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的時候，在西面接近海平面的天空中，大大的紅艷艷的太陽還戀戀不舍地掛著，落日的余輝把天邊的云朵渲染成瑰麗的七彩晚霞，也映紅了天際處的一大片海面。

    我和潤沁手拉著手，走出了臨海的漁家小旅館，信步朝著海灘走去。咸腥而潮濕的海風迎面輕輕吹拂，吹散了七月的燠熱。我們打算在晚飯前先去泡個海水浴，這已經是我們來這里之后每天必行的事了，因為這時不用擔心會被太陽曬傷，再說，飯前泡個海水浴不但可以去暑，而且還可以增進食欲。

    崇武是福建省靠近泉州灣和湄州灣的一個半島，由于地理位置的特殊性，這里自古以來便是兵家的必爭之地。當潤沁選擇來這兒度假時，我最初是持反對意見的，認為這里不是度假勝地，一定存在著許多不方便的因素，比如住宿和交通。

    而潤沁卻認為來這里旅游是再好不過的選擇，正因為游客少，才得以保留這里的原始風貌，才可以領略到這里的獨特韻味，何況這里還有保存完好的古城，有許多人文景觀可以游覽，更有綿長的海岸線，據說這里的十二個海灘個個都是金沙碧水，加上氣候又十分宜人，因此很適合于那些追求浪漫的戀人度假消暑。

    對于到海邊度假，我并沒有太大的興趣，像我這樣的旱鴨子，似乎更適合于陸地生活。不過，當我真正面對大海的時候，卻立刻就被它征服了，開始喜歡上了它，且深恨自己不會水性，不能夠暢游其中去感受魚兒的快樂！

    海灘上總有那么多的人，他們之中的絕大部分，也都是像我們這樣來這里度假的。對城里人而言，來海邊度假已然成為了一種時尚，每當有新的海濱浴場開出來，人們便會蜂涌而至，給那里帶去了新的活力，卻又留下了滿地的垃圾。

    人們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巨大的太陽傘下，有人悠閑地躺在沙灘椅里，或吃零食、喝飲料，或聽著音樂愉快地交談著；更有人把自己埋入熱沙子里去進行所謂的沙療減肥；也有人獨自皺著眉頭，眺望著大海的盡頭，作苦思冥想狀。

    有些人似乎生來就是精力過于充沛的，連炎熱也不能夠令他們安靜下來，他們總是在找尋著機會，想要發泄掉身上那些過剩的精力，沙灘排球于是便成為了他們的首選。他們那奶咖色的皮膚在夕陽的映照下顯得油亮亮的，具有一種健康的陽剛美，此時，他們旺盛的精力，正隨著如雨的熱汗，一點點滴滲進了腳下的沙子里。

    孩子們更是沙灘上不可缺少的點綴，是沙灘歡樂氣氛的主要來源，他們好比孫悟空摘去了緊箍咒似的，急著要把壓抑已久的多動天性釋放出來，他們奔著跑著，叫著跳著，翻滾著，打鬧嬉戲著，把歡樂的笑聲撒滿了整個沙灘。

    海里有不少人在游泳，他們姿態各異，有技巧嫻熟的，也有笨拙生疏的，還有不少人是像我這樣只能泡在淺水里解讒的。

    我和潤沁也下了海，她一到水里就像一條美人魚似的游走了，我便坐在淺海的沙床上象征性地劃動著兩臂，自得其樂地嬉著水，眼睛不時向遠處找尋一下潤沁，她在海里時隱時現，玩得不亦樂乎。

    突然，眼前一黑，頓覺左臉頰被重重地擊打了一下，開頭是一種沉重的冰涼，緊接著，便感到了火辣辣的痛。尚來不及做出反應時，第二擊又出現在我的鼻子上，比起前面的那一擊來勢更加猛烈，差點沒把我打暈過去。

    我捂著酸痛的鼻子，惱怒地從水里站起來，氣沖沖地用一雙含著淚花的眼睛四下尋找著那個偷襲我的人，可目光所及之處的人們卻都一個個神情泰然，看樣子不似作惡者，只有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具有重大的嫌疑，但此時的他，正依偎在媽媽的懷里撒嬌呢，我觀察了他幾分鐘，不見他再有什么不對勁的舉動。我又掃視了一遍周圍的人群，他們依舊是那種怡然自得的樣子。

