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初遇清河王

    胡仙真無精打采地從延春閣回到椒房殿，貴嬪司馬顯姿和其余幾個嬪妃說的話幾乎不記得，卻只記得“子貴母死”四個字。

    傍晚時分，天色漸漸昏暗，胡仙真仍是一個人坐在椒房殿中央的桌案邊一個人自言自語的說著“子貴母死”四個字，小宮女如云進來看了三四次，見胡仙真總是一個人自言自語，嚇得吐了吐舌頭，又輕輕的退了出去。

    天色已晚，晚膳時間將過，小宮女如云進來問胡仙真：“娘娘晚膳時間就要過了，娘娘要不先吃點吧？”

    胡仙真懶懶的說：“本宮實在是沒有食欲，你和彩云她們先去吃吧，不用在門口守著了，有什么事情，我會喊你們的”。

    “娘娘，還是等您用過晚膳之后，我們再吃吧”，小宮女如云有點拿不定主意，試探性地問胡仙真。

    “去吧”，胡仙真有點不耐煩，“本宮想一個人待一會兒，出去吧，有事我會喊你們的”。

    “是”，小宮女如云彎腰退出。

    胡仙真獨自一人在房中，口中喃喃自語，“子貴母死”四個字，讓她感到了恐懼。

    她仿佛看到了揮向自己脖子的那把刀！

    正思忖間，一個聲音在身后響起：“承華娘娘因何事悶悶不樂？”

    不用回頭，胡仙真也能聽得出是宣武帝的聲音，“皇上，連你也來無端地取笑臣妾嗎？”

    胡仙真有點悶悶不樂。

    “承華娘娘，你因何事悶悶不樂？莫非是本王讓你不高興了，本王給你賠罪了”，身后的聲音聽起來帶著點小心。

    但胡仙真沉浸在自己的不樂之中，沒有聽出身后聲音中的小心來，“皇上，您以后還是少到我的椒房殿來吧，惹得皇后娘娘和別的嬪妃嫉妒臣妾不說，她們竟然還一起等著看臣妾‘子貴母死’的那一天，真的有那一天的話，臣妾豈不是枉死了”。

    “既然承華娘娘此時不高興，那本王就過一段時間再來吧”，說完，身后之人轉身往門外走去。

    “皇上”，胡仙真趕緊轉過身來，“臣妾不是存心要趕皇上走，臣妾是有苦衷的”。

    轉過身來的胡仙真卻嚇得一驚，站在面前的不是宣武帝，而是一個和宣武帝相貌極為相像卻年輕少許的男子。中等的身材，略微清瘦的身軀，身穿一襲煙青色長衫，腰間系一方腰帶，一塊幾近透明的寶玉懸掛在腰間，雖然略略看去和宣武帝相貌相似，但實際卻比宣武帝俊美許多。

    胡仙真此刻心中冒出來的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這一句，也只有這一句方能形容眼前之人的俊美，胡仙真想。

    見胡仙真愣著，男子緩緩勢力，“給承華娘娘問好，元懌這廂有禮了，剛才多有冒犯，還請承華娘娘多多包涵。”

    胡仙真心想，這就是洛陽城都在傳說的清河王元懌，都說清河王元懌英俊異于常人，果然是名不虛傳啊，便趕緊彎腰還禮，“原來是清河王爺，胡仙真這廂有禮了，不知王爺因何事到椒房殿來？”

    “打擾承華娘娘了”，清河王元懌神情恭敬，“過幾日是皇母的忌辰，因有事要找皇兄相商，在皇兄平日處理政務的式乾殿、永安殿、含章殿等遍尋皇兄而不見，有太監說皇兄近日總是會出現在娘娘的椒房殿，故冒昧打擾，還請承華娘娘多多海涵”。

    “王爺不用過于客氣”，胡仙真柔聲說道，“我午后的確在式乾殿見過皇上，因皇上要和文武大臣們商議國家大事，因此，時間不久，臣妾就從式乾殿回到椒房殿了。皇上也曾說過，晚膳要到臣妾的椒房殿來，但不知何故，臣妾也沒有等到皇上”。

