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fanhua
陳義的母親死在家里無人知曉,鄉(xiāng)鄰把這個消息告訴了陳義,陳義痛哭流涕。陳義和黎麗來不及請假,自己駕車從省城學(xué)校回縣城,3個半小時的路程,只用了兩個半小時。他們的車進(jìn)村的時候,路邊停滿了車,黎麗好容易找到一個空隙,將車停進(jìn)去。
陳義在走向自家平房的時候,看到了黎一鳴和袁英,還有好多好多他不認(rèn)識穿黑西裝戴小白花的人。他聽見有人說:“陳義回來了……”“可憐的孩子!”“后面這個是他女朋友,真漂亮……”
很響很響的鼓樂,他在鑼鼓聲中看到了門前的敞篷和門旁的挽聯(lián)。終于,他看到了自己的媽媽,她躺在堂屋里,鮮花簇?fù)怼j惲x的淚水不由自主地從臉上流下來,往地上滴;黎麗站在他的身邊,不住地用紙巾揩眼淚。“媽媽!”陳義大叫一聲,便向后倒去……“陳義!義!你怎么了?”這以后有好多人跟著叫“陳義”,頃刻間這個世界所有的人都叫“陳義”,陳義想答應(yīng)他們,可沒力氣……
陳義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自家的床上,黎麗、黎一鳴和袁英的臉一起向他涌過來,房里房外都是人……黎麗緊緊地抓住他的手!“麗,我怎么了?”“沒怎么,你累了!”“哦,我想起來了!黎伯伯,袁阿姨……”“孩子……”“這家里怎么這么多人?我都不認(rèn)識……”陳義說。“這些都是市里、縣里、鎮(zhèn)上、村里的干部,還有淮江一些企業(yè)的負(fù)責(zé)人。一鳴的秘書在來淮江的路上不小心說出去了,他們就都來了。既然來了我們就以禮相待——”袁英說。“可,我沒法招待他們。”“不用你操心,一鳴已經(jīng)讓秘書去安排了。”袁英說。
陳義轉(zhuǎn)過臉來:“麗,媽媽沒了,現(xiàn)在我一個親人都沒有了。我欠媽媽的太多了……”“我不是你的親人嗎?”黎麗說。黎麗更緊地攥陳義的手。“孩子,我們都是你的親人!”袁英說。陳義叫:“黎伯伯……”黎伯伯眼里滿滿的淚水。陳義的心里一震:黎不但是個好領(lǐng)導(dǎo),還是個好父親,他更是一個有情有義、頂天立地的男人。黎麗這么優(yōu)秀多半得益于這個完美家庭的諄諄教導(dǎo),為此,他想起了對他恩重如上又情深似海的父親……
陳義想:黎伯父是我的偶像也是我的目標(biāo),他是我最尊敬的人,可無論如何他不愿他是他的岳父。對于這個積極、正直、自尊心極強的陳義來說,他是那么地討厭這些虛假的排場和這個不勞而獲的面子。
陳義在這種矛盾沖突和親人離世的痛苦中熬過了3個日夜,第四天早晨陳義和黎麗匆匆回校。這天離公務(wù)員考試還有4天時間,可陳義走在校園校舍之間的大道上,一點也沒有考試前的緊迫。媽媽去世了,他對什么都無所謂了,包括黎麗對他的感情,和黎麗全家對他的好。
就像空中飄落的雪花,落到房屋上、落到植物上、落到我們的身上那是美不勝收。可當(dāng)整個世界只看到雪看不到我們時候,只有小草才會貪圖溫暖;如果你是高山和大樹一定渴望站成自己的形象。
陳義要走了,他要離開黎麗,站成自己的形象。可那天媽媽出殯,黎麗是披麻戴孝的兒媳啊!全淮江人都知道他是黎家的女婿,他可以這樣走嗎?她家對他恩重如山,他們彼此相愛,更何況黎麗沒有錯,無論如何他不該這樣走。可他就是想走了,想回到從前!
趙義德的身體煩不得神。也許是因為對秦蘭的思戀,也許是擔(dān)心秦蘭每月寄來的錢不夠用。一月500塊錢,他要買藥,趙清要上學(xué),還要維持家用。趙義德的身體好好壞壞。這天趙清放學(xué)回來,爸爸正坐在屋里發(fā)呆。趙清問:“爸爸,今天吃什么呀?”其實趙清心里清楚,家里只有林華前天送來的一點菜和幾斤米,其它什么都沒有了。爸爸愣了好久,十分愛憐地看著趙清:“清啊,我想吃蘋果。”爸爸低低的一句話,讓趙清淚眼朦朧。
趙清最喜歡吃蘋果,她家每天蘋果不斷。從她三歲那年開始,每天早上爸爸起床都要削一個蘋果放在她的床頭,從不間斷。可從爸爸生病到現(xiàn)在,家里再沒買過蘋果。爸爸給自己削了13年的蘋果,現(xiàn)在爸爸要吃蘋果了,自己卻不能滿足。現(xiàn)在街上蘋果最低1塊5一斤,她的口袋里只有3毛錢。她低著頭說:“爸爸,我?guī)湍闳ベI……”
走出家門,趙清大顆大顆的眼淚往下掉。她想找個熟人借1塊5毛錢,可因為爸爸的病,能借的人都已借過,能借的都借超額了。她想有個熟人來,又怕熟人出現(xiàn),她的心很苦,她的自尊很疼。此時她想起后媽曾跟她說過的一句話:有了男人就什么都有了,你要什么他給什么。前年后媽在小櫻桃休閑中心做按摩的時候,帶她去過一次。那天一個老男人竟然對她動手動腳,嚇得她瘋子一樣跑出休閑中心。那天回來后媽罵了她,說她不知道好壞,砸了她的生意。爸爸不知怎么知道這事的,那天晚上,爸爸和后媽發(fā)生了從未有過的沖突。這是他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打架。從那以后后媽再沒回來過。
趙清知道,那個地方能賺錢,賺得快,賺得多。她想去那個地方,可她立即打消了這個念頭。那個地方林華經(jīng)常去檢查,如果被林華發(fā)現(xiàn)了,那多丟人啊。她最在乎的就是林華和陳義,盡管她從來沒見過陳義。陳義照顧爸爸一個多星期,還給了錢,他們都是真心希望她好。
她緩步向院外胡同口走去。胡同口有個賣水果的婦女,那個婦女是個下崗工人,以前他和爸爸經(jīng)常去她那買蘋果。前些日子她老公生病死了,就剩她和孩子了。她每天早上去水果批發(fā)市場批發(fā)水果過來賣,晚上等到她的小女兒放學(xué)回來她就收攤,天天如是。趙清呆呆地站在水果攤前……
那個婦女看看她:“你在這站好長時間了,你有事嗎?”趙清鼓足勇氣走向那個婦女:“阿姨,我跟您商量一件事。”“什么事啊姑娘?”趙清未說話淚先流:“阿姨,我只有3毛錢,您能給我一個蘋果嗎?”“你,你,孩子你哭什么呀?我是下崗工人你知道的。你看我忙一天,就賺10來塊錢。這一個蘋果最少七八毛錢!”“阿姨,我爸爸病了,他想吃蘋果,我只有3毛錢……”“姑娘,別哭了!真是個孝順的孩子!”說著取了4個大蘋果,用袋子一裝:“給你!”“謝謝阿姨!謝謝您!”“多好的孩子!”“這3毛錢給您。”“不用了。”“那您虧得太多了!您不拿我心里難受!”婦女接了錢,放到錢盒子里。趙清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趙清未進(jìn)家門便叫:“爸爸,蘋果來了!蘋果來了!”趙義德看著女兒開心的樣子鼻子一酸:“清,爸爸生病,讓你受苦了!可憐的孩子!”“爸爸,你怎么這么說呢?你還是不把我當(dāng)親女兒!”“哪能呢,清啊!”“爸爸,我給你削蘋果。”“不!清,你幾個月沒吃蘋果了,爸爸怕你舍不得買,才讓你去買的。你吃,爸爸不喜歡吃蘋果!”趙義德說。“爸爸!我的好爸爸……”趙清一把摟住爸爸,淚如雨下。
黎麗沒有想到,這些日子里陳義的冷漠和躲避是為了和她分手,也許因為她一貫的積極心態(tài)和她的天生優(yōu)越。陳義在學(xué)校那條常年綠色的林蔭道上跟她說“再見”的時候,她頓時手足無措。陳義特別告訴她,他想要離開她的原因。黎麗表示理解。黎麗說:“分手可以,我有兩個條件。”“你說!!”“第一,我爸爸給你的卡你先用著,用到你第一個月發(fā)工資;第二,淮江那套房子我送給你和未來的嫂子。”
“麗,房子我不能要,太貴!況且,畢業(yè)后我不準(zhǔn)備留在淮江。我要回縣城去,那里有我的媽媽和爸爸,我不想讓他們孤單。”“一定要回?”“是的。”“我的分手條件就這兩條,不然我不同意!”“再說吧。”陳義忽然大聲說:“黎麗,你能不能對我狠一點?你能不能自私一點,刻薄一點?”黎麗不語。“明天公務(wù)員考試,今天下午我去淮江,向黎伯伯道歉!”陳義說。“不需要,我爸爸通情達(dá)理。”“他干嘛通情達(dá)理啊?”陳義瞪著黎麗。“陳義,在我沒有男朋友之前,你都可以回來。”“不,我不會回來!”
黎麗和陳義在校門口的小飯店里喝酒,從中午一直喝到下午,兩人都喝多了。黎麗站了起來:“不喝了,你還要去淮江呢。”兩個人一起往外走。陳義將黎麗送到學(xué)校宿舍,匆匆下樓,獨自打車去了淮江。黎麗倒在床上心里難受,打電話給爸爸:“……爸爸,我該怎么辦呢?”“女兒,你長大了,爸爸不能跟你一輩子,自己的事自己解決……”黎麗怔住了,往日爸爸對她的呵護(hù)歷歷在目:
那年她上高中。一段時間里,她天天開爸爸的車去學(xué)校。一天,在一十字路口拐彎的時候撞上了一輛出租車。她從沒見過那陣勢,她嚇壞了,打電話給爸爸。一會兒,爸爸的助理馮伯伯來了。馮伯伯詢問了她一些情況后,問出租車司機(jī)修車要多少錢。“1000塊錢。”出租車司機(jī)說。馮伯伯馬上給了他1200元。出租車司機(jī)不好意思地說:“要不是我老婆下崗,孩子上學(xué),我也不會跟小姑娘計較,這事我也有責(zé)任。”馮給了出租車司機(jī)一張名片:“讓你老婆到黎氏藥業(yè)去上班。”出租車司機(jī)一看名片:“謝謝!謝謝馮總!”“我還有事,就不陪你修車了。對不起!”馮伯伯走了。
馮伯伯一共幫她處理過兩次事情。還有一次是她14歲那年,她跟同學(xué)打鬧,弄壞了學(xué)校的電腦。她跟爸爸一講,馮伯伯馬上派人給學(xué)校送來10臺新電腦!這次她打電話給爸爸的時候,爸爸正在他的辦公室里。黎麗最后說:“……陳義去淮江找您了。”爸爸說:“好吧,我在辦公室等他。”其余沒有半句安慰的話。
陳義下午3點半才到淮江,黎一鳴一直坐在辦公室里等侯。“黎伯伯!”“陳義,請坐!”黎一鳴給陳義倒了一杯水。“我不知道小麗有沒有跟您講?”陳義說。“講了,我同意。”“您幫我葬母,您幫我母親看病,您幫我上學(xué)……您對我恩重如山……請您原諒!因為我要做我自己,做一個全新的自己,做一個頂天立地的自己,像您這樣!因此……”
“我對您的幫助,不因為您是我的女婿、您是我的兒子,那是我對一個未來警察服務(wù)人民地期許。您是人民的兒子,只要您有益于社會,有益于人民,您就不辜負(fù)我對您的幫助。您就不欠黎麗的,不欠我的!”“是,黎伯伯!明天我們公務(wù)員考試!”“放下包袱,考出好成績!”“謝謝您!我該回了,小麗今天心情不好,我得趕快回去。”陳義朝黎一鳴深深一躬:“黎伯伯,對不起!”
雖然是春天,淮江的上空還是陰雨連綿,冷風(fēng)襲人。張小杰難得清閑,跑到社區(qū)辦公室來找林華聊天。大周說林華去趙義德家了,于是他就坐在林華的位置上抖二郎腿。錢尹賢迎面走過來。張小杰一把抓住錢尹賢:“錢警官,我怎么一看你就想到鈔票啊?”
“小杰,你找事是吧?”錢尹賢正想著黎麗那天晚上跟他說的那句話呢。“找事怎么樣,不找事又怎么樣?”張小杰說。“國家公務(wù)員就這個素質(zhì)?我看你不如協(xié)管員。”“我是覺得不如你,我心里不平衡。”“你四五千一個月,我四五百一個月,我們換吧!”錢尹賢說。“我是說我不如你撈的油水多。”“別瞎說!這個我可不敢!”“我敢說,你剛才正想著怎么撈錢呢。”
“錯,我在想我美麗的徒弟黎麗呢!”“你想她干嗎?色鬼的祖父——**!”“你既然這樣說,我就告訴你:給實習(xí)生送行的那天晚上,黎麗跟我說了一句話!”“什么話?”張小杰問。“她說,她要是沒有陳義就嫁給我。”“說的跟真的似的!”張小杰一臉的鄙夷。“不信,你打電話問她。”“她正在考試呢,我問她?”“不問算!”“那高婉清怎么辦?讓給林華啊?”“他沒錢,高婉清會看上他?”“我不相信高婉清跟你一樣!”
“這個世界上沒有不愛財?shù)呐耍 贝笾苷f:“你們看今天《淮江晚報》上的‘網(wǎng)事’了沒?我給你們念一段:生不起,剖腹一刀五千起;讀不起,選個學(xué)校三萬起;住不起,一萬多元一平米;老婆不是娶不起,沒房沒車誰嫁你?養(yǎng)不起,父母下崗兒下地;病不起,藥費利潤十倍起;活不起,一月辛勞一千幾;死不起,火化下葬一萬幾。 總結(jié)(八個大字):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還一千幾呢,我們只有五百幾,一半啊!”錢尹賢說。“你說不愛財行嗎?不愛財喝西北風(fēng)啊?”大周說:“除非你真做了黎一鳴的女婿!”“我不正在努力嗎?”“你把你皮鞋抬起來照照你自己!黎一鳴什么人?通天的人物!黎麗什么人?別看她整天叫你師傅,人家心里亮堂著呢!要說她喜歡林華,那還有幾個人相信!”“你省省吧你,張小杰你嫉妒了?輪不到你!”“我根本就沒排這個隊!你跳著、叫著往人家身上挨,不嫌寒磣!”“我寒磣什么?聽說過嗎?一瓶飲料在超市兩塊錢,到歌廳就六十,懂嗎?我挪個位置比你吃香,不挪位置也比你差不了多少?”
“別吵了!”大周說:“我再給你們讀一段,聽著:中國的現(xiàn)狀: ATM機(jī)取出假錢,銀行無責(zé);網(wǎng)上銀行被盜,儲戶責(zé)任;銀行多給了錢,儲戶義務(wù)歸還;銀行少給了錢,離開柜臺概不負(fù)責(zé);ATM機(jī)出現(xiàn)故障少給錢,用戶負(fù)責(zé);ATM機(jī)出現(xiàn)故障多給錢,用戶盜竊;廣東開平銀行行長貪污4億,判2年;ATM多吐7萬給老百姓許霆,判無期。”
“網(wǎng)上的這些東西你看看可以,不要被它左右。”張小杰說:“國家有很多好政策都是大快人心的。比如:農(nóng)民減負(fù),醫(yī)保問題,養(yǎng)老保險……要我說,最看不下去的,就是公安隊伍里的蛀蟲,要好好地清理一下!!”“公安上有幾個好人啊?”錢尹賢說。“好人多啊!林華、陳義等等。陳義做事積極,正直,從不叫苦!”“這叫什么好?他把他老婆給我我就說他好!”“你他媽**!你把高婉清給林華,我們都說你好!”“張小杰你什么意思啊?你老提婉清干嗎?”“不干嗎!不服氣!”
“又吵!又吵!”大周叫。
趙清每天早上背著書包去學(xué)校,晚上背著書包回來,從初中一年級開始,天天如是。可這學(xué)期趙清堅決不肯在學(xué)校帶飯,每天中午回家,她不放心爸爸的病。這天,天氣晴好,趙義德心里舒坦,從家里出來,向巷子那頭走去,一直走到巷頭的水果攤前。賣水果的婦女正在忙。
“今天生意還好吧?”趙義德和那婦女打招呼。“還好!”婦女一怔,連忙用彩布擋了那存蘋果的大筐。可趙義德看見了,那里面放著個書包。趙義德并未介意,一直往巷外走,可他覺得不對,那書包太熟悉了——那好像是趙清的書包!回頭,那書包連同放書包的筐都不見了。
趙義德心里忐忑,找了女兒的手機(jī)號,給女兒打電話。趙清說:“爸爸有事嗎?”“你在哪啊?”“我在學(xué)校呢?”趙清說。“哦!放學(xué)早點回來!”“知道!”趙清答。趙義德心里踏實了。中午,趙清準(zhǔn)時回到了家里,趙義德特別看了一眼趙清背上的書包,那個書包跟趙清的書包一模一樣啊!趙義德笑笑,一場虛驚。
這以后不久的一個早晨,趙清剛剛背上書包出門,外面便下起了雨,趙義德連忙拿了傘追出去。趙老遠(yuǎn)的看見趙清,立在那賣水果婦女的攤位前,將書包遞給那個婦女。趙義德怔住了!趙義德如墜五里霧中。趙義德想:趙清的心里藏著一個天大的秘密。她為什么不上學(xué)?她不上學(xué)干什么去了呢?
每月中旬秦蘭都要匯錢來給他治病,供趙清上學(xué),秦蘭要是知道女兒不上學(xué)……他決定去問問那個賣水果的婦女,可想想賣水果的婦女肯定不會說。一直忍到第二天早上,趙清一出門,趙義德便悄悄地跟著。果然,趙清又將書包放到賣水果的婦女那兒,那個婦女把書包放到了大筐旁邊的彩布下面。
趙義德跟到巷口趙清在前面隱約可見。趙連忙招了一輛人力三輪:“快,跟著那個小姑娘!”三輪車夫狐疑地看了一眼趙義德:“這缺德事,咱不做!”“不是,我閨女啊!這幾天她不上學(xué),我看她到哪去。”“好的!好的!”老車夫轉(zhuǎn)臉幫趙義德放下簾子,緊踏幾步,跟了上去。
大概15分鐘光景,趙義德看見趙清進(jìn)了一家飯店。他連忙下車,小心地跟了進(jìn)去。見有客人,服務(wù)員連忙過來:“先生您吃飯?”“不,我找人。”趙義德說。“好的,您找。”時間不長,趙義德看見趙清穿一身服務(wù)員的服裝出來。趙義德全明白了。趙連忙退出飯店。
趙清為什么要停學(xué)打工?秦蘭不是月月寄錢回來嗎……秦蘭是個謎!秦蘭從來都不聯(lián)系我,這到底是為什么?為了趙清的上學(xué)問題,趙義德決定給秦蘭打電話。可秦蘭的手機(jī)已經(jīng)停機(jī)。
他本來安靜下來的心,又一次失衡了:秦蘭一定還在恨我!復(fù)婚到底是真是假?或者秦蘭從來就沒有寄錢回來,是趙清支撐著這個家。趙義德想啊想,自己倒沒什么,苦了趙清這個孩子。趙義德不知如何是好!
