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東方秀川
是在八月的下旬,立秋后的天氣晚間已有一些涼意,那晚天清氣爽,有月亮、也有星光,在附近的草叢里間或傳出幾聲蟲鳴。
柳自強漫步在幽靜的院內,迎著習習的涼風,若有所思地走著。這是一個很大的院子,除左邊有一片茂密的果林外,其余地方還錯落不齊的分布著一些花園、亭榭、草坪和樓房,頗有幾分園林味道。柳自強正是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度過了從童年到青年的快樂時光。這地方,便是錦城一家銀行的住宅大院。
柳自強沿著花園小徑去到前面的一座涼亭,那是他自小愛去玩耍的地方,涼亭的旁邊有幾棵繁茂的桂花樹,每逢八月十五前后,樹上的桂花就盛開了,那一蓬蓬金色的小花瓣長滿了樹枝,微風吹過,頓時感到馨香撲鼻,使人覺得心怡神爽。自強記得年少的時候,同樣是在有月的夜晚,他常約上婭娟、婭瓊、還有天明幾個伙伴,到這亭里欣賞桂花。那時他們十分要好,總是那么親密無間,婭娟姐妹非常純情,天真可愛,活潑開朗,自強和天明都很喜歡接近她們。
自強在亭里沉思良久,心里涌出快慰的感覺,他抬頭仰望濃密的樹陰,從分開的樹枝中間,正好看見月亮的影子。“啊!多好的月色。”他心里說道,于是倚著亭閣的欄桿,向左邊不遠的果林望去。那兒正是霜華滿目,月亮的清輝從高空瀉下,把那一棵棵果樹鍍上了一層薄薄的銀霜。
他漫不經心地朝果林走去,那是孩童時代幾個伙伴常去的地方,那時侯,他們四人就愛去那果林玩耍,那兒的果樹種類繁多,有梨樹、桃樹、棗樹、蘋果樹;還有柑桔、枇杷、石榴、李樹等等;除此之外,果林右邊還栽種了許多葡萄,那滿架的枝葉十分茂密,每逢夏天,架上的葡萄就成熟了,有紅的,綠的不同品種,一串串的四處吊著,看去十分可愛喜人。
自強一路想著,不覺來到葡萄架下,他停下腳步,內心涌起無限感慨。這兒還是那么幽靜,還是那么令人留戀,那葡萄架下長長的小路,那些粗壯的葡萄藤蔓,還有滿架茂盛的綠葉,似乎都是那么親切。他緩緩地踱步過去,在石凳上面坐了下來。
驀然,那個溫情脈脈、嬌柔美麗的女孩的身影重又浮現在他的眼前,這地方,是他與婭娟曾經有過幽會的地方,他的心似乎又有了初戀的感覺,那段美好的韶光,那段如詩的歲月,那個交織著苦樂悲喜的青**影,已在他腦海里連成一片。
他記得去年高二的時候,比他大了一歲的婭娟已經出落得非常美麗,她有一雙水靈靈的明亮的眼睛,文靜的面頰,兩條又粗又長的發(fā)辮,使她顯得端莊秀雅,嫵媚動人。她是那樣的熱情奔放,活潑開朗,舉止言談無不充滿著青春魅力。那時梁婭娟已讀高三,而對從小一起長大的自強,她并不覺得自己比他大了多少,她始終把他視為知己,只要他倆一起相處,就有許多共同的話題。
自強身高一米七五,溫文爾雅,眉清目秀,他從小就酷愛文學,讀高二時,文字功底已很深厚。婭娟喜歡他的文才,她青睞他,最愛和他談詩說文,暢談理想。他們總是那么投緣,不知不覺在他心中,便有了種特別的感覺,這種感覺隨著他們一次次交往不斷增強,這種感覺在他那單純稚氣的孩童時代,是從來沒有體會過的,他已朦朧地感到,這位青春靚麗的女孩的魅力正在深深吸引著他,而她呢,作為已是風華正茂、情竇初開的青春少女,她顯得要成熟多了,她已在心里對他愛慕,并且有意去親近他。
是在初夏的夜晚,那晚天氣不是很熱,黑黝黝的天空中沒有月亮,只有幾顆疏淡的寒星。在這幽靜的葡萄架下,婭娟和自強相對坐著,兩人談著有趣的話題。
“自強哪,”那時婭娟對他笑道:“最近拜讀你的詩詞,又見進益,可以看出你的造詣已經很深,我知道你擅長聲律,很想聽聽你的見解。”
說這話題,他還真的來了興趣,他十分愿意和她交流,于是口若懸河,侃侃而談,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他是那么文采斐然,風流倜儻,把那一些詩詞格式,韻律規(guī)則,平仄對仗,全都講得頭頭是道,婭娟聽得也入迷了。
她深深地凝視著他,溫情脈脈,內心早已充滿敬意,她好熱情好羨慕,對他一直贊不絕口,那爽朗的笑聲有如銀鈴,更是令他倍感銷魂…… 那個夜晚,他們聊得分外開心,直到夜色已很深了,兩人這才回家休息。
打那以后,自強對婭娟又增添了幾分眷戀,他們彼此來往頻繁,關系更加密切起來。在他看來,婭娟是他接觸到的最好的女友,她在他心中占有的位置,是沒有任何女孩能取代的。他開始覺得,他是真的愛上她了,要有一天見不到她,他便感到寂寞難耐。他甚至時常悄悄祈禱,悄悄地在心里發(fā)著誓愿,他未來的伴侶就是婭娟。但奇怪的是,當這種純真的感情萌發(fā)以后,他反而變得很膽怯了,他始終不敢大膽表露,不敢向她敞開心扉。
很快的,距高考的時間已很近了,有一天下午,梁婭娟又找到自強,她在他的書房坐下,就對他道:“哦,自強哪,高考很快就要到了,最近天明和我相約,想去夜校補習功課,你看咋樣?”
聽到婭娟說起天明,自強倒也沒有在意。許天明大婭娟兩歲,但同年級,這屆高考,其實他是很有想法。他曾當著自強說過,他就希望自己中榜,同時他要相約婭娟,但愿她也順利考上。自強當時全然不解,只是覺得天明好像有啥意思,不過顧及平時的關系,顧及他與天明的友誼,于是他便沒去多想。他仍十分支持婭娟,畢竟嘛,青年應有遠大理想,僅這一點,他們亦有共同的愿望。
他深深地凝視著她,便對她道:“呦!行啊,這是一件好事情嘛!婭娟哪,我看你是應該去的,既然高考已經臨近,更需補習,那樣把握也就大了。”
婭娟希望他能支持,他說這話,她又怎能不高興呢?她用手拂下額前的劉海,就微笑道:“那好,自強,這事我就定下來了,我想近期好好用功,便去夜校,到時一定爭取考好。”
見到婭娟滿懷信心,自強確也為她高興。然而他又心生疑慮,想到最近這段日子她去夜校,他倆約會就要減少,他又有些矛盾起來。
他的神情有點異樣,為她沏茶,便又難免表示遺憾。“不過呢,”他遲疑道:“婭娟你又想過沒呢?這一個月你忙功課,時間緊迫,咱倆相會就很難了。”
聽他忽然這樣說話,她便窺透他的心思,她的情緒也較復雜,就對他道:“是啊,自強,這事我哪不明白呀!可我想到那些考科,我要考好,這段日子我還能夠再耽誤嗎?我是真的不能分心,這很關鍵,你也應該理解我吧?”
婭娟說著臉就紅了,沉吟了會,忽又想起一件事來,便笑著道:“噢!要不這樣,等到高考結束以后,咱們外出旅行好嗎?我想那時咱已忙過,也該好好玩一陣了。”
當她說到要去旅行,他就立刻興奮起來,他很贊賞她的提議,就接口道:“好好,婭娟,你這想法真太好啦!其實我也早有此意,暑假外出,有你作伴那是最好。”
她溫柔地點頭,臉頰透出愉悅的紅光,便又笑道:“是嗎?自強,那咱正好想一處了。我們可以四人同行,我和你,婭瓊,還有天明,大家都是要好的朋友。自強你說,咱們倒是去哪好呢?”
“這嗎?”他深深看著她的眼睛,想了想道:“哦,我看就到邛海去吧!邛海那兒的風景不錯,我曾去過,那可是個好玩的地方。”
“哈哈,”她一聽就爽朗地笑了,便接口道:“咳!我就說嘛,你會選擇這個地方,我想到了你的散文——《美麗的邛海》,可是寫得很不錯啊!行行,這好,那咱這就說定了哦!”
自強謙虛地對她笑笑,說她過獎,于是兩人統(tǒng)一了意見。他們愉快地聊一陣后,婭娟就說她要走了,她說晚上便去夜校,這個月里,她是必須要抓緊了。自強當然十分理解,接著把她送出門去。
那以后的一個月里,自強沒有去找婭娟,盡管他常默默想她,但卻始終不去打擾;而婭娟也沒去找自強,她已經把所有的心思,完全放在功課上了。就這樣,婭娟每天放學以后,晚上就去夜校補習,她與天明常在一起,他們有了更多的接觸。
光陰荏苒,不覺過去一月有余,有天下午,柳自強剛放學回家,是在屋旁的小花園里,他見婭瓊站在那兒向他招手,她穿了條素色的衣裙,短發(fā)齊肩,大大的眼睛,很有幾分天真爛漫。她微笑著,見自強走來,便主動地向他招呼。
他正敞著短袖襯衫,挎著書包,漫不經心地朝前走著,忽見到她,內心亦有幾分驚喜,他已猜到婭瓊定然找他有事,于是問道:“喲!婭瓊哪,是你?今天可是有啥事嗎?我也正好放學回家,最近你姐她咋樣了?”
聽他問話,梁婭瓊的臉就紅了,她從包里取出三張電影票來,給他一張,然后嬌聲和他說話。“呵呵,自強,”她微笑著對他說道:“瞧你就只想著我姐,許久不見,怎么也不問我好呢?哎呀!好啦,咱也不再和你閑扯,這電影票,便是我姐叫給你的,今晚八點,請你同去看場電影。”
他忽感到又驚又喜,隨手接過電影票來,忙就問道:“哦哦,是嗎?你姐今晚她在家嗎?她卻怎么有空請我?夜校補習可是完啦?”他是那么興奮異常,竟然抓住了她的小手。
婭瓊一怔,不好意思地抽出手來,她的臉頰更加紅潤,嬌羞地笑道:“嗯,夜校昨天就上完了,我姐她說,再過兩天就要高考,她有必要適當放松,這樣應試或許較好。”
見她一下抽了手去,他便情知自己莽撞,他忽感到有點失禮,就陪笑道:“噢!我……我也真是太激動了!你別介意。你姐真是那樣說嗎?最近兩天她有閑暇?這就太好!她也確應放松下了。”
婭瓊深深看他一眼,然后應道:“嗯,我倒沒啥。我姐確也這樣想啊!這段時間她很辛苦,參加高考,她也的確太用功了。哎,得啦!就這樣吧?晚飯后呢電影院見,你可先去那兒等候,咱們姐妹隨后便到。”自強還想說點什么,她已向他說再見了,接著她就擺了擺手,然后轉身徑自去了。
晚飯以后,柳自強提前半個小時,去到那家影院的門前,他在那兒來回踱步,時而停下遠遠張望。好久沒有見到婭娟,今晚她約,實在令他感到意外,他實在是太驚喜了,滿腦子是她的影子;她那美麗而明亮的眼睛,那又粗又長的柔美發(fā)辮,那白皙而又文靜的面頰,那甜美的鶯聲和爽朗的笑語,都讓他心中充滿眷戀。他呆呆地望了一會,最后就在影院門前的青石階上坐了下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正當他埋頭癡想著時,從他身旁忽然傳來婭瓊的喊聲:“喂,自強,你……你已來啦?”他猛然抬頭,見婭娟姐妹已經來到他的面前,他高興極了,立刻起身迎上前去。梁婭娟正笑盈盈地注望著他,多日不見,她似乎變得更靚麗了,她也主動和他招呼,容光煥發(fā),春風滿面,她的氣質和風采,頓時使他心緒陶然。他們站著寒暄了陣,婭瓊便道:“哦!電影馬上就要開演,咱快走啊,咱們進去坐下來吧。”于是三人沒再耽誤,約著一道走進門去。
他們很快找到座位,自強靠左,婭娟在中,婭瓊靠右,大家一起坐了下來。等了一會,隨著場內燈光的熄滅,這場電影就開演了,接著,銀幕上顯出片名字樣——《我是一片云》,此時場里已沒人說話,大家開始觀看電影。他們看了一會,柳自強便動了心思,雖然電影劇情很好,很吸引人,但他的心緒總是一直靜不下來。說真的,和一個自己喜歡的女孩,坐在一起挨那么近,這在他生平是第一次,他總覺得在婭娟的身上,似有一種特別的氣息在吸引著他;她那淡淡的發(fā)香,那嫵媚的面頰,那溫軟的軀體,還有那洋溢著青春魅力的隆起的胸部,都讓他感到無限銷魂。他開始不注意電影的情節(jié),卻悄悄地從旁窺視著她。
他輕輕向她靠近了些,婭娟挪了挪身子,她那條美麗的發(fā)辮正好滑到了他的身邊,他的心怦然跳動起來,他感到她的發(fā)辮已經觸到了他的手臂,那是一種柔柔的,滑滑的,酥酥的感覺;他又掉頭打量婭娟,驀然發(fā)現她的臉頰有些緋紅,此刻她也注意他了,眼里似有一絲溫情。“噢!她已默許。”他暗忖道。于是鼓起最大的勇氣伸過手去,一把拿住了她的發(fā)辮,他撫弄著它,感到了從未有過的快意。婭娟朝他溫柔地笑笑,他有點緊張,想松手,但卻發(fā)現她也把手伸了過來,他終于拿住了她的小手,兩人沉浸在幸福之中…… 這一切在秘密地進行,在那個沒有燈光的電影場里,兩人悄無聲息的表達著情愛,婭瓊妹妹是不知道的。
電影看完了,柳自強和婭娟姐妹一道走在回家的路上,他們閑聊影片的情節(jié),聊著片里的人物形象。自強和婭娟說得不多,尤其是自強,因為他的那份心思并沒放在電影上面,而是早已癡迷于婭娟。可是婭瓊就不一樣,她滔滔不絕地講了許多,講得那么繪聲繪色;她很喜歡那部電影,亦能講得細致入微。婭娟偶爾插上幾句,但卻顯然漫不經心。此時自強心里明白,其實整個的一場電影,唯婭瓊是專心看的,梁婭娟卻和他一樣,同樣說不出那部影片的全部內容……
幾天以后,高考就結束了,婭娟和天明都參加了理科的考試,這次考試結果如何?下來就要等放榜了。在婭娟看來,她很可能榜上有名,因為她的功課很好,加上又做了充分準備,所以應考非常輕松。至于天明考得怎樣,她沒多問,但她心里非常明白,如果天明也考上了,他們將成為大學同學,因為當初填表的時候,許天明的報考志愿,和她填的完全一樣。
隨著高考的結束,暑假就來臨了,又一個周末,自強想起旅行的事來,于是決定去找婭娟。是在吃過晚飯不久,天氣忽然起了變化,自強剛一走出家門,小雨點就打了下來,他趕緊轉去拿了雨傘,撐開打著,徑自前往婭娟家去。梁婭娟家條件較好,父親是這家銀行的行長,只因她家住房較寬,配有兩套,讀初中時,父母就將隔壁那套給了她和妹妹居住。
自強來到婭娟家時,天色已經黑了下來,他見窗內透出燈光,滿心歡喜,于是上前輕敲房門。門開了,婭瓊妹妹站在眼前,她是那么天真活潑,一見是他,連忙把他請進屋里。婭娟坐在小木凳上,她在讀著一本小說,當她抬頭發(fā)現他時,臉上立刻露出微笑,她將那書合攏放好,和他招呼,并叫婭瓊為他沏茶。
自強先去放了雨傘,他剛坐下,已見婭瓊端了茶來,他忙向她道了謝意,接過茶后,就與婭娟閑聊起來,兩人沒聊幾句,他就問起高考的事來,他很關心這次高考,因感興趣,便想向她問個究竟。婭娟聽他提到這事,甚是怡然,于是便將實情告知。
她凝視他,眼里含著脈脈溫情,她是那么泰然自若,沉著而自信,顯然已是胸有成竹。她講述了參考情況,說她應考非常輕松,她臨場時發(fā)揮很好,幾門考科,她都考得感覺不錯,因為考前復習到位,她又用功,估計上線絕沒問題。
他很專注地聽她講述,對她的敬慕油然而生,他也深深凝望著她,暗自打量,欣賞著她嫵媚的容顏,她是那么青春靚麗,只因愛慕,對她更是充滿柔情。他的態(tài)度溫文爾雅,言語隨和,使她覺得分外開心。他十分懇切地對她贊賞,衷心祝愿她能考上。他們就那樣聊了一陣,他就提起旅行事來,這事他倆曾經有約,他盼望已久,而今總算已到時侯,既然高考已經結束,他便在想,也該好好籌謀下了。
“哦!”那時是他主動笑道:“婭娟啊,你還記得那件事嗎?咱曾說過要去旅行,你沒忘吧?我看現在你也考完,已無顧忌,你便說說,咱們是否也該去了?”