    “皇母的忌辰也不是什么急切的事，皇兄既然有和眾大臣有國家要事相商，那等到明日也是不妨礙的”，清河王元懌拱手施禮，“如若皇兄晚些時間到娘娘的椒房殿來，還勞煩承華娘娘對皇兄提起元懌剛才所請之事，元懌這廂先謝過承華娘娘”。

    胡仙真趕緊道：“我朝自立國時期就以孝道教諭子民，既然是皇太后的忌辰，自然是要緊之事。皇上既然說過要到臣妾的椒房殿來，晚些時間肯定會來的，王爺何不在這椒房殿中等候皇上，親口向皇上提起皇太后忌辰之事，相信皇上也一定會記掛在心的。”

    “這個……”清河王元懌略顯猶豫。

    胡仙真趕緊對門外喊道：“如云，給清河王爺上玳玳香片茶”。

    清河王元懌只好走到房間終于桌子邊坐下。

    小宮女如云端著兩盞茶進來，放在桌子上。

    胡仙真舉手相請，“王爺，請用茶，這是臣妾取椒房殿中的茉莉花花瓣自制的茉莉香片茶，此茶集茶味與花香于一體，茶引花香，花增茶味，相得益彰。既保持了濃郁爽口的茶味，又有鮮靈芬芳的花香。沖泡品吸，花香襲人，甘芳滿口，令人心曠神怡。花茶不僅仍有茶的功效，而且花香也具有良好的藥理作用，裨益人體健康。此茶雖不是極品名茶，但也和那些極品名茶不相上下，因是臣妾親手制作，輕易不示以外人，只有皇上來臣妾的椒房殿時，臣妾才會奉上此茶，請王爺品嘗一下，此茶如何？”

    清河王元懌輕輕端起茶盞，輕抿此茶，只覺茶尚未到腹內，香氣卻已經從腹內四溢，唇齒之間香氣縷縷不絕，便連聲贊嘆道：“好茶，好茶，娘娘的玳玳香片是元懌十七年來喝到的最難忘之茶”。

    胡仙真柔美一笑，示意小宮女如云繼續上茶。

    清河王元懌輕抿一口，放下茶盞，“元懌剛才進到椒房殿時，見承華娘娘愁眉不展，額頭長顰，不知娘娘因何事不快？”

    “這……”，胡仙真猶豫了一會兒，“不知王爺可曾聽說過這后宮中的‘子貴母死’？”

    “豈止是聽說過啊”，清河王元懌長嘆一口氣，“我母后就是因為皇兄被父皇立為太子而被處死的”。

    “那什么是后宮中的‘子貴母死’？”胡仙真急切的問道

    “這是我朝一貫實行的后宮制度”，清河王元懌嘆了一口氣道，“我朝立國初期，由于因皇位傳承引發的動亂十分頻繁，而北部的賀蘭、獨孤、慕容等部落與我拓跋部既為聯盟，又世代為婚，成為君位傳承中舉足輕重的力量。當時的我朝尚未確立一套父子傳承的嫡庶長幼之序，儲君的策立和登基往往有賴于母后和母族的強大，可謂‘母強子立’。因此，妻族或母族也往往通過她們來控制朝廷大事，由于北族婦女沒有禮教束縛和對其用權的制約，所以她們要直接把握朝政也比較容易。先祖道武帝即位，即賴于母后及舅族的干預和支持，但母后及舅族的勢力已經成為能夠左右朝廷的重要力量。為了改變這種局面，先祖道武帝先用戰爭手段強制離散母族賀蘭部、妻族獨孤部、祖母族慕容部等大部落，統一代北，后又先后逼死賀蘭太后，賜死太子母劉皇后。自此，‘子貴母死’開始成為我朝易代之際的慣例。”

    清河王元懌停了一下，長嘆一聲，“我的母后就是因為皇兄被父皇立為太子，才被賜死的，是以，我和皇兄今日才如此重視母后的忌辰”。

    見胡仙真不答話，清河王元懌輕輕的問道：“娘娘尚未誕下龍胎，不知娘娘今日為何為此事煩心？”

    胡仙真輕輕走到清河王元懌面前，緩緩下跪，“胡仙真求王爺能夠救臣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