陳義和黎麗很順利地通過了公務(wù)員考試。陳義在淮江和黎麗分手的時候,將那張幫他完成了學(xué)業(yè)的銀行卡還給了黎一鳴,以后便匆匆趕回縣城老家。他花了兩天時間,將家里打掃干凈,一門心思等待縣局的安排。
聽說陳義回來了,以前的同學(xué)、朋友一起過來看望。半個月里他們輪著吃請,陳義倒也爽氣,每請必到。這天晚上,陳義和他的中學(xué)同學(xué)在一家酒店吃到夜間12點,踉踉蹌蹌地從酒店出來,騎一自行車回家。
陳義晃晃蕩蕩,走到縣城西郊虞美人浴城東側(cè)的一段黑暗處,突然從身后沖出一輛“別克”,將陳義撞飛。 未見減速的“別克”,撞上了路邊的一棵法國梧桐,“轟”的一聲,停住了。司機(jī)的頭撞在擋風(fēng)玻璃上,哼哼兩聲,趴在方向盤上睡著了。
這時,一名年輕女子從這里經(jīng)過,她看見一輛自行車橫在路中心,前方不遠(yuǎn)處一名男子躺在血泊中!女子一驚,連忙沖上前去,試圖將男子扶起,男子一用力暈了過去。女子連忙用路邊的卡機(jī)撥打120。僅幾分鐘時間,120鳴笛來到。122、110緊隨其后。女子見警車過來,不敢久留,悄悄地溜走了。
陳義的身上只有一部手機(jī)。122處警民警從他的手機(jī)上找到了“黎麗”和“林師傅”的號碼。打黎麗的號碼無人接聽;撥“林師傅”的電話,那頭馬上有人回應(yīng):“喂,你好!”“我是縣城西郊交警中隊,請問這個號碼的主人您知道嗎?”林華連忙問:“知道!您說,什么事?”
“他出車禍了,現(xiàn)在在縣城東方醫(yī)院。你是他的……師傅?”“他怎么樣?”“生死未卜!”“他叫陳義,是警校剛畢業(yè)的實習(xí)生!我這里是淮江國慶路派出所,我馬上過去!”
林華立即向值班領(lǐng)導(dǎo)周正東報告。“你和張小杰馬上去縣城!還有,打電話告訴黎麗!”張小杰連忙給黎麗打電話。“上車再打!”林華說。“夜間開車小心!”周正東叮囑:“小杰你車不熟,讓林華開!”
黎麗接到張小杰的電話大概是在夢中,張小杰沒有說完,黎麗已驚出一身冷汗。爸爸還再公司。黎一鳴得知情況,立即從公司回家。黎麗已等在門口。黎麗上車,和爸爸一起急奔縣城。
黎一鳴和黎麗在高速入口處,看到遠(yuǎn)方一輛警車閃著警燈由遠(yuǎn)而近,黎麗對爸爸說:“那是國慶路派出所的警車!”說話間警車已到近前。黎一鳴和林華一路緊踩油門,馬不停蹄,一個半小時進(jìn)了縣城。
122的處警民警還在醫(yī)院里等,見他們下車:“你們是陳義的家屬嗎?”“是的!”黎一鳴說。“病人要手術(shù),誰簽字?”醫(yī)生問。“我簽!”黎麗說。“他怎么樣?”林華問。“應(yīng)該說傷得很重!誰去交錢?”醫(yī)生問。“我去!”黎一鳴說。“你是他什么人?”“我是他爸爸!請您盡一切努力!”“對待重癥病人我們都是全力以赴!”“謝謝!”……
天快亮了。陳義終于從手術(shù)室里出來。醫(yī)生對黎一鳴說:“病人兩根肋骨骨折,頭部受傷,主要是失血過多,已無生命危險。幸虧及時發(fā)現(xiàn)……”“謝謝,謝謝!”三人一直懸著的心,一下子放到了胸腔里。
上午,122的民警過來錄口供。122民警問:“報警人是誰?當(dāng)時現(xiàn)場還有什么人?”陳義說:“報警人是一個年輕的女子,十七八歲的樣子,我看到她能認(rèn)識她。其他沒人……”民警告訴陳義,司機(jī)系酒后駕車:“您再回憶一下現(xiàn)場的有關(guān)情況,最好能找到報警人。”民警給了陳義一張名片:“有情況給我打電話。”民警走了。
陳義拉著林華的手說:“當(dāng)時路上一片漆黑,我很絕望,就在這時,一個年輕女子跑過來……”“都是喝酒惹的事!”黎一鳴說。“黎伯伯,難為您和黎麗從淮江趕過來,您一定累了,您休息一下吧!從今以后,我戒酒!”“喝酒要有度,不能到酒桌上就控制不住自己。桌上怎么鬧,你的頭腦都要清醒。”“是!”
下午,黎一鳴回淮江去了,黎麗在醫(yī)院陪陳義。林華去縣城郊區(qū)找一個叫陳偉的人,據(jù)林華說,他是時小君的初戀。
林華在縣城近郊的一個小莊上找到了陳偉。和上次在淮江賓館里見到的一樣,陳偉清俊、厚道、吶于言辭。陳偉忙不迭地說:“林警官,謝謝你!那次要不是你幫我們,我們就……你們很忙吧?你還抽空來看我,我……小君現(xiàn)在怎么樣?”
“月初,我見過時小君,比以前瘦多了!他們沒有結(jié)果:在一起幾年了沒個結(jié)婚證,又不常在一起,見面就為錢吵,三天兩頭進(jìn)派出所。”林華試探著問:“你這邊怎么樣?33了吧?不重新找一個?”
陳偉情緒低落:“不找!我就這樣!”“為什么呀?”“這個世界上沒有比小君好的女人!”“可她離開你,跟了人家了。”林華說。“她離開我是我愿意的。當(dāng)初付貴找他的時候,她是堅決不同意的,后來是我拿死嚇唬她,他才跟了付貴。”陳偉說。
“為什么你要這樣?”林華問。“我們是同學(xué),高中時我們就在一起了。她沒考上大學(xué),去機(jī)械廠打工;我考上大學(xué)沒上,陪她去了機(jī)械廠。可到那才知道,每月幾百塊錢的工資,還不按時發(fā)。你看,我做別的又不行,她跟著我只能窮一輩子……”陳偉深深地低著頭。
“你既然同意他們好,為什么還跑到淮江去跟她……”林華看著陳偉的眼睛。“狗日的付貴待小君不好,我心疼小君!”陳偉說。林華點頭:“聽說你的一根手指被機(jī)床壓斷了,廠里一直不解決?”
“是的。我和小君不知跑了多少地方都沒有結(jié)果,那些不要臉的狗官盡打小君的注意。”陳偉說:“小君去淮江不久,找了一個市里的大官,你看這個五金店就是廠里的賠償和小君的支持。”“如果我沒說錯的話,你們在縣城還有自己的房子!”林華說。陳偉不言語了。
林華連忙說:“去淮江記得去找我。”“好好!謝謝林警官!小君煩您多照顧!”陳偉拉著林華的手。“我們是朋友。”臨出門的時候,林華說:“讓小君回到你身邊,你愿意么?”“林警官,我愛她!真的很愛她!”陳偉的眼里鼓滿了淚水。
路上林華想到了自己:去年和他戀愛了7年的女友離開了他,成了一個北漂。就在他翻天覆地找她的時候,她突然來信了。
華:
請原諒我的離去,因為我不想跟你窮一輩子,你太落伍了!現(xiàn)在每個人都在不
擇手段的為錢奔忙,你卻一心一意地要為人民服務(wù);就在別人為錢拼得你死我活的
時候,你卻在不住地犧牲自己幫別人渡過難關(guān)。請問,你付出了那么多什么都沒得
到,別人什么都不做卻什么都有,你作何感想?我受不了了!
……
林華的回信只有一句話:讓我去鉆營、走私我做不到!林華這樣走著想著,想著走著,走過了東方醫(yī)院。
趙清怕班主任老師來她家找她,高一下學(xué)期,她以去縣城上學(xué)為名,離開了淮江一中,其實那時她已經(jīng)在市區(qū)一個叫聚賢飯莊的飯店找好工作。飯店老板是一位中年婦女,聽了她的有關(guān)情況后,破例收下了她,而且同意她星期六、星期日不來,按上學(xué)時間上下班,工資跟其他員工一樣。
趙清是個懂得感恩圖報的女孩,每天一到飯店就拼命地干活,一天下來比正常上班的員工還要干得多。她只有一個愿望,不能讓爸爸知道媽媽已經(jīng)去世,她的工作所得權(quán)著媽媽給他們的生活費用。這天又發(fā)工資了,她一到家就對爸爸說:“爸爸,今天媽媽寄錢來了!”爸爸深情而又憐惜地看著女兒。他又能說什么呢?女兒去上班不上學(xué),就兩種原因:一秦蘭根本就沒有寄錢回來,二就是寄來的錢不夠他吃藥看病和家用。
“清啊,你別太辛苦了!”“我每天上學(xué)哪里苦啊,媽媽才苦呢!”趙清的眼里突然有了眼淚,趙義德也是。“爸爸,媽媽說她工作太忙,又要照顧外婆,沒空來看你,她讓你病好了自己去縣城。”“好!好!好!病好了,我自己去縣城!”趙義德答應(yīng)著,可心里想,秦蘭一定是不肯跟他復(fù)婚,還恨著他。
他想起了后妻胡美艷。他問趙清:“清啊,你胡阿姨最近有沒有跟你聯(lián)系啊?要是聯(lián)系了,你就跟她說,我很好,我們不要她的錢,她生活得好就行了。”“知道了。胡阿姨前段時間跟我說,她在縣城打工呢,她的工作不太好,所以她沒錢給我們。”“哦!”趙義德話是這么說,可他怎能不想女兒的學(xué)業(yè),他是個教師啊,為此他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
趙清的工資漸漸供不住爸爸的看病和家用,這天,她下定決心去“小櫻桃”做。她不能為了自己的臉面,看著爸爸病死。這天下班后她沒有回家,直奔小櫻桃休閑中心。小櫻桃休閑中心內(nèi)燈火通明,金碧輝煌……她站在休閑中心大院外不敢向前。這時一輛警車駛進(jìn)大院,從車上下來兩個穿制服的警官,其中一個正是林華!她心中壘起的堤岸頃刻垮塌——她決定回家,在這做太不安全!
她的手機(jī)在響。是胡美艷打過來的!她連忙接聽:“趙清嗎?你還在那干嗎?你干那個不行,到我這來做吧,我這正缺人手!”“不行,我要照顧爸爸呢。”“星期六星期天來做!兩天,弄得好能賺兩三千!”“這么多?我去!”趙清想想:“可爸爸這邊怎么說呢?”“你就說在縣城幫媽媽做事呢,不行了嘛!”“行!這個星期我就去!在哪啊?”“縣城西郊虞美人休閑中心!”“做什么事啊?”“就那事。開始不習(xí)慣,做做就適應(yīng)了。不就褲子往下一拉嗎,褲子往上一提誰也不知道。”“胡阿姨,你真不要臉!”“現(xiàn)在這個社會笑貧不笑娼。你到底來不來?”“來。”“清啊,你還是個‘處’吧,我給你找個人,賣個好價錢!”
“胡阿姨,爸爸說了,他不要你錢,只要你生活得好就行。”“不管怎么樣,那個家我是不想去了,我窮怕了。”“爸爸還以為我在上學(xué)呢!”趙清說。“榆木疙瘩,上那學(xué)有什么用?多少大學(xué)生找不著工作呢!聽你胡阿姨的,趁年輕多賺些錢,這是最實惠的!”“不,等我賺夠錢,爸爸的病好了,我再去上學(xué)。”“算了吧,他那病好得了嗎?”趙清聽得眼淚直往下掉。“哭啦?清啊,我們說定了!”“嗯。我回家了,爸爸一個人在家呢!”“你回吧!別跟爸爸說!”“知道……”
路燈亮一段,暗一節(jié)。趙清走走停停。她真的很想上學(xué)啊……
自從那次茶樓分手后,林華再沒見過高婉清。林華每天都會很深地想她。陳靜曾經(jīng)給他打過電話,他沒心情接;張雅來找過林華辦事,本意是什么,他無心猜度。他不得不佩服婚介公司,這么久了還有人給他打電話……
一天下午,上保衛(wèi)任務(wù)的時候突然下起了雨,林華和他的十幾個同事被澆了個透濕。第二天上班,好多人都感冒了。林華最重。多少年來小病小痛他從不去醫(yī)院,這次他感覺抗不不住了。
去大醫(yī)院太貴,云頂山莊內(nèi)有個小診所,他思量著去那開些藥來吃。想去就去。正是上班時間,一路行人眾多。說是小診所,其實就是云頂山莊一間門面房。林華在診所對面下車,錢尹賢正好從小診所里出來。錢尹賢沒吭聲,騎車走了。這人跟以前不同了,高得很,也傲得很,曉是攀上了張?zhí)烀鬟@門親。
走進(jìn)小診所,林華一眼看見坐在墻角的高婉清。高婉清在打吊針:“婉清?!”林華情不自禁。“林華!” 高婉清“騰”地從座位上站起來。“坐!快坐下來!”林華扶住婉清。婉清滿臉通紅,林華心里“呯呯”直跳。再看婉清,花容憔悴:“你身體很差啊!”林華一陣心酸:“怎么在這打吊針?到人醫(yī)去看一下吧!”“不用了。醫(yī)生說,這是長期心情不暢,抑郁成疾,調(diào)理調(diào)理就好了。”婉清說。
“怎么回事?現(xiàn)在在哪上班啊?工作環(huán)境不好嗎?”林華關(guān)切地問。“我?guī)讉月不上班了。小錢說幫我去孤兒院上班,可他一直沒空去找人家;我自己去過兩次,開始人家同意了,后來人家又不同意了。”“哦!”“年前我在一個單位上班了,小錢堅決不讓上……”婉清拿眼看著林華。“你這身體暫時還不能上班!”林華說。
“小林,你個人的事情怎么樣啊?”婉清問。“沒時間想這事。”林華敷衍。“這段時間里,我最想看到的就是你能愛上一個人,你知道嗎?”婉清動情地說:“你有女朋友了,不準(zhǔn)我的身體就好了。”婉清淚眼朦朧。林華聽著心里感動至極。“剛才小錢送我過來,他說一會兒來接我,他對我挺體貼的。”婉清說。林華連忙站起:“我明白。我走了,你多保重!”
而錢尹賢從小診所出來,便直奔派出所。所里只有張小杰和大周。張小杰和大周都感冒了。錢想:我幸好沒參加那個狗屁保衛(wèi)。“林子呢?”張小杰問。“去小診所打吊針去了吧?”大周說。“去小診所?”錢尹賢覺得不對:“林華去小診所吊針?”“怎么了,錢所?”張小杰沒好氣地問。錢尹賢并不答話,匆匆下樓,上了摩托車直奔云頂山莊。小診所外林華的車還在,他來不及鎖車,便沖進(jìn)門去。
林華剛要走,見錢尹賢進(jìn)來,沒辦法:“小錢啊,婉清病得不輕啊,把她帶人醫(yī)去看看吧!”“職業(yè)病!職業(yè)病!這不歸你管!不勞你費心!婉清是你叫的?什么時候開始這樣叫的?”錢尹賢把臉轉(zhuǎn)向高婉清。“夠了!”高婉清厲聲說。“好!好好!”錢尹賢不說話了。“再見!”說完林華出了小診所。高婉清連忙站起來送林華,怎奈打著吊針。“您留步!多保重!”林華走了。
林華沒有回所里,他去了木子那里。他想他了。
國慶路派出所變了,僅僅幾個月的時間。以前是錢尹賢在外面玩,現(xiàn)在是錢尹賢帶著張?zhí)烀髟谕饷嫱妫瑥執(zhí)烀魇窒碌膮f(xié)管員都跟著玩。用張小杰的話說:“他們整天干私事,沒有一件公事。”早上季杰在會上旁敲側(cè)擊點了他們的名,批評了他們倆。
這天值班張?zhí)烀骱湾X尹賢再沒敢走。他們剛到值班室便有人報警:我是交警中隊交警,有人阻礙執(zhí)法,當(dāng)事人扯壞了我的警服。
張小杰和錢尹賢出警。“錢警官,多長時間不跟你出警,我挺想念你的!”張小杰又開始寒磣錢尹賢。“不是我不出警,是張所長讓我有事,我不能不去啊!”“怎么這好事全落你頭上?就是雀屎它也該輪到小張小李了吧!公事啊,還是私事?”“這個你問張所好吧,我們執(zhí)行命令而已。”“我說你是個什么事不吃虧的人,是吧?張所老讓你執(zhí)行命令怎么不讓林華執(zhí)行命令啊?吃這么大虧,不符合你的性格啊!”“干嗎啊小杰?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了?在我面前你別提林傻子,煩!”錢尹賢急了。“呵呵!”“不好!”錢尹賢說:“肯定是時小君在交警隊鬧事呢!前面路邊那輛車就是時小君的!”“是的……”張小杰愣在那兒。錢尹賢一聲不吭。
“沒辦法,運氣不好。”張小杰自怨倒霉。“一早弄這個警,今天一天不順利。”錢尹賢說。走進(jìn)交警隊辦公室,果然時小君坐在辦公桌上,付貴坐在一旁大腿翹二腿;兩名交警站在一邊,其中一名小交警的衣服上掉了兩個紐扣,左手小指在流血……張小杰回頭卻不見了錢尹賢。
張小杰硬著頭皮:“呀,小妹,付大哥啊,怎么了?”“這個小兔崽子,敢扣我駕照,不得了了!”時小君指著小交警的鼻子。“這個女的壓黃線行駛,不接受批評,毆打交警!”小交警說。張小杰連忙把小交警叫到隔壁辦公室:“兄弟,你知道這個人是誰嗎?”“我管她是誰啊!”“她,王市長家親戚啊!”交警愣了一下:“王市長?——我家親戚還是省長呢!”顯然小交警不相信他的話。“好,好,我處理不了,我跟我們領(lǐng)導(dǎo)匯報!”張小杰站在交警隊門口給張?zhí)烀鞔螂娫挕?br />
足足等了半個小時張?zhí)烀鞑胚^來。張和錢尹賢一起去了交警隊中隊長辦公室,葛隊長接待了他們。張?zhí)烀飨蚋鹬嘘犻L說明情況,葛中隊長立即給那個交警打電話。一會兒小交警從門外進(jìn)來。“去醫(yī)院包扎一下。”葛中隊說:“時小君的駕照給我,這事我來處理。”小交警無奈,將駕照放在桌上出去了。葛中隊將駕照還給張?zhí)烀鳌!案鹬嘘牐奶炀垡幌拢?lián)絡(luò)一下感情!”“客氣客氣!下次有事直接來找我!”葛中隊說。“謝了!您有事給我打電話就是了,我短號67890!您留步!”張?zhí)烀骱湾X尹賢辭了葛中隊,來到交警辦公室,將駕照還給時小君:“小妹,別生氣,生氣容易長皺紋!”“我看時大姐越來越漂亮了!”錢尹賢盯著時小君的臉看。“付老板呢?這個事就此為止——”張?zhí)烀髡f。時小君收好駕照,一聲不吭,轉(zhuǎn)頭就走。付貴沖張?zhí)烀鼽c了下頭,跟著時小君出了門。
錢尹賢和張小杰剛上車,值班室又打來電話:“月亮湖邊發(fā)現(xiàn)一個死人,請你們迅速趕到現(xiàn)場!”“他媽的,我說吧,今天不順,死人都被我們碰著了。晦氣!”錢尹賢說:“我怕死人!”張小杰不吭聲,駕車疾馳。
月亮湖邊圍了許多人。張小杰和錢尹賢剛下車,分局刑警隊的警車“嘎”地一聲在他們的面前剎住。所領(lǐng)導(dǎo)、分局領(lǐng)導(dǎo)和市局負(fù)責(zé)人陸續(xù)來到。張小杰和局領(lǐng)導(dǎo)一起走向現(xiàn)場。錢尹賢伸手扯了一下張小杰的衣服:“我上廁所。”沒等張小杰答應(yīng),錢尹賢轉(zhuǎn)身就走。