自強剛一提到此事,就聽婭瓊嚷了起來,她也曾聽婭娟講過,倍覺興奮,于是立馬表示贊同。
婭娟卻是溫柔地笑笑,沉吟會道:“嗯……其實這事我已想過,那也倒是,近些日子我正琢磨。我看這樣,待我征得父母同意,何時出行,那時咱們就可定了。”
婭娟話已說得明白,自強當然就很高興,他又和她姐妹談笑,閑聊至晚,這才準備告辭回家。那時自強剛一起身,婭娟就說要去送他,他亦有心陪她走走,正自應允,已見婭瓊取了傘來。
他倆走出家門的時候,雨還下著,只比先前小了一些,天空仍是漆黑一片,在有雨的夜間,院里更是顯得清冷。自強打傘挨著婭娟,溫馨愜意,兩人并肩朝前走去。他們親密地說著話兒,走了一段,她就挽住了他的臂膀。他掉頭看她,立刻感到一陣欣喜,那是一種蜜甜的感覺,這親密的動作,使他頓覺熱血奔涌,他的心又不禁陶醉,心情亢奮,仿佛一下沉入愛海,不禁生出眷戀之情。
他溫和地笑笑,便有意地和她靠近,他們就那樣相挽走著,甜甜蜜蜜的一路閑聊,不覺已見他的家門。這時她說:“好了,自強,你快回去,我已把你送到家了,咱倆也該就此道別。”說著她就松開手臂,抬頭深情地注望著他。
他倆站著相互凝視,他卻仍有依戀的感覺,他是那么依依不舍,打量著她,看著她那美麗的倩影,她那雙眼晴秋波盈盈,清秀的長發(fā),嬌好的容貌,使他實在不想離去。
此刻他又心生一念,就對她道:“噢!婭娟哪,我真不想和你分開。我……哎!要不這樣,你再陪我走走好嗎?其實今晚我很開心,有你作伴,實在不愿太早回去。我想和你多呆一會,你可愿意?倘若你也有此意愿,咱倆還去果林轉轉?”
她的面頰透出羞澀,一聽他說,內心立刻興奮起來。此刻她也有種感覺,覺得自己好依戀他。她的目光更加幽柔,含情脈脈,終于微笑著朝他點頭。然后兩人對視了會,她便說道:“嗯,那好,我就陪你散散步吧。其實我很喜歡雨夜,喜歡這種浪漫情調。再說了,今晚我也確很愉悅,和你同行,感覺還是蠻不錯呢。”接著她又和他相挽,他打了傘,兩人朝著果林走去。
他倆并肩走了一程,走至半路,她卻忽然遲疑起來,她將腳步放慢了些,便對他道:“唉!我看咱就不要去了,我剛想到一個問題,我妹在家,或許她會擔心我的。再說現在夜已很深,也該休息,咱倆還是都回家吧。”說后她便收回手去,然后兩人停下步來。
他倆站在一棵樹下,彼此深深凝視對方,見她沒有離開的意思,他又對她打量起來。他忽然發(fā)現,她的神態(tài)真的好美,那脈脈含情的黑色明眸,此刻正閃著迷人的光彩;那文靜而又清麗的面頰,此時也更嬌羞紅潤;還有她那黑亮的秀發(fā),兩條長長的美麗發(fā)辮,都在深深**著他。
他的心開始怦然跳動,便紅著臉道:“噢!婭娟啊,你……你就不能多陪我嗎?其實今晚你該放松,已那么久了,咱也沒有這樣一起。再說了,婭瓊妹妹她也不小,她能理解,你又何必有顧慮呢?”他的情致愈發(fā)沖動,剛一說完,竟又牽住了她的小手。
她突然感到一陣興奮,見他示愛,心中更是無限欣喜,她情不自禁地向他靠攏,把頭倚在了他的肩上。于是他就扔掉雨傘,一下子就抱住了她。他開始撫摸她的秀發(fā),把他的面頰輕貼在了她的頭上,那種柔柔的、滑滑的感覺,使他重又心潮起伏,他的熱血洶涌澎湃,胸中似有萬馬奔騰,他已感到欲焰燃燒,有種沖動使他再不能控制自己。于是,他終于鼓起最大的勇氣,在她的額上親吻起來,當他還想往下再吻,尋找她甜蜜的芳唇時,忽然,她推開了他,臉頰早已羞得通紅。
“你……自強,別別,你別這樣,我們不可以這樣子的。”她已顯得局促不安,神情驚愕,說著將頭埋了下去。
“我……”他疑惑地看她,表情變得尷尬起來,他已意識到自己的鹵莽,于是嘆道:“唉!我……實在抱歉,剛才是我太沖動了。”他的態(tài)度非常誠懇,臉頰發(fā)熱,對他的失禮深感歉疚。
她沉默了會,心情漸漸平靜下來,見他已是滿面羞愧,就輕聲道:“算了,自強,其實我也沒有什么,畢竟嘛,咱倆也是好朋友啊,我不介意。”然后她就掉轉身去,拾起地上那把雨傘,接著又道:“呦!雨已停了,現在咱也該回家了。”說著她又沖他笑笑,便把雨傘遞給了他……
第二天是星期天,這日天氣很好,陽光明媚,旭日高照。自強一清早拿了本書,來到屋旁那座花園,他很喜歡戶外閱讀,而這時候對他來說,心情也是最愜意的。正當他漫步進入花園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從他身旁傳了過來,他一轉身,就和天明打個照面。
此刻忽然見到天明,自強確有幾分驚喜。真的,自打他與婭娟好上,他暗戀她,他對天明就疏遠了,他已很久沒去找他,差不多有半年時間,他們幾乎沒有來往。這年又值高考臨近,天明因有打算,拼命復習,當然也沒去找自強。這兩個朋友此時的心態(tài),只是沒有說穿而已,而柳自強他哪里知道,就因天明心懷叵測,一場潛在的情感糾葛,卻已悄悄臨近他了。
那時天明邊走邊喊:“喂,自強啊,真是你呀?怎么今日有此雅興?咱好久不見,近些日子你還好吧?”說著他已走近前來。
當兩人相互握過手后,自強笑道:“呵呵,還好,我早聽說你在復習,沒來打擾。怎么樣啊?天明,這次高考還不錯吧?”
“嗯,當然哦!”天明自信地笑了笑道:“還真讓你全說對了,這一陣子咱是很忙,早晚用功,真是好久沒放松了。哦,給你說吧 ,這次高考我很順利,估計已上分數線了。”
“呦!是真的呀?”自強疑惑地看著他問:“你就那么有把握嗎?你能算到你已上線?你真認為會有希望?”
“嗯,對對,是啊!”天明便又點頭笑道:“幾科成績我都算過,還算可以,我覺得有八成希望。因為畢竟用了功嘛!等著瞧吧,一旦放榜就知道了。”
見他滿臉興奮的樣子,自強便道:“哦,那若這樣你也值了,你也不枉費了功夫。其實呢,我也想過你沒問題,你夠聰明,咱也應該祝賀你哦。”
“哈哈,”天明終又得意地笑了。卻又嘆道:“唉!不過呢,你哪知道,這幾個月也夠累的,我可真是沒有閑過,現在倒好,咱也應該放松下了。哎,自強哪,我看今天你也沒事,要不這樣,咱倆出去走走如何?”
自強明白他的心境,遲疑了會,還是勉強答應下來。接著他就把書合攏拿在手里,兩人一道出了大院。
許天明是中等身材,風度翩翩,顯得有點精明老練,他的身高一米七五,與柳自強的體形接近。兩個朋友肩并肩地走在一起,看上去有幾分親密。他們邊走邊聊,不覺到了府南河邊,他們沿著河畔小路走了一段,就在岸邊的青草地上坐了下來。
天明拾起一塊石子,向著河心使勁扔去,感慨地說道:“唉!已有好久沒這樣了,挺愜意的,倘若這次我被錄取,我就可以上大學了。”
“是啊,”見他仍是那么興奮,自強難免有點落寞,他掉頭深深瞧他一眼,便接口道:“你是可以上大學了,可我還要等到明年,我是真的好羨慕你,你能夠升學,那可真是好幸運哦!”
“呵呵,是嗎?”天明掉頭沖他笑笑,又對他道:“哎!其實早晚也都一樣,羨慕啥呢?柳自強你基礎不差,文科特好,這點我都比你不及。我聽婭娟常常夸你,說你有才,所以你還擔心啥呢?我能料想,明年高考你有希望,若你用功,相信定能順利考上。”
許天明一提到婭娟,柳自強就警覺起來,他忽想到一件事情,便追問道:“哦,天明啊,聽說這次高考報名,你和婭娟志愿一樣,你倒說說你咋填的?難道你倆已約過嗎?”
“哦哦,可不。”天明對此毫不隱諱,連忙應道:“其實這事很簡單呀,梁婭娟她喜歡理科,和我一樣,我是當然跟她填嘛。再說了,我倆又是多年同學,又同年級,一旦考上,大家一起這不好嗎?”
自強聽他說這話后,胸中掠過一絲惆悵,他低頭沉默了好一陣子,想說什么,卻竟一時說不出來。此刻又聽天明笑道:“哦,還有啊,自強,給你說吧,這次婭娟肯定上榜,梁婭娟她功課特好,這我知道,在夜校時,我已對她很敬佩了。”
“嗯,那是,”自強顯得無可奈何,勉強應道:“這肯定呀!其實我已問過她了,高考剛完,我就已經聽她講過,婭娟可是非常自信,她蠻有把握,感覺也好,為此咱也估計,她能上線絕無問題。”
“哈哈,是吧?”天明一聽大笑起來,他一興奮,就將真話講了出來,忽然說道:“噢!好啊!果真這樣那就最好,看來天意也是如此,我若考上,豈不正是有緣份嗎?真的,自強,我想對你說個秘密,你還不知,其實啊!其實我已心里有她。”
“你……你說啥呀?”自強一聽就明白了,他好驚愕,并未想到天明竟有如此動機,他就那樣怔了一會,紅著臉道:“嗬!天明哪,你……你該不是鬧著玩吧?你怎么就沒了分寸,竟然說出這種話呀?我知道你是指婭娟,那咋可能?婭娟她會青睞你嗎?婭娟也不那么隨便,她又豈愿接受你呢?”
“呵呵!難說。”許天明仍興致勃勃,冷笑下道:“我看自強你就錯啦!你要知道,你這結論下得過早。婭娟雖然是不隨便,但我覺得,她卻對我懷有好感,倘若這次我考上了,我們就是大學同學,那時我會盡我所能,我有機會,我就可以追求上她。”
“你……”許天明的話音剛落,柳自強就焦躁起來,他掉頭凝望潺潺流水,便喃喃道:“你呀,天明,我看你就別癡想了,你做夢吧!你以為你能追上嗎?嘿嘿,我,我還真的看不出來,婭娟對你好感在哪?你那就是異想天開,自作多情,你也未免太天真吧!”
“噢!不不,你又錯啦。”天明還是毫不退讓,又沖他道:“自強你是小瞧我嗎?依我看吧,像婭娟這樣的漂亮女孩,其實還是很純情的,倘若我能和她一起,執(zhí)意去追,我想她也不拒絕吧?”
“這……”自強的心愈發(fā)涼了,他怏怏不樂地把頭埋下,嘆口氣道:“唉!天明啊,你,你咋總說這件事呢?你要追她?追求婭娟?你可真是這樣想嗎?”
“對啊,沒錯!”天明立馬表明態(tài)度,卻就笑道:“呵呵,粱婭娟她不能追嗎?婭娟那么溫柔美麗,又是那么熱情開朗,在咱眼中,她可算是最優(yōu)秀哦!哎,自強哪,你想想看,咱院里的那些女孩,又有誰能和她比呢?她可真是非常不錯!那么的可愛!你說我能不想追嗎?”