    奇怪，到底是誰襲擊了我呢？

    我重又坐回到水里，用海水洗去臉上的沙子，然后，又偷偷地觀察起周圍的那些人。那個瘦小的，長著一頭稀疏枯黃頭發的丑男孩，這時終于離開了媽媽的懷抱，他開始用手從海里挖取沙子，等他積夠之后，便像擲鉛球一樣，往遠處的人群扔了過去。

    這次，他很不幸，那個被擊中的人當場就逮住了他。這是一個胖大的青年男子，光頭又配上了一臉濃密的絡腮胡子，給人一種氣宇軒昂的不凡氣勢，一看就知道不是一個好惹的家伙。

    他奔過去，把那個小男孩從水里提溜起來，再重重地丟回到水里去。驚恐萬狀的孩子四仰八叉地躺在水里掙扎著，要不是他的母親及時將他救起，他肯定會喝一肚子的海水。

    那位母親沒有先去安慰自己驚魂未定拼命哭嚎著的孩子，相反倒急著去找那個胖大的男人理論，那男人也不買帳，兩人隨即大吵特吵了起來，頓時，污言穢語滿天飛。

    我雖然不喜歡這種場面，但此時心里還真有些幸災樂禍，那胖大男人的行為舉止的確是粗魯野蠻了些，不過，卻總算替我出了口惡氣。

    爭吵聲實在太煞風景，等潤沁游過來看熱鬧時，我便拉著她離開了這里。

    我們遠離了鬧哄哄的人群，找到了一處沒有人呆的僻靜地方。這是一個小峽，峽里嵌珠鑲玉般的布滿了一些大大小小形狀各異的礁石，海浪歡快地奔跑著，想要躍上礁石，不料想，脆弱的身體卻重重地撞在堅硬的石頭上，頓時便碎裂成千萬朵白色的浪花，一朵朵開得異常燦爛，卻不久長，伴隨著香消玉殞的是大海的嘆息，一聲聲都仿佛是在感嘆著生命的無常、脆弱、短暫和無奈。

    在這里，我不用擔心再受到頑童的戲弄，更不用躲避游泳健將們射過來的鄙夷目光，我終于可以自由自在地在礁石夾縫間的海水里玩水嬉戲了。

    滿耳盡是海浪用生命演奏的交響樂，四周有灰白色的鷗鳥低低翱翔，海峽開闊處的海面上有三、兩只漁舟悠閑地飄蕩著。潤沁低著頭在礁石間找尋著貝殼，不時，她就會歡快地叫喊著，揚起手中的戰利品向我炫耀。

    這一切多么富有詩情畫意，幸福感如電流般快速地鉆進了我的心房，令我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快樂的男人！

    大海是如此的美麗，它的美是我們這些陸居的人難以想象和描述的。久居鋼筋水泥建筑物中的人們，正慢慢喪失親近大自然的能力，開始被那些冰冷的物體同化，也變得木納冷漠了。

    我是多虧了工作的緣故，才得以保存住了這種能力。作為一個鱗翅目蝴蝶科的專業研究人員，每年等到蝴蝶生長繁殖的季節，就必須前往它們賴以生存的深山老林去做考察研究，以便了解它們的生活習性和生長繁殖情況。因此，我和大自然親密接觸的機會并不算少，但每一次我還是會深迷其中樂而忘返。

    人本來就是大自然的孩子，如果不常常回家看看，不吸收一些母親的靈氣和營養，那么患貧血癥便是遲早的事。

    潤沁決定要用這次度假，來紀念我們的皮婚（結婚三周年）。為著這個堂而皇之的理由，我不得不放下了一篇正在趕寫著的科研論文——《拯救蝴蝶——論蝴蝶面臨的生存危機》，身為一個專業工作者，我為蝴蝶今后的命運感到擔憂，更為我們人類大勢破壞環境的行為感到汗顏和愕嘆！