張小杰一眼認(rèn)出,死者就是那個曾在月亮湖邊自殺的男子。男子張著一雙眼睛,顯然他沒有找到那個女人。張小杰想要說什么,可他終未敢說。他接了這個警,自始至終他不知道這個人的姓名、年齡和住址。
男子來時的一個黑包不知去向,那里面一定有他的證件,他四處尋找,不見蹤影。此時他最怕錢尹賢過來,錢尹賢來了一定會拆他的臺。林華也知道這個事,林華身體不好,今天他不可能來。11點左右,停在湖邊的警車一個一個離開現(xiàn)場。初步排除死者他殺,應(yīng)該是饑餓寒冷致死……
張小杰正準(zhǔn)備離開,錢尹賢從旁邊網(wǎng)吧里出來:“肚子痛,在網(wǎng)吧了坐了一會兒。”“嘀嘀嘀,嘀嘀嘀……”張小杰的電話又響,張小杰連忙接聽。“哎呀,小杰,不怪我不愿跟你出警,你多霉啊!”“什么?……打架?……哪里……”
這天張小杰一天出警不停,可他始終想著那個死了的男子。后來尸體因為沒有親屬認(rèn)領(lǐng),警方在媒體上刊登啟事,張小杰最終沒有說出這件事。
黎麗和陳義分手的消息,是黎麗回國慶路派出所上班的第二天傳開的。“分啦!?”別人問一下就不在提,而錢尹賢就像誤吃了辣油一般,心中始終熱烘烘地:黎麗會真如她所說嫁給林華嗎?都半年沒聽說林華去相親了,莫非他們已經(jīng)好上了?他們還一起去縣城看望過陳義,錢尹賢頓時心涼。
一連幾天,錢尹賢前后盯著林華和黎麗,細(xì)心觀察,他肯定他們還是一般的同事。絕對不能讓他們成功!錢尹賢想。一星期不到,他通過張?zhí)烀鞯年P(guān)系,將黎麗調(diào)到了一警區(qū)做社區(qū)民警,和他搭檔,這樣他便有了天天、時時跟她在一起的理由。
當(dāng)天晚上,錢尹賢在他轄區(qū)內(nèi)最大的飯店安排飯局,請張所長以及轄區(qū)里的有關(guān)單位領(lǐng)導(dǎo),慶賀黎麗重回國慶所,歡迎黎麗來一警區(qū)做社區(qū)民警。酒從晚上7點一直喝到10點,張所長等都喝過了。錢對黎麗說:“現(xiàn)在和以前不同了,有事你安排一下,小錢照辦。”“不,你是我的師傅,工作上你多指教,大事、難事我們商量著解決。”
錢突然改變話題:“黎師傅,有件事我忘了告訴你!”“什么事?你說。”錢左右看看,低聲說:“林華,你說他傻他一點不傻。”“背后說人家是非,不好吧?”“是不好。可我們一個警區(qū),當(dāng)然得互相見底,利于工作啊。”“你說。”“前些天他在小櫻桃嫖娼被我們抓住了。所里念他工作多年,要全所封口,誰說出去誰負(fù)責(zé)。”“是嗎?”黎麗將信將疑。“那個女的你見過,不信你去問她。”“我見過?”黎麗不知道是誰。“記得我第一次帶你去小櫻桃休閑中心,那個送東西給我們吃的小姑娘嗎?”“記得。”“就那個女的,性感吧!”“你讓我去問她?她會說嗎?”錢無語,黎麗沒再說話,一直到散席。“不能亂說啊!”席終時,錢尹賢故意提醒黎麗。
黎麗有個沖動,去小櫻桃找那個女的,可她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又不能有太大動作。回到宿舍,她怎么也睡不著,她很想找林華問個清楚,一連幾次,她拿起電話又放下來。細(xì)想想,他跟她充其量一同事,即便林華有這個事,也不歸他管。領(lǐng)導(dǎo)都讓封口了,她去問又為什么呢?假如這是錢尹賢無中生有呢?那不是引起他們之間的矛盾嗎?無論如何不該問。可弄不清楚她心里難受。她試著想:如果這個事是協(xié)管員張偉干的呢?那還真不關(guān)我的事。難道我真的喜歡上了林華?愛上了他?這所里挺復(fù)雜的,本來還有林華可以說說話,現(xiàn)在連說話的人都沒了。
她想到了陳義。凌晨一點了,可她實在忍不住,撥通了陳義的電話。陳義還在忙:“我抓一小偷,在這審呢。還沒睡?有事嗎?”“也沒什么事。你身體恢復(fù)得怎么樣?要注意身體。”“你肯定有事情,說!”陳義說。黎麗就把剛才她想了幾十遍的事情說了一遍。“不可能!林師傅怎么會做這事!不定姓錢的自己做了,栽贓呢!”陳義說:“那小子鬼著呢,你得防著點。張?zhí)烀鞫悸犓模 薄胺凑缓唵巍!崩棼愓f:“陳義,就幾個月,這所里不一樣了。現(xiàn)在連季所都相信他!”“這小子心里有鬼!這件事不能亂下結(jié)論,你有的是時間,還怕日后不水落石出?”“是,陳義!謝謝你!”“睡吧!”陳義說。“好吧。”黎麗掛了電話。
陳義被分在縣城西城派出所治安組。上班這幾天,他每天都沒日沒夜地在轄區(qū)里轉(zhuǎn),尤其是虞美人休閑中心一帶。一是為了打擊犯罪,多抓小偷;二是尋找兩個月前救他的那個女孩,不是她他早不在人世了。那個女孩的形象和面容已深深地烙在了他的腦子里。
這天傍晚,他正在街上巡邏,那個女孩突然出現(xiàn)在路邊一輛出租車?yán)铮梢呀?jīng)來不及了,出租車已經(jīng)啟動,繼而向前猛沖。他記下了這輛出租車的車牌。他很輕易地查到了這輛來自淮江的出租車。因為他是警察的便利,他很快聯(lián)系上了出租車司機(jī)。出租車司機(jī)告訴他,這個女孩是從淮江聚賢飯莊門口上的車,在縣城虞美人休閑中心門口下了車。
虞美人旁邊有很多的商店、飯莊和住宅樓,陳義斷定女孩就住在附近,為此,他整天在那片轉(zhuǎn)悠。幾天過去了,他沒找到那個女孩,卻發(fā)現(xiàn)虞美人是個偌大的賣淫窩點。一個星期天的晚上,他帶著所里的同事襲擊虞美人,共抓獲賣淫嫖娼人員14人。他們連夜突審賣淫嫖娼人員。
辦公室里,一個女孩低頭站在陳義的面前。陳義問:“你叫什么名字?抬起頭來。”女孩慢慢地抬起頭。這一抬頭陳義驚起,這不是他找了幾個月救他的那個年輕女孩嗎?他萬萬沒有想到,女孩會以這種形式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
陳義關(guān)上門。“兩個月前,你在虞美人休閑中心附近,救了一個出車禍的人,是嗎?”陳義開門見山。女孩突然抬起頭:“是的,你怎么知道?”“我就是你救的那個人。”“哦,是嗎?既然我救過你的命,那你放了我吧!如果我爸爸知道我做這事,他就活不成了!”“你這么害怕,你可以不要做這事,對吧?”“我爸爸肺癌晚期,我沒錢給他治病,所以我才……”陳義忙問:“你是淮江人嗎?”“是!”“你叫什么名字?你爸爸叫什么名字?”“我不能告訴你。”
“你家住淮江西區(qū)教工宿舍?”“你,你,你怎么知道?”“你爸爸叫趙義德……”“是……”“你是小趙清啊?!”“……是,你……”“你認(rèn)識林華吧?”“認(rèn)識!還有一個陳義哥哥,他們都去過我家……”“我一直沒跟你見過面,我就是陳義。”“你,是陳義……”趙清尷尬至極。“……陳義哥哥,你放了我吧,我今后再不干這事了,真的……我爸爸還在醫(yī)院里呢。如果今晚我不回家,他會急死的!”“你你,你怎么……我怎么說你呢?”陳義心里難過:“爸爸的病情怎么樣?”“不好!我已沒錢給他治病了……”說完“嗚嗚”地哭了。“不哭不哭!”陳義不解:“你怎么跑到縣城來了?”“是我后媽帶我來的。”
這時有人敲門。“進(jìn)來!”對面辦公室大徐推門進(jìn)來,趙清連忙轉(zhuǎn)過臉去。“陳義,你過來一下。”“哦!”陳義走進(jìn)大徐辦公室。“這個女的是那個小女孩的后媽,她不但賣淫,還組織網(wǎng)絡(luò)裸聊。”“裸聊?”陳義一下子想起那個在淮江找網(wǎng)友的男子。“她叫什么名字?”“胡美艷!”“網(wǎng)名!”“你看這么多:黑玫瑰,藍(lán)色的夜,紅色的雨……”“紅色的雨?QQ號碼呢?”大徐給了他一張紙,上面寫著五六個號碼,陳義一眼看到那個98765432X的號。
陳義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立即給林華打電話。林華說:“好長時間不見那個男子了,大概已經(jīng)回家了吧,明天我再去轄區(qū)里找找。”“趙清,我們不談私交,一碼歸一碼,你犯法了,法不容情!但我會把你的事實情況跟領(lǐng)導(dǎo)講,爭取寬大處理。”“我……”趙清又哭。陳義馬上去找值班領(lǐng)導(dǎo)。
陳回頭時,趙清還在哭:“陳義大哥,你不要把這個事情告訴林警官,好嗎?”“我不告訴他,不過你千萬千萬不能再干這事了!”“是的。我胡阿姨嚴(yán)重嗎?”“嚴(yán)重!很嚴(yán)重!”“是嗎?”趙清神情憂郁。
大徐又過來。這下大徐看到了趙清:“趙清,你,你怎么了?這個孩子,你怎么到這來了?”“叔叔,我,我……”陳義連忙拉了大徐出門。“這個孩子……我知道了,可憐……”大徐說,大徐低聲對陳義講:“胡美艷說她有個孩子,先說在淮江聚賢飯莊送人了,又說丟了,我猜她是遺棄!你去問問趙清。哦,那孩子腿有點瘸!”“好的。”陳義回辦公室問趙清:“你后媽是不是有個孩子?”“沒有!”趙清說。“如果你后媽有孩子,她又是唯一監(jiān)護(hù)人,我們可以酌情處理。”陳義說。“我不知道!”
陳義站在門外長廊里給林華打電話:“林師傅,胡美艷說,一年前她在淮江聚賢飯莊門口丟了一個孩子!”林華說:“什么?聚賢飯莊?一年前丟了孩子?是不是有點瘸?”“是的!”“去年春天,我在聚賢飯莊門口處警,撿到一個孩子,有點瘸。送孤兒院了。可胡美艷沒有孩子。””“哦,我知道了!”陳義說。
這時王所長過來叫陳義:“趙清不滿18歲,又是初犯,我們考慮到她的家庭情況,決定免于處罰。你送她回去吧。”“什么時候?”陳義問。“現(xiàn)在。”“好!”“路上小心!”“沒事。”“謝謝所長!”趙清低著頭走出了派出所。趙清和陳義上車,連夜趕回淮江。
得知陳義在淮江人民醫(yī)院,林華、黎麗和張小杰相約去看趙義德,一并看看陳義。剛剛出門,值班室來電:“月亮湖西站臺一公交車上乘客錢包被盜,錢包里有5000塊錢,是給病人看病的救命錢。”“這是公交派出所的警,不是我們的警。”張小杰說。“110讓我們先去,公交所馬上到,他們太遠(yuǎn),110怕去遲了出事。”“好吧。”張小杰說。黎麗將車轉(zhuǎn)了個大圈,回頭望月亮湖去。
月亮湖離國慶路派出所就5分鐘路程。月亮湖邊果然有一大型公交停在路邊。公交車門緊閉,車上擠滿了人。這時就聽車上有人叫:“警察來了!警察來了!”黎麗將車擋在公交車門口。張小杰說:“我們坐在車?yán)铮裙慌沙鏊娜藖怼!笨绍嚿系某丝图绷耍骸熬欤炱瓢赴。 薄熬欤宪囎ベ\啊!”……張小杰和黎麗心中著急。張小杰轉(zhuǎn)過臉來問林華:“林子,怎么辦啊?”林華說:“把駕駛員和失主叫到我們車上來,了解一下情況。”“你去叫啊!”張說。“我去!”黎麗推門下車。
黎麗看著滿車的乘客心中犯怵,這怎么查啊?一個一個搜身?不可能吧?失主能說懷疑誰嗎?假如沒有呢?印象中這些事都是不了了之的,今天黎麗要看看林華和張小杰到底怎么處理。早聽說林華處理問題不一般,可這樣的事他恐怕也是束手無策……
駕駛員和失主上車來了,張小杰堵在公交車門口。林華低聲問司機(jī):“上一站下了幾個人?”“上一站下了兩個人。一男一女。從后門下的車。”“你肯定?”“肯定。”“穿什么顏色的衣服?”“一個白色,一個……藍(lán)色。”林華又問失主:“你看到了么?”“我在里邊看不到。”“好。你們倆在我們車上坐會兒。”林華下車,攀上公交:
“大家聽著:經(jīng)我們了解,初步肯定小偷是一個穿紅色衣服的年輕人,駕駛員說,上一站已經(jīng)下車了。有沒有人看到上一站有一個穿紅色衣服的人下車?如果有人看到了,我們就不耽誤時間了。”無人應(yīng)承。“有誰看到了?”林華大聲問。黎麗聽著,恍然大悟。
“我看到了!”一新疆小伙子舉起手。“是紅色衣服嗎?”“……是!”“還有誰看到了?”再沒人應(yīng)。“沒看到就沒看到,看到了不說只會耽誤你們的時間。”黎麗說。這時公交所的警車來了。張小杰隔著人群叫那小伙子:“兄弟,跟公交派出所的民警去做個筆錄,配合一下我們的工作。”林華拉了公交所的民警到一邊說明情況,公交所的民警對林華豎了豎大拇指,將新疆小伙帶上了警車。
林華復(fù)上公交,對著車?yán)锖埃骸罢埓蠹铱纯茨_下有沒有錢包。”話音未落,一個中年婦女大叫:“這,這,有一錢包。這……”旁邊一男子連忙拉那女子,女子連說:“不是我拿的……”“知道。”林華撿了錢包,交給公交所民警。失主連忙過來:“就是這個!就是這個!”失主對林華等千恩萬謝。“跟我們?nèi)ニ镒鰝材料吧。”公交所的民警說。失主和新疆小伙子一起上車去公交所。
張小杰等剛要上車,林華的手機(jī)又響。“是趙清!”林華連忙接聽:“林警官,我爸爸不行了,我沒有錢。林警官……”“陳義呢?”“他在打電話,他在幫我借錢……”黎麗聽見:“我這有!”“好的!”林華說:“我們馬上來,讓陳義別借了。”“謝謝!謝謝林警官!謝謝你們!”“不用怕,我們馬上到。”……
下午,大徐給陳義打電話的時候,趙義德已經(jīng)轉(zhuǎn)危為安。大徐說:“我在國慶路派出所。趙義德的妻子胡美艷來淮江找她的兒子,我想請當(dāng)時出警的兩位警官協(xié)助一下。”陳義說:“你別煩了,兩位全在我身邊呢,等會兒我們陪你去。”
林華、黎麗和張小杰三人回所時,心里都不是滋味。趙義德是活不過今年了,胡美艷又是這么一個人,趙清怎么辦呢?張小杰對“愛上了你”心中有愧,他沒有跟林華、大徐和黎麗一起吃飯,他去了留置室。胡美艷木頭一樣坐在留置室里。
張小杰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枺骸啊異凵狭四恪惺裁疵郑克悄睦锶耍慷啻髿q數(shù)?”“新疆伊寧人,他叫唐直,22歲。”“你騙了他多少錢?”“兩萬多。”“你約他來淮江,為什么又不見他?”“我怕他反悔向我要錢,況且我又丟了孩子。”“是丟?還是遺棄?”胡美艷“嗚嗚”地哭起來。“說啊!”“我養(yǎng)不活他!”“他的爸爸是誰?”張小杰問。
“……13年前,我為趙義德割腕自殺,幸虧搶救及時……以后我就不再上學(xué),整天和網(wǎng)友聊天,懵懵懂懂過了幾年。25歲那年,我在網(wǎng)上認(rèn)識了浙江溫州的一個男人。他三次來淮江找我。不久,我懷孕了。我把這個消息告訴了他,他要我把孩子生下來,我不同意,他說他們家鄉(xiāng)都是先生孩子后結(jié)婚。為這我和父母鬧僵了。我在一個出租屋里生下了這個孩子,可我很快發(fā)現(xiàn)孩子的左腿不正常,我立即把這個情況告訴了他。當(dāng)天晚上再聯(lián)系他,他的手機(jī)卻是關(guān)機(jī)。這以后一直聯(lián)系不上。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我不知道他的具體地址,不知道他的家庭情況……
“于是,我把恨全部歸結(jié)到了趙義德身上。我找到趙義德,隱瞞了我有孩子的事實,拆散了他們夫妻。我本想從他那里弄一點錢給孩子治腿,可他卻比我還窮。我?guī)е⒆尤チ撕枚啻筢t(yī)院,最終都因為沒錢不能如愿……”“所以你就走上了這條路。”張小杰說。“我一個女人能有什么辦法呢?”“可為什么你要丟掉孩子?”
“為了這孩子父母恨死了我!為了這孩子我丟盡了臉!開始我花錢雇人帶孩子,后來人家嫌錢少,不愿幫我?guī)Я恕N乙粋人上班,(甭說替孩子看病了)要租房,娘兒倆要吃飯,要雇人帶孩子,我哪來這么多錢?沒人幫我?guī)Ш⒆樱揖蜎]法工作,不工作我就沒了生活來源……這事還得瞞著趙義德,整天提心吊膽……我被孩子拖垮了!我想聚賢飯莊那人多,孩子不會有事……”胡美艷不說了。
“你什么時候去縣城的?”“唐直說來淮江找我,我就去了縣城。”“你知道嗎?唐直在這里等了你5個月,衣衫襤褸,最后沒飯吃,吃垃圾桶里的垃圾都不回去,他就是為了見你一面。我們的林警官對他說,只要你肯回家,我就請你吃飯,我們送你到家,他寧可餓死在路邊都沒來找林警官——他就是放不下你和你的孩子!!”張小杰眼圈發(fā)紅。胡美艷撲倒在地:“這個傻子!干嗎怎么傻啊?我一個貧賤的女人,不值得你這么用心啊!……”胡美艷痛哭流涕。
大徐、林華和黎麗吃完飯過來。“別哭了,我們帶你去見你的兒子。”林華說,“小杰你去吃飯吧。”“不想吃!”“怎么?”“不餓!”“你甭去了吧。”黎麗說。“去!”張小杰說。“那我們出發(fā)。”大徐說。四人均換成了便裝,帶了胡美艷去孤兒院。
孤兒院的工作人員早等在門口。小鄧超聽說媽媽來一夜沒睡覺,不吃飯、不喝水,見媽
媽從車上下來,大叫一聲:“媽媽,媽媽你到哪去了,這么長時間才來?媽媽你不要我了嗎?我每天都想你,想得頭痛!我在夢里看到你了,媽媽,我叫你你也不理我!媽媽我讓你受苦了,可你不能不要我啊,我是你的孩子啊……媽媽我長大了一定會報答你的,你不要再離開我了,好嗎?媽媽……”胡美艷摟著鄧超哭,在場的人無不流淚。
下午四時,大徐要帶胡美艷走了。工作人員對小鄧超說:“鄧超,媽媽還有事,過幾天來接你,好嗎?”“不不不!我不要離開媽媽,我不要離開媽媽……”胡美艷“轟”地跪倒在大徐面前:“你放了我吧,我再不犯了!我就帶著孩子生活!我離開這個地方,行嗎?”“不行!就你現(xiàn)在的情況我們會向領(lǐng)導(dǎo)匯報,爭取從輕處罰!”