自強越聽越不是滋味,他好想明說,想告誡他,但一時間竟不知道說啥好了。他沒想到天明竟然也愛婭娟,作為自己要好的朋友,從小一起玩大的朋友,怎么可以這樣做呢?咳!他竟可以橫刀奪愛?咋這樣啊?自強心情更加郁悶,忐忑不安,一股怨氣不覺漸漸涌了上來。
許天明仍繼續(xù)說著,全然不顧對方的感受,他沒看出柳自強已變得冷漠,也沒想過他所講的這一番話,可能造成什么結果。當他還在津津有味地談論著時,自強終于不耐煩了,他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粗聲說道:“得了吧,天明,你就別再提這事了,我不想聽你談那些,你真夠煩的!怎么越說越來勁啊?你就不能談點別的?至于婭娟,最終還要取決于她。”
見他神情變得煩躁,竟然動怒,天明不禁吃了一驚,他不由得怔了一怔,心中恍然明白過來。于是便道:“哦,你……自強哪,怎么你會這樣子呢?你卻怎么就不高興?難道是我說錯話嗎?咳!我,我弄不懂你,干嗎你要生我氣呢?你是不是有啥想法?不愿聽我提到婭娟?”他的眼睛睜得好大,就那樣深深瞪視著他。
“這,這個……”自強終又克制自己,沉吟會道:“算了,天明,也沒什么,只是有點突然罷了。”他抬起手來看了看表,便轉口道:“喲!我看時間也已不早,咱到此吧,咱倆也該回去了哦。”說著他就站了起來。
“嗯,好嘛。”天明無奈地點了點頭,其實已知他那些話說過頭了。他看出了對方的不樂,于是揣測,想必陷入三角戀了,然后他也站了起來。此刻他倆都很落寞,不再說話,他們一前一后的走著,就那樣離開了府南河畔。
時間一晃過去幾天,那天下午,梁婭娟又找到自強,她對他說已經征得父母同意,并且也已約過天明,旅行定于明日起程。自強當時雖很高興,但一想到那日天明那種表現,內心不禁犯了狐疑,他的神情有點異樣,很想提出這次旅行許天明就不用去了,可是面對熱情的婭娟,他又很快調整了心態(tài)。于是暗想:“許天明他抱有企圖,不過一相情愿而已,婭娟和我那么要好,她又怎會接受他呢?”看著這位心愛的女友,她那么柔情,那么開朗,他到底還是充滿了信任,他覺得婭娟不會負他,她既愛他,那他還有啥顧慮呢?他終于向她表明了態(tài)度,非但贊同,并且提議由他先去預定火車,確定明晨相約同行。這天下午,兩人聊了半個時辰他就前去火車站了,他去買了四張車票,于是就在當天晚上,他們擬訂了這次旅行的全盤計劃。
第二天早晨七點半鐘,四個朋友終于踏上了開往昆明的那班火車,列車在成昆線上奔馳了整整一天時間,傍晚八點左右,到達了四川南部的那座小城,美麗的邛海就在這座小城的附近,于是,他們在這個中途站點下車了。
坐了一天的火車,大家都有些困乏了,他們商議,為了方便起見,打算找個靠海的地方住宿下來。柳自強曾來過這里,對這兒情況比較熟悉,于是由他領路,他們趕乘公共汽車,不久到了邛海之濱。
他們在海濱找了一家普通飯店,要了兩個相鄰的房間,大家就這樣住了下來。天明和自強住一個房間,婭捐姐妹在他們隔壁,當晚大家沒有再聚,就早早的休息去了。
次日清晨,當金色的陽光靜靜地灑向海面的時候,四個朋友已經相約來到海邊。對自強來說,這兒的一切雖然曾經已領略過,但此次因有婭娟同來,心情自然更加暢快。而許天明和婭娟姐妹則更興奮,初來邛海,這兒所有的自然景物都令他們感到新鮮。大家沿著海濱小路散了會步,便議定了這一天的游玩步驟。
邛海這里比較特別,上午往往無風無浪,波平如鏡,這時乘船繞海周游 ,可以玩得非常開心,對這海子的綺麗風光自然也能充分領略。若是到了下午,海上常常會起風浪,那時如果漫步海邊,則可觀賞風帆竟逐的驚險場面,也是可以飽眼福的。婭娟主張先去游‘海’,認為乘船繞海周游,必然有它獨特的韻味,于是大家去了碼頭。他們來到游渡碼頭,正好趕上有只游輪準備起航,船上已有許多乘客,四人上船坐下不久,船就開了,小游輪輕快地繞海前行。
他們一路相互說笑,不知不覺,游輪已經行了一程,此刻四人都很興奮,尤其婭瓊,她滔滔不絕的爭著說話,沖著自強問這問那,柳自強亦不厭其煩,因曾來過,他就充當了此行的向導。自強介紹邛海風物,當然也要提到劍輝,肖劍輝與自強同學,年少時候曾與家人來此游玩,記憶猶新,去年就約自強來了。為此自強深有感觸,所到之處,亦能講得十分清楚。
婭瓊因為見過劍輝,難免也要多問幾句,其實本是無心,卻讓天明開了玩笑,天明硬說婭瓊有心,婭瓊反駁,還是婭娟作了調和。天明深知婭瓊心思,于是暗打主意,醉翁之意,不在酒矣!
他們就那樣說說笑笑,興高采烈,不覺已有一個小時,此時游輪已行數里,舉目遠望,碧水連天,煙濤微茫,恰似一個人間仙境,好一幅絕妙的山水畫卷!這時忽聽有人在喊:“你們快瞧,那邊好大的一群水鳥。”
于是眾人的目光便都投向前方的海面,透過迷蒙的水霧,在距游船百多米處,上千只野鴨在水面漂浮,當游船朝它們駛近的時候,它們又撲騰騰地展翅飛起,然后又落向更遠的水面。
看到這樣的情景,婭娟姐妹都不禁地歡呼起來,尤其婭娟,更是興奮得贊嘆不已。自強見她姐妹高興,隨即取出照相機來,他為婭娟拍了幾張,便又提議,都去艙外攝影留念…… 游船繞海行了半日,兜了一個很大的圈子,晌午時分,船又抵達清晨離開的那個碼頭,于是眾人離船上岸,隨后就往飯店去了。
大約午后兩點過鐘,四人重又來到海邊,此時天氣雖然很熱,但在海邊的感覺,卻是分外的清爽愜意。他們找了處林陰坐下,極目遠眺,的確又有一番景象。奇怪的是,此刻海上已起了風,上午風平浪靜的海面,這時已是波濤翻滾,那海浪一層蓋過一層,綠波瀲滟,飄飄渺渺,好不令人心情振奮。不一會兒,海上出現了點點風帆,在遼闊無際的海面上,那無數的小帆板,正時起時伏地漂蕩著,它們迎風逐浪,時近時遠,讓人倍覺情趣大增,離得近的,可以看見身著泳裝的帆板隊員,沖著浪時的矯健英姿,他們正在爭相競逐,起伏回旋于波濤之中,此情此景,實在讓人大飽眼福。
正當幾人眺望著時,婭娟想起一件事來,便微笑道:“哦,自強啊,記得那首《水龍吟》嗎?你的大作可是寫的什么來著?倘若現在你吟這詞,想必意義更是不同。”
當聽婭娟提到此事,自強便就興奮起來,他忽想到,有次婭娟看他作品,就曾偏愛那首詞作,那詞恰好就寫邛海,意境優(yōu)美,尤為生動,他又怎會不記得呢?此刻再看眼前美景,煙波浩淼,帆影點點,他更不禁觸景生情。
他掉頭深深凝視婭娟,便接口道:“嗯,那詞是我去年填的,是在春日,我亦記得你曾讀過。要不這樣,現在我便寫了出來,你等鑒賞,或許感受會更真切。”說著他就從他包里取出紙筆,很快寫了,將那詞稿遞給婭娟。
婭娟隨手接了過去,看后笑道:“嗯,對對,就是這首。你這首詞頗有氣魄,詞句清麗,我是真的非常喜歡。此刻便以實景對之,那也算是真夠絕了。”說著她便輕聲吟誦,音調抑揚,婭瓊也被吸引住了。其詞寫道:
海天遼闊蒼茫,煙濤凝翠微風煦。朝霞映照,畫樓春榭,垂楊柳絮。覽景乘舟,神怡心曠,隨波而去。看風光如畫,碧波粼影,更堪羨,春暉駐。 還喜風帆競逐,浪千層,英雄如故。身強體健,泳裝輕著,與波同舞。綠水晴天,波峰浪谷,最怡人處。更斜陽影里,飛鴻縹緲,暢然無慮。
婭娟誦畢,就聽婭瓊叫起好來,卻就笑道:“呵呵,好啊,自強你可真太棒了!你這首詞情景交融,意境好美,讓咱竟有親歷其境那種感覺。”
“哈哈,是嗎?”自強聽后笑了一笑,尚未回應,就聽婭娟接過話來。婭娟抬頭凝視著他,溫柔地說道:“是啊,自強,其實我也有那感覺。不過呢,你這首詞是寫春日,確已寫出春之意境,可是這次你又來此,我倒要問你,這夏日的邛海,比之春日卻又如何?”
“嗯……這個,”自強聽后沉吟會道:“依我說吧,春日之邛海風光綺麗,氣候宜人,感覺可謂分外溫馨;而在夏日那就更好,除了景色幽雅,在這兒避署亦有去處。加之又有海濱浴場,可以游泳。所以我想,夏日來玩,那是當然更愜意了。”
婭娟聽后抿嘴笑笑,倒是婭瓊便又接口。說到游泳,她卻有點心馳神往,她的內心倍感興奮,就提議道:“噢!對對,自強,游泳可是非常好啊!我也覺得夏日愜意,既來這里,那咱就去游泳好嗎?我看咱去海濱浴場,咱去泡泡,不知各位意下如何?”她一邊說著, 邊又盼著自強表態(tài),見他和藹地朝她點頭,內心更是萬分欣喜。
婭瓊既然已經提出,自強又豈沒有興趣?他可從小就愛游泳,就贊同道:“那,那是最好,其實我亦早有此意,很想游泳。不過這事要問大家,倘若婭娟你也愿去,都沒意見,那么咱就約了去吧。”
只因天氣實在炎熱,天明很快答應下來,婭娟雖然不識水性,卻也同意前往觀賞。于是眾人統(tǒng)一了意見,然后起身去了浴場。
婭娟坐在遮陽傘下,她的身邊放著幾位同伴的衣物,她正高興地看他們游泳,她遠遠地看著,在那眾多的游泳者中,天明和婭瓊離得較近,他們泡在淺水的地方,一邊戲水,一邊又在笑著打鬧,顯然是在開著玩笑。柳自強的水性極好,他已朝著深水區(qū)域徑自游去,不一會兒,他便游得十分遠了。婭娟凝神注視海面遠處的那個黑點,漸漸的,那黑點開始由遠至近往回移動,那是自強往回游了,她看見他正揮動雙臂,時而把頭潛入水中,很快的,她已看得非常清楚,自強終于游了回來,在距天明和婭瓊不遠的地方,他已獨自上岸來了。
自強臉上掛著微笑,他很愉悅,朝著婭娟走了過來,他來到了她的身邊,光著上身,水淋淋的席地坐下,用手拂下濕潤的頭發(fā)。然后問道:“你怎么樣?婭娟啊,這兒感覺還不錯吧?今日天氣實在炎熱,不如這樣,你也下水泡泡咋樣?”
婭娟抿嘴對他笑道:“哪敢,我可不能和你比呀,我不識水性,能看你游已不錯了。其實我也非常愜意,很欣賞你,你的水性真的很棒,游了好遠,這一點你強得多了。天明和婭瓊都不及你,你瞧他倆,可見游泳都屬一般。”
“哈哈,是嗎?”自強一聽大笑起來,于是便道:“婭娟你真這樣看啊?你欣賞我?這話不是說著玩吧?我的水性超過天明,可是真的?你別把我說太好啦。噢!不過呢,”他深深地凝視著她,忽轉口道:“不過我倒有個提議,你也學吧?就讓我去教你咋樣?其實游泳真的挺好,既能強身,又能祛暑,倘若今天你有雅興,我便一定全力教你。”
“呵呵,不了,”婭娟連忙對他笑道:“我看也就不用了吧?你的心意我已領了,我不想游,還是以后向你請教。哦,自強啊,其實這兒也很舒服,在這傘下,不曬太陽,只看你游也滿足了。”
“呦!是嗎?”自強一聽就更興奮,他忽有種欣慰的感覺,便對她道:“哎,婭娟啊,你真喜歡看我游嗎?那也好嘛!其實呢,我也不知倒是咋啦,當一想到你在看我,我就感到力量倍增,游泳的時候,也比往常輕松多了。”
“哈哈,是嗎?”婭娟不禁爽朗地笑了。她注視著他光澤的上身,那還在滴著水珠的黑發(fā),卻就有些沖動起來。于是便道:“你呀,自強,你咋樣啊?上岸以后感覺冷嗎?你的肌膚色澤挺好,能看出你非常健康。”說著她便伸出小手,為他抹去背上的水珠。
他驟然一驚,頓時感覺熱血奔涌,“婭娟的手好溫柔啊!”他暗忖道。接著便說:“噢!婭娟哪,你,你能為我摸摸背嗎?我好喜歡這種感覺,真愜意啊!”
她羞澀地笑笑,兩頰泛起一片紅暈,就對他道:“啥呀,自強,你……你別休想,我才不會為你摸呢,你可不要有啥誤會,你該知道,我是不會太隨便的。”說著她便把手放下,眼里卻有脈脈溫情。
他正自高興,忽見天明遠遠走來,忙就笑道:“呦!可別再鬧,許天明他上岸來了,你發(fā)現沒啊?好像他在窺瞧咱呢。”婭娟連忙掉頭望去,果見天明走了過來,她將身體挪動了下,兩人保持了一點距離。
天明來到遮陽傘下,對自強道:“喂,自強啊,你咋的呢?游了一趟就不游啦?婭瓊剛才在叫你呢,你去陪她,我已游得有點累了。”
“哦,這個……”自強顯得有點無奈,沉吟會道:“我……我和婭娟正說話呢,我想休息,婭瓊叫我有啥事呢?”他仍坐著,實在沒有要去的意思。
“哎,”天明又道:“自強你咋這樣子呢?你還不去?人家妹妹主動叫你,你就不怕傷了人家?我說你就趕緊去吧,千萬不要掃人興哦!”自強還是坐著不動。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不料婭娟卻發(fā)話了,婭娟不知天明用意,見自強沒動,便也叫他去陪婭瓊。卻就說道:“對對,自強,即是婭瓊她在叫你,你就去吧?其實我妹水性不好,有你護著,那樣我也可以放心。”
自強聽她也這樣說,遲疑了會,只好答應去陪婭瓊。他抬頭看下蔚藍的天空,見太陽已經漸漸偏西,就笑著道:“好,那我去吧。不過時間也已不早,咱也不會游太久哦。”婭娟點頭,柳自強又下水去了。
自強剛走,許天明就**起來,他去婭娟身邊坐下,就問她道:“哎,婭娟啊,剛才你倆在談啥呢?那么親熱,可不可以讓我知道?”
“你……你在說啥?”婭娟一聽就臉紅了,于是應道:“天明你咋這樣說呀?我和自強不過聊聊,啥就親熱?我看你也想太多了。”
“呵呵,不過聊聊?”天明神態(tài)有點狡黠,冷笑下道:“那我問你,剛才自強咋不走呢?他總不愿去陪婭瓊,這咋理解?倘若不是對你有心,他又何必要那樣嘛?”
“噢!不不,哪能?”婭娟神態(tài)更加羞澀,忙就辯道:“你這話就說過頭了。天明啊,我說你咋這樣想呢?我和自強親近一點這也不假,他青睞我,可也關心我妹妹呀!難道天明你不認為,咱們都是好朋友嗎?你說婭瓊剛才叫他,人家現在不也去了。”
“哈哈,婭娟,”天明忽然大笑起來,便又說道:“看來你還真是急了。其實啊,我不過是哄你玩玩,你可不要那么認真,你講的話全都在理,我豈不知。不過我想說句實話,你可看出,你妹妹她愛慕自強。”
“啥?你又說啥?”婭娟不禁吃了一驚,連忙便道:“天明你可別亂說啊!你倒把話說說清楚,我妹咋啦?婭瓊她會愛慕自強?”
“是呀!肯定。”天明便又神秘地說道:“我實說吧,你妹她很喜歡自強,她對自強極有好感,這點我已早發(fā)現了。哦,婭娟啊,有的事呢你不知道,其實本身就是那樣,你妹妹她總夸自強,還拿我去和他比呢!她竟說我不如自強,意思不是很明顯嗎?她還夸他極有文采,說他實在,就不像我那么狡猾。嘿嘿,婭娟,你想這能說明啥呢?”
“這……”婭娟一聽犯了狐疑,沉吟了會,終于很快調整了心緒。她深深地看他一眼,然后笑道:“難道婭瓊真有心嗎?她會真的喜歡自強?她那樣說你,那又能夠說明啥呢?噢!不不,天明,我對婭瓊畢竟了解,她那只是隨便說說,那也必是無意的吧!”