    我要用自己掌握的數據材料，來說明蝴蝶總群及分布地區正在日欲減少的危急狀況，我要向全球發出SOS緊急求救的訊號，呼吁所有的人都來關心這種地球上最美麗的昆蟲之花，希望人們不要再人為地縮小森林植被的覆蓋面積，不要再破壞生態平衡了，希望人們可以為蝴蝶留下一個適合它們的生存空間。

    如果人們再不引起警惕，不久的將來，蝴蝶這種可愛的生物就會在地球上永遠失去蹤跡，今后的人們只能去博物館認識它們了，這難道不令人感到悲哀嗎！這決不是聳人聽聞，也不是杞人憂天，而是迫在眉睫的事，地球上遭遇滅絕之災的生物已經不勝枚舉，這難道不是在為我們人類敲響警鐘嗎！地球是我們共同的家園，任意破壞她，就等于是自掘墳墓！

    我既然以研究蝴蝶為業，就更有責任保護它們，雖然能力有限，但我一定會盡力而為。

    文章就快要脫稿了，我必須盡快將它趕寫出來，不然，心里就像壓著一塊沉重的大石頭那樣難受。偏這時潤沁吵著要出來旅游，又找了這么個讓人無法拒絕的理由，我就是有滿肚子的不情愿，也不得不硬著頭皮強裝笑臉應承了下來，誰叫我這么愛她呢！

    現在，我只好把為蝴蝶擔憂的心事，暫且先放下來了，既來之則安之，如今，還是一門心思地調整一下因工作而過于疲勞的身心吧，要是能夠在這風景如畫的地方，同潤沁再談一次戀愛的話，才真叫不枉此行！

    大海真是浩瀚無垠，人只要站在它的面前，頓時就會感到自身的渺小。但是往深里一想，又會為人的偉大而感到驚嘆了，人就是以如此滄海一粟的身軀，創造出了那么多燦爛輝煌的人類文明，這樣的壯舉難道不令人驚奇，不令人稱贊嗎！

    大海瞬息萬變，海浪時而輕歌曼舞，時而巨浪滔天。在它的面前，你只會為它那無窮無盡的魅力發出一聲聲的贊嘆！

    打一開始，我就對海水的顏色著了迷，我發現它會隨天氣而變化，晴空萬里時，藍天會映得海水更藍，而云霧朦朧時，海水便顯得灰暗；它還會隨水中所含的泥沙量而變化，黃色的泥沙多，它便是黃色的，而白色的泥沙多，它便是白色的；它還受海中生存的生物影響，如果里面有大量的綠色海藻，它便是綠色的；當有一種名叫“藍綠海藻”的植物一旦死去，尸體會變成紅褐色的，海水便會因此而變成紅色。所以，我敢說沒人可以準確地說出大海的顏色，我想，大海應該是上帝手中的一塊畫布，正任由他隨心所欲地描繪著呢。

    金色的沙灘柔軟而舒適，多么像一張大大的床，躺在上面仰望藍天白云，展開幻想的翅膀。吹著咸咸的海風，聆聽鷗鳥的歡鳴，把身體侵入海水中，讓海波柔軟的手指輕輕地滑過肌膚，心里涌上陣陣愜意的快感。

    清晨，來看嫣紅而巨大的太陽跳出海面，看海洋瞬間如著火般的燃燒起來，看變小變橙黃的太陽冉冉升上天空，那情景壯烈得讓人窒息；傍晚，來看艷麗而巨大的太陽一點點戀戀不舍地退回海里，海洋隨之變得暗淡蒼涼，人的心情也會隨之充滿了感傷。

    我越來越喜歡這里，除了來海邊，我和潤沁會在古城里瞎轉悠，一點點收集了解這里的風土人情，品嘗當地的特色美食。這里有一種花生仁湯，我覺得特別好吃，對這些外表依舊潔白完整，卻入口即化，又滿口生香的花生仁，我實在太喜歡了，幾乎每餐必食。

    潤沁很喜歡這里的惠安女，對她們的穿著打扮興趣十足，而且，從來到這里的第二天起，她便完全是一副惠安女的裝扮了。但我卻不怎么喜歡這種奇怪的服飾，頭上戴著一頂大大的黃斗笠，還要裹著花頭巾，我認為這是把女人的美麗隱藏埋沒掉了。幸好，她們裸露的腰腹倒是一道靚麗的風景。