林華過來抱鄧超:“鄧超,媽媽還會回來的,媽媽還有事……”“爸爸!爸爸!我不要離開媽媽!”“聽爸爸話,好嗎?”林華說。胡美艷被黎麗攙扶著上了警車,工作人員接過林華手中的鄧超。林華向鄧超搖手。鄧超跳著、叫著掙脫了工作人員的臂膀,追過來。鄧超左腿不好使,身子一歪,跌倒在地。小鄧超撕心裂肺地哭……
林華一方面是得到了木子的鼓勵,一方面是從心底里希望高婉清盡快好起來,為此,林華決定和楊劉柳見面。楊剛大學(xué)畢業(yè),苗條漂亮,活潑大膽,一見面便向林華伸出手。林華輕輕地握了一下。林華想要做個自我介紹,劉柳說:“不用了!我們?nèi)セ粗写蟮溃x爽在那等我們呢!”“好吧!”林華剛要上車,劉柳說:“我們跑步去,看誰先到。”“跑步?行啊!”林華煉過。于是兩個人并肩前行。
“你跑得不錯呀!”林華看著楊劉柳。“我天天晨跑,你呢?”“我有時間才跑。我們有時會很忙。”“是這樣。林警官給我講講怎樣破案吧!”“破案?不敢不敢!”“你別謙虛了,謝爽都跟我說了。”“他說什么呀?”“他說你什么問題都能解決。”“不敢不敢。”“林警官,你太謙虛了!這個社會要勇敢地展示自己,你的才能別人才會看到。”“那我一定勇敢地展示自己!”林華一語多義。兩人都笑了。
3公里過去了,兩人不分先后。“我看多少在政府部門工作的人,早早地發(fā)福,你沒有,難得!”楊劉柳說:“你的身材很好,人又長得帥,怎么會沒人喜歡呢?我不相信!”“你喜歡嗎?”“你很迷人!”“是嗎?”林華看著楊劉柳。“謝爽說得都是。”楊劉柳笑笑說:“就一點不對——你太謙虛了!!”很快他們便到了淮中大道。謝爽站在路邊等。謝爽朝楊劉柳使了一個眼神,楊劉柳嘻嘻一笑。“林華到前面飯店吃飯,我請客!恭喜你!”謝爽大聲說。
這事來得太快、太順,林華覺得不可思議。林華有些警覺,可謝爽和他同事二年了,楊劉柳是她的初中、高中同學(xué),想到這些,林華才放下心來。
謝爽和楊劉柳“嘻嘻哈哈”一陣,以后便開始吃飯。“劉柳,等會兒到我們單位去看看吧。”謝爽說:“你去就是一特大新聞!”“去你們單位?我……”楊劉柳有些猶豫。“林華可以嗎?”謝爽問。林華看著楊劉柳:“去嗎?”“我從小就怕警察!”“警察是安全的保證,你怕什么?”林華說。“好,那我就去了。”劉柳說。三人喝了一瓶飲料后,一起跑步去國慶路派出所。
謝爽一邊跑一邊給錢尹賢打電話:“小錢,林華的女朋友一會兒到所里。”……“你干嘛給他打電話啊?”林華不解。“怎么了?他沒跟你講?”謝爽問。“講什么?”“錢跟我說了好久了,要我給你介紹女朋友。”“哦!”林華十分意外。想想,剛才謝爽電話里錢尹賢開心地大笑,心里一種莫名的感動。他不禁加快了腳步。
好多同事站在派出所門口。楊劉柳倒大方,拉了林華的手向前走。林華有些尷尬,強笑著和同事打招呼。錢尹賢立在門口石階上大叫:“林華的女朋友來了!林華的女朋友來了!快來看啦!”
黎麗從辦公室里走出來。楊劉柳相貌迷人,高挑的身材;林華一臉的笑。黎麗想要走開,被錢尹賢一把拉住:“看林華女朋友多漂亮!比不過人家了吧!看看呀!看看呀!林華親一個!”林華做不出,楊劉柳主動親了林華一口。派出所門前喧鬧不止!
黎麗掙脫錢尹賢的手,進(jìn)了治安辦公室。錢追到門口,想要進(jìn)去,里面已經(jīng)保險了。錢尹賢“嘎嘎”一笑,悄悄離開。
林華、楊劉柳和謝爽上了二樓,走進(jìn)社區(qū)辦公室。謝爽四周看看,轉(zhuǎn)身走了。其他同事亦知趣地離開。故事從這里開始。
錢尹賢和高婉清一起去菜場買菜。走進(jìn)云頂農(nóng)貿(mào)市場,菜場內(nèi)兩個乞丐一起過來跟婉清打招呼:“姑娘,買菜?”“哎,買菜!今天怎么樣啊?”“還好,50塊錢。”矮個乞丐說。“陳伯伯感冒好些了嗎?”“好多了!好多了!謝謝姑娘!”高個乞丐連忙說。
菜場內(nèi)賣菜的商販和買菜的顧客對婉清指指點點。“她跟這兩個乞丐是老鄉(xiāng)?”“不可能……”“那……”“你看你看,就這個姑娘……”錢尹賢掛不住了:“他們說什么呀?這些要飯的怎么跟你這么熟?你怎么就喜歡跟這些人來往?哎呀,我看你跟那個林傻子挺像!這些人在這個社會里就是一條狗!他們沒腦子,沒膽量,窮得活該!”“尹賢,你怎么可以這么說話呢?作為人,他們一樣有尊嚴(yán),只是他們一時的生活不順利,你沒有背時的時候嗎?”“他們都是一些騙子,只有你這個傻子才會相信他們!”錢尹賢說。
“即便他們是騙子,我看這也不全是他們的責(zé)任,無論如何,我們幫他們有什么錯呢?尹賢,不要怪我說你,一個總是叫乞丐騙子的人,并不是他們有多聰明,這多半是他們內(nèi)在的冷漠、麻木和狹隘,或者就是為自己的吝嗇找借口。”“好,好,我讓你在家里看書,你看出水平來了,可以教訓(xùn)我了!你把錢給人家了,你怎么活?他不過是一個乞丐,一個窮鬼,天下這些人多了去了,就是你想幫你幫得了嗎?”
“賢,你聽說過《易經(jīng)》‘坤卦’里的‘厚德載物’嗎?”“我不知道,我沒聽說過,我沒你水平高!”“尹賢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是什么意思啊?不就是做好事嗎?我也會!我做了很多好事呢!””錢尹賢說。“是嗎?”“我?guī)土稚底咏榻B了一個大學(xué)生女朋友,林傻子開心死了!”“是嘛!”婉清孩子似地笑了。
“人家比你漂亮哦!”“最好!”“什么最好?”“沒什么。哎,尹賢,趙義德患肺癌,林警官他們都捐款了你捐了嗎?”“他們不跟我一個警區(qū),不關(guān)我事。”“為什么偏要在一個警區(qū)才捐呢?黎麗不跟林華一個警區(qū),我聽說黎麗捐了10000塊呢!”“你聽誰說的?”錢頓了頓說:“她有錢,我們窮!”“你少在外面吃一頓飯就行了!”婉清說。
“這個姓趙的命大,死了幾次都沒死掉,我看他是浪費錢,拖離孩子,要是我喝藥水自殺。”錢尹賢說。“你這叫什么話?”婉清不開心地說。“就這話!大實話!”“不說了不說了。”“沒人想跟你說。我走了,你自己買菜去吧,晚上我不回來吃。”說完,錢尹賢轉(zhuǎn)身走了。婉清沒去買菜,嘆了口氣回家去了。
錢尹賢整天粘著黎麗。錢有預(yù)謀地安排工作,每天正好錯過食堂吃飯時間。一連幾天晚上,錢和黎都在飯店吃飯,每次黎麗去結(jié)賬,都一樣被告知,帳已經(jīng)結(jié)了。這天剛吃一半,錢尹賢突然問黎麗:“你跟陳義分手了?”“每個人都知道,你裝呢。”“才知道才知道。為什么呀?”“無可奉告!”“你跟我說,沒有陳義你就嫁給……”錢試探著問。“什么?我說過嗎?”黎麗反問。錢心中一喜:“是!我知道你不會!”
錢尹賢索性斷了她的后路:“不過我得提醒你呀,林華根本就看不上你。你知道他怎么說你?”“他說我?他怎么說我?”黎麗抬頭看了錢尹賢一眼。“是你讓我說的!”錢尹賢欲擒故縱。“你說!”黎麗放下筷子。錢尹賢看著黎麗的眼睛:“林華說:像黎麗這樣的女人別說陳義了,誰都不敢要!娶她就是娶一姑奶奶!你一男子漢,什么都得聽她的,那真叫窩囊!說回來了,這也不能全怪她,關(guān)鍵是你沒錢,先理虧了!我沒錢我聽自己的不行嗎?”黎麗心里“咯噔”了一下,繼而滿臉緋紅。
“你知道的,我跟林華不同,什么事都想得開,說到地,他不適應(yīng)這個社會!有些事我不好說你……”“你說嘛!你不是我?guī)煾祮幔俊薄安还芨墒裁炊家X,先把錢弄到手,以后做什么都可以!你知道我的偶像是誰嗎?你爸爸!”“我爸爸?”“他有錢,打雷下雨隨他便,我就喜歡這樣!”“可林華為什么要這樣說我呢,我也沒說要嫁給他。”“你說了!你跟我說了!”“你告訴他了?”“怎么可能?”錢嘻嘻一笑。“我什么時候說啦?我記不得了!”“那是我記錯了!那一定是我記錯了!”“哼。”黎麗和錢尹賢都不說話了。
“我呢,就是想先弄錢,以后再去做好事,林華啊高婉清都是他媽的一根筋!”“你怎么說你女朋友了呀?”“她?我女朋友?今天差點沒把我氣死,遲早得分!”“你別這么說,高婉清我們都比不了,你娶高婉清是你的福分。”“算了吧!”“你說我剛才說的話對不對?你敢說你爸爸掙來的錢都正大光明?”“我肯定!”“最初!他白手起家的時候!”“這我不知道。應(yīng)該不會!”“我們先賺錢,賺多了,再像你爸爸一樣去做好事!”“我們?什么我們?”“黎麗,你知道嗎?我一直愛的就是你!我和高婉清好,也是為了引起你的注意,你沒看出來嗎?”
黎麗嘻嘻一笑:“你開什么玩笑,林傻子都不要我,一個嫖客都嫌棄我,我……”黎麗越說越激動,“你這么聰明的人會喜歡我?結(jié)賬!”“結(jié)了!”錢說。“再見!”黎麗出門,上車,啟動,掛檔,車子風(fēng)一般地沖出去。身后的錢尹賢大叫:“帶我,我沒騎車!”黎麗不管,他要去找林華。
黎麗的車在空闊的街道上時快時慢,最終她沒有勇氣面對林華……大概半個小時,黎麗駕車來到小櫻桃休閑中心院外。她想去找那個女孩,那個女孩叫王瑩瑩,如果她能確定林華干了這事,她就可以全身而退。這時,黎麗清楚地看見,明亮地?zé)艄庀拢X尹賢擁著一個女子從小櫻桃休閑中心里出來。那個女孩正是王瑩瑩!黎麗連忙將車退到一邊。錢和王瑩瑩上了一輛出租車。他們這是干什么呀?賣淫?嫖娼?這是不是傳說中的出臺?
黎麗掏出手機(jī)給錢尹賢打電話,電話通了:“……黎師傅啊?”“你去哪?”“你看到我了?”“你去哪??”“你又不要我,你管我去哪。”“廢話!旁邊誰啊?”“你不要我,我就嫖娼!我心里難受!”“你他媽的還是人嗎,你給我回來!”“你答應(yīng)我我就回去。”“所里有事,5分鐘趕到派出所門口,我等你!過時你找所長報到去!”“我……來!”錢說。
黎麗驅(qū)車回所。黎麗剛下車,便見錢尹賢的出租車從派出所門外進(jìn)來……
錢尹賢向黎麗求愛不成,心中難受,想起了小櫻桃休閑中心的王瑩瑩。他萬萬沒想到,他和王瑩瑩剛出門,黎麗的車子就到了休閑中心院外。他一驚,可他沒了退路,索性裝著什么也沒看到,上了一輛的士。他對黎麗何等了解,他知道黎麗要打電話給他。
錢尹賢接到電話,好言央求王瑩瑩,改日一定陪她。王瑩瑩倒也通情達(dá)理,自己打車回去了。錢尹賢心中暗罵:“他媽的黎麗,她不讓我上,還攪我的好事!”黎麗果然在派出所等他。錢早想好了對策:“……我要打車回派出所,王瑩瑩要到淮中大道,我順便帶他一段,你當(dāng)我真是那種人啊?”“無聊!”黎麗氣呼呼地走了。
錢尹賢干公安工作這么多年,對這些事情的分寸拿捏自然有數(shù)。黎麗是她的直接領(lǐng)導(dǎo),而且黎一鳴是何等的人物,拿她得講究方法。他相信自己能拿下這個女人。他想:這可是一輩子的榮華富貴,費點心事、花點錢值得。
她是公務(wù)員他是臨時工,很多時候,他一想到這事便自慚形穢。想得多了,他索性不管不顧。他想,她說她要嫁給林華,一定不是心有所思。她能考慮嫁給林華,她就一定可以考慮嫁給我。后來他終于想出了一個方法,他去求謝爽為林華做媒,死了黎麗的心。他沒想到會這么順利,莫非是天意?
錢工作上精明陰險,情場上也是老謀深算:黎麗這段時間情緒低落,這時向她發(fā)起進(jìn)攻,成功率較大。他的經(jīng)驗告訴他,求愛要臉皮厚,講究一個死纏爛打。想到這里,他立馬給謝爽打電話。他對謝爽說,他要為林華和楊劉柳慶賀,他讓謝爽先請她的同學(xué)楊劉柳,讓楊劉柳叫林華。果然,一會兒他們都來了。
錢尹賢對謝爽一陣低言,謝爽嘻嘻一笑,掏出手機(jī)給黎麗打電話。“黎麗姐,過來吃個飯哩,有件事請你幫忙呢……派出所旁邊,‘食為天’,3號包廂……好!好!”謝爽擱了電話:“她馬上到。”
可等到黎麗進(jìn)門,見著林華、楊劉柳和錢尹賢,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尷尬,她才發(fā)現(xiàn)這是一個局。可既然來了就不能走。“黎麗坐啊!”林華將他旁邊的一個位置指給黎麗。黎麗剛要坐,“黎麗坐這邊!”錢伸手拉住黎麗的衣服,黎麗在錢尹賢的身邊坐了下來。林華發(fā)現(xiàn)誰也不主動,錢是主人他又不好亂說話。錢見黎麗來了,他只盼著桌上每個人快走,他想和黎麗單獨相處。
黎麗端著酒杯站起來:“我祝福林師傅和小楊心永浴愛河,白頭到老。”說完干了一杯。錢尹賢說:“你喝這么快干嗎?你等等人家呀!你這樣急不是趕人家走嘛,我們有事也要等到最后啊!”“我們有什么事?我沒那個意思啊!”黎麗不高興了。“不說了!”錢尹賢話鋒一轉(zhuǎn):“我覺得林子和小楊十分般配!”“真的呢!”謝爽說。“謝爽是媒人,你們不敬一下媒人嗎?”錢尹賢說。林華和楊劉柳連忙站起來敬酒。“不用不用!”謝爽連連推辭:“這得感謝小錢,這事他跟我說了多少次了。”林華說:“我們敬你們兩個!”錢尹賢笑笑干了,謝爽只喝了一半。“我還有點事,你們喝,我先走一步。”林華說走就走了,楊劉柳跟著。謝爽馬上看出端倪,也委婉退出。
黎麗幾次欲言又止。錢說話了:“麗,你看林華和楊多好、多恩愛啊!我們?yōu)槭裁床荒芟袼麄円粯幽兀俊薄板X師傅,我們是不可能的!第一,我尊重高婉清,我覺得我比不上她;第二,我們的人生觀、價值觀有很大的區(qū)別;第三,這個時候我不想談戀愛。錢尹賢頭腦“嗡”的一聲:“小麗,你對我不了解,我們?nèi)鄙偕钊霚贤ǎ蚁嘈庞谐蝗漳銜x懂我!”黎麗突然站了起來,錢尹賢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黎麗用力掙脫。“我對你的愛蒼天可鑒!”“不要說了!”黎麗滿臉通紅。錢“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黎麗轉(zhuǎn)身就走,錢伸手抓住黎麗的外衣,黎麗的外衣立即敞開,露出藍(lán)色的胸罩。黎麗一個后擺腿,打在錢的臉上。錢大叫一聲,黎麗沖出包廂……
黎麗以和錢尹賢工作態(tài)度不一為由,向張?zhí)烀魈岢稣{(diào)離一警區(qū)。張?zhí)烀餍Σ[瞇地說:“你剛來國慶路派出所,說動就動對你不好。這樣吧,明年春節(jié)后……”“不!我留在一警區(qū):第一對警區(qū)工作不利,第二對錢沒好處,第三對自己不負(fù)責(zé)任。”黎麗說。
“你看,剛干出一點成績!小錢以前和你是師徒啊,你們有合作基礎(chǔ)的。”張?zhí)烀髡f。“我們有根本的區(qū)別,我一定要分!”黎麗固執(zhí)地說。“我上午有個會議,改天我跟季所商量一下。”張?zhí)烀髡f。黎麗沒法再說了。
第二天黎麗又去找張?zhí)烀鳎瑥執(zhí)烀髡f著話呢便起身開溜。如此三四次,黎麗不干了,她決定自己去找季杰。走進(jìn)所長室,季杰沒等她說話:“小黎呀,你的事我知道了,改天我征求一下張所的意見。我還有個會議……”黎麗忽然明白,他們仨是一條線上的人。考慮再三,她決定去找周教導(dǎo)員。
教導(dǎo)員辦公室的門開著,黎麗鼓足勇氣走了進(jìn)去。“小黎有事嗎?”周正東親切地問。黎麗詳細(xì)地向周正東反映了錢尹賢工作上和生活上的全部情況。周正東聽完心中氣憤:“下午三點,我給你答復(fù)!”“謝謝周教!”黎麗冰冷的心里有了一絲暖意。
錢尹賢也曾帶著“東西”找過周教導(dǎo)員,被周正東嚴(yán)辭拒絕!那是去年上半年,他收到一封舉報信,說錢尹賢收費不開票,可舉報人不敢露面,所以沒法查實。一警區(qū)以前半年收費在60萬,今年半年過去了才收28萬,憑空少了一半還多。除大周林華警區(qū)平穩(wěn)以外,其余6個警區(qū)均不如以前。
巡防的工資一降再降,降到全市最低,當(dāng)月還拿不到工資。巡防隊員睡在宿舍里沒錢吃飯。食堂里開始還肯欠賬,后來欠得多了,不敢再欠。沒辦法,大活人總不能餓死吧,他們白天吃一頓,晚上上班到農(nóng)民菜地里去偷蘿卜吃。教導(dǎo)員深深地?fù)?dān)憂。他正在尋找事情的癥結(jié),黎麗找上門來了。
上午半天,周正東去了兩家飯店和一家休閑中心,下午周正東通知全所人員開會。季杰和張?zhí)烀鹘韫视惺聸]有參加。周教導(dǎo)員只講了一句話:“從今天起,黎麗調(diào)二警區(qū)搭檔林華,二警區(qū)大周暫調(diào)治安組;一警區(qū)社區(qū)民警由張?zhí)烀鞔怼I 闭f完,夾了筆記本走了。
“通和房產(chǎn)有人沖砸辦公室。”錢尹賢叫:“處警了,張小杰!”“通和房產(chǎn)是不是付貴那兒?”張小杰問。“不清楚。應(yīng)該不是吧。”錢尹賢打馬虎眼。錢心里明鏡似的,他警區(qū)的單位他能不知道?在他的警區(qū)里,就這個單位不把他放在眼里,更談不上給他什么好處了,所以,有關(guān)他家的事他一概不管,其實他也管不了。去年他被時小君剜破了手,手背上的疤還在呢!