“咳!是無意嗎?嘿嘿,婭娟,婭娟你也太天真啦!”天明便又冷笑著道:“你妹果真那么簡單?你能確定?她就完全沒有想法?其實僅憑她的言論,給你說吧,我也悟出有幾分了。”
“你……是嗎?”婭娟仍然迷惑不解,便對他道:“婭瓊怎未透露過呢?她若那樣,也不可能瞞著我吧?我想這事是你瞎猜,應該不會,我仍覺得那不可能。”
“沒沒,我沒瞎猜,我是絕對能夠看準。你想想看吧,如果婭瓊沒那意思,何故她要青睞自強?她的言行我有觀察,我就覺得,婭瓊定已早動心了。”天明顯得十分得意。
婭娟終于低頭不語,她的心情開始變得忐忑不安,許天明的這一席話使她不禁心生埋怨,她有一點責怪婭瓊,卻未看出許天明他別有用心。可是轉念一想,她仍覺得自強和婭瓊不太可能,她是那么了解自強,他戀慕她,對她的誠意她更知曉。可是若像天明所說,這事又該如何辦呢?她把目光投向水里,見他兩人玩得開心,于是暗想:“咳!管它呢,我也不必想太多了,凡事還得順其自然,走著瞧吧。”
想到這里,她便輕聲嘆口氣道:“唉!我看沒啥,其實這事也很正常。再說男女相互交往,那也須要兩相情愿,只單方面呢,那也還是不可能吧?所以天明你別再說,這類事情,還是應該隨其緣哪!”
“對對,那是。”天明恭敬地點了點頭,然后忽然轉了話題,便就笑道:“那么咱就談點事吧?哦!婭娟啊,有件事呢,我想問你,可是一直沒有機會,現在我想和你說說,就不知你愿不愿聽?”
婭娟有點疑惑不解,看著他道:“啥?你想和我談什么呢?天明你要問我啥事?怎不愿聽?你咋忽然這樣問我?”
“嗯,那好。”天明聲音提高了些,便正色道:“我是應該對你說的,我來問你,婭娟,倘若僅就我和自強來作比較,你倒認為,咱們兩人哪個更強?假如讓你選擇其一做你男友,你又覺得,倒是誰更適合你呢?”
“這……”許天明的話音剛落,粱婭娟就亂了方寸,她十分羞澀地注望著他,便遲疑道:“嗯……這個問題我沒想過,我沒想到你會問這,因此我也不好回答。”
“噢!不不,你能回答,”天明便又繼續(xù)說道:“難道你就沒感覺到,我和自強都是那么在乎你嗎?難道你真無動于衷,竟然不知,我也一直喜歡你嗎?你啊,婭娟,咱不瞞你,其實我早愛上你啦!”他說到此時,情緒變得沖動起來,于是抓住了她的小手。
婭娟神情變得驚愕,她看著他,臉頰早已羞得通紅,她沒馬上抽出手來,只是覺得他那只手把她的手捏得好緊,使她根本無法抽動,直到她已被弄疼了,她才喊道:“哎!你……天明,你,你快松開,你都把我弄得疼了。”
他猛然一驚,立刻意識到自己的鹵莽,于是他就松開了手,忙對她道:“哦哦,我,婭娟,我,我倒咋了?我是有點情不自禁,請別介意。”
她深深看著他的眼睛,便輕聲道:“你呀,天明,你真大膽!你就不怕我生氣嗎?你竟可以這樣對我,你再無禮,我就不想再理你了。”
“嘿嘿,是吧?”他也看著她的眼睛,狡黠地道:“噢!你可別呀!你怎么要不理我呢?你知道我真心愛你,也生氣嗎?哎,其實啊!其實在我看來,若對自己喜歡的女孩不敢追求,始終膽怯,那是注定要失敗哦!”
她低了頭,心情漸漸平靜下來,沉吟了會便微笑道:“嗯……是這樣嗎?不過我倒覺得,那樣的男孩或許好些,起碼他會比較可靠,他不隨便亂追女孩。”
“哈哈,是嗎?”他卻高聲大笑起來,然后便道:“你這樣說就是怕我靠不住嗎?咳!哪會呢?婭娟啊,我告訴你吧,倘若你已選擇了我,并已接受我的求愛,你就放心,我會證明給你看的。”
婭娟終于爽朗地笑了,眼底掠過一絲柔情,許天明的那份殷勤使她有種蜜甜的感覺。她默然地看他,忽然覺得有點動情,他是那么的老練沉著,風流瀟灑,也是可以信賴的吧?她就那樣沉思良久,把頭掉開,這時已見自強和婭瓊走上岸來。
晚飯后不久,一輪明月就出現在邛海上空,那晚的月亮好圓好大,月色更是分外皎潔,四個朋友此時剛好出門散步,見此月色,就商議去茶園賞月。
他們來到海濱茶園,見到此處環(huán)境幽雅,依山傍水,于是頓感清爽愜意。進入茶園,四人就找地方坐了,接著要來幾杯熱茶,于是大家飲茶聊天。
看著青空那輪明月,自強不禁心生感慨,對婭娟道:“哎,婭娟啊,今夜月色如此清朗,使我想起一首詩來。”
“噢!是嗎?”婭娟一聽來了興趣,忙就笑道:“你又作出一首詩哪?倒是啥詩?好啊!自強,你便吟來咱們欣賞。”
“哦哦,可不,”自強連忙接口笑道:“這詩并非是我所做,你想錯了,那可是位名家的呀!婭娟你也讀過‘紅樓’,它的作者,想必你也知道的吧?”
“呦!曹雪芹嗎?”婭娟聽后更加興奮,就又笑道:“呵呵,自強,原來你是說的他呀?他可是位文學大師,他那名著,當然我是讀過的哦!嗯,不過也是,《紅樓夢》中詩詞曲賦寫得極好,自強你說,你倒想到哪一首啊?”
于是自強呷口茶道:“嗯,婭娟啊,你還記得甄士隱和賈雨村嗎?他兩個在月下飲酒,狂興不禁,那賈雨村乃對月寓懷,即興寫出一首詩來。”
“哦!”婭娟立刻想了起來,接口便道:“我明白了,就是那首絕句對吧?那詩像在第一回里,意境挺美,你就說來聽聽好嗎?”
自強隨即點頭應允,接著吟出那首詩來。其詩云:“時逢三五便團圞,滿把清光護玉欄。天上一輪才捧出,人間萬姓仰頭看。”
自強吟畢,已聽婭娟笑了起來,她的笑聲十分悅耳,有如銀鈴,更令自強心魂飄蕩。他癡迷地深深看她,便聽她道:“對對,就是這首,這也確是一首好詩,是很絕妙。自強你的記性真好,想不到啊!沒想到你竟能背誦。”
她也深深注望著他,沉吟了會,忽又說出一番話來,笑了笑道:“嗯……不過呢,倘若僅就以月為題,我倒覺得,我更喜歡那些唐詩。”
“噢!是嗎?”此時自強更來勁了,接著便道:“那你可否例舉些呢?唐宋詩詞膾炙人口,我亦喜歡,描寫月的倒也不少。”
“行行,行哪!”于是婭娟侃侃而談,立馬笑道:“那咱就來說幾例吧。如,張九齡的《望月懷遠》極有情調,其詩寫道:‘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怨遙夜,競夕起相思。’杜甫的《旅夜書懷》又寫道是:‘細草微風岸,危檣獨夜舟。星垂平野闊,月涌大江流。’而王維那首《山居秋暝》則又寫道:‘空山新雨后,天氣晚來秋。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此外還有張若虛的更有妙趣,既《春江花月夜》那首長詩,其詩共有三十六句,寫得更是情景交融,那前面的八句我亦記得,這樣寫道:‘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隨波千萬里,何處春江無月明。江流宛轉繞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覺飛,汀上白沙看不見。’這些詩歌都寫月亮,意境都美,想必自強你也熟悉。”
聽到婭娟說了這些,自強心情更加愜意,他深深看著她的眼睛,便就說道:“對的,沒錯,這些作品我確熟悉。不過呢,婭娟,不過你沒說到李白,你也知道李白其人,那可是位最愛月的,他的作品韻律優(yōu)美,我讀過的就更多了。”
“噢!是嗎?”婭娟溫柔地對他笑笑,然后提議由他講講。于是自強便又應允,接著便道:“李白可是一代詩仙,神采飄逸,風流倜儻,你只看他少時的作品,就知道他很浪漫了。”
“嗯,那是。”婭娟抬頭看那明月,忽然想起一首詩來,于是便道:“我亦想到他的詩歌,有篇作品,想象力就極為豐富。那詩讀來頗象兒歌,這樣寫道:‘小時不識月,呼作白玉盤。又疑瑤臺鏡,飛在青云端。’那可真是極有創(chuàng)意。”
自強聽后情致高漲,便接口道:“對對,是啊!這詩咱也早就熟悉,確實感覺很有意境。李白最是擅長寫月,作品不少,這會咱就說幾首吧。”然后他就開始例舉,接著便道:“如《峨眉山月歌》就寫道是:‘峨眉山月半輪秋,影入平羌江水流。’《把酒問月》前兩句是:‘青天有月來幾時,我今停杯一問之。’《關山月》中他又寫道:‘明月出天山,蒼茫云海間。長風幾萬里,吹度玉門關。’還有他的《月下獨酌》又寫道是:‘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這詩共有一十四句,讀來更是朗朗上口。”
婭娟專心聽著他講,眼里不覺充滿敬意。自強又道:“哦,有個傳聞就更奇了,或是真的。我曾讀過一篇短文,提到李白對月癡迷,說他去世與月有關,更是令人不可思議。”
婭娟不知這個傳聞,就叫自強隨便講講。自強便道:“那文中說,‘李白乘船采石江中,傲然自得,因醉入水捉月而死。’那地方因此筑了‘捉月臺’,有人又繪《李白捉月圖》并題詩云:‘寒江覓得釣魚船,月影江心月在天。世人不能容此老,畫圖常看水中仙。’這個傳聞真很有趣,我還真的有點信呢。”自強此話剛一講完,婭娟姐妹已不禁地大笑起來。
正當自強和婭娟在談詩時,許天明卻坐在一旁不言語了,此刻他在想著心事,他的眼睛正不斷地打量婭娟。自尋思道:“婭娟實在太漂亮了,她那雙明眸脈脈含情,水靈靈的,盈滿了蜜意,讓人見后好不銷魂。她是那么活潑可愛,熱情大方,充滿了少女的青春風采。”他想著白天海邊的情景,盡管當時她沒表態(tài),但能看出,她對他是很信賴的,她沒拒絕他的追求,從這點看,和她好上完全還是很有希望。
許天明再看看自強,見他正在滔滔不絕地談論詩詞,于是又想:“梁婭娟會喜歡他嗎?我看他倆那么親近,自強絕對很愛她了,僅憑他的那份熱忱,這意思已非常明顯。哼!難怪上次在河邊時,我剛說到愛慕婭娟,他就變得那么煩躁,原來他是有想法呢!”他再掉頭窺視婭娟,又尋思道:“噢!不去管他,自強和我雖是朋友,但我豈能讓著他呢?梁婭娟她那么美麗,誰不想要?柳自強要,我也想要,那要看誰有能耐了。柳自強啊,你的機會沒有我多,我可不想輕易放棄。”
許天明正暗自癡想,忽聽婭瓊在旁問他:“喂喂,天明,怎么就你不說話呢?你在想啥?今夜月色那么姣好,難道你也沒心情嗎?”
天明猛然怔了一怔,便將目光移了過來,他很尷尬地笑了一笑,然后便道:“嘿嘿,婭瓊,怎么你要這樣問啊?我對詩詞本就不懂,又無研究,當然也就不便講了。”
婭瓊正想要接話時,竟又見他不理她了,他已把頭慢慢掉開,變得鎮(zhèn)靜,卻將兩眼窺視婭娟。婭娟卻也聽他講話,說不懂詩,便就掉頭沖他笑笑。此刻兩人剛好照面,許天明就興奮起來,他有一種銷魂的感覺,心花怒放,于是便就恭維婭娟。
“噢!不過呢,婭娟你就不一樣了,你的學識本就全面,文理皆好,當然你是很會講嘛!婭娟可謂才貌俱佳,確很優(yōu)秀,我可真是佩服你哦!”
“哈哈,是嗎?”婭娟聽后大笑起來,就自謙道:“你呀,天明,怎又夸我?我有什么好佩服呢?其實啊,其實文科自強更好,柳自強他擅長聲律,最有文采,這點我還真不及他。”
天明聽后無話可說,倒是自強急了起來,便接口道:“噢!不不,哪呀?婭娟你咋這樣講呢?你過謙了,怎么你就不及我嘛?許天明他講了真話,我也認同,你的功底不比我差。婭娟你的素質極好,確很全面,倘若要從各方面看,我又豈敢和你比呢?”