    對于惠安女主要從事于粗重活的傳統習俗，潤沁非常抱不平，她認為惠安女實在太可憐了，換了是她早就起來革命了。

    我們參觀名勝古跡，計劃在回去之前盡量訪遍這里的景點。

    一個禮拜的假期，飛也似的過去了。明天，我們就要去定機票準備離開這里了。

    要離開這兒了，大海卻是我最眷戀的。今天，我要在海水里多泡一會兒，以加深對海的記憶。

    在這僻靜的海灣里，沒有一點喧鬧人世的氣息，一切都還是那么原始，仿佛人類的文明還沒有產生，或者產生過，卻已經灰飛湮滅了，天地間只有我和潤沁兩個人，我是亞當，她是夏娃，我們倆相親相愛直到地老天荒。

    “啊，救命啊！”

    美麗的伊甸園之夢幻滅了，我驚慌地從水里爬起來，拔腿就往發出求救呼聲的潤沁奔去，才跑了幾步，就同失魂落魄逃奔而來的她匯合了。她一頭撲進我的懷中，語無倫次地說道：“死人！一個女人！在那里！”她用手指了指那個地方。

    她的話反倒讓我把懸著的心放了下來，一個死人有什么可怕的！別忘了這兒可是會淹死人的大海，在這里發現溺水而亡者，有什么可值得大驚小怪的！

    我哄孩子似的拍哄著她，一邊忍不住拿她的膽小來逗樂。但她卻笑不出來，她一直緊張兮兮地盯著那塊看見了死人的海面，那是靠近海峽出口處的兩塊大礁石夾縫間的一小塊海面。

    多么掃興，偏偏發生這樣可怕的事情來敗壞我的雅興！大海美麗平和的面紗猛然間被揭走了，我看見了它殘酷丑陋的一面。我惱火地拉了潤沁就走，還是趕快離開這晦氣的地方吧！

    潤沁的腳步顯得很沉重，拖拉著有些兒不情不愿。

    “到底怎么回事？”我問她。

    她沒有回答，只是一步三回頭。終于，她止住了腳步，吞吞吐吐地說：“好像——那人——那人還——活著。”

    “不會吧，肯定是你在瞎想！還是快點走吧，求你快點把這事忘掉，不要再亂想了。”說吧，我又拉了她走。

    “不知道為什么，我就是有這種感覺，我覺得她不會死！”

    “不可能，人人都會死，何況她在水里呆了這么久，不死才怪！除非她是海的女兒！”我打趣道。

    “反正我就是覺得她沒有死！”潤沁氣呼呼地爭辯道。

    “好，好，就算她沒有死好了。既然她沒有死，你干嗎逃得比兔子還快？聽見你叫救命，我還當有大海怪來抓你了呢！”我又忍不住取笑她。

    “不許你取笑我！”她嗔怪地拍打了我一下，又氣咻咻地說道：“換到是你的腳下突然冒出來個人，你倒是怕也不怕？！”

    “你說她是突然冒出來的？怎么可能，簡直就是神話！”我仿佛在聽天方夜譚，對她夸張的描述表示懷疑。

    “這可是千真萬確的事！”她急著爭辯，臉都漲紅了。我急忙點點頭，表示自己相信她了。她接著說道：“真的！我正低頭尋找著貝殼，突然，一個大浪涌來，她就出現在我的面前了！”

    “這么說，是浪把她送過來的，看來她可能是就近落水的。我們趕快去找人來打撈吧，不然等到夜里一退潮，想撈也撈不著了。”

    “不行，應該現在就把她救起來，要是等你花時間叫來人，她就是不死也死了！”

    “那怎么辦？要不我們倆去撈？聽說溺死的人，會漲得又胖又大，身上的皮肉一碰就破，然后粘在手上怎么甩都甩不掉，而那惡臭味只怕用一整瓶夏乃爾5號也別想去掉！”本來，我是在征詢她的意見，不知怎的，竟又冒出了后面的這些話來，我想，大概是因為自己也害怕的緣故吧。

    果然，猶豫不決的潤沁聽了我后面的這幾句話之后，馬上就大搖其頭，表示不肯去了。不過，她卻不肯放過我，無論如何她都要我去看個究竟。無奈之下，我只好壯壯英雄膽，在老婆大人的面前充一次好漢了。