“你不去嗎?”張小杰問。“張所找我有點事,你跟黎麗去一下。多大的事啊?”張小杰沒言語和黎麗上了車。半小時不到張小杰和黎麗回來了。張小杰制服上掉了一個紐扣,黎麗臉上一道紅色印痕。
張小杰向值班領(lǐng)導(dǎo)周正東匯報。周教導(dǎo)員打電話給張?zhí)烀鳎骸案顿F那你跟小錢去一下吧,你們警區(qū)的事,別人難管。”兩人硬著頭皮去見時小君。
錢尹賢和張?zhí)烀鱽淼浆F(xiàn)場,時小君沒容他們說話,指著張?zhí)烀鞯谋亲樱骸白咦撸撸也灰闾幚恚銈兲幚韱栴}不公平!”張?zhí)烀鬓D(zhuǎn)身就走。
付貴說:“張所長,時小君砸我辦公室,你們不處理問題,到這就走,不像話啊!”張?zhí)烀髡f:“你們打官司去,我處理不了!”“張所,你們到現(xiàn)場,什么情況不了解,就讓我們?nèi)ゴ蚬偎荆氵@叫什么‘為人民服務(wù)’啊?”張?zhí)烀髡f:“付總,付老哥,不是我不給你處理問題,也不是我不了解情況,你看你夫人這態(tài)度,你叫我怎么了解,怎么處理啊?”“我什么態(tài)度?你們平時對下面人什么態(tài)度?你們什么時候用心為老百姓處理過事情?為老百姓說過公道話?你們都看禮說話,看錢處理問題!你們做什么說什么都把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走,我不想看到你們!”時小君連趕帶推,把張?zhí)烀骱湾X尹賢轟出了門。
錢尹賢和張?zhí)烀鲃偵宪嚕蛋嗍襾黼姡骸案顿F報警,說你們到現(xiàn)場不處理問題。”張?zhí)烀鳉獾醚腊W,一時束手無策。錢尹賢說:“打電話給周正東,讓他來處理!”“我不敢,要打你打。”張?zhí)烀髡f。“要么讓林華來處理。”錢尹賢說。“不是林華值班,我老是打擾人家,不太好,你不是幫他談了女朋友了嘛,你打個電話,他不準(zhǔn)會來。”錢尹賢沒法,撥打林華電話,連撥數(shù)遍無人接聽。
“這沒辦法,或許人家洗澡呢。”錢尹賢看著張?zhí)烀鳌_@時周教打電話過來問現(xiàn)場情況,張?zhí)烀鞲薄!澳阕尷棼惤辛炙蛟S會來。”錢尹賢對張?zhí)烀髡f。萬不得已,張?zhí)烀鹘o黎麗打電話。黎麗說我試試。黎麗的電話一響林華便接了:“黎師傅,現(xiàn)在是下班時間,我陪女朋友呢。”接著就聽那頭楊劉柳叫:“黎警官!”黎麗連說:“不好意思!打擾了!”以后便說有急事找林華。楊劉柳看著林華,心中不快。黎麗連說:“幫個忙幫個忙,改天請你們倆吃飯。”
“我去一下。”林華說。“什么意思嘛!”楊劉柳嘟著嘴。“你放心,半個小時我準(zhǔn)回來。”“她那么漂亮,穿一身警服,你要我怎么放心?”“嘻嘻,不可能,不可能。”說著林華已穿了衣服,出門。遠(yuǎn)處警燈閃爍,黎麗已駕車來到。
林華上車,看見黎麗臉上一道紅印:“這怎么了?”“不說了!”黎麗的話有點沖,林華便不再問。一會兒到了通和房產(chǎn)樓下。林華看見張?zhí)烀骱湾X尹賢在樓下車?yán)铮瑳_他們點點頭,“噔噔噔”上樓去了。黎麗跟著。時小君和付貴聽見林華說話連忙迎出來:“林子!”“林警官!”付貴搬了一把椅子過來。
“這個我?guī)煾担 绷秩A指指黎麗。時小君連說:“對不起對不起,剛才我心急。”黎麗笑笑。林華問:“什么事啊?”時小君說:“他說,這個工程開工就打三十萬到我賬上,都半月了,我賬上一分錢沒有。”“我們是夫妻她這么跟我要錢,我害怕!”“你們在一起幾年了沒個結(jié)婚證,擱誰都不安。你們的錢都是王市長給你們賺的,有兩條路:第一條,明兒去拿結(jié)婚證去;第二條,打個電話給王市長,請他給你們評個理。”“林子,我給錢,不打擾他老人家!”付貴說:“我馬上就辦!”“早說啊!”時小君說。
“我們走吧!”黎麗說。付貴一雙眼睛盯著黎麗:“這個警花從來沒見過嗎?”“剛來我們所,請多光照。”“好說!好說!”
黎麗和林華剛下樓,就聽見錢尹賢在跟周正東回電話:“周教,時小君的事圓滿解決!現(xiàn)在……”說著車已啟動,也不跟林華和黎麗打招呼,刮風(fēng)一樣走了。
林華坐在副駕駛座上,黎麗看著窗外。林華說:“送我回宿舍啊!”黎麗發(fā)動車子,開車,很近,一會兒到了林華的宿舍門口。林華下車。
黎麗的眼里似乎有眼淚。“你怎么了?”林華問。“我沒怎么。”黎麗笑笑。林華跟黎麗開玩笑:“什么時候請我吃飯啊?”“要么現(xiàn)在!”黎麗說。“現(xiàn)在不行,劉柳會不高興的。“去你的!”黎麗一旋方向盤,車子轉(zhuǎn)了個大彎,一下子沖出老遠(yuǎn)。林華哪里知道黎麗的心思!
上午8時30分,張?zhí)烀骶o急召集社區(qū)民警、協(xié)管員到二樓會議室開會。張?zhí)烀髡f:“下午,省廳來我們派出所檢查社區(qū)工作。因為時間有限,抽查一個警區(qū)。我本來準(zhǔn)備把這個工作放在二警區(qū),二警區(qū)是我們所的長期迎查警區(qū),萬無一失,周教一定要放在一警區(qū)。暫住人口是這次檢查的重中之重。錢尹賢!”“到!”“有沒有把握!”“沒問題!”黎麗心里納悶,他拿什么來迎查?
“你答應(yīng)得倒挺快,我對暫住人口這塊不是不了解啊!”張?zhí)烀髡f:“我的印象中,一警區(qū)暫住人口登記率最多40%、收費率99%;二警區(qū)登記率95%、收費率55%;三警區(qū)登記率45%、收費率90%;四警區(qū)登記率60%、收費率95%;五警區(qū)登記率45%、收費率95%;六警區(qū)登記率45%、收費率97%;七警區(qū)登記率50%、收費率95%。
“二警區(qū),收費率太低。黎麗、林華你們兩位,季杰年后說過,最低的要處罰的。幾年來都是二警區(qū)最低,你們心里有數(shù)。言歸正題。小錢啊,暫住人口登記率最高的是二警區(qū),你這么自信,我倒替你捏一把汗。你跟我們講講,你怎么迎查。”
“張所,今天檢查張莊,是吧?”“是。”“肯定是由北向南!”“由北向南。”張?zhí)烀髡f。“這樣:我和張偉,在你們前面,先查,沒暫住證的我把他們統(tǒng)統(tǒng)趕走,你們查到的,應(yīng)該全是有證的。后面由朱大貴跟著,將查過人全部登記下來,打電話給戶籍室錄信息的小吳,核實上網(wǎng)情況。如有沒上網(wǎng)的,迅速上網(wǎng)。我們都穿便裝,不能讓檢查組的人認(rèn)出來……”
“好!好!真不愧是錢尹賢!你這么一說,我心里有底了。你們先去,我?guī)d的人從張莊北向張莊南查。如過有變,我發(fā)短信給小錢和大貴。”“是!”錢尹賢等去了。
這次檢查獲得全優(yōu),比林華那邊往日的檢查成績都好。張?zhí)烀髟诮Y(jié)束檢查后的講話中十分夸贊錢尹賢。錢尹賢卻說:“我倒希望他不好!”“為什么?”“哪里好,你們就放那檢查,誰受得了啊?”“哦!下次,查三警區(qū)!”“到時候就變了!”錢尹賢小聲說。
錢尹賢一連兩天吃不好,睡不著,他實在咽不下這個氣。周正東成了他的眼中釘。他睡在床上想,走在路上想,他要扳倒他,起碼要讓他吃點苦頭。可是兩天過去了,周正東沒有半點可以讓他算計的破綻。
干脆找?guī)讉小痞子在路上揍他,可這極容易被抓到。錢尹賢想:要做到讓他吃了苦頭,他又不知道!這天,他終于有了辦法!
周正東昨晚值班,他的摩托車肯定停在所里,他事先準(zhǔn)備了一把錐子,大早就去了派出所。派出所的門衛(wèi)不知到哪去了,他進(jìn)來的時候,門口沒人。派出所的車棚很小,后來的車就停在大院里,大院里一輛車也沒有,周正東的車肯定挺在車棚里。錢尹賢進(jìn)車棚的時候,竟沒一個空位。錢來回看了一下車庫,他將林華的摩托車推出來,以后將林華左邊的一輛車挪到林華的位置上,再把他的摩托車放進(jìn)去,林華的車子就橫在走道上。
此時他想,忙碌了一夜的周正東和值班民警一定還在睡夢中,但他忽略了周正東有早起鍛煉的習(xí)慣。這時周正東正站在車棚對面的后窗口乘涼。周正東以為他要走了,可是他沒有,他來回跑了一趟,不知道在找什么。終于他在他的摩托車旁停了下來,左右一看,麻利地從他摩托車后面箱子里拿出一把錐子,對準(zhǔn)他的后胎,“唰唰”兩下,以后調(diào)頭就走。
走到車棚的頂頭,他停住了腳步,四顧無人,回頭又是一下。周正東氣得臉色發(fā)白。周正東不愧為教導(dǎo)員,他什么也沒有說,他知道處理這件事不能過激。他在自己的辦公桌旁坐下來,摸出手機(jī),給錢尹賢打電話:“喂,小錢嗎?……你有空嗎?……我摩托車后胎破了三個洞,請你幫我修一下摩托車哩!回頭我給你錢!”錢尹賢“啊”的一聲,以后就是一連串的“好好”:“我?guī)湍阈蓿∥規(guī)湍阈蓿〔唬規(guī)湍銚Q個新胎!”“補一下就行了。”周正東輕描淡寫地說。
一晃一個星期過去了,周正東沒有找他,對他也沒有什么特別的言語和行為,錢尹賢確認(rèn)周正東是真的原諒了他。可錢偏偏掛不住了,他遷怒黎麗,遷怒林華,不是他們我怎么會這么丟人。他瘋了一般去找季杰,找張?zhí)烀鳎{(diào)撥生事。下午,張?zhí)烀魍ㄖ鐓^(qū)民警和協(xié)管員開會。
季杰大概講了一下當(dāng)前的工作情況后,便讓張?zhí)烀髦v話。“老生常談,還是暫住證收費問題。”張?zhí)烀髡f:“我現(xiàn)在公布一下,各個警區(qū)這個月的暫住人口辦證情況,以及收費問題:
“一警區(qū)錢尹賢120人,二警區(qū)林華63人,三警區(qū)張偉89人,四警區(qū)張成99人,五警區(qū)曹大猛97人,六警區(qū)王冰91人,七警區(qū)朱大貴74人。林華,人家是登一個開一張票,你登記了185人,只開了63張票。收費是社區(qū)協(xié)管員的基本功啊!你證辦了,錢卻沒收上來。你知道的,我們單位巡防工資幾個月沒發(fā)了。前幾個月都是你最少,都說扣錢,最后都沒有扣你的。這次,從你工資里扣100元,等你完成了再加給你。”林華嘻嘻一笑。
“你笑什么呀?”張所問。黎麗說:“張所,我看這不太合理。”“你說。”“有的暫住戶的確拿不出錢來,63塊錢,是窮人家的半個月生活費呀!”“錢尹賢怎么收起來了?林華為什么不能?”張?zhí)烀髡f。“可林華場所和單位收費上都超了,這會不會有獎勵啊?”黎麗據(jù)理力爭。“今天就談暫住人口,單位和場所以后再說。”張?zhí)烀髡f。“為什么以后?”“黎麗,林華這個人好處一大把,有些地方一個好民警都不及他,可他也有缺點,我們得提醒他。比如:領(lǐng)導(dǎo)打電話他不接,無組織紀(jì)律性,這個你要多說說他。”季杰說:“黎麗就這樣,我們還有事,你有看法改天到我辦公室去交流。散會!”
錢尹賢總算出了一口氣。100元,對林華來說,可不是小數(shù)目啊!我要一個一個地收拾他們,錢尹賢想。
“孔子說:誰想治理天下并有作為,誰就會把天下搞亂;誰想把持天下,誰就會失去天下。”木子說。“不太懂!”林華說:“我想想。”
木子說:“那個張和錢一心想讓整個轄區(qū)都聽命于他,他就一定會遭到同事的嫉恨和被管理者的厭惡。這樣便失去了民心,失去民心的集體勢必隱藏禍患,失去民心勢必失去全部。真正的管理是順應(yīng)自然,最完美的治理是順應(yīng)萬物的本性。比如,向生活沒著落的人收取暫住費,就沒有順應(yīng)物質(zhì)的本性,肯定會遭到反對和抵抗——不準(zhǔn)過一段時間就不收了!”
“哦,我明白了!”林華說:“有時我覺得他們太猖狂了,做事太絕。”“事物強盛了,就會走向衰老,求強求壯是不符合自然規(guī)律的;不符合規(guī)律,就會走向滅亡。吃飯吃飯,我們邊吃邊談。””木子說。
“以前我們單位的人際關(guān)系很好,工作很開心,現(xiàn)在是勾心斗角,無人做事,這究竟是為什么呢?”林華很苦惱。“單位的人際關(guān)系好壞、工作效率高低,跟領(lǐng)導(dǎo)的素質(zhì)和能力成正比。單位任用正直的人路越走越寬,單位任用勢利小人禍患越積越多;領(lǐng)導(dǎo)越是攻于心計,下面的邪物越多;單位的規(guī)矩越嚴(yán),單位越亂;交給下屬的任務(wù)越多,越?jīng)]人踏實做事。好比一個國家,紀(jì)律越多,法律越嚴(yán),這個社會就越不文明,盜賊就越多。”
“最近我們單位又將警區(qū)的人員作了調(diào)動。這樣不停地?fù)Q來換去,你看好嗎?”林華問。“孔子認(rèn)為,治理天下就想煎小魚,不能經(jīng)常翻動他。調(diào)整人員是搞好工作的一種手段,這樣雖然能杜絕長期在一個地方的不良習(xí)氣,或者違法犯罪,但容易讓人產(chǎn)生抵觸情緒,讓人心里不安,違背自然。”
“我覺得我們所里的警力太少,整天地忙,太累!您怎么看這個問題?”林華問。“我認(rèn)為,這跟你們自身執(zhí)法不嚴(yán)有很大關(guān)系。很簡單的道理:執(zhí)法不嚴(yán)違法犯罪的人就多,違法犯罪的人多,警力就不夠用,說到地是執(zhí)法不嚴(yán)引起的惡性循環(huán)。現(xiàn)在的公安,有的人在維持治安,有的人卻用手里的權(quán)力擾亂治安。”
“我發(fā)覺這個社會,越是認(rèn)真做事的人越會受到排擠。”林華說。“網(wǎng)上這么說:這年頭,苦干實干,做給天看;東混西混,一帆風(fēng)順;任勞任怨,永難如愿;會捧會獻(xiàn),杰出貢獻(xiàn);盡責(zé)盡職,必遭指責(zé);推托栽贓,邀功請賞!”“深刻、到位!”林華慨嘆。
“而孔圣人說,天的運行規(guī)律是不爭奪而善于取勝,不說話而善于應(yīng)答,不召喚而自動到來,雖遲緩而善于謀劃。天就像一張無邊的網(wǎng),網(wǎng)孔雖稀卻疏而不漏!”“什么意思?”林華看著木子。
“不要用心機(jī)去做事,回歸純樸。他們的這些手段,最終是沒有好處的。”木子說。“是!”“吃菜吃菜。”
這天林華沒有回宿舍,和木子徹夜暢談。
一個上午黎麗都沒看到林華,吃中飯了,黎麗忍不住給林華打電話:“在哪啊?”“宿舍。”“上午干嗎啦?”“我和劉柳去了趟城南公園。”“那個地方有什么好玩的。”“騎馬、劃船,后又玩碰碰車……”“昨晚呢?”“昨晚?昨晚不幫你處警了嘛。”“我說以后。”“這是個人**!”林華故意逗她。“不說算。”“以后我送她回家。”林華說:“是不是又有什么事情沒好意思叫我?”
“沒有。”黎麗說:“張所問我小櫻桃休閑中心的收費情況,我哪知道啊。”“談好了,5000塊錢,沒開票呢。”“他讓我們收1500塊錢,不準(zhǔn)多收。”“不理他。”“不理他?為什么?那我跟他怎么說?”“不用你說!”“真的?那為什么呢?”“小櫻桃休閑中心的老板找他了。他讓我們少收,他從小櫻桃老板那拿好處,就是把集體的財產(chǎn)往自己身上弄啊。我說姑娘,你是真不知,還是假不懂啊?”“哦,怪不得這些人吃喝玩樂,哪來的錢啊?!”“有的人收了錢不開票,揣自己腰包里,老板拿錢買平安,多半不敢說。平時呢,這些人用自己手上的權(quán),為他們辦私事,違法亂紀(jì)!”
