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間有本詩集，叫《蝴蝶不造夢》的。

    那天傍晚，我路經(jīng)旺角，還賸少許時間，便鑽上亞皆老街著名的綠林書屋去，希望買幾本關(guān)於心理學(xué)的書給倩華。在狹窄的甬道上繞行了一匝，我胡亂的檢起三本書皮上印有「心理學(xué)」三個字的書，便往收銀處走去。在一個不當(dāng)眼的木架上，無意的我發(fā)現(xiàn)了這本書。書名怪新鮮的，好像又有點意思。沒多思索，我便拿起來，混在手上的書堆裏，一拼地買下了。

    我是極愛倩華的，如同喜愛我自己快擇的生活般。得中學(xué)四年級開始，我便漸漸地如此不能理解地愛上她。以致在後來的日子裏，我上大學(xué)，出來工作，都能夠?qū)Ｐ闹乱獾厝��?yīng)付。大概三個星期前吧!和她背靠著背，坐在灣山巖上。我朝西看著落日，她面東欣賞彩霞。就這樣不發(fā)一言的坐到天色黯落。那段日子，我剛接到公司給我陞職通知。我一直在回味，這幾年間事業(yè)和感情的兩皆得意。不知怎的，忽然我衝動地站立起來，撕破喉嚨來大喊：「倩華!」嘹亮打破了沉默的群山。倩華看著我，傻傻地笑起來。

    在麗麗餐廳裏，我找到了倩華。她低著頭，正翻看著疊講義。她剛下課，從大學(xué)趕來，那應(yīng)是教授們新派發(fā)的功課。我在對面坐下，她抬起頭看看我，微微地笑起來。我是毫無痕跡地接受她的。小至一顆耳珠的配搭，大至一次性情的流露。我都感到順心順意。我把書本交給她，她擺到牆邊，便和我聊起今日的事。聊到晚餐後的第二杯咖啡，我們才離去。然後，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隨意不經(jīng)地談著笑著，享受著心靈上有迴響和有溫暖的愉悅。

    這個星期四，忙碌的一天完了。我一踏出公司的大門，便看到倩華靠在雲(yún)石牆上等我。倩華化上濃粧，但毫不影響我的直覺。我格外開心，幾乎是跑過去按著她的肩膊。倩華是天生沒有誇張的動作和表情的。她一直笑著，神采特別明朗。我們自然地上館子，然後在街頭漫步。四月的界限街，灰灰的地上鋪滿了黃槐樹的葉子。倩華把頭輕枕在我的肩上，我隨口問她：「倦了?」

    「兩個月後我便大學(xué)畢業(yè)了，」她微仰著臉，輕聲細說：「那時我們結(jié)婚好嗎?」

    「為甚麼不好?」我實在高興極了，「但怎麼忽然想到要結(jié)婚?」

    「沒甚麼!」她低下頭，「蝴蝶不造夢，我好想把美好的夢境化為現(xiàn)實!」

    我不發(fā)一言，捧著她的臉，便在黃黃的街燈下吻著她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