    我鼓足勇氣，獨自一人往前走去。心忐忑著，渾身肌肉緊繃，手心里都攥出了汗。我一步步慢慢地接近了那塊神秘莫測的地方，雖然萬般的不情愿，可良心、好奇心和充好漢的虛榮心，驅使著我前進、前進、再前進！

    “老天，請您千萬保佑她還活著吧！不然，也至少不要讓她死得太難看！”我一個勁的在心里默默念叨著。

    想到暴死的人的那種猙獰恐怖，背脊骨便一陣陣往外直冒涼氣。有生以來，雖然沒有和他們打過交道，但是他們的壞名聲卻早已如雷貫耳，讓人敬畏十分了。

    終于，我還是來到了她的面前，當我用最大的勇氣望向她的時候，卻意外地發現她的模樣竟然一點兒也不恐怖，相反還出乎意料的給人一種美感。她正如睡美人一般，靜靜地躺在兩塊兀禿嶙峋的礁石夾縫間的淺水沙床上，她的身上穿著像西洋油畫上那些中世紀貴夫人穿的那種蓬蓬裙，紫紅色的裙子做工很考究，可以看出是用上好的綢緞縫制而成。輕柔的海浪把巨大的裙擺波動，好似水中盛開了一朵艷麗的紫色郁金香。她的一雙穿著高跟鞋的小腳，偶爾會從裙底顯露出來，鞋面是用比裙子顏色略深一些的紫色綢緞做成。最令人驚訝的是她的裙子和鞋子上面都點綴著許許多多閃亮的寶石，那種流光溢彩，簡直奪人眼球令人目眩！

    她黑色的長發隨波而動，發絲間隱約露出了她的那張蒼白如玉雕似的面孔，我頓時驚呆了，全身仿佛是遭到了一股強大的電流襲擊一般顫栗不已。天哪，天哪，她長得實在太美了！該如何來形容她的美呢？任我搜腸刮肚也無法找出一個準確的字眼和詞匯來形容她的美，我只能說她的美是一種高貴的美，是一種女神般的美，這種美具有一種強大的震撼力，讓人驚嘆，讓人崇拜！

    對于她的恐懼，早就在看見她的那一刻煙消云散了，換之的倒是一種驚喜感，同時，我更有一種想抱起她的沖動，幸好，這恰恰便是我此行的目的，因此，我沒有阻止這種似乎冒犯了她的行為，即刻彎下腰去將她從水里攔腰抱了起來，她的頭自然而然地往后仰靠在我的臂彎里，脖子顯露出來，線條是那么的優美，接著，她的臉完全呈現了出來，我更加清晰的看見了她，她長得實在太完美了，簡直就是上帝的杰作！看見她的這張臉，便不得不稱頌起上帝的那雙巧手，他怎么能夠把一個人的五官塑造得如此恰到好處！

    她的耳垂上，戴著一對光華璀璨的綠寶石耳環；脖子上的細金鏈上，吊著一枚鑲嵌著一顆巨大的鮮艷似血的紅寶石戒子和一塊碧綠生翠雕刻精美的玉牌，這兩樣寶貝此時正像一對姊妹花似的緊緊依躺在她的胸前，戒子上的那顆紅寶石仿佛就像一顆跳動著的小心臟一般蘊藏著生命，恍惚間，令我感覺到她的胸部正在輕微起伏，似乎正在呼吸一樣。我的腳步不由得加快了，變得異常輕便起來。

    等我抱著這個溺水的女子走上沙灘，走向潤沁的時候，她卻驚恐萬狀地往后退縮著，并且惶恐得一個勁兒搖著手，不許我靠近。

    我不得不就近將懷中的女子輕輕地放在了細軟的沙灘上，讓她的臉朝向天空，雙手疊放于胸前，至于我為什么要如此細致的幫她擺姿勢，其出發點我也不是很清楚，當時完全出于自然，是連想也沒想的結果，可能是因為我發現她的時候，她就是這種姿勢吧，因此，我才會這么做，我認為這種姿勢很適合她，令她就像睡美人一般安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