“太不像話了!錢尹賢憑什么有200多萬!”黎麗頓了頓:“你呢?你做過嗎?”“我?我不可能做這種事。”“你千萬不能這么做,你是國慶路派出所最好的人!”黎麗就差說我喜歡你了。“不會的,你放心吧,黎麗。”“可所長總是干涉我們的工作,我們怎么辦呢?”“他們的警區(qū)我們無權(quán)過問,我們的警區(qū)我們做主。”“好的。這兩天你不要亂跑哦!”黎麗說。“你還不如說明天不準(zhǔn)陪楊劉柳呢。”“就是。你要注意形象,不要把人帶到自己宿舍里去。”“不帶宿舍里帶賓館里呀?”“你敢!”黎麗一急說漏了嘴,她又連忙說:“等會兒到所里來,我們下警區(qū)。”“好吧。”
中飯后,林華剛要出門,楊劉柳突然來到。“我們?nèi)ゴ浜姘桑 睏顒⒘f:“那里有強勁的風(fēng),有一望無際的水。很小的時候我就想,有一天我的白馬王子站在這大堤上,摟著我的腰向我求愛,那一定是我今生最浪漫的事。”“下午我要去所里,剛才黎麗打電話來了。”“怎么她一叫你你就去啊?”“這是工作嘛!”林華沖楊劉柳笑:“我和她是不可能的,八竿子打不著的事。”“不,你們可能!就那天吃飯時,她的眼神,林華,我肯定你們可能!”“瞎說!什么眼神?”“那眼神直接、溫存、親切……”“女人就是愛多心!”“女人的直覺比男人好!”“你愛怎么說怎么說吧,我去所里了。”
“今天你去上班我們就分手!”“為什么呀?”“不為什么,我覺得今天很重要——今天能讓我重生也能讓我死亡!”“哪跟哪啊?”“你跟她請假,今后再不麻煩她,為了你的終生大事,請他網(wǎng)開一面。”“可現(xiàn)在去翠湖遲了。”“你還得跟她說你今晚不回來。”楊劉柳說。“不回來晚上住哪啊?”“賓館!我這有錢,不花你的!”“人家對我根本就沒那個意思,你跟人家較什么勁啊?”“去,還是不去?”“我給她打電話。”“好!”楊劉柳笑了一下。
電話通了。“喂,林華,你來了嗎?”黎麗問。“我要請假。”“又請假?去哪啊?”“劉柳要去翠湖。”“現(xiàn)在去遲了。”“晚上就住那。”“住那?”大概有兩分鐘,黎麗不答應(yīng)也不掛。“我去了。”林華說:“不好意思!”“回來給我打電話。”黎麗說。“好的。謝謝!”林華先擱了電話。
晚6時30分,林華和楊劉柳走進(jìn)翠湖邊一家賓館。黎麗忽然打來電話,問林華能不能趕回來。林華說:“即便我想回,劉柳也不會同意。”黎麗頓了一下:“我剛過來,對這邊一點不熟,今天晚上市局清查我們警區(qū)。”這事倒挺難為黎麗的。林華想想:
“讓錢尹賢帶隊吧,他整天在我那轉(zhuǎn)悠,二警區(qū)他比我熟。”“你算了吧,如果他能去,我不會跟你一個警區(qū)。”黎麗話中有話。“工作是工作,私事是私事。”“行了,不回就不回吧,你注意一點影響,不要太過分。”“我知道!”“你知道什么呀?她干嗎老不讓你上班啊?真受不了!”“下不為例!”“好了,你別弄個未婚先孕就行了。”“哪跟哪啊?”林華覺著好笑。
林華掛了電話,問楊劉柳:“劉柳,我們開幾間房啊?”“什么呀?老土!”楊劉柳心中氣恨。“我這是尊重你。”“沒你這么尊重的。”楊劉柳拿了房卡在前面走,林華跟著。
走進(jìn)房間,楊劉柳將包往床上一扔,關(guān)上門,抱住林華就親:“怪不得有人叫你林傻子,到嘴的肉不吃!”林華被楊劉柳吻得性起,抱著楊劉柳在床上打滾。楊開始脫自己的衣服,林華看得兩眼發(fā)直,他28歲了,還沒見過這陣勢。楊劉柳著一青色胸罩并一條長褲站在他的面前,其身材婀娜多姿,宛如楊柳。楊說:“我從小就學(xué)舞蹈,你看我多美!那小警察有什么好的?”“瞎說,人家不定瞧得起我呢。他爸爸是淮江的黎一鳴,你知道嗎?”“是嘛?!”楊劉柳十分驚訝:
“我挺佩服這個人的,真的!他能把企業(yè)搞這么大,又不忘窮苦百姓,當(dāng)今社會少有!”“是!”楊劉柳在林華面前坐下來:“即便我們沒有結(jié)果,我也要留一個浪漫的故事給你。”“劉柳,黎麗很保守的,我和黎麗不可能有那檔子事。真的!”“不,我相信她喜歡你,我看得出來。”“你一定要這么說,我沒辦法。”“林子今天我就要你,行嗎?請你相信,我不是那種水性楊花的女人。我怕有朝一日會失去你……”楊劉柳伸手解林華的襯衫紐扣,林華的心“砰砰”直跳。“你很緊張。華,我給你跳一支舞吧。”說著,楊劉柳在賓館不大的房間了,翩翩起舞。林華只在電視上看過這樣的舞蹈,真人在他面前跳舞還是第一次。
劉柳跳得好極了,比電視上耐看,她說她的舞蹈曾在省里獲過一等獎。舞罷,楊劉柳香汗淋漓。楊劉柳洗澡去了。一會兒劉柳從衛(wèi)生間里出來,她示意林華進(jìn)去洗澡。林華走進(jìn)衛(wèi)生間的時候,心里是至深的美和深深的期盼。等他出來的時候,劉柳宛如一個退了殼的蟬兒,伏在床上,林華被徹底地點燃了。就這樣他們緊緊地?fù)肀В曀涣叩仄床⒋蚨贰R恢钡轿缫箷r分,方才盡興睡去。日后,這是林華埋在心里的一份精神寶藏,一份美好回憶,累了的時候想想,寂寞的時候想想,失意的時候想想……
天亮了,他們相擁著出了賓館。因為不放心昨晚的清查,吃過早飯后兩人便往回趕。林華坐在車上努力不看楊劉柳,回憶昨晚的一幕又一幕。他從內(nèi)心里感激這個女人,她給了他美麗的情感,她還給了他第一次身理上的美妙體驗——美得讓人心碎!她又想起了劉柳說的那句話:即便我們沒有結(jié)果,我也要留一個浪漫的故事給你。劉柳會離開我嗎?林華忽然很害怕。
市局來國慶路派出所清查,分局只通知周教導(dǎo)員、黎麗和林華。林華有事出去了,萬不得已,黎麗打電話給林華。等到周教導(dǎo)員、黎麗以及分局的同志上車的時候,市局領(lǐng)導(dǎo)才說是去小櫻桃休閑中心。
警車在休閑中心外30米處停住,市局3名穿便衣的民警先下了車。進(jìn)入休閑中心,他們首先控制了吧臺。警車上的警察接到信息,立即沖進(jìn)休閑中心,逐層逐間清查,無一人脫逃。
這天晚上,小櫻桃休閑中心外警燈閃爍,警察來了一波又一波,共抓獲賣淫女27人,嫖客19人,其中包括黎麗一直耿耿于懷的那個王瑩瑩。
審訊王瑩瑩的是周教導(dǎo)員周正東,黎麗負(fù)責(zé)記錄。開始政策攻心,接著施加壓力,最后親情感化,一般情況下,該招的都招了。可這個王瑩瑩,一直挨到第二天早晨才開始招供:
我和國慶路派出所的季杰、張?zhí)烀鞫加羞^性關(guān)系;錢尹賢每月付給我3000塊錢,我隨叫隨到。周教氣得不行!
黎麗突然問:“王瑩瑩,我們所的林華有沒有找過你?”“找過。”王瑩瑩抬起頭。黎麗頭腦“嗡”的一聲。“幾次?”“三次。”“你們干什么了?”“他問我季所長、張所長和錢警官是不是經(jīng)常來這里。”“哦!”黎麗長吁了一口氣。“他知道這些事嗎?”“我沒說,他肯定都知道。”
黎麗不語。她解開了一個結(jié),可還有一疙瘩。林華說他不敢娶她的話,一直豎在她的心里。可轉(zhuǎn)念一想,錢尹賢又有幾句話是真的呢?她的心坦然了許多。“周教,這事怎么辦?”黎麗問。“材料報分局。”“他們會怎么處理呢?”“姑娘,當(dāng)今社會不是每個人都像你爸爸那樣的。不法分子到處都是,你我的力量太小!”黎麗無語。
“可我們不能因為可能沒有結(jié)果就不去做。”周教說:“這件事情我一定盡力而為,做到最好!”“謝謝!”黎麗說。周教點點頭。
林華在翠湖回家的路上,接到高婉清的電話,說她有急事找他。“你去我警務(wù)室,我馬上到。”“那邊有其他人嗎?”“沒有。”林華心急如焚。什么事都可以放,婉清的事不能緩。
劉柳和林華在月亮湖邊下車分手后,林華打車去警務(wù)室。婉清已等在門外,見林華到來眼淚都快下來了。兩人走進(jìn)警務(wù)室,高婉清將門關(guān)好。“婉清,你……”林華心中忐忑。高婉清剛要說話,黎麗推門走了進(jìn)來,高婉清不說了。
“這是黎警官,沒事的,你說。不管什么事,我們都會盡力幫你的。坐!來,坐下來!”“我很迷茫……”高婉清眼里鼓滿了淚水。“怎么了,婉清?”林華連忙站起。黎麗見林華這么待高婉清,心里有些發(fā)酸。她看看林華,又看看高婉清,想說什么,終未說出口。
“尹賢老是干傷天害理、違法亂紀(jì)的事,我們幾乎無法溝通。他的思想、他的觀點都跟我相左,我怎么辦呢?”“你們領(lǐng)證了嗎?”黎麗問。“還沒有。”“那回頭是岸。”黎麗看著高婉清,心想多好多漂亮一個女孩啊,真是一朵鮮花插到了牛糞上。
“我已經(jīng)決定跟他在一起了,怎么好隨便更改呢。”“你已經(jīng)知道錯了,為什么還要走下去呢?知錯不改,錯上加錯。”黎麗說。“不管誰跟他在一起都會受到傷害,不如讓我來承受他的打擊。”婉清說。黎麗和林華聽得清楚,心中一下子充滿了對這個女孩的尊敬和愛。好久,林華才問:“婉清,你今天來找我,就為這事嗎?”
“前晚,尹賢突然給我10萬塊錢,說這錢給我的爸爸和媽媽,感謝他們把我養(yǎng)大。我覺得蹊蹺。平時他也會給我錢,可從沒這么多。我問他這錢哪來的,他說我話真多。我擔(dān)心……所以……來找你商量商量。”林華、黎麗和高婉清其實都知道這10萬元是從什么地方來的,也都知道錢尹賢為什么這樣做。
高仰著臉問林華:“我該怎么辦呢?我的話他聽不進(jìn)去,我又沒勇氣去告發(fā)他,我也不能看著他這樣走下去。”“黎麗心中一半是對婉清的同情,一半是對錢尹賢的痛恨,而她從內(nèi)心里希望錢尹賢得到應(yīng)有的懲罰,還國慶路派出所安靜。她想這時誰都幫不了他,除非他自首。
“我也勸過他自首,我說我一定會等你回來。他說我才沒那么傻呢,想讓我進(jìn)去沒那么容易。幾個月前我就發(fā)現(xiàn)他有這些問題,那時我天天勸他,他每天保證不干,可我還是會從他的口袋里發(fā)現(xiàn)東西。還有些人直接來找我送錢送卡,我真不敢想象,他一個協(xié)管員會有這么大的能量,要是民警、所長那還得了!”高婉清一付無奈的樣子。
黎麗說:“這誰也沒法幫你,你只有自己幫自己。三條路:要么你離開他,要么你讓他自首,要么你告發(fā)他。”“除這以外就沒辦法了嗎?”“沒了。”黎麗說。“婉清,這樣吧,現(xiàn)在你去孤兒院,將這10萬元,以錢尹賢的名義捐掉,結(jié)束后把這事告訴錢尹賢,讓他心中有數(shù),即便以后出事了也會從輕處罰。這是他給你父母的錢,你不給,為他著想,他也不好多責(zé)怪你。”高婉清連說:“好!好!這個方法好!”
黎麗轉(zhuǎn)過身來看林華:“你很聰明!看樣子你是真心幫她啊!”“什么意思?”林華問。“謝謝林警官!謝謝黎警官!”高婉清說:“我現(xiàn)在就去!”高婉清走了。
黎麗坐在那,心里是既佩服又嫉妒。“你好像不開心。”林華對黎麗說:“我是幫高婉清不是幫錢尹賢。他壞事做絕!”“你知道就行。”“可我只會幫人,不會害人。”“人家害你呢?”“我也不害人家。兩碼事。”林華說。黎麗點頭:“你能像幫高婉清一樣幫任何人嗎?”“我不知道。”林華說。黎麗輕輕一笑。
時小君突然來到國慶路派出所。國慶路派出所沒人不認(rèn)識時小君,沒人不知道她和王市長有關(guān)系。所里的領(lǐng)導(dǎo)、民警、協(xié)管員和巡防一起過來了。一部分人因為她天不怕地不怕,想仔細(xì)看看;一部分人因為她和市長有關(guān)系,要套套近乎;一部分人因為她漂亮,來飽飽眼福。
時小君問:“林華在嗎?”林華3年前就認(rèn)識時小君。記得一次派出所清查旅館,林華走進(jìn)一間套間,里面住著一男一女。女的竟然是時小君!時小君滿臉通紅。那個男的翻身下床,“噗通”一聲跪倒在林華面前:“這跟小君沒關(guān)系,是我強迫她的……”時小君說:“林子,我們平時處得不錯,希望你能放我一馬。他是我的前男友陳偉……”林華順手將門關(guān)上。
時小君說:“付貴這人你是知道的,他就是有錢,別的什么都沒有。我心情不好,所以約他來……”這時外面林華的同事叫:“林華,你那邊怎么樣啊?“沒事,一對夫妻。”“我們先下樓了。”“好的,我就來。”時小君說:“當(dāng)時,我和陳偉窮得實在過不下去了,我……我下決心離開陳偉,跟付貴來到了淮江。”“改天再聊吧。”林華說:“我走了。”“林警官,你無論如何不能對付貴講!”“不講。”說著時小君從包里拿出5000塊錢塞給林華。“時小君,你這是干什么呀?我不會說的,你放心吧!”林華面孔嚴(yán)峻。時小君連說:“謝謝!謝謝!”這以后,時小君一直把林華當(dāng)著朋友,林華也經(jīng)常去通和房產(chǎn)走走。
而付貴開始是個建筑工人。5年前的一個夏天,他三次偷工地上扣件,兩次被林華抓獲。因為數(shù)量少,不好處罰,林華放了他。為此他失蹤了一年。再回來他帶了幾十個鋼筋工來。又一年過去,他搖身一變成了開發(fā)商。有錢了!有錢就闊了,多少次要請林華吃飯,都被林華謝絕了;有錢就亂了,下半年,他帶了一個美女來找林華。林華這就認(rèn)識了時小君。
今天時小君來派出所找林華,林華知道她有重要的事情,關(guān)上了辦公室的門。“林子,我覺得你跟我說的話很有道理,我想回到陳偉身邊去,這種日子我不想再過了,每天都像走在刀尖上一樣。昨天我將云頂?shù)姆孔淤u了……”付貴老家有老婆有孩子,這是時小君、付貴和林華三人心照不宣的事,他們各取所需。林華曾多次勸時小君回頭是岸,時小君終于下決心了。“你手上的錢這輩子都用不掉了,回到陳偉身邊是你最好的選擇。”林華說。
“可有個問題我解決不了,我想請你幫忙。”“什么問題?”“我告訴你你會看不起我的。”“不會的。”“付貴他不是人!一次,他讓我陪他給王市長送禮。王市長不接受東西,盯著我看:‘付貴呀,你看我很忙,你晚上來找我吧。如果你忙,就讓你夫人來一下。晚上我在梅江國際大酒店有個活動,到時你讓她到那找我。’這誰都知道什么意思。晚上付貴硬把我送到梅江大酒店門口……
“本來付貴的房產(chǎn)公司就是個五級企業(yè),只能在本地區(qū)從事村鎮(zhèn)房地產(chǎn)開發(fā)經(jīng)營,根本不能從事城市房地產(chǎn)開發(fā)業(yè)務(wù)。不到一年他由五級升到三級,各種工程我都能幫他弄到手。每次去找王市長,他都要和我做那事,后來我懷上了王市長的孩子。王市長執(zhí)意要我把孩子拿掉,我想不行,我要抓住這條“大魚”。我失蹤了一年后,抱著王市長的孩子回來了。經(jīng)過三方協(xié)調(diào),付貴答應(yīng)在人前充當(dāng)孩子的爸爸,一晃三年……如今我要去找陳偉,孩子怎么辦?王長觀給了我很多,我不想再找他的麻煩,況且我離不開孩子……我不知道陳偉能不能接受……”“你跟付貴說了嗎?”“他管不了我。”“下午,我去縣城給你辦這個事情。”林華說。“謝謝!謝謝!”
時小君話音剛落,黎麗從外面進(jìn)來。“黎警官!”“時小君?大白天關(guān)什么門啊?”“說點事。我走了。黎警官再見。”“再見。”黎麗盯著林華的臉看。“看什么?”林華問。“我們下警區(qū)吧。”“我要去縣城幫小君辦件事。”“我說你呀,一個婉清一個小君,這么親啊?”“你這話怎么酸溜溜的?”“是你甜密密的吧!”“好,好好,你說得對。”“什么時候回來?”“晚上回來。”
出了派出所,林華馬不停蹄趕往縣城。傍晚時分,陳偉跟林華一起來到淮江。時小君和陳偉在他們約好的地點見面,兩人抱頭痛哭。好久好久,兩人才住了哭,陳偉抱起小王時,上了時小君的“寶馬”。“小君,我把陳偉交給你了,你不要再弄丟了。”“謝謝!”“謝謝林警官!”時小君上車連晚去了縣城。
周正東整天悶在辦公室里不出門。一星期過去了,季杰、張?zhí)烀骱湾X尹賢還是和以前一樣早上上班晚上吃請。開始兩天的些許不自然,這兩天是一點也看不到了。而錢尹賢昨天和黎麗派出所門口的一次照面,臉上分明是一種得意和挑釁。黎麗故作不知,心里卻是波瀾起伏……
黎麗從小就做的警察夢恍然醒來,她更進(jìn)一步地看清了事物的本質(zhì)。不是穿上警服就是警察,就能代表正義。正義存在人們心里!而那些口是心非的人,安安穩(wěn)穩(wěn)地做警察,純粹是鉆了社會體制不完善的空子,她不相信正義得不到伸張。
這天早晨,黎麗來到單位宿舍門口的時候,錢尹賢站在那里等她。黎麗欲要離開,錢尹賢連忙說:“黎麗師傅,以前有什么不到的地方,請您原諒,我知道錯了。”黎麗開門進(jìn)了宿舍,錢跟著走了進(jìn)去。“干什么?”“以前你這邊的水都是我?guī)湍愦虻模憧戳肿訌膩聿粠湍愦蛩規(guī)湍愦蛞黄克畞怼!闭f完拎了水瓶就走,黎麗當(dāng)著沒看到。一會兒,錢尹賢打了水回來:“黎師傅,我們已經(jīng)不在一個警區(qū)了,如果你有什么事要我?guī)兔Γ是可以叫我,我隨叫隨到。”黎麗沒理他。錢尹賢走了。
這天錢尹賢一天都沒有下警區(qū),一直在辦公室和女警宿舍之間走動。傍晚,黎麗終于進(jìn)了宿舍,他連忙跟過去。他聽到了室里倒水的聲響,錢一喜,連忙離開。已是下班時間,辦公室里的人陸續(xù)離去。錢回頭將所有的辦公室都檢查了一遍,人都走了。
錢心中暗喜,復(fù)回到黎麗的宿舍門口,舉手敲門。里面一點動靜也沒有。他立即掏出早備好的鑰匙,開門。他一眼看到床頭柜上黎麗那個玲瓏的小瓷杯,里面半杯水,黎麗倒在床上。錢知道得手了,心中竊喜。他順手將門掩上,輕輕地在黎麗的身邊坐下來,伸手將黎麗的小手握在手心里,心中波瀾壯闊。黎麗瞪著他,欲要掙脫,渾身沒有半點力氣。錢一陣**:“黎麗,你敢跟本師傅斗……”
錢何等聰明,他知道那些開場所的人怕打擊的弱點,所以他總是能利用他們發(fā)財,百試不爽;那些狗屁領(lǐng)導(dǎo)唯利是圖,他就給他們好處,他們就任他胡作非為;高婉清善良又有責(zé)任心,他就利用她的品德,讓她無法遁身;而黎麗是公務(wù)員,又是名門之后,你玩了她,她一百個不愿意,也不會伸張,她丟不起這個臉。
此時,黎麗就躺在他的面前任他宰割。錢想:我是跟黎麗做事,不是玩賣淫女,不分輕重,亂來一通,我得弄出一點品位來。他先撫摸、把玩黎麗的小手;黎麗的臉潔白如玉,彈指欲破,錢突然吻住黎麗的唇;解開黎麗的領(lǐng)帶,錢心中天翻地覆……就在這時,錢尹賢聽到有人上樓的聲音。“黎麗!黎麗!”是謝爽在叫。想走已經(jīng)來不及了!
謝爽在黎麗的宿舍門口站住了。謝爽好像在掏鑰匙!他怎么會有黎麗的鑰匙?錢急中生智,起身將門打開:“謝爽,黎麗病了,我在這也不太合適,你等會走吧。”說完拿了水瓶和那個小瓷杯出去了。
茶爐旁,錢尹賢將那個瓷杯和水瓶洗得干干凈凈,注滿水,提了回來。“他媽的謝爽壞我的好事!”錢尹賢在心里暗罵,可嘴上卻說:“我有些事,我先走了,你在這等會兒。”“嗯。”謝爽站在黎麗的宿舍里滿腹狐疑。
謝爽給林華打電話的時候,林華正在轄區(qū)里調(diào)處一起糾紛。“什么?黎麗在宿舍里哭?”林華覺得蹊蹺:“我馬上到。”
林華趕到派出所的時候,男女警宿舍只有黎麗的房間亮著燈。林華疾步走進(jìn)黎麗的宿舍:“怎么了,黎麗?”連問數(shù)遍,黎不答,黎只是哭。
林華把謝爽拉到門外:“怎么回事啊?”謝爽把她看到的、猜到的有關(guān)情況,詳細(xì)的跟林華講了一遍。“知道了。這事暫時不要對任何人講。”“嗯!”
復(fù)進(jìn)黎麗宿舍,黎麗已經(jīng)不哭了。她在床上找領(lǐng)帶,領(lǐng)帶沒了。領(lǐng)帶肯定被錢尹賢帶走了。黎麗明白了,錢尹賢剛剛將她的杯子和水瓶都洗過了,他是在消滅罪證!這個狡猾的狐貍!
她想去找周教導(dǎo)員,可這種事情怎么開口呢?這樣的事少一個人知道好一個人。林華站在宿舍里看著她。她想跟林華講,可這周教都扳不動的人,你讓他一個協(xié)管員怎么辦啦?即便他有過人的智慧,又能怎么樣呢?