婭娟心情十分愜意,她嬌媚地笑笑,臉頰泛起薔薇的紅光,她用手拂下額前的劉海,然后嘆道:“唉!罷啦,瞧你兩人這樣夸我,我該咋講?我都不知說啥好了。”
其實,就在天明和自強贊美她時,婭娟也是很矛盾的,她想起白天海濱浴場發(fā)生的事情,心情更是難以平靜。是啊!假如讓她作出選擇,他倆誰更適合她呢?柳自強他溫文爾雅,單純稚氣,實在還是很可愛的;許天明他風度翩翩,老練成熟,比及自強他也不差。他倆確都各有長處,對她有意,這事又該如何辦啊?如果真要選擇其一,那另一人將作何感想?她是不敢再想下去。便暗嘆道:“唉!算了吧,今夜如此良辰美景,咱該高興,還是不必想太多吧!”她抬頭望下那輪滿月,便把話題重又回到詩詞上去……
這一晚,婭娟和天明動過的心思,柳自強是猜不到的,盡管他已隱約看出許天明有非分之想,但他相信,婭娟定然不會負他。他那么熱忱地和她談論,尤其涉及文學問題,他可真是充滿了自信。他認為文學是他強項,也早感到婭娟對他特別的欣賞。而天明既然比他不及,婭娟又能不權衡嗎?正因如此,自強更無戒備之心,他根本不知,他的這位要好的朋友,已在暗中打起了主意。
其實打從這一天起,許天明就拿定主意要競爭了,白天他所做的一切只是開始,他在盤算,這次旅行他一定要追上婭娟,因為這位女孩的心思,他已完全揣測到了,他對她的那份殷勤早在夜校就有表現,而她從未有過反感。她總是那么溫情脈脈,他能看出,婭娟還是青睞于他。這晚賞月,許天明雖少有言語,但他明白,向婭娟求愛,他仍占有絕對優(yōu)勢。他已經過深思熟慮,并把步驟都已想好。許天明巴望明日的到來,他好想一下就到天亮,這難耐的夜啊!他是不能再等待了。于是,當他們聊過午夜以后,他就主動提醒大家,該回飯店去休息了……
又黎明了,當清晨的陽光重又染紅水面的時候,邛海又迎來新的一天。同樣又是風平浪靜,沉靜的海面遼闊而悠遠,淡淡的晨霾輕籠岸邊的亭臺水榭,在朝輝的映照下,幾只小船漂蕩在水面。
柳自強無精打采地坐在船頭,他的對面是婭瓊妹妹,她正兩手握著雙漿,一邊劃船,一邊笑盈盈地與他說話。自強被動地應答著,他無心與她多說什么,一種不祥的預感在困擾他,他回想著剛在岸邊發(fā)生的事情。
今天來這兒劃船游玩是他們事先計劃好的,他們租了兩只小船,兩人一組分開使用,按自強所愿,他要和婭娟一起劃船,可是就在上船的時候,許天明則自作主張,把他的想法全攪亂了。
當時天明對他說道:“喂,自強啊,那兩只小船我已租下,我看這樣,現在咱就分組劃吧,你呢,去和婭瓊搭伴,另外一組我和婭娟。”
自強一聽就傻了眼,剛想說啥,卻聽婭瓊嚷了起來,竟就應道:“對對,行啊!這樣安排那是最佳,剛才我和我姐說過,今日劃船,就讓自強和我一道。”
“咳!”自強聽后悶悶不樂,就連忙道:“咋呢?婭瓊,怎么你要和我劃呢?這不妥吧?我……我,我是在想,最好你跟天明去吧,我想還是我和婭娟,這樣搭配或許更好……”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卻讓天明給打斷了。
“喂喂,自強,”天明嚷道:“怎么你要這樣變呢?分組的事我已確定,為啥你就不樂意嘛?你也知道人家婭瓊主動要你,她喜歡你,怎么你就不領情啊?哎呀,再說了,這樣安排本也妥當,你就別推,還讓婭瓊和你一道。”
“哎!你……天明,”自強一聽就更急了,又連忙道:“天明你咋要亂講呢?你別胡鬧,什么婭瓊喜歡我呀?你不可以亂說人家,沒有的事,怎么我就不領情了?我看咱倆還是換換,我和婭娟,就讓婭瓊跟你得了。”
婭瓊不禁有點臉紅,默然不語,內心確也戀慕自強,她掉頭看了婭娟一眼,示意姐姐幫她說話。婭娟懂得妹妹心思,卻就笑道:“呵呵,好啦!我看這事就別爭了,自強你就讓著天明,這也沒啥,我便跟誰還不一樣?嗯……其實呢,”她又深深凝視自強,沉吟會道:“我也覺得,婭瓊跟你比較妥當。”
自強內心有點吃驚,便暗忖道:“嘿嘿,怎么?怎么婭娟也講這話?”他還未及作出回應,就聽天明又在嚷了。
“好好,好啦!”天明嗓門提得老高,怡然自得,已知目的已經達到。他是那么沾沾自喜,沖自強道:“就這樣吧,你瞧婭娟都已認同,那咱這就劃船去吧,我看你也不必再說,婭娟跟我,這樣搭配也就行啦!” 說著他竟拉了婭娟,兩人一道上船去了。
柳自強呆呆地看著他倆,情致明顯低落下來,他是那么怏怏不樂,直到他倆劃著小船離開岸邊,他才招呼婭瓊妹妹跨上船去。
此刻他和婭瓊一起,內心愈發(fā)不能安寧,他遠遠地看著那只小船,看著天明陪伴婭娟,心里實在不是滋味。這一天,他注定會有好長時間見不到婭娟,而許天明呢?他分明已是有所圖謀,柳自強開始隱隱感到,天明對婭娟的那種親近,對他的威脅已很大了。他凝望那只遠去的小船,自尋思道:“咳!這就怪了,婭娟為何也那樣呢?她明知道我很愛她,可卻為啥要跟天明?她又為啥非讓妹妹跟我一道?就因天明那句話嗎?唉!婭娟啊,婭娟也是,天明說的你也當真,說什么婭瓊她喜歡我,那又咋樣?可我并不喜歡她呀!我這顆心早已給你,你咋就不問問我呢?”
自強心里實在很亂,他把目光轉向婭瓊,驀然發(fā)現她的言語逐漸減少,他見她正悶悶不樂,就問她道:“哎,婭瓊,你……怎么你竟不高興呢?你就像是有啥情緒,難道跟我也不開心?”
聽他問話,她還真的生起氣來,就沖他道:“對,是的,我是真的很不開心。人家已說好多話了,可你咋嘛?怎么總是應付我呢?瞧你那樣愁眉不展,卻是為何?想必定然是有心事。”
“哦!我……”自強不想對她明說,就解釋道:“我哪能呢?怎么你要這樣想呢?婭瓊你可不要誤會,我又沒啥,倘若是我怠慢了你,請你原諒,你也不要生我氣啊!”
婭瓊心情變得平和,聽他解釋,終又對他笑了起來,然后便道:“呵呵,我……我哪會呢?你能這樣我就好了,剛才或許是我多心,確也不該。不過呢,自強,你也不要想得太多,凡事還需順其自然,和我一道,你也應該開心點嘛。”
自強深深凝視婭瓊,見她那么純情,便暗想道:“婭瓊雖然不及婭娟,但她亦是很可愛的,她天真活潑,快樂而單純,起碼是個很好的妹妹。罷了,今日既然都已這樣,就如此吧!也別讓她再掃興了。”想到這里,他就變得活躍起來,對她笑道:“嗯,是該這樣,我是應該愉快一些,開心最好。行啊!婭瓊,把漿給我,現在咱就好好劃吧!”說著他就站了起來。
他倆相互交換了位置,柳自強便搖著雙漿向前用力劃了過去,此刻婭瓊坐在船頭,凝視著他劃船的身影,不禁悄悄動起了心思。其實早在高一的時候,這位天真爛漫的少女就對自強產生了愛慕,因為他們沒有同班,所以他們彼此接觸往往都在放學以后。在她心中,自強不僅風流倜儻,熱情開朗,而且非常誠實可靠。由于同住一個院里,她們姐妹與他的交往就很頻繁,不過婭瓊也能感到,自強對她姐姐的態(tài)度,似乎還要更特別些。此刻默然注視著他,不禁心生幾分惆悵。但很快的,當他們目光相遇的時候,面對他那親切的微笑,她的內心又有了自信。她又暗想:“自強雖對我姐很好,但他對我也不錯啊,倘若他和姐姐相愛,那顯然是不合適的,婭娟年齡大他一歲,大人們也不贊同吧?況且呢,我姐現在怎么想的也不知道,我咋不能親近他呢?”她再度悄悄打量著他,見他一邊劃船,一邊凝視遠方的海面,于是又想:“無論怎樣,我的條件會更適合,我比他小,又同年級,往后機會定也不少,而我姐姐要上大學,一旦考走,想在一起也不易啊!他也總該現實些吧!”她這樣想著,心情便又輕松了許多。她仍深深地凝視著他,見他那么帥氣,那么的瀟灑,內心更是充滿敬慕;她不禁又熱血奔涌,心兒竟又跳動起來。
太陽已經升得很高,天氣變得有點炎熱,他們的小船在水面漂了幾小時后,自強便說要去岸邊樹下歇涼。此時婭娟和天明早就已經不知去向,自從早晨上船以后,沒過多久,兩只小船就漂散了,好在他們帶有食物,午餐倒是不用愁的,所以,當自強提議回岸邊時,婭瓊便說與他上岸共進午餐……
再說婭娟和天明劃的小船隨波漂蕩,約一小時后,已離岸邊十分遠了,此刻天明正自得意,他不斷與婭娟攀談,說著笑著,那一雙眼一直深深盯著她看。確切地說,他很慶幸今天能與婭娟同船,這個安排也是他早盤算好的,他就想和她單獨接觸,而當實現這一步后,他的信心就更足了。許天明已明顯感到婭娟對他流露的溫情,她那么隨和,竟能按照他的意愿爽快的同意與他搭伴。他看出她很顧及妹妹,更加明白他的用意已經收到實際效果,尤其是當兩只小船漸漸漂離遠去的時候,她仍是那么泰然自若,與他閑聊,全然不知這都是他玩弄的伎倆。真的,婭娟實在太單純了,直到天明盯著她看,她才有所察覺,他又對她動癡心了。
于是,當兩人又聊一會以后,她便問道:“怎么你總這樣看我?看不夠嗎?這下倒又在想啥了?。”她的聲音十分溫柔,兩頰泛起一片紅暈。
他還是那么癡迷地看她,目不轉睛,眼底燃著渴求的欲焰。他一邊輕輕搖動雙漿,一邊回答:“我嗎?婭娟,你該明白我想啥呀!我就希望這樣看你,你哪知道,我喜歡你,那是永遠看不夠的。”
許天明的這樣幾句無疑是向婭娟示愛,使她不禁一陣興奮,內心卻也羞怯起來。她也開始注意看他,接著笑道:“哈哈,天明,怎么你就這樣大膽?你又逗我,咋竟說出這種話來?”她全無半點反感之意,容貌更加嬌好靚麗。
見她總是那么柔情,天明終于發(fā)起了攻勢,他忽然直直地看著她道:“噢!不,婭娟哪,我可沒想和你逗哦!我先說的全是實情,我確實在想,難得此處那么幽靜,也就咱倆,現在也該談正事吧?”
她一聽他這樣講話,就知道他想說啥了,她有一種欣慰之感。卻又問道:“什么?天明,瞧你怎么又這樣啊?你想和我談點啥呢?是不是你有啥想法?”
“嘿嘿,我嗎?”他尷尬地笑笑,但卻終于鼓起了勇氣。然后他就率直說道:“哦!婭娟,我……我是說呢,我很希望咱倆交往,我想讓你做我女友,你可愿意?請你相信,我敢保證對你很好。”
“啥?你……”她楞了楞,忽就高聲笑了起來,“哈哈,天明,”她紅著臉道:“你還真的這樣想啊?你能叫我說啥好呢?你沒覺得?你會讓我很為難嗎?你這要求有點過分,我不好回答,所以還是不談這吧。”
“什么?婭娟,”他明顯的著急起來,就接口應道:“怎么你就不好答呀?怎么我就過分了呢?哦!對對,我知道的,其實我是早就看出,你是因為柳自強吧?我亦知道你會為難,可是,婭娟,你是真的不應該哦!我想你們并不合適,你沒認為?咱倆才是般配的嗎?”
她低頭不語,用手撫弄著她的發(fā)辮,沉默了會她才說道:“哎,天明,怎么你又胡思亂想?你在瞎猜,我說不談也不全因柳自強嘛!你們兩人可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咱一起長大,你可知道?我不愿意你倆不好。”
“哦!是這樣呀?”天明聽后興奮起來,他深深地凝視婭娟,就對她道:“哎,婭娟哪,原來你是這樣想啊?我說你也顧慮太多,其實有啥,這事咱也有分寸嘛!再說了,柳自強他小你一歲,你和他好也不妥吧?你根本無需為他多想,如果因他而放棄我,那你也就太可惜了。”
婭娟溫柔地回望天明,臉頰變得嬌羞紅潤,許天明的這一席話使她的情感發(fā)生了變化。便尋思道:“是啊!天明這話也在理呀,柳自強他年齡小些,和他交往是不太好;而許天明他卻比我大,若選擇他也不錯吧?”
想到這里,她就笑道:“好啦,天明,看著你那著急的樣子,我都不知說啥好了,你的問題還是容我認真想想,總之我是真的難呀!實話說吧,其實自強他喜歡我,盡管他沒明說,也不過是膽怯罷了。我想只是時間問題,真的,倘若不是為了高考,或許我會和他好上。”
“這,你……是真的嗎?”天明一聽就又急了,忙沖她道:“嗬!婭娟啊,我早想到這問題了,我已看出你倆特別,可不是吧?不過婭娟我提醒你,你也該為你妹想吧!其實婭瓊她有想法,她愛自強,難道你就沒看出嗎?你想過沒呢?倘若你不有所放棄,對你妹妹那也不好。”
婭娟的心緒不安寧了,許天明的步步緊逼,使她幾乎不知所措,她的防線就要崩潰。她凝視他,見他表情已生怨憤,內心不禁軟了下來。“唉!罷了,”她嘆息道:“你怎么啦?天明,天明你在生我氣嗎?其實你也不必這樣,我不是說要想想嗎?瞧你怎么那樣急躁?怎么你就不冷靜呢?你說我妹愛慕自強這我不知,不過倘若自強愿意,那就說明是有緣了。其實婭瓊年齡小些,我也覺得,他倆交往或許更好。”
聽到婭娟說了這話,天明頓覺如釋重負,他一下就轉憂為喜,忙就笑道:“噢!對對,是啊。婭娟哪,婭娟你真這樣想的?你這講的可是真話?你已愿意選擇我嗎?哈哈,太好!既然你說你要想想,那也沒啥,我便給你時間得了。不過呢,你也不要拖太久哦!你要盡快給我答復,請你相信,咱會對你非常好的。”他使勁地搖動雙漿,小船速度變得快了。
婭娟微笑著點了點頭,她抬手看表,那時已是晌午時分。太陽已經升到頭頂,天空仍是湛藍一片,幾絲白云在天邊游動,在強烈陽光的映照下,水面更加碧凈清朗,遠遠望去,水天相接,邛海的風光實在迷人。但也正是這個時刻,天氣也已更炎熱了。
他們在水面又漂了會,婭娟便道:“哎,天明啊,我看這天已很熱了,我想休息,咱倆還是往回劃吧?你瞧岸邊有片樹蔭,咱就去那兒歇涼好嗎?”
天明舉目眺望了陣,見那岸邊密林深處隱隱現出一些亭榭,就笑著道:“嗯,那好,我已發(fā)現好去處了,瞧那地方似有樓閣,很是幽雅,咱倆就往那兒劃吧。”
“這行。”婭娟此刻也已確認,那是一個幽靜的地方,她的心情有點激動,就微笑道:“那么天明你就快劃,咱們就去那里上岸,午餐就在那兒吃吧。”
于是天明掉轉船頭,奮力朝著岸邊劃去,他一邊劃著,一邊想著整個上午發(fā)生的事情,心里感覺非常愉悅。其實早在上船以后,許天明就盤算好了,他早就想過避開自強,獨自一人接近婭娟,為此,當與婭娟閑聊著時,他已把船劃出好遠。到了這時,他的求愛有了進展,便又考慮下一步了。他奮力地劃著,劃著,不一會兒,小船就在邛海岸邊泊了下來。
天明身上挎?zhèn)布包,與婭娟攜手走下船來,他倆順著一條小徑來到一片水榭前面,進入亭里,許天明把布包放下,取出食物和飲料,招呼婭娟坐下就餐。他們顯然有點餓了,不到半個時辰,帶來的糕點就被吃得所剩無幾,最后天明又取出了兩個杯子,拿瓶飲料開了斟滿,端了一杯遞給婭娟。
他先自己呷了一口,就對她道:“來吧,婭娟,咱倆就來滿飲此杯,希望咱們兩人的友誼,從此可以更近一點。”婭娟溫柔地笑了一笑,于是舉杯與他共飲。
他們一起喝罷飲料,兩個人就挨近閑聊。過了一陣,許天明就忍不住了,他用話語試探婭娟,對她笑道:“哎,婭娟哪,今日咱這安排好嗎?你可知道?此刻咱有多開心啊!其實我就希望這樣,和你搭伴,咱也可以談點正事。”
婭娟一聽臉就紅了,她忽然察覺,天明懷有某種企圖,他明顯的是想表白,他要追她,使她不禁怦然心動。可她忽又想到自強,那位溫文爾雅的男生,卻又心中躊躇起來。她深深地凝視天明,就對他道:“啥呢?天明,怎么你又說這話啊?你的心意我已明白,但我說過,你得容我多想想哪!我沒在乎和你搭伴,咋都一樣,至于你說要談正事,我看還等以后說吧。”
“這……”梁婭娟的話音剛落,許天明就急了起來,他也深深注望著她,就高聲道:“咳!婭娟,你咋老是這樣子呢?你瞧你呀,你又來了?怎么卻又回絕我嘛?既然你也對我在乎,又愿陪我,做我女友有啥不好?”
