群島。
瞳孔的深邃失卻了。那是一零一大樓的〝極目天涯〞， 捷運中和站的〝燈火闌珊處〞，忠孝東路的〝寶馬雕車香滿路〞，通州街夜市的〝悄立市橋人不識〞，醉月湖的〝湖柳如煙、湖雲似夢，湖浪濃於酒〞和淡水河口的〝壯年聽雨客舟中〞。
心開始顫抖著。淚水洶湧的泛濫，淹沒了許多華麗的星光，沖刷掉無數的記憶的樹木，也覆沒了那浮載著記憶的舟子。
心疼痛了。
身軀的所有部份都在掙紮著、作動著。那些在海床下相連著的皮膚，那些以血液牽連著的地脈，那些在兩岸築家的候鳥，那些穿越海峽的藍魚，都感受到那莫名悲愴。
而終於，大片的藍天白雲拭乾了淚水。抬頭遠眺，太平洋上浮泛著的綠眼眸，閃爍著那鬱鬱蒼蒼、蒼蒼莽莽的綠色。晚上星輝漫空，如塗抹了脂粉的嫵媚。
我坐在一座東北向西南走向的大山上。山巔下浮雲飄飛，不時有一群一群的季候鳥穿過雲層，向北方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