太猖狂了!這口氣無論如何她咽不下去!黎麗想想又哭:“林華,我該怎么辦啦?”“很簡單。”“啊?什么?你有辦法嗎?”“你把錢尹賢違法亂紀(jì)的事寫成材料,讓你爸爸送市局去。”
“對啊!我怎么就沒想到我爸爸呢?”“季杰和張?zhí)烀髂兀俊薄斑@個留給錢尹賢檢舉立功。”“你還要幫他?”“我在幫婉清。”林華忽然眼圈發(fā)紅。黎麗從未見過林華這樣:“好!好!林華,謝謝你!”
三天后的一個下午,一輛市局牌照的警車駛進(jìn)國慶路派出所大院。車上下來兩名警官,問社區(qū)辦公室在哪。“二樓。203。”
錢尹賢正在社區(qū)辦公室和張小杰斗嘴,突然有人問:“哪位是錢尹賢?”“我,什么事?”“我們是市局刑警隊的,請跟我們走一趟。”“干嗎?”“有個事情找你了解一下。”“我?找我?你,你們……”高個警官向錢亮了一下工作證。
錢尹賢還想說什么,矮點的警官說:“走吧,有事回頭再說。”張小杰見這陣勢,心中已明白了八九分。錢尹賢情知不妙:“我打個電話……”“沒時間了,領(lǐng)導(dǎo)在局里等我們呢。請你配合。”高個警官不卑不亢。
錢尹賢等從樓上下來的時候,正好遇到黎麗和林華。林華低頭不語,黎麗視若不見。錢尹賢上警車的時候,派出所門前每個窗口都站著人。
這天晚上,月影朦朧,涼風(fēng)習(xí)習(xí)。黎麗站在派出所大院里給陳義打電話,把心中深埋已久的感情告訴了陳義:“陳義,我愛上了林華,我要嫁給他。”
陳義正在路上巡邏,陳義沒聽清:“什么?你再說一遍!”黎麗說。“我要嫁給林華!”這下陳義聽到了。陳義性情耿直充滿正義感,在國慶路派出所他最佩服的就是林華,黎麗的選擇讓陳義無話可說,可他的心里分明充滿了惆悵。
“那個楊劉柳怎么辦?”陳義聽黎麗說過這個人。“他們分了。楊跟她的父親去新加坡了。陳義,我覺得感情上的事不能猶豫,不能等,不能禮讓……”黎麗說:“陳義你一定要抓緊哦!”“黎麗,你變了。”“是嗎?”“麗,我想去淮江看看你!”“好啊,我們有好長時間沒見面了。明天能來嗎?”“我現(xiàn)在就去!”“現(xiàn)在沒車……”黎麗話沒說完,陳義的電話已經(jīng)掛了。
陳義將巡邏車交給了同事,他在路邊攔了一輛的士直奔淮江。一路的村莊影影綽綽,農(nóng)田朦朦朧朧,車燈流光溢彩……這次去淮江已不是往日的心情,他的心里五味雜陳……
在縣城,他的工作同事信服,領(lǐng)導(dǎo)夸贊。黎一鳴曾幾次打電話過來詢問他的工作情況,顯然黎已經(jīng)把他當(dāng)成了自己的兒子,那么黎麗就是他的妹妹。可在他得知黎麗愛上別人的時候,他又為什么這么沖動呢?
為什么要星夜趕往淮江?那天黎一鳴幾次暗示他,讓他回淮江和黎麗在一起,都被他委婉拒絕了。這時陳義無法回答自己的疑問,他的心里十分矛盾。
黎麗今天值班,一會兒陳義就要到了,她想千萬不要有警。她想跟陳義到他們的房子里去看看,可偏偏這個時候110報警電話響。
110報稱:“東方銀座D座1516室,**的聲音太響,影響鄰居休息。昨天也報了,你們沒有去。”接線員是個小姑娘,捂著嘴笑。告訴黎麗,黎麗十分尷尬:“叫張小杰去吧。”“張小杰忙著呢。”小姑娘說。“跟值班所長匯報。”黎麗說。小姑娘給周教導(dǎo)員打電話。“知道了。”周教說。
周正東打電話給張小杰:“小杰,你去一下吧。這種警總不能讓黎麗去吧。”“周教,你說這個警怎么處?這叫什么事?不是我不去,我處不了這個警!我沒這個水平!誰處好這個警,明兒梅江國際我請他吃飯!”“那怎么辦呢?你忙你忙!”
沒法,周正東來到值班室:“小黎,張小杰他處不了這個警,你看怎么辦呢?”“反正我不去……”黎麗紅著臉說。“不是要你去,你想想辦法嘛。”“我沒辦法想。”“讓林華去吧。”周正東說。“林華今天不值班。”“你請他他肯定來。”“假如他處不了呢?”“處得了處得了。”周正東說:“你就不去了讓他帶兩個保安去。”“好吧。”
林華大概是睡熟了,電話一直無人接聽。“夜里12點誰不睡覺啊?”黎麗心說。這時值班室電話響:“喂,誰打我電話?”接線員連忙說:“林子,黎麗請你幫她出個警!”“出警?讓黎麗聽電話。”“林華!”黎麗抓過話筒。“上次的帳還沒結(jié)呢。這次怎么感謝我啊?”林華開玩笑。接線員小姑娘說:“你說怎么辦啊?要么讓黎麗嫁給你!”“丫頭,別瞎說!”黎麗用手敲小姑娘的頭。“這條件挺好!真的假的?”林華逗黎麗。“你還不知道處得了處不了呢。”接線員說。“不放心我的能力啊?跟我一起去啊!”林華說。
黎麗聽林華這么說,有意要跟林華討教。黎故意激他:“多長時間啊?我還有事呢!”黎麗怕陳義來了還沒結(jié)束。“什么內(nèi)容?”林華問。接線員小姑娘照接警記錄讀了一遍。“快。”林華說。黎麗為林華捏一把汗。“我在宿舍門口等你。”林華說。“我就來!”黎麗出門上車。
黎麗老遠(yuǎn)看見林華站在他宿舍外的路燈下晃悠。黎麗撳了一下喇叭,林華向她走過來。林華上車的時候黎麗問:“有把握嗎?”“什么有把握?”“這個警!”“這有什么難的。”林子邊說話邊在副駕駛座前面翻碟片。
不大一會兒,兩人到了東方銀座D 幢1516門前。里面一點聲音也沒有。林華上前敲門,黎麗有些怕。“誰呀?”是個女的。“我。警察。跟你打聽個事情。”“你等一下。”一會兒門開了。一女子著睡衣站在門口,里面一男子,面孔向內(nèi)睡在沙發(fā)上。“剛才你這旁邊不知誰報警了,說你這邊聲音太大。是放音樂了,是吧?人家嫌吵,你看以后再放能不能聲音小些?”“沒,沒呀……”女子的臉微微一紅。林華連忙說:“沒有就算了!哎,我好像在哪見過你,你姓郭,是吧?”“不,我叫張筱雨。”“你這身材,你學(xué)舞蹈的?”“我舞蹈老師。”“你……”
“林華,我們走了,不要打擾人家休息。”黎麗叫林華。“好好。再見!打擾!”林華笑著離開。黎麗開心極了,推著林華下樓:“你神了!”“神,用心方能傳神,出神入化。”“請你吃飯吧!”“不用。剛才我逗你玩的,別往心里去。”林華說。黎麗說:“我往心里去了。”“不好意思!”“你煩死了!”“好好,快送我回去。我得睡覺了,明天還有事呢。”黎麗將林華送到宿舍門口,掉頭回所,心想:陳義一會兒就要到了。
陳義站在云頂他們曾經(jīng)的婚房里給黎麗打電話。黎麗正在回派出所的路上,聽說陳義在云頂,立即調(diào)轉(zhuǎn)車頭奔云頂山莊。
陳義站在別墅的最高處眺望淮江夜景,真是美不勝收。想起往昔,他有些動搖了。他喜歡淮江,喜歡跟林華在一起工作,喜歡每天看到黎麗,還有趙清一家。好久不見趙清父女,現(xiàn)在他們怎么樣?
他無法拒絕以前的美麗,因為他是一個平常人;他無法留在淮江,因為他是一個不同一般的男子漢。
東邊那幢樓黑燈瞎火,聽黎麗說錢尹賢出事了;再看西邊時小君的那幢,也是人去樓空。他忽然有所醒悟,錢一定要從正常的渠道掙來,才踏實長久……他正想著呢,樓下有人敲門。黎麗來了!他疾步下樓,拉開門,黎麗就站在他的面前。
陳義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黎麗。“怎么?我臉沒洗干凈?”黎麗說。“不是。你比在學(xué)校時成熟多了。”“別貧了,還不是累的。老了吧?”“不是啊。”陳義問:“今天值班?”“是的。”黎麗把剛才的警告訴陳義。“純粹瞎胡鬧,這警怎么處啊?”“不說了。你現(xiàn)在還好嗎?”黎麗問。“天天忙,不忙心里就不踏實。”陳義說。“我們也是。”
“你說你跟林華……”“我就隨便說說,看你半夜過來,想回頭還來得及哦。”黎麗說。陳義一下子沒了言語。“爸爸說你來淮江發(fā)展最好。”“我不想來……”黎麗一陣失望:“……隨你。”兩個人在他們自己的房子里一直聊到天亮。
陳義說:“房子應(yīng)該還你了。”“不,這是你答應(yīng)的,這可是原則問題哦。房產(chǎn)證上的名字都是你的。”陳義無語。黎麗和陳義并肩走出云頂山莊。陳義說:“我去趙清家看看,你回所休息吧。”
“好吧!”黎麗駕車離開。陳義目送黎麗。
趙義德已慢慢接受趙清不能上學(xué)的事實。這段時間趙清仍和往日一樣天天上班,他在家里打掃打掃衛(wèi)生,整理整理房間。這天早上,他在整理趙清房間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一本存折,趙義德連忙將它握在手來,這不是秦蘭每月打錢過來的那本存折嗎?
他從第一頁向下看,一筆一筆存款,接二連三:3000、50、100、200、1000……數(shù)額不等。趙想:清哪來的這些錢?秦蘭每月給他們匯500元的記錄一筆沒有。他馬上明白女兒在干什么!“清啊,是爸爸害了你呀……”說完,趙嚎啕大哭。
而此時在聚賢飯莊上班的趙清,早上來得匆忙,將那本存折忘在了床頭,心里忐忑不安。她怕爸爸看到,幾次想回家,可是飯店生意太忙。趙清提心吊膽過了半天,中午一回家就去看那本存折。存折還那樣放著,沒半點異樣,趙清心里一塊石頭落地。
可趙清敏感地發(fā)現(xiàn),爸爸的臉上有淚痕,這一驚非同小可。出院的時候醫(yī)生反復(fù)叮囑趙清,不能讓爸爸生氣,不能讓爸爸干活……她怕了!可她無法向爸爸解釋這事,況且爸爸也不問。她想問問林華怎么辦,她又不想讓林華知道她賣淫的事。問陳義?那次陳義跟他分手的時候,一再地叮囑有困難找他,千萬別再干那種事,現(xiàn)在怎么跟他說呢?
晚上爸爸只吃了一點點。趙清一夜沒睡。大早,陳義突然給她來電話,說他在淮江,一會兒來看她。趙清哭了:“陳義哥哥,我該怎么辦呢?”“別哭!什么事,你說!”趙清無奈,把昨天發(fā)上的事全都告訴了陳義。“我馬上到。”“我在我家巷頭等你。”趙清說。
陳義終于來了。陳義一身警服,看上去帥氣而又威嚴(yán)。“陳義哥哥……”“不是不讓你去那地方的嗎?”“我……”“你沒錢了?你怎么不給我打電話?”“對不起……”“走,去看爸爸。”“怎么辦呢?”“你配合我就行了。”“哦!”趙清跟著。
趙義德躺在床上,目視天花板。“爸爸,你看誰來了?”趙清叫。“陳義啊!哎呀,坐,坐啊!”爸爸吃力地從床上坐起來。“您躺著。我來淮江出差,順便來看看您。”“哦,謝謝你了!現(xiàn)在在縣城,是吧?”“是的。前幾天我去秦阿姨那了。”“她們怎么樣啊?”陳義說:“唉,秦阿姨挺苦的!清,外婆身體不好,住醫(yī)院里呢!”趙清盯著陳義看。“要花好多錢呢。”趙義德說。“是啊。哦,趙伯伯,以前我們募捐的錢都是打到趙清卡上,今天我來了,就給你了。”說著從口袋里掏出900塊錢。
“這 ,這,哎呀,我怎么謝您呢?”“不用謝不用謝。”“給你們添麻煩了,還有林警官、黎警官。我活在這個世界上盡給人添麻煩……”“趙伯伯,你怎么這么說呢?我們都在等你好呢。”“爸爸,你一定要好起來,清不能沒有你。”趙清摟著爸爸。爸爸撫摸著趙清的手:“爸爸不是放不下你那天就走了,爸爸就你一個牽掛。”
“趙伯伯,有一件事情我和清一直想跟您說,至今沒有勇氣開口。”趙清大驚,難道他要說她賣淫的事?她連忙沖陳義使眼神,陳義好像沒看到。“你說,陳警官,我一個要死的人了,還能怪你什么呢?”“上次來我就想跟您講的。”“說吧,陳義!”
“我跟趙清談戀愛了。她小我6歲呢,我怕您不同意……”趙清聽得突然,繼而滿臉通紅。“是嗎——?”“您把她交給我吧,我會一輩子對她好的。真的!”“是嘛……”趙義德先是笑,繼而是哭:“我答應(yīng)!我怎么能不答應(yīng)呢!我求之不得!”“謝謝爸爸。”陳義連忙說。“爸爸?我又有了一個兒子?哎呀,我這福氣還不小呢!”趙清從未見過爸爸這么高興。
陳義走的時候,再三叮囑趙清:“照顧好爸爸。記住,現(xiàn)在我們是一家人哦!千萬別再去那個地方!”“是!”趙清答應(yīng)。陳義回縣城了,趙清的心卻失衡了。
孤兒院的工作人員給林華打來電話:“鄧超整天哭,不肯吃飯,要媽媽、要爸爸……”林華打電話給陳義。陳義告訴林華,胡美艷關(guān)在淮江郊區(qū)的看守所里呢,是大徐辦的。林華和黎麗商量,聯(lián)系縣城大徐,安排時間,帶小鄧超去看守所看媽媽。
第二天大早大徐就開車過來了。9點30分三人一起往孤兒院去,到了孤兒院門口,工作人員帶著小鄧超出來迎接。
鄧超較上次瘦了一圈,林華看著心疼:“鄧超吃飯了沒有?”“我不想吃。”“爸爸帶你去看媽媽,好嗎?”“好!”“可你要吃飯哦!不吃飯媽媽會不高興的!”“嗯。”工作人員連忙拿了好吃的來給鄧超吃。鄧超吃了一點點。黎麗把鄧超抱起來坐在自己的腿上。
“媽媽,我要喝水。”黎麗臉一紅:“好,阿姨給你拿水。”“不是阿姨,是媽媽!爸爸是嗎?”林華連忙過來:“是媽媽,警察媽媽,漂亮的媽媽。”“爸爸,我們?nèi)タ磱寢專褘寢寧Щ貋砗脝幔俊薄安恍校寢層泻枚嗍乱瞿兀嚦催^媽媽以后呢還要回來,媽媽做完了事才能來接鄧超!”“哦。”“你要多吃飯,好好學(xué)習(xí),你長胖了媽媽才高興,你識字多了媽媽才開心。”“嗯!”“你要聽孤兒院媽媽的話,爸爸會經(jīng)常來看你,帶你去看媽媽的,好嗎?”“好。”“我們拉鉤。”鄧超伸出小手指。
10點30分,林華等趕到看守所。黎麗抱著鄧超從車上下來。早已等在看守所接待室里的胡美艷看到小鄧超,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媽媽,媽媽——”鄧超掙脫黎麗的懷抱,哭喊著奔向胡美艷,撲到胡美艷的懷里。胡美艷摟著小鄧超泣不成聲。“媽媽,媽媽,你說帶我走的,怎么到現(xiàn)在不帶我走?媽媽我要你,媽媽我要你……”“媽媽犯了罪走不掉了……孩子,長大以后一定要做個好人,不要像媽媽……”“媽媽是好人不是壞人,媽媽……”鄧超淚眼模糊。胡美艷摩挲著鄧超的臉龐:“孩子,你怎么這么瘦呢?”
孤兒院的工作人員乘機(jī)拿了東西來給鄧超吃。“我要媽媽,我不要吃……”“吃吧,寶貝,你不吃媽媽不高興了!”鄧超連忙拿著吃,一會兒吃了兩塊蛋糕。鄧超和胡美艷緊緊地?fù)г谝黄稹?br />
11點30分,林華一行準(zhǔn)備回了。孤兒院工作人員過來抱鄧超,鄧超大哭,亂踢亂咬。林華來抱,鄧超大叫:“爸爸我不回去,我要媽媽,我要媽媽——”看守所的民警走過來,胡美艷站起身,大徐抱起鄧超就走。“媽媽,媽媽……”小鄧超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在看守所的上空回蕩。
一月后的一天,陳義從縣城來淮江看望趙清,西區(qū)教工宿舍4幢104室已經(jīng)易主。主人告訴他,這房子是她從一個女孩子手來買來的,沒證,很便宜。聽說他爸爸要治病,急需用錢。
“他們現(xiàn)在住哪兒,你知道么?”“可能在郊區(qū)的東方醫(yī)院。那天那個女孩說,東方醫(yī)院的醫(yī)療水平并不低,費用較城里醫(yī)院要低好多。”房主說。
陳義謝了房主,幾經(jīng)輾轉(zhuǎn),在郊區(qū)東方醫(yī)院的一間普通病房里找到了趙清。趙義德已經(jīng)瘦得沒有人形。“清,我打了多少次電話給你……你都說很好!你干嗎要賣……”“噓!”趙清拉了陳義到門外:“我爸爸不知道我賣房子!他沒有多少時間了……”
“你現(xiàn)在住哪兒?”“醫(yī)院里。”“你你,你……就不能跟我商量一下?”“對不起,我欠您太多了。”“不,你是我的女朋友,你是我的未來的妻子,我答應(yīng)爸爸照顧你的,我……”“陳義,你會后悔的!”“不會!”陳義復(fù)回病房。
趙義德轉(zhuǎn)過臉來:“小陳啊,叔叔不行了……”“不,爸爸,您沒事的!”陳義拉著爸爸的手。趙說:“看到你我心里多踏實!”“這么長時間沒來看您,實在不好意思!”“沒事。你們聊聊,我睡一會兒……”
趙清拉了陳義到門外:“你別替我擔(dān)心,爸爸走了,我就去打工,哪個單位沒地方住啊。”陳義從鑰匙扣上解下一把鑰匙:“這是云頂山莊前排B樓的鑰匙,你到那去住吧!那是我和黎麗的婚房,后來我們分手了,她把這座房子給了我。”“我不能要!我……”“你名正言順,為什么不能要?”“我……”陳義抓住趙清的手,將鑰匙放在她的手里。趙清上前一步,兩人緊緊地?fù)肀г谝黄穑?br />
陳義是第二天把這件事情告訴黎麗的。“那是你的東西,你不要跟我說,況且這正是我的本意。可陳義,你和趙清的事,你考慮好了嗎?”陳義點頭。黎麗說:“希望你過得比我好!”
聽說高婉清要去看守所看望錢尹賢,林華說我陪你去。林華把這事告訴黎麗,黎麗說我也去。這天一起去的還有周正東、大周、張小杰等十幾個同事。一早從國慶路派出所出發(fā),到那里已經(jīng)整9點。
因為周正東出面,看守所所長很快就讓人把錢尹賢叫了出來,一直陰著臉的錢尹賢突然滿臉是淚。周正東說:“尹賢,別哭了,沒什么比你知道錯了更讓我們開心的。”“您大人大量,我扎了你的輪胎,你不說我,還變著法子教育我,你是我處過的最好的領(lǐng)導(dǎo)!”“如果我好,你就不會走到這個地步,我有責(zé)任啊!”