“我……”見到天明如此著急,婭娟的心軟了下來,畢竟,她確對他懷有好感,她很喜歡他的瀟灑,對他亦有幾分敬慕。可她內心卻又矛盾,沉吟了會,便嘆息道:“唉!我說啊,天明,你咋總是這樣逼我?你不可以冷靜一點?你也未免太過急吧?其實這事我也為難,我不好說,你要這樣,我都不知該咋辦了。”
“嘿!你……瞧你,這有什么不好辦呢?”見她仍然躊躇不定,他就抓住了她的小手。此刻他已變得沖動,完全敞開了他的心扉。就對她道:“噢!婭娟,你……你咋又說這種話呀?你別老說你有為難,有啥難嘛?怎就不能看開點呢?我亦知道你有顧慮,但我認為,你是可以接受我的。因為咱倆本就要好,既然如此,你又何苦要多慮呀?咳!婭娟,實不相瞞,咱就向你坦白了吧!其實我已非常愛你,早就對你無限傾心,我確對你情有獨鐘,我是真的不能沒你;我無法忍受你的迷惑,我更眷戀你的美麗,你的倩影,你的眼睛,你的聲音,你的柔情,無時不在吸引著我;我需要你啊!婭娟,今生今世,我也不想和你分離。”
“你……”她沒馬上抽出手來,只是怔怔地注視著他,傾聽著他一連串的甜言蜜語。她有一種愉悅的感覺,心潮起伏,內心卻已溢滿溫情。然后笑道:“噢!天明,你……你也真是太過獎哪,你別這樣啊,我真值得你去愛嗎?其實我哪那么優(yōu)秀,我不敢當呀?你可不要這樣夸我。”說著她便抽了下手,卻又被他制止住了。
“別別,你別動!”他立馬笑道:“我很喜歡這種感覺,我很喜歡對你欣賞,你確很優(yōu)秀,可不是嗎?這有什么不敢當呀?噢!婭娟哪,看來我是真陶醉了,讓我看著你的眼睛,你的秀發(fā),噢!你多美啊!我可真是太愛你了。”他剛說完,竟就把她攬入了懷里。
他抱緊了她,頓時感到渾身血液沸騰起來,他的嘴唇一下壓在了她的唇上,重重地吻她,一邊撫摸她的秀發(fā)。她完全被他突然的舉動驚得呆了,她試圖掙脫,但很快的,她就感到全身酥軟,一種強烈的快感使她終于迎合上去,她一動不動地讓他親吻,然后微微閉上了眼睛。他的嘴唇在她的唇邊來回移動,他狂熱地吻她,從她的嘴唇一直吻到她的面頰,又從面頰吻到額頭,然后再吻下去,重又壓在了她的唇上。她幾乎不能再呼吸了,忽然,她發(fā)現他一只手正往下探去,一直伸向了她的前胸。“噢!壞蛋!我絕不容忍。”她心里罵著,幾乎使出了渾身力氣,終于狠命地推開了他。
她直直地看他,臉色早已羞得通紅,“你……你……天明,”她怯怯地,柔柔地,卻又有點委屈地說道:“你欺負我,你為什么對我這樣?”
“這……我,我沒啊。”他喘息著,表情顯得異常詫異,竟對她道:“咳!婭娟,你,你怎么啦?難道咱倆不可以嗎?咱也是因受你**,才這樣嘛,所以你得怪你自己。”
“啥?你說啥呢?”她提高了嗓音,便問他道:“天明你咋蠻不講理?你可把話說說清楚,你啥意思?我憑什么怪我自己?”
“嗯,是的,就要怪你,”他又辯道:“因為是你長得漂亮,你太迷人!已是讓我不能克制。你總要說你有難處,不接受我,你不覺得太殘忍嗎?噢!不,不行,我就要你,我已說過不能沒你。”
“你……可是,”她的心情平靜了些,便輕聲道:“可你也要尊重人啊!你該知道,我不喜歡被人強迫,倘若你再這樣對我,教我怎能接受你呢?”
“哦!是嗎?”他忽變得隨和起來,便歉意道:“那,那好,那么咱就認個錯吧!剛才是我有點莽撞,我太沖動,往后咱會好好待你。”
她深深地凝視著他,見他致歉,終于改變了她的態(tài)度,就嘆息道:“唉!罷了,其實愛是你的權利,那也沒啥。不過呢,天明,你也真是太急躁了,你應該明白,咱倆現在不能那樣,你的言行那么隨便,知道我會怎么看你?”
“嘿嘿,那是,”見她已經變得柔順,他就笑道:“今天的確是我不好,很對不起,這事一定請你原諒。婭娟你可盡管放心,今后咱會全都依你。” 許天明恭敬地作了檢討,不過他很明白,從這刻起,梁婭娟已注定是他女朋友了……
下午三、四點鐘,海上又起了風浪,原來安祥沉靜的海面,此時又變得煙濤浩淼,劃船顯然已經不行,而對婭娟和天明來講,他們也無心再劃船了。這時的婭娟內心已在發(fā)生變化,她開始覺得,自己漸漸接受了天明,他那種風度,那種氣質,那種老練,那種殷勤,似乎都有特別的魅力。她開始注意去觀察他,去發(fā)現他,去審視他的言行舉止,他的確有點風流男人的那種味道,她覺得自己喜歡他了。而在天明看來,婭娟也已溫柔了許多,這時他已深深感到她的態(tài)度正在轉變,她開始對他充滿熱情,漸漸的,兩人覺得更投緣了。當他們把租來的小船還回去后,天明提議沿著岸邊散一會步,這個下午,他要與她飽覽這兒的山山水水,他們是不想再回去了。
就在婭娟和天明沿著海濱漫步的時候,自強和婭瓊也已還船回到飯店,對自強來講,他就希望見到婭娟,他原以為婭娟和天明已先回去,那樣大家一起就餐,他也可以安下心來。然而他是真想錯了,當回飯店并未見到他倆之時,他的心情焦慮起來,他感到了面臨的危機,許天明已乘虛而入。自強開始忐忑不安,盡管努力克制,但是他的舉止言行,已使婭瓊看在眼里。
大約六點半鐘,他和婭瓊去到餐廳吃了晚飯,便告知她自己要去外面走走,婭瓊見他情致不舒,心里便已知了幾分,她一心想要給他安慰,便提出了隨他同行。起初他也表示拒絕,要她等她姐姐回來,但她仍然堅持要去,他就叫她寫了字條放在桌上,然后兩人出了飯店。
他們沿著海濱小道緩緩前行,不知不覺,就走上了一條山道。這是一座近海的小山,此處風光綺麗,林木蒼郁,令人倍覺清幽恬靜。一路上他沉默寡言,怏怏不樂,總在想著最近幾天發(fā)生的事情,想著天明說過的話語。其實昨天游泳的時候,他已察覺天明的企圖,那時他雖感到困惑,但他始終相信,婭娟必是向著他的。他對她有足夠的信任,相信婭娟不會變心,而對天明他卻抱以寬容的態(tài)度,仍然把他視為朋友。可是到了今天,從早到晚,天明又在做什么呢?他不讓他接近婭娟,有意把船劃了好遠;他千方百計與她同船,有意避開他和婭瓊;他從早到晚陪著婭娟,直到這時也不回來。這就說明他的本性已經暴露,就說明了他完全是別有用心。“唉!許天明實在太卑劣了。”他想到這里,不禁深深嘆了口氣。
“喂,自強啊,”終于,還是婭瓊打破了沉寂,向他問道:“你這陣子又想啥哪?這個下午你不開心,倒是為何?其實我也知你煩惱,你有心事,可不可以告訴我呢?”
他猛然一怔,發(fā)現婭瓊此刻卻好掉頭看他,她的臉頰有點紅潤,神情羞澀,帶有幾分關愛之意。于是應道:“哦!我……我還真是有心事呢,我也不知如何說起,我很郁悶。唉!總之嘛,這事的確不太好說。”
“啥?你……”她很快就接過話來,沖著他問:“自強啊,你有啥事不好說呢?你很郁悶?可是因為許天明吧?天明今日是很過分,他有企圖,這我猜測不會錯吧?”
“呦!你……”他的神情有點詫異,便直言道:“哎,婭瓊啊,你還真是很有心呢!你竟可以把我看透,你知道我?你在一直關注我嗎?唉!算了,咱倆不談這個問題,我真很煩,就想出來散一散心。”
“咳!別別,別呀,”她卻又道:“你有啥就說出來嘛!你倒何必悶在心里?其實談談又有何妨?哎,你也別煩,我一見你不開心時,就也不知該咋辦了。”
“唉!”他輕聲地嘆了口氣,就勉強笑道:“那好,婭瓊,既然你想知道原委,咱就不妨告訴你吧。不過呢,我想,我先問你一個問題。”
“什么?問我問題?”她很關切地注望著他,就輕聲道:“那……那行,那你問吧,但愿我能答得上來。”
“嗯,”他凝視她,于是便道:“假如你遇到一個男孩,你非常愛他,他也愛你,但是,當你把心給了他時,你突然發(fā)現,與你要好的一位女友也在追他,而他同樣愿和她好,對這問題你咋處理?”
“噢!這個,”她笑了笑道:“這個問題確很難啊!我也難說。不過嘛,自強,倘若我要真遇上了,我倒覺得隨緣為好。這就是說吧,感情的事呢不能勉強,應順其自然,也要看誰有緣分了。”
“嗯,那好。”他點點頭,便又問道:“那你說說,倘若是你女友自私,她為了奪愛,卻不顧及你倆友誼,那么,你是否還會由著她呢?”
“這呀?呵呵,”她笑了笑道:“我想不會,我說隨緣并不是說我要讓她,對于自己心儀的男孩,誰又不想去爭取呢?但我覺得,這要取決那個男生,倘若我是真心愛他,我會尊重他的選擇,假如他沒選擇到我,卻選擇了我的女友,便是我和他沒緣分了。”
“哈哈,你真會想啊!”他笑了起來。然后便道:“看來你是很明理哦。唉!婭瓊哪,我一向覺得你很天真,卻沒有想到,你看問題也有一套。”
“嗬!是嗎?我天真嗎?”她的唇邊蕩著笑意,便又說道:“那么自強你說,你倒為啥不開心呢?我就覺得你不會想,男女的事情,真的還是要隨緣嘛!”
“唉!那也是啊!”他又深深嘆口氣道:“你知道的,婭瓊,你也應該看出了吧?其實我很喜歡你姐,我愛婭娟,心里早已舍不下她。”
“噢!自強啊,瞧你,總算說出心里話了。”她不禁的有點落寞,便輕笑道:“呵呵,這也是哦!其實我確早已看出,你有心事,你愛婭娟,我又豈能看不透呢?咳!所以嘛,我見今日你那情緒,你又問我同類問題,我就猜到,你對天明有妒意吧?”
“對,是的。”他并不否認,就接口道:“許天明他不夠朋友,他好自在,我卻凡事都總讓他。可是他呢?哼!我都不想再說啥了。”
“哈哈,”她忽然笑道:“依我看啊,你也應該會想些嘛!你和天明畢竟朋友,何必怨他,他愛我姐這也正常。要我說啊,那就要看我姐她了,婭娟選誰,她放棄誰,這也完全取決于她。再說了,許天明他年齡大些,他和我姐又同年級,所以我想,或許他倆更合適吧!”
“啥?什么?婭瓊你也這樣說呀?”他一聽就煩躁起來,便反駁道:“許天明他大又怎樣?我小一點那又咋啦?難道兩人真心相愛,也要非得論年齡嗎?嘿嘿!婭瓊,我告訴你吧,我可不想顧及那些,我喜歡婭娟,就是喜歡,她大一點又有何妨?”
“噢!好好,不和你爭。”她的臉頰泛起紅暈,便勸慰道:“瞧你怎么要生氣呀?我只是在想,倘若我姐不和你好,你就應該看開些嘛!你不需要自尋煩惱,你又不差,你還可以再選擇啊。”
“啥?我再選擇?呵呵,婭瓊,你也說得太輕松了。”他的情緒更加沖動,就對她道:“你以為我放得下嗎?我會那么輕易忘掉?你以為我又再選擇那么容易?我對你姐沒感情嗎?唉!罷罷,算啦!看來我真和你白講,你真不懂哦,我也不想和你說了。”
婭瓊被他這樣一鬧,心里便覺委屈起來,此刻她才真正明白,柳自強對婭娟的情愛已有多深,并已很難勸說他了。她原想過向他大膽表明情意,使他能夠得以慰籍,可是現在她全懂了,自強心里只有婭娟,他愛著她姐,這已的確無可厚非。不過最終結果如何,婭瓊也已預料到了。
他們慢慢走了一程,沉默了好久,他才漸漸平靜下來。見她不語,他就感到話說重了。于是他就瞧著她問:“咋呢?婭瓊,你……你生氣啦?”看她只顧默然前行,也不答理,他就有些內疚起來,便致歉道:“咳!我……剛才是我太沖動了,很對不起,你可千萬別介意啊!”
“噢!不,哪能!”她一聽就轉憂為喜,便微笑道:“自強啊,你……你覺得我會介意嗎?我就真有那么小氣?你又有啥對不起呢?哎,其實啊,其實我也沒有怪你,我可沒啥,你也不要太自責了。”
“呦!是嗎?”他忽有種愛憐之意,于是笑道:“呵呵,那好,那你這樣咱放心了,咱就知道你不小氣,這樣就好。來呀,婭瓊,咱倆可以握下手嗎?”然后他就伸了手去,凝視著她,心情卻也愉悅起來。
“嗯。”婭瓊高興地和他握手,在她看來,這是他的友好表現,畢竟啊,她始終是敬慕他的,盡管他只愛她姐姐,但他對她這份情意,她卻認為難能可貴。
“很晚了,”她輕聲道:“咱倆這就回去了吧?瞧這天色,很快就要黑下來了。”他答應了,于是兩人掉轉身來,沿著山道往回走去……
正當婭瓊和自強往回走時,婭娟和天明已回飯店吃了晚飯,婭娟見了妹妹留言,自然放心,當天色已經黑下來后,她與天明又出門了。八月的天氣,戶外始終涼快一些,二人出了飯店大門,往右走了一段路程,因見附近有片樹蔭,便去那兒坐下乘涼。
他們歇了一會,便就說起高考的事來,此刻天明有點得意,笑了笑道:“哎,婭娟哪,這次高考你還行吧?我是在想,倘若這次你也上榜,咱倆又是同學了哦。”
當一談及高考話題,梁婭娟就興奮起來,她的眼里盈著喜氣,凝視著他,便也問起他的情況。那時婭娟對他笑道:“怎么?天明,難道你已有把握嗎?聽你意思你能上榜?你考得咋樣?咱倆又能做同學嗎?”
“哈哈,是呀。”天明笑道:“我當然是這樣想哦!此次高考我有把握,不僅我能上榜,并且我也相信,婭娟你也必能考上。我知道你基礎甚好,又很用功,而我呢,婭娟,就在高考結束以后,就已算到我上線了。”
見他滿懷信心的樣子,婭娟內心更是欣喜,就暗想道:“看來我是判斷對了,許天明他愿我考上,他既對我抱有期望,不就巴望和我好嗎?倘若這次他也上榜,他要追我還不易啊?那時成了大學同學,又有條件,老天真是成全他呀!”她用一種敬佩的目光向他凝視,便又笑道:“呵呵,天明,或許你是真的上了,瞧你總是那么自信,這我欣賞,希望你能如愿以嘗。”
當她說出這樣幾句,許天明就意識到了婭娟對他的那種意思,此刻他更心潮起伏,目不轉睛地只顧看她。“啊!她多么靚麗,多么溫情!”天明終又動起了心思。他悄悄地向她靠近,便笑問道:“哎,婭娟,你……你真對我很欣賞嗎?你可對我講了真話?你沒騙我?那么這次我若考上,咱倆的事情可有希望?”