“尹賢,我們在所里經(jīng)常斗,現(xiàn)在我還是希望你能早點出來……”張小杰動情地說。“那時你天天提醒我,我一意孤行,自以為是。小杰我錯了。”“好好表現(xiàn),爭取寬大處理!”張小杰說。“謝謝!”
“尹賢,我們是一二警區(qū),我們最近啊!”林華拉著錢尹賢的手說。“林子,你幫了我多少次,我心里有數(shù)。如果能回去,定報您的恩情。跟您相比我就是一畜生!”“不不不!一句老話:浪子回頭金不換!”林華說。
“我有一句話想跟您說,不知道是否可以?”“您說。”“楊劉柳不是長久的感情……”“我們已經(jīng)分了。”“哦,那我有一事相托。婉清,別哭了,你過來。”“尹賢……”“婉清,天下沒有比您更好的女人,我不是東西!”
“不說了,尹賢,每個人都會犯錯,只要你改就不是壞人。”婉清說。“我有一件事求您!”“尹賢,你說吧。”“你要答應(yīng)我。”“我答應(yīng)!”“林子,我知道我回不去了。我也配不上婉清,我把她交給你,你們才是最般配的一對。”林華和婉清四目相對,他們沒想到錢尹賢會這么說。
黎麗轉(zhuǎn)身要走。“黎師傅,黎麗師傅,你過來一下,行嗎?”黎麗轉(zhuǎn)過臉來,微微一笑。錢尹賢心中舒暢:“師傅,你的笑簡直就是一幅畫!只怪我太貪,我有美麗的女友,有這么漂亮的師傅,周教這么好的領(lǐng)導(dǎo),林子陳義小杰大周等這么好的同事,我的生活應(yīng)該是五彩斑斕,我偏偏不知足!我走上這條路都是因為我太自私、太自以為是!”“錢師傅,不說了,等你回來了,我們再做同事。”黎麗說。
婉清低聲跟林華說話。“尹賢,這個我不能答應(yīng)你,我已經(jīng)懷了你的孩子!”婉清說。“什么?你懷了我的孩子?不,不……是嗎?”“是的。我等你!等你回來……”“這太辛苦了,太累了,你這樣等我,我心里不安!你離開吧,婉清!”
“尹賢,那就順其自然吧。”林華說。“云頂?shù)姆孔右欢〞栈兀覝?zhǔn)備去你老家。婆婆已經(jīng)60歲了,她孤身一人,我不放心。尹賢,我們等你回來……”錢尹賢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噗通”一聲跪倒在婉清面前:“我一定坦白交代,爭取寬大處理,早點回來和你們團(tuán)聚!”婉清用力拉錢尹賢起來。
“婉清,你知道嗎?我的爸爸是鎮(zhèn)支書,那時周圍人家都很窮,我家卻很有錢。我小的時候,幾乎每天都有人到我家送禮,每天有人請我爸爸吃飯,在這種環(huán)境里,我耳濡目染,學(xué)了很多。四年前,爸爸在一家單位十周年的酒宴上,飲酒過多,離開了人世。所以,婉清你一定要教育好我們的孩子……”“我知道了!”婉清說。
上午11時,一行十?dāng)?shù)人(除高婉清以外)和錢尹賢告別,心情久久不能平靜。車上,沒有人說錢尹賢,每個人、每個話題都圍繞高婉清。林華想:婉清把人性升華到了美的極致,婉清是個奇女子。黎麗問:“林華,想什么呢?”“沒想什么!”“婉清讓我們自慚形穢!”黎麗說。以后就都不說話。
付貴和時小君分手以后,好長一段時間沒在淮江出現(xiàn)。他的“寶馬”再次出現(xiàn)在淮江街頭的時候,身邊又是另外一名女子。
這是一個秋天的傍晚,天空殘存的少許光亮,也被一路的樹影遮閉。付貴的寶馬轎車一路疾駛,眨眼到了國慶路北段淮江大學(xué)附近。
前方好多學(xué)生爭著過馬路,付貴的車在斑馬線上停下來。一名男生推車經(jīng)過,因為人多,一下子碰到了“寶馬”的后視鏡。付貴大怒,從車上下來,一巴掌搧在學(xué)生的臉上。因為用力太大,特別響,過路的學(xué)生以及走路的行人都停了下來。
“你干嗎打人?”學(xué)生指責(zé)付貴。“我打你怎么了?我打你是輕的!你是哪個班級的?你們班主任是誰?”旁邊男生的同學(xué)一起圍過來:“你問我們班主任干嗎?你打人不對,你要道歉!”這時,副駕座上的女子打開車門,從車上下來:“道歉?要我說,打得好!給我滾開,不然我找?guī)讉人弄死你們!”周圍群眾見這一對男女如此蠻橫,一起圍上來。
付貴驕橫地說:“你們知道我是誰嗎?干什么?王市長是我哥!”這句話一下子激怒了周圍的群眾:“市長怎么了?市長的親戚就可以打人嗎?不讓他走!”“今天必需道歉,不道歉砸了他的車子!”“道歉!道歉!”一個五大三粗的男子指著付貴的鼻尖大吼。
付貴和那個女子害怕了,躲到了車?yán)铮螂娫捊o110。在5分鐘光景,十余名警察來到現(xiàn)場。警察了解情況后,堅持讓付貴和女子向?qū)W生道歉。付貴和女子認(rèn)為警察處理不公,堅決不肯道歉,雙方僵持不下。
周圍的群眾和淮大的師生越聚越多,把國慶路圍了個水泄不通。警察看情況不妙,欲將付貴和女子暫時帶離現(xiàn)場,群眾不讓,一定要他們“現(xiàn)場”向?qū)W生“誠懇道歉”。
有沖動的年輕人,拿起馬路邊上修路的石子和磚塊砸向警車和付貴的“寶馬”,頓時現(xiàn)場一片混亂。開發(fā)區(qū)公安分局接到消息,立即向各派出所抽調(diào)人手,向國慶路增派警力。晚8點半,淮江市市委書記趕到現(xiàn)場,現(xiàn)場群情激奮!
市委書記攀上警車,用高音喇叭向群眾喊話:“大家靜一靜,大家靜一靜!請大家相信政府,政府一定會妥善處理此事。牽涉到市府高官的,本人承諾,一定依法追查到底……”
盡管如此,周圍的群眾和淮江的師生仍不肯離去。最終,市公安局出動消防部隊與百余名防暴警察,發(fā)射催淚瓦斯,才將現(xiàn)場群眾驅(qū)散。付貴和女子被城北派出所帶走。
次日,付貴被城北派出所拘留。有關(guān)部門對他和王市長的關(guān)系展開深入調(diào)查……
晚上11點,轄區(qū)一老太向國慶路派出所報警:“我不行了,不行了,快來救我……”“您在哪里?”黎麗問:“您的地理位置!”“……小區(qū)里……”“哪個小區(qū)?”“記不清了……快……”
黎麗讓接線員查這個號碼的位置,偏偏這個號碼沒有登記。黎麗立即向值班領(lǐng)導(dǎo)周正東報告,周正東小跑著來到值班室。黎麗把話筒交給周正東:“喂……你住哪條路,知道嗎?”“國慶路……”“多少號?”“不曉得……你們快來啊,我……”“你家里還有人嗎?”“沒……”“你頭上是什么?”周教試圖掌握更多的信息。“天花板……燈……”說完那頭便沒了聲音,一片死寂。
周正東讓接線的小姑娘通知全所民警、協(xié)管和巡防迅速回所。大概10分鐘左右,民警、協(xié)管員和巡防陸續(xù)來到。周正東讓全體民警查這個號碼,全體協(xié)管員查轄區(qū)里的單身老人,巡防在值班室外待命。這無疑是大海撈針。林華抓起話筒細(xì)聽:那頭一片空曠……“嘟嘟!” 突然一陣汽車?yán)嚷晱哪穷^傳來。林華頓了頓:“周教,這么找太耽誤時間,我看不如這樣——”“你說!”眾人聽說林華有辦法,一起圍過來。
“我們轄區(qū)一共有12個小區(qū),所里4輛警車,我們可以安排四組人員,分別開車進(jìn)入12個小區(qū),鳴笛巡查。如果話筒里聽到警笛聲,我們再一個一個關(guān)掉警笛,驗證排除……”“明白了!很好!”
周正東連忙布置:“黎麗、張小杰、大周、陳艷各帶一名協(xié)管員、兩名巡防依次進(jìn)入小區(qū)鳴笛巡查。黎麗去東片,張小杰南片,大周西片,陳艷北片,馬上出發(fā)!”
值班監(jiān)控中4輛警車,閃著警燈同時起動,鳴笛出了派出所大門。周正東手握話筒,屏氣凝吸,大概一刻鐘左右,話筒里傳來警笛的聲音。周正東精神一震,手持對講機(jī):“1號警車關(guān)掉警笛。”“收到!”……警笛仍然在響。“2號警車關(guān)掉警笛!”“收到!”警笛沒停。“3號警車關(guān)掉警笛!”“收到!”“——沒了!警笛沒了!大周大周,你在哪里?”“蔣家新村、蔣家新村。”“報警人在蔣家新村!請讓居民熄燈,有燈亮的窗口就是報警人的家!”“明白、明白。”“黎麗、張小杰、陳艷迅速趕到蔣莊新村增援大周!”“1號警車收到。”“3號警車收到。”“2號警車收到。”周正東收了對講機(jī),立即通知120到蔣家新村。
此時的蔣家新村,每戶居民都趴在窗口觀看,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大周舉起電喇叭告訴居民,我們正在尋找一個開著燈,暈倒在家里的老人,請各位居民關(guān)燈10分鐘。這個晚上淮江的上空警笛不斷,一場警民配合、智慧交融的生死大營救,在蔣家新村展開!
小區(qū)里的燈一盞一盞地熄滅。10棟301室的燈一直亮著。大周和剛剛趕過來的民警、協(xié)管員一起沖向10棟301室。10幢301的門敞著,一老太仰面躺在地板上,臉色蒼白。民警、協(xié)管員和120醫(yī)護(hù)人員七手八腳把老太抬下樓去。時間就是生命,救護(hù)車迅速把老太送往醫(yī)院。
凌晨兩點,從醫(yī)院傳來消息,幸虧搶救及時,老太幸免遇難。參加救援的人一個都沒有走,此時值班室里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成功的喜悅。接線的小姑娘說:“黎麗,林華又幫你處了一個警,你今天怎么謝人家啊?三次了,你都不兌現(xiàn)?”“你說怎么謝啊?”黎麗似笑非笑。“嫁給林華!”聽小姑娘這么說,在場的人全部大叫:“嫁給林華!”林華嘻嘻地笑。“嫁給林華!嫁給林華!”“嫁就嫁!”黎麗一甩頭。全場雷動!
錢尹賢犯**(未遂)、行賄、受賄、敲詐罪,因有捐贈悔改情節(jié),且認(rèn)罪態(tài)度較好,判處有期徒刑7年。
婉清去省城監(jiān)獄看望錢尹賢回頭,順道來淮江看看林華和黎麗。黎麗悄聲問林華:“婉清沒有懷孕?”“沒有。她是為了讓錢尹賢有個盼頭。”
“你們說什么呢?”婉清走過來。“沒。”黎麗笑笑。“尹賢說,他揭發(fā)了季杰和張?zhí)烀鳎麊査麄儸F(xiàn)在怎么樣。”“他們一直沒來上班,具體情況不太清楚。”黎麗說。
林華的電話響了——是趙清!林華連忙接聽:“林警官,我爸爸不行了!林警官……”“我馬上到!”林華掛了電話:“我們?nèi)メt(yī)院,趙伯伯不行了!”婉清說我也去。“去吧!”林華說。三人一起上了黎麗的車,風(fēng)馳電掣,直奔東方醫(yī)院。
急救室來,趙義德渾身插滿了管子。趙義德已簽字的捐贈手續(xù)放在一邊。因為是癌癥,趙的所有器官都不能用,只有眼角膜可以捐贈。可趙高燒不退,醫(yī)生說,如果這樣下去,有可能燒壞眼角膜。
趙掙扎著要求醫(yī)護(hù)人員停止氧氣,停止輸液。“不行,我們不能這樣做。”趙伸手扯身上的輸氧管,醫(yī)生按住。趙清放聲大哭:“爸爸,你不能這樣,清不要你死,你死了清怎么辦?”“清……你已經(jīng)……長……大了,爸爸遲早……要走……這樣救……浪費…….”“爸爸,我愛你!”趙清摟著爸爸。“我的角膜……能讓……生活在……黑暗里的人……看到光……明……”趙義德竭力要求停止輸液。
黎麗哭了,高婉清淚如泉涌,在場的人都哭了。盡管不停地輸液灌氧,趙義德還是不行了,彌留之際:“……秦蘭……秦蘭……你來了……嗎?你在……哪里呀?……你好狠心啊,秦蘭……”這是趙的囈語嗎?急救室里的每個人都聽得清楚。
這時,高婉清突然上前,拉住趙義德的手,屈膝跪倒:“義德,我來遲了!義德,我是秦蘭啊!我是你的秦蘭啊……”“秦蘭,你……終于回來……”“我們復(fù)婚吧!義德,你起來啊……”“你終于……回來了,我……死也瞑目了……”趙義德的臉上滿是笑容,再看趙已停止了呼吸。
頓時病房里一片哭聲,眾人一起跪下為逝者送行……
這個秋天,國慶路派出所不開心的事一個接一個。先是季杰調(diào)離“國慶路”去西山派出所做一名民警,張?zhí)烀鞅婚_除公職;接著付貴因為打?qū)W生被拘留牽出王市長王長觀,后續(xù)事件不知還要牽累多少人;后是趙義德病逝,胡美艷涉嫌賣淫、引誘賣淫、組織賣淫和遺棄(詐騙不成立)判處有期徒刑7年……
也許國慶路所需要喜氣的沖刷,林華和黎麗將婚期定在一個星期后的國慶節(jié),婚房設(shè)在黎麗家。這個舉國同慶的日子,在人們的期盼中不緊不慢地來到。林華和黎麗只請了自家的親朋和國慶路派出所的全體同事。婚宴起先準(zhǔn)備在梅江國際大酒店,后來改在自己的轄區(qū)聚賢飯莊。
晚6時許,林華和黎麗站在聚賢飯莊門口迎接賓朋,門口擁滿了看熱鬧的轄區(qū)居民。他們要看看這個在這里工作了8年,為他們做了無數(shù)好事的林華;還要看看她美麗無比的新婚妻子黎麗。林華竟然每個人都認(rèn)識,一一招呼,發(fā)放喜糖,黎麗十分驚訝。
黎一鳴、袁英和黎家親戚首先來到,他們跟隨黎一鳴有序坐下。林華和黎麗終于盼來了國慶路所的同事,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喜氣洋洋。“各位賓朋好友:親戚請坐中間位置,同事坐東側(cè),朋友坐西邊。”林華剛剛說完,木子來到面前,林華和木子熱烈地?fù)肀А?br />
“麗,這就是我常跟你講的木子老師!”林華說。“黎警官,青春年少,堪比嫦娥,這是林華的福氣,也是我們這些朋友的驕傲!”木子說。“木子老師才高八斗,改天跟您討教!請里面坐!”黎麗扶了一把木子。
這時一輛 “寶馬”在聚賢飯莊門口停下來,從車上下來兩個人。“你請時小君了?”黎麗低聲問林華。“是的。”說話間時小君已經(jīng)來到黎麗的面前。時面貌姣好,光艷照人。“林子、黎麗祝福你們!”林華將時小君和陳偉安排在親友席,和他們的父母坐在一起。“爸媽,這是我的干姐、干姐夫!”林華說。小君微笑不語。
“陳義來了嗎?”林華問黎麗。“還沒。”話音未落,陳義趙清手捧鮮花向林華和黎麗走來。林華和黎麗一起向前和陳義擁抱,國慶路所的同事一起鼓掌。“祝福師傅師娘!”陳義說。林華將陳義和趙清一起安排在東側(cè)同事席。趙清面帶微笑,今天不是聚賢山莊的服務(wù)員,她是陳義的未婚妻,她是林華的客人。
林華和黎麗正待開席,季杰和張?zhí)烀魇峙貂r花走進(jìn)來,同事席上的每個人心里都“咯噔”了一下。季杰說:“我們的經(jīng)歷不同,但此時的祝福一樣!”“林華和黎麗的結(jié)合無可挑剔,曾經(jīng)的領(lǐng)導(dǎo)心懷祝福!”張?zhí)烀髡f。“好好!好!”同事席一起鼓掌。周正東和林華將這對特殊的客人安排在同事席上首坐下。
這時有人叫:“林子,婉清來了!”林華和黎麗聽得,慌忙轉(zhuǎn)身。兩人的面前站著一名女子,因為是深藍(lán)西裝,她比以往更沉穩(wěn);因為是深藍(lán)褲子,她較以前更苗條;因為臉蛋姣好,都覺天上來;因為她善良又有自己的原則,這樣的女子總是勝人一籌。黎麗看得呆了!婉清張開雙臂和黎麗、和林華擁抱。轉(zhuǎn)臉的一剎那,婉清淚水自然滑落,她連忙揩掉眼淚:“祝福你們!”林華將婉清安排在朋友席首席坐下。
林華宣布開席。林華和黎麗在司儀的炫耀和鼓動中擁抱、接吻,場內(nèi)叫好聲、鼓掌聲此起彼伏。新郎和林娘正欲給父母敬酒,又有客人來——一對夫妻挽一個小女孩,站在人群中間!
這三位是誰?黎麗不認(rèn)識。林華大步向客人走去,黎麗跟著:“是您?!”“哥哥來參加兄弟的婚禮還不應(yīng)該嗎?”男子說。“兄弟好!弟妹好!祝你們幸福!”女客人向新郎新娘點頭致意,小女孩先擁抱林華再擁抱黎麗。“我自我介紹一下。”男子說。“好吧”林華說。
“兩年前,林兄弟在月亮湖邊救起了我的寶貝周舟,不久我們就去了美國,一直沒法表達(dá)我們對林兄弟的的感激。前天我接到朋友的電話,說今天是林兄弟大喜的日子,于是連夜從美國趕來。本以為趕不上婚禮了,還好,我們一路順風(fēng)。在此祝福林兄弟和……”“黎麗!”“黎麗弟妹白頭到老,永浴愛河!”掌聲不停!
熱鬧的婚禮、喜慶的婚禮,說話聲、嬉笑聲、杯盤交錯聲、鼓樂聲混雜在一起。每個人都盡心盡力,每個人都彬彬有禮;每個人都有每個人酒,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樂——就兩個字:開心!
再美好的日子都有結(jié)束的時候,午夜時分賓朋陸續(xù)離開。周仁、王曉義和周舟向林華辭行,林華和黎麗捧出那尊玉雕:“周大哥、王姐、周舟,無論如何請你們把她帶走,她在我的心里是一塊沉重的砝碼,經(jīng)常讓我的感情失衡!你們的感情深如大海,我們做一生的朋友,一世的親戚,好嗎?”
周仁看著林華和黎麗久久不語:“好吧!周舟,謝謝叔叔和阿姨!”“謝謝叔叔!謝謝阿姨!大恩永不相忘!”周仁和周舟含淚收下那尊玉雕。“再見!”王曉義向黎麗和林華等搖手。一輛的士開過來,他們上了的士,的士載著他們走了。
這時旁邊的陳義和趙清正在說話:“陳義哥哥,我答應(yīng)你繼續(xù)上學(xué),感情的事以后再說,好嗎?那里都有比我好的人……”“人家現(xiàn)在是學(xué)生啊,學(xué)習(xí)第一哦!”林華說。“陳義,你調(diào)淮江來吧,在這更方便照顧趙清,”黎麗說:“那么遠(yuǎn),她一個孩子,你放心?”陳義看著趙清,目光中盡是憐愛:“我考慮一下!”
林華轉(zhuǎn)過身來:“麗,我曾跟小鄧超說,媽媽會回來接他,可這7年他等不起,我想把他接到我們家來住。正好爸媽在我們這里沒事會想家,有個孩子在他們就有了牽掛。” “以后呢?”黎麗看著林華的眼睛。“以后?以后的事以后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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