她沒有說話,只是對他抿嘴一笑,然后她就把頭埋下,臉頰泛起一片紅暈。忽然,她發(fā)現他變得沖動,他在用手摸她頭發(fā),接著他就拿住發(fā)辨,在他的手里揉弄起來。她即刻感到一陣快意,臉上洋溢著喜悅的光彩,她的眼里秋波蕩漾,便嬌聲道:“你……天明,你干啥呀?我的發(fā)辮它好玩嗎?你那么喜歡?現在可是啥感覺呀?”
“嗯,是的,”他激動地回答:“我就覺得它很好玩,你的發(fā)辮又黑又粗,對我的確有感覺啊!噢!我多么愜意,真的,婭娟,我實在是太愛你了。”他剛說完,就用手捧住了她的臉頰,他又想親吻她的嘴唇,卻被她用手隔擋住了。
“別別,你別,”她連忙說道:“許天明你不能這樣,我不是已對你說過,你須對我尊重點嗎?可是瞧你怎又沖動?你怎又要欺負我呢?”
“哦哦,那是。”他終于盡量克制了自己,見她面帶羞澀,卻又拉住了她的小手。便對她道:“那……對不起啊!婭娟哪,這會咱就全聽你的。我又犯莽撞,的確也是不應該呀!我是有些情不自禁,你別介意,我又對你不尊重了。”
“呵呵,沒啥。”她笑了笑,卻又溫柔地凝視著他,那意思像說:她沒怪他,她放心他了,她已承認喜歡上他。她讓他拿著她的小手,似乎沒有打算抽出。
他深深看著她的眼睛,見她已有默許之意,便央求道:“嗯,不過呢……婭娟哪,不過我卻有個請求,我喜歡你呢!可是對你真心實意,我想倘若你能接受,那就讓我吻吻手吧?”
她的臉色更加紅潤,見他這樣,內心不禁動了真情,于是笑道:“呵呵,天明,怎么你又和我逗呀?你卻又想占我便利,你真好壞!咋就不能正經點呢?”她就那樣沉吟了會,終于羞澀地點了點頭,然后她就把頭掉開,眼里卻有脈脈溫情。
他不禁心中一陣狂喜,于是便就埋下頭去,把她的手拿到了唇邊;他溫柔而又甜蜜地親吻,兩人沉浸在愉悅之中……
正當天明熱烈吻著婭娟的手時,忽聽身旁傳來啪嚓一聲脆響,他來不及抬頭,婭娟已經抽了手去。“呦!自強……是你?”她驚異地掉頭望去,臉色也已羞得通紅。
許天明剛抬起頭來,就與自強打個照面,他見他正滿面怒容,兩眼輕蔑地朝他瞪視,他的手里拿著一根折斷的樹枝,憤然地往地上一摔,便厲聲道:“怎么……你們?真是你們!”就掉轉身飛快地跑了。接著就聽婭娟在喊:“喂,自強,自強啊。”但他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暮色之中……
原來這晚自強和婭瓊回去以后,仍未見到婭娟和天明,自強當時就預感到,他將可能失去婭娟,許天明已追上她了。為此他更心緒不寧,趁著婭瓊回寢室后,就一個人溜出了飯店。
他先去了邛海岸邊,無精打采地四處閑游,他沿海岸走了一段,讓夜風吹吹發(fā)昏的頭腦,然后轉身又往回走,不知不覺,他走上了一條小徑。說來也巧,這一條路,正是婭娟和天明剛走過的,當他走了一程以后,就看見了前面的樹蔭,他原想去歇歇腳的,可沒想到,他居然就發(fā)現了他們,他倆坐在長石凳上,兩人竟是何等的親熱。“天哪!她竟然讓他吻她的手?”柳自強一下被驚呆了。他的頭腦像要爆炸,胸口也像堵著似的,他好想痛快地發(fā)泄出來,好想與天明大干一場,但最終他又克制了自己,把他的怒火壓了下去。他折斷樹枝驚擾了他們,然后不顧婭娟的呼喊,一陣風似地憤然離去……
第二天早晨三、四點鐘,柳自強就突然醒了,那時天還沒有全亮,天空依然月色明朗,自強抬手看了看表,因見尚早,于是閉目繼續(xù)睡覺。可是奇怪,此時他已睡不著了,他忽想起昨晚的事來,內心便又生出惆悵。是啊,他開始回想目睹的那幕,婭娟和天明,他們居然已經好上。這個不可否認的事實,使他受到莫大的打擊,他的心情實在很亂,他不理解,婭娟怎么竟會負他?他對她有太多的信任,他深愛她,眷戀她,可她因何竟然這樣?他認真檢點自己的行為,自己有無傷害過她?可他反復想了好久,他仍覺得從未負她。此刻他又想到天明,見他酣睡,忽又悟出一些理來。是的,許天明他實在精明,他既陰險又油滑,竟然可以追求上她。可是婭娟那么純情,她既愛我,她又因何要去跟他?
柳自強就是不能理解,他好抑郁,好惆悵,意識到他已失戀了。此刻他是多么痛楚,沒法入睡,于是終于悄悄起床。他徑自去了屋后的花園,徘徊了陣,就在一片花木前面停下步來。借著朦朧的月光,他呆呆地看著那些花草,那一朵朵嬌艷的鮮花,情致仍然很不舒暢。梁婭娟已背棄他了,她好負心,好絕情,在此游玩還有何意?他實在感到心里難受,又在那兒動起了心思:婭娟曾說今天上午要去垂釣,這是事先早有的計劃,可是如今他能去嗎?現在她和天明一起,有天明與她形影不離,他又如何去面對呢?昨天晚上那種光景,就已說明她已變心,她既已經跟了天明,那去還能有話說嗎?“唉!”他深深地嘆了口氣,又在花園閑逛起來。他的內心感到失落,充滿了一種壓抑的痛楚,他在花園踱了會步,便朝寢室方向走去。“唉!罷了,”他尋思道:“既然她已完全變心,我在這兒還干啥呢?我失去了她,不如還是先走了吧?”他這樣想著,已經走到寢室門前,他輕輕打開房門進去,不驚擾同伴,然后開始收拾行囊。此刻東方已經發(fā)白,天色微亮,他已打算要回家了。
當他背起那個布包打算前往火車站時,他忽然又躊躇起來,“嗯……”他暗忖道:“難道我就這樣走嗎?這樣可好?倘若早晨他們起床,見我已走,婭娟她會不生氣嗎?她知道我不辭而別,她又可能怎樣想啊?”他的內心矛盾起來,開始在房里來回踱步,他就那樣想了一陣,覺得沒啥,終于決定還是要走。“不過,”他又暗想:“我既要走也要給她留個言吧?畢竟,我仍對她很深愛啊!婭娟終是我愛的女孩,要怪天明,他也實在太卑劣了。”他想到這時,就去包里找來紙筆,寫了留言放在床上,然后抽身出了房門。
柳自強就這樣走了,他背了行囊大踏步地去了車站,趕上了開往錦城的第一趟列車。
兩天以后,那是一個陰郁的日子,梁婭娟去找了自強。婭娟姐妹和天明是在自強走后的當天中午上火車的,也就是說,他們是一前一后回了錦城。對梁婭娟來說,柳自強的不辭而別,對她的觸動非常之大,她覺得自己傷害了他,對不起這位誠摯的朋友。因此,當得知自強已先離去,她是真的非常不安,她覺得應該向他解釋,把一些話說說清楚。那時候她心情抑郁,提出想走,天明當然只好順從,畢竟他是第三者嘛,他要追她,他就需要表現隨和。就這樣,他們一行踏上了歸途,邛海之旅,就在這場情感糾葛中告終了。
婭娟來到自強家后,見他情緒低落,已有幾分歉疚之意。此時的他心情抑郁,落寞,惆悵,憤懣和痛楚,幾乎使他不能自拔。這兩天他想了許多,想了他們從小的友誼,想了他們親密的接觸,想了婭娟對他的關愛,也想到了天明和他的這場糾葛。而今后呢?他真的不敢再往下想,粱婭娟已完全變心,她已和天明在一起了,如果這次都已上榜,以后又是大學同學,結果自然可想而知。想到這點,他就感到更加失落,既然事情已是如此,他還能夠往下陷嗎?他告誡自己定要解脫,認為最好別再見她。
然而婭娟還是來了,她的心情頗不寧靜,剛一見面,她就主動向他招呼,她很希望給他安慰,把話說清,他們仍是很好的朋友。其實婭娟亦有心思,她能前來,必然有她自己的道理。近些日子她很矛盾,介于兩個男孩之間,無論選誰,勢必都會傷及其一。自強和天明都是她的要好的朋友,他們愛她,這一點她完全清楚,然而對于他們兩位,她又都從內心喜歡。時下兩人都青睞她,那她偏向哪一位呢?就年齡而言,天明與她比較般配,他比她大,道理上講也能接受;而自強則要比她小些,她雖不嫌,可就世俗的觀點來看,到底還是有些不妥。天明很會追求女孩,他精明老練,百般殷勤,最能討得她的歡心;而自強明顯相對膽怯,他很靦腆,比之天明他更單純。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在她看來,隨緣倒是很要緊的,她已反復想了許久,尤其天明追求她后,她就漸漸想清楚了,她的心里總算有譜,她已想到,擇友還得現實一些。當然,這不能說,她對自強沒有愛慕,關鍵的一點,是她很快就要走了。這次高考她有把握,天明何嘗又不如此,如果他倆走到一起,理所當然,豈不說明是有緣嗎?婭娟最終看到了這點,天明追她,她又怎能不情愿呢?
可她還是懷有內疚,覺得確已辜負自強,她要向他作點解釋,希望他能有所體諒。是的,婭娟根本無意傷他,她沒忘記,她曾與他多么要好,她亦對他懷有深情,亦在心里惦念著他,倘若不是因為高考,不是天明摯意追求,或許,她便可能與他好上。
那時他正埋頭看書,做著功課,聽她叫他,內心竟又躁動起來。他早想過不再見她,想過慢慢把她淡忘,可是說也奇怪,當又忽然見到她時,他那心境卻又變了。他仍有種依戀之感,竟又希望青睞于她,可是當又想到天明,想到邛海的不歡而散,他又不禁憤懣起來。是啊!現在她已背棄他了,既然她已不再愛他,她來做啥?他的情緒便又低落,態(tài)度冷漠,終于還是沒去理她。
然而婭娟仍去坐了,見他這樣,內心自有幾分落寞,她太了解他的個性,知道他正怨恨于她。就對他道:“咋呢?自強,怎么你還生我氣啊?其實你也應該理解,我來找你,就想你能聽我解釋……”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他就沖她嚷了起來,他未克制煩躁的情緒,便冷笑道:“呵呵,婭娟,你還向我再說啥呀?你的心事我已知曉,你選擇天明,要我理解,你不覺得太殘忍嗎?咳!婭娟,你可真是太絕情哦!我真沒想到,你竟對我那么負心!所以你也無需解釋,也請不要再來煩我。”
自強的話說得好直,他不留余地,簡直使她無所適從,她的情緒有點波動,沉默了會,終于漸漸平靜下來。她自感覺心中有愧,需要溝通,于是仍然耐心對他。
“哎,自強,你……”她把聲音放低了些,紅著臉道:“你怎么要這樣說呀?你冷靜一點,咱倆不能好好談嗎?你真認為是我負心?是我絕情?瞧你這話可不對啊!我是真的很有難處,我沒想傷你,難道你就不能體諒?”
他仍處于激動之中,聽她話后,內心還是靜不下來,他已聽出弦外之音,就接口道:“嗬!你有難處?好好,那好,那你有話就直說吧,你到底要對我說啥?是說沒有背棄我嗎?哼!既然你要向我說明,我能想到,咱倆也是真無望了。”他是那么無可奈何,神情沮喪,然后將頭掉了開去。
聽他竟然又說這話,她就有些郁悶起來,她的心情變得很亂,深深看他,內心竟有幾分傷感。見他仍是滿臉愁云,便尋思道:“看來我是傷他深了,他好怨我,我該如何寬慰他呢?”她又默然沉思了會,定了定神,終于決定坦然相告。她想他亦明白事理,若把道理和他講清,或許他會有所感化。
于是她就敞開心扉,嘆息地說道:“唉!自強哪,我知道你仍然怨我,始終對我不肯原諒,可是啊!你也該想,我會有意傷害你嗎?你應該記得,咱倆一向多么要好,有過多少美好時光?可現在呢,怎么你卻要這樣呀?我真不愿咱倆不和,就希望你多些體諒,這不是說,我在為我自己辯解,說我負你?憑心而論我又哪想?咱倆畢竟沒條件嘛!我大你不說,而且往后能一起嗎?也許不久,我和天明就要升學,真要走了,以后去哪誰能料到?我亦想過,我們或許回不來了,這個事實,你就真的沒想過嗎?唉!我該咋辦?怎么你就不理解呢?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彼此青睞,既不成情侶,難道朋友也不做嗎?”
“你……”梁婭娟的這一席話終又使他惱怒起來,這不說明,她已完全拒絕他嗎?她已明確要跟天明,她竟忍心,這是說的什么話呀?“唉!罷罷,罷啦!”他憤然地看她,便沖她道:“你就這樣寬慰我嗎?你說啥話?難道這就是理由嗎?好啊!婭娟,這下我是全看透了,我已知道你的用心,我好失望,我是啥也不想聽了。”說著他就站了起來,愛理不理的瞧她一眼,然后朝著窗前踱去。
見他呆呆地看著窗外,竟是那付冷漠的態(tài)度,她的心就有點涼了,她的神色變得凄然,幾多落寞,幾多悵惘,卻也不知該咋辦了。“驕傲的柳自強啊!怎么這樣?為啥不能原諒我呢?”她喃喃地自語,內心卻又酸楚起來,他的話讓她好傷心,好委屈,她的眼睛濕潤了……
這一天過后,婭娟又去找過自強,她主動地找他兩次,可是他都回避了她,她好無奈好悵惘,于是兩人就疏遠了。婭娟決定接受天明,從此沒再去找自強。為此自強十分痛楚,他很明白,他已完全失去她了。他明顯地感到失戀,心情壓抑,卻又始終不能放下。自強心中仍然眷戀,他怨天明,可卻沒有再怨婭娟,他仍記得,他曾與她多么要好,和她相處的那些日子,他是真的很難忘啊!可是如今又咋辦呢?她負了他,他還能夠再找她嗎?
既然此生無緣擁有,難道這樣消沉下去?不,絕不能夠!自強總算想清楚了,他已暗自下定決心,必須從此振作起來。他想到了他要奮斗,不讓婭娟小瞧了他。他須選擇一條道路,他要歷練,往后更要用功讀書。他就這樣告誡自己,忘掉她吧!以后也別再見她了。
時間很快,不覺已至八月下旬,可是事情偏又湊巧,那天午后剛一出門,他卻遇見梁婭瓊了,那時是她熱情招呼,多日不見,他亦有種親切之感,可是他卻未曾想到,剛一見面,她竟說起婭娟的事來。
兩人站在樹陰下面,她便笑道:“哎,自強啊,我正有話對你講呢,你知道嗎?最近高考已揭曉了。”
見她滿臉興奮的樣子,他好詫異,其實內心早有預料。他深深地注望著她,就問她道:“喲!婭瓊啊,你……你說這話是何意呢?最近高考已經揭曉?卻又咋樣?難道婭娟已上榜嗎?”
“對對,是呀,”此刻婭瓊毫無掩飾,便接口道:“我姐確實已上榜啦!她好幸運,好愉悅呢,總算圓了大學夢啊!此外這次還很湊巧,許天明他竟也考上,他們都念北京工大,以后又要做同學了。”
“啥?北京工大?”自強一聽心就亂了,忙就問道:“你這說的是真話嗎?許天明他竟也考上?呦!這……這哪可能?婭瓊你在開玩笑吧?”
“咳!我?我開玩笑?”婭瓊不禁有點急了,就又說道:“你想我會說謊話嗎?這事可是千真萬確,怎么會假?天明確實已考上嘛!昨日他就找過我姐,說已領到入學通知,當知我姐也已錄取,他可真是興奮極了。”
“哦!”自強此刻真的涼了,仿佛一下掉進了冰窖,他已無心聽她再說,便嘆息道:“唉!看來我是沒指望了,還真是呢!怎么事情會是這樣?許天明他竟能得逞,有艷福啊!”自強真是萬般無奈,滿臉愁云,忽掉轉身匆忙走了。
“噢!”婭瓊終于猛省過來,便自語道:“看來我又傷害他了。”
柳自強他沒往家去,而是徑自上了大街,他茫然地朝前走著,心里涌出酸楚的感覺,剛才婭瓊的那一席話,真是令他好痛楚,盡管那事他曾預料,可是眼下這個結果,他又豈愿真見到呢?他實在感到太落寞,太惆悵,他的情緒真壞透了。
就在他徑自走著的時候,一個女孩的身影卻悄悄出現在他的身后,那是婭瓊,她正怯怯地尾隨著他。剛才見他忽然離去,她便感到好愧疚,她后悔自己太冒失,全不顧及他的感受,明知道他愛著她姐,卻又為何要去傷他?婭瓊實在不太忍心,她既同情又憐憫,好想給他以安慰,就這樣,當自強走出大院的時候,她便隨后也跟去了。
婭瓊跟他走了一陣,不覺已到府南河邊,她的心情有一點亂,漸漸距他已很近了。她想叫他,可她卻又極難開口,她不知道是何結果,便又無所適從了。當她距他僅幾步時,他忽然回頭發(fā)現了她。他的神情好抑郁,好落寞,鐵青著臉,她已看出他很痛楚。也就在他剛回頭時,她怯怯地喊了他,她輕聲呼喚他的名字,聲音卻是非常的小,她希望他能對她在乎,希望自己給他安慰,可是她卻未曾想到,他一見她,竟然沖她發(fā)起火來。
“你……怎么是你?你跟蹤我?知道你在做什么嗎?你先為啥要說那些?看我丟臉?這下你也高興了吧?”
這突如其來的幾句問話,使她一下變得懵了,她的臉頰泛著暈紅,怔了怔道:“我……我是想來安慰你啊!你怎么了?自強,難道我真做錯了嗎?”
“哼!你安慰我?”他的怒氣仍未平息,又憤然道:“你是拿我尋開心吧?我不需要,怎么你就那么好心?咳!這下好了,你姐她已跟了天明,多絕情啊!他倆怎就走一起啦。”
“我……”婭瓊這下更委屈了,她的內心一陣酸楚,淚水也已涌了出來。他竟可以這樣對她,她好難過,于是低頭不說話了。
見她變得那么傷感,他的心就一下軟了,他意識到自己太兇,怎么沖她發(fā)脾氣呢?自強到底明白事理,他漸漸地平靜下來,他覺得他全無道理,她也無過,于是上前致以歉意。
“噢!婭瓊,我……對不起啊!”他歉疚道:“剛才是我太沖動了,你別介意,我是不該這樣對你。”
兩人相對站了一會,他就摸了手帕出來,便又說道:“哎!咋啦?這么大了還掉淚嗎?你別哭啊,我已向你賠不是了,你也應該體諒我吧?”說著就將手帕遞她。
她接手帕拭了淚痕,便嬌聲道:“你,你好壞呀,你也知道賠不是嗎?你怎么就不能理解,我是好心,你卻那樣發(fā)我脾氣。”
“這……噢!是是,”他忙說道:“是我錯了,是我不好,我是不該發(fā)脾氣啊!唉!剛才我這倒是咋呢?我心情不好,好想發(fā)泄,卻又見你跟了我來,我就把你做了目標。”
“咳!你?咋這樣嘛?”她接口道:“難道我是出氣筒嗎?自強你也太不講理,我可真的被氣壞了。”說著她便抬起頭來,兩眼深深凝視著他。
他也深深看她眼睛,看她略顯嬌羞的容貌,他忽有種愛憐之感,便又說道:“哎,我……我可真的是無意啊!婭瓊你便體諒一下,我也不會再那樣了。”
見他變得如此隨和,她的情緒好了起來,她將手帕還給了他,然后笑道:“嗯,罷了,這事也已全過去了,你別再說,現在我也沒啥事了。其實我也不能怪你,我能理解,你也的確事出有因。”
“嗯,對對,是的,”他將手帕接過揣了,便接口道:“你能理解這就好啦。謝謝你啊!婭瓊,謝謝你能對我關心。我想我會振作起來,我會想開,相信我也定能做到。”
“是。”她溫柔地點頭。又聽他道:“好了,婭瓊,咱倆誰也別生氣了,我想咱倆都應開心,你說對嗎?你便陪我散散步吧。”說著他就和她牽手,兩人沿著河畔走去……
轉眼又是一周過去,那天是在晚飯以后,婭瓊忽來找到自強,她明顯的有些匆忙,約他出門,就說是有急事找他。他倆走上花園小徑,婭瓊便道:“哎,自強哪,有件事呢應對你講,這事也急,再晚些就來不及了。”
自強疑惑地看她一眼,便就問道:“啥?啥呀?婭瓊,瞧你怎么那樣急呢?什么晚些就來不及哦?到底啥事?你有啥話要對我講?”
“呵呵,是這樣哪!”婭瓊見問坦然笑道:“是我姐她……咳!我姐和天明去車站了,他們預訂八點的火車,今晚就走,估計現已快上車了。”
她邊說著邊注望他,見他一楞,就已知道觸動他了,于是她把話峰一轉,又微笑道:“哦!還有啊,自強,這事也就更要緊啦,我姐走前托我件事,她有封信,叫我一定轉交給你。我琢磨呢時間緊迫,也為你想,若你愿意,最好還去車站瞧瞧。”說著她就摸出信來,把它遞到他的手里。
自強一把接過信來,一眼看到婭娟的字跡,他的心就沸騰起來,他一下就局促不安,百感交集,竟也不知該咋辦了。便喃喃道:“噢!這……婭瓊啊,這可真是給我的信嗎?你姐婭娟真的已走?去了車站?竟還有信留給我呀?咳!這,這也真是,難道她還惦念我嗎?”
“是,對啊!”婭瓊便就接口笑道:“咱不瞞你,自強哪,我姐還真惦念你呢!只因她要忙去報到,趕早到校,她才沒來向你辭行。嗯……不過吧,我也知道她的心思,她有歉疚,亦很為難,所以考慮給你留信。”
“哦!”自強神情明顯無奈,嘆口氣道:“唉!其實呢,其實我也該為她想。你姐是難,我也的確不能怪她。可是呢,婭瓊,我也好久沒見她了,她便要走,就沒想過道別下嗎?”
見他有點懊惱的樣子,婭瓊便道:“哎!好了,自強,你就不要再多想了,我姐她是對不起你,這我知道,但她確也沒想傷你。她雖沒來向你道別,給你留信,這也說明她有情嘛!我看我就不再打擾,你看信吧,還希望你多些體諒。”
自強默然凝視婭瓊,內心涌起思慕之意,竟也不知該說啥了。他的心情好沉重,好失落,便意識到,他與婭娟多年的交往,就要在這里劃句號了。此刻婭瓊已經轉身,她剛要走,忽又想起一件事來,就轉回道:“哦,對了,自強,我姐他們剛走不久,八點的火車,你可記好,現在還應在車站吧!”說著她又瞧他一眼,天真地笑笑,就掉轉身輕快地去了。
于是他便呆呆地站著,呆呆地看著她的背影,他站了一會,見婭瓊已經漸漸走遠,就往前面涼亭走去。他進亭里坐下以后,把信拆開,發(fā)現里面信箋底下附有照片,便將信紙抽了出來。他把信紙輕輕展開,仔細閱讀婭娟的來信。
“自強:
當你讀到這封信時,我已和天明去車站了,實話說吧,這次走后,或許以后再難回來。請不要怪我,也許這一切都是天意,是命里早已注定的吧!我不信神,但我覺得男女之間要做伴侶,確也要看有無緣分,如果要說我不愛你,我不承認,我可以說,直到此刻就要走時,我的心依然惦念著你。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聰明,好學,有才華,一直使我對你敬佩。我和你,天明,還有婭瓊,我們都是很好的朋友,那么多年一起相處,一直都是很快樂的。因此,我沒想過傷害你們任何一方,但最終的結果,我卻無意傷害了你,這是我深感不安和愧疚的。對不起了,自強,請原諒我,我們今生雖已無緣,但我會珍惜往昔的友誼,我會視你為我的知已,永遠都會,還望你能多些理解。再見了,自強,請你一定保重自己,你不要消沉,更不可以自暴自棄,你的前途會很光明,我會衷心祝愿你的。
還有,你和天明從小一直非常要好,還愿你們今后也好,更希望你別因我而記恨于他。天明說過,婭瓊喜歡和你親近,我看出了,我們走后,請你對她多點關心。此外,咱在邛海拍的照片,我已全都加印好了,效果不錯,我選一張贈送給你,就留作紀念!
你的朋友、梁婭娟”
自強讀完婭娟的信后,心情愈發(fā)不能平靜,他從信封里抽出照片,細細地看著,看了好久。那是婭娟的一張單影,非常溫柔美麗,洋溢著誘人的青春魅力。他看著,看著,就把它貼在面頰上了。過了一會,他又再看照片背面,見也留有她的筆跡,就輕聲讀道:“1980年8月,梁婭娟滿十九周歲留影,贈柳自強存。”看到這,他不禁熱淚盈眶了。婭娟走了,她以后也許不回來了,這就是說,他們之間就要長久的分離開了,他已不能見到她了。自強坐著呆了半晌,內心承受著極大的痛楚。“噢!不,不行,”他驀然想到:“我應該去見她一面,哪怕說上幾句也好。婭瓊說過,希望我去車站瞧瞧,八點的火車,現在應該沒上車吧?”他看了看表,已是七點三十五分,還有二十五分上車,也許去后還能趕上。自強匆忙收好了信,走出涼亭,大踏步地沖出大院。他上了大街,跑著去了公共汽車街邊站點,他萬分焦急地等了一會,終于有車開到這兒停了下來。自強迅速跳上汽車,再看看表,“糟了,還有十五分鐘,能趕上嗎?”他可真是著急透了。汽車飛快地向前行駛,一分鐘,兩分鐘…… 終于,它抵達了車站附近的那個站點,自強匆忙跳下汽車,朝著車站飛快地跑去。
自強跑到檢票口時,那兒已經很冷清了,五分鐘前,所有的乘客已在這兒檢完了票,此刻都已上了火車。自強又再看表,還有三分鐘就到八點。“不行,我得進去找到他們。”他心里一急,便不顧一切地沖了進去,他沖上了月臺,就聽見列車的汽笛響了。“咳!婭娟呢?婭娟和天明又在哪呢?”他心里說著,開始朝著車頭方向慢步跑去;他一節(jié)車廂又一節(jié)車廂的向內張望,看著那些陌生的面孔,心里越來越不是滋味。火車已經開始啟動,發(fā)出轟隆轟隆的響聲,他發(fā)現車速開始加快,于是一邊張望,一邊快步往前直跑,終于,當他跑到火車前面的第三節(jié)車廂,他忽然看見了婭娟和天明,他倆坐在車窗旁邊,正無意地看著窗外。他向他倆不斷招手,邊跑邊喊,當快要跑到車窗下時,他倆同時看見了他。他見他們站了起來,也不住地向他招手,他和他們相互喊著,但聽不見,因為火車轟隆的響聲,把他們的聲音全淹沒了。自強沒命地跟著車跑,他招著手,一直跑了好長一段,終于,他趕不上了,火車已經加快了速度,風馳電掣般地向前駛去。自強喘息著停下步來,萬般無奈地站在那里,他看著那列遠去的火車,一直到它完全消失……
幾聲清亮的夜鳥鳴唱把柳自強從沉思中喚回,接著是撲刺刺的一陣聲響,一只大鳥從近旁那棵梨樹上面一下飛到了葡萄架上。自強抬頭尋覓鳥兒,心底掠過一絲驚喜,此刻,他的情緒又回到當初,又有了來時的閑情逸致,是的,他現在早已不煩惱了,當那場**散去以后,他終于很快調整了心緒,把他的心思全都放在功課里了。他已決心考上大學,定要實現他的夢想,他要讓婭娟看得起他,并已暗自立下志向。就這樣,在后來一年的日子里,柳自強真的更努力了,他并沒有消沉下去,成績明顯大大進步。于是,當這年高考又來臨時,他的愿望就實現了,他回想自己作出的努力,想著高考已經上榜,內心充滿了喜悅之情。
此時他欣慰地站了起來,又看了下熟悉的環(huán)境,那份親切更加濃郁。去年婭娟和天明考上了大學,今年他和婭瓊、劍輝也考上了,說來也巧,他們也考了同一所大學,西南一流的高等學府,也是全國很知名的。一想到這,他的臉上又有了笑意,心情也變得輕松了許多。他抬頭看下青空的明月,懷著十分愜意的心情走回家去。
作品本身僅代表作者本人的觀點,與本站立場無關。如因而由此導致任何法律問題或后果,本站均不負任何責任。
網站版權所有:愛讀網
主站蜘蛛池模板:
人成电影网在线观看免费|
日韩在线视频导航|
99热99操99射|
午夜羞羞视频在线观看|
狠狠色综合网久久久久久|
中文无码热在线视频|
国产午夜福利内射青草|
男人桶女人30分钟完整试看|
两个体校校草被c出水|
国产aⅴ一区二区|
最近高清中文在线国语字幕|
视频一区精品自拍|
久久精品女人天堂AV免费观看|
宅男影院在线观看|
波多野结衣被强女教师系列|
久久99精品久久久久久动态图|
国产又色又爽又刺激在线观看|
日韩电影免费在线|
蹂躏国际女刑警之屈服|
久久99国产综合精品|
动漫无遮挡在线观看|
国产裸拍裸体视频在线观看|
欧美激情一级欧美精品|
高清波多野结衣一区二区三区|
久久久久噜噜噜亚洲熟女综合|
君子温如玉po|
国内免费在线视频|
李小璐三级在线视频|
蜜臀亚洲AV无码精品国产午夜.|
亚洲一区二区在线视频|
国产精品成熟老女人视频|
最新中文字幕在线视频|
五月天婷婷综合网|
中国大白屁股ass|
啊轻点灬大ji巴黑人太粗|
国产裸体美女永久免费无遮挡|
中文字幕在线看片成人|
亚洲日韩乱码中文无码蜜桃|
国产做床爱无遮挡免费视频|
日韩a在线观看|
污污网站在线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