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閆保舉沒有在家里停留，偷偷在媳婦的脖頸親一口說，我還得回山里，哪里的戰(zhàn)友不安全。媳婦深吸一口氣說，你已經(jīng)三次路過家門，都是匆匆忙忙離開。心里忘記我和黑蛋兒了。閆保舉一陣心酸，鼻翼扇動幾下，努力忍住即將奔涌而出的淚水，說道，鬼子一日不打敗投降，老百姓就沒有安寧日子。媳婦擁抱一下說，我能理解……多帶些糧食……媳婦多想看看雙眼皮兒下一雙明亮的眼睛，女人似的臉龐被戰(zhàn)火摧殘的有些粗糙，但還是很有英雄氣質(zhì)。舍不得心愛的人每天在山里隱藏，忍受風(fēng)寒露宿，同鬼子周旋。可是，打鬼子是每個青年人的壯志，不可以阻擋啊。

    山谷里再次出現(xiàn)青年游擊隊?wèi)?zhàn)士，背上馱著一個粗布口袋，裝滿了土豆窩頭等粗制干糧，他的急促有力的腳步，踩得山坡土石很響，中等身材被太陽照的影子俊美。然而，他的腳步聲早已驚動野狼的耳鼓，靈敏的嗅覺捕獲了氣息。野狼再次感覺到了危機(jī)。但野狼也費解，這個青年為什么不一刀刺死我，而是用飛石擊打，還有那通紅的火苗。狼族有遺訓(xùn)，見到明火就躲遠(yuǎn)點。不躲會燒死，皮開肉綻……看樣子無意置我于死地。

    幾聲哀嚎，從山頭傳來。閆保舉警覺的走進(jìn)密林。還是那個狼毒花的地方，發(fā)現(xiàn)了野狼的最新足跡，狼的尿騷味彌漫空間。可以肯定的是，野狼就在附近。而且，隱約傳出狼崽子的嗷嗷待哺聲，這是饑餓信號。閆保舉動了惻隱之心，野狼似乎是通人性的，專門撕咬鬼子尸體，幾次交戰(zhàn)狼都會潛伏鬼子身邊，來個突襲，給鬼子留下魔鬼一樣的噩夢。還有山里的兔子狐貍豬獾狗獾老鼠等等野生動物，經(jīng)常偷吃莊稼，多虧野狼的獵食，減少災(zāi)害，村民可以多收谷物。這是生物鏈的重要性，沒有野狼，可能有更大的災(zāi)禍……

    一塊塊干糧一個個土豆，留在附近土地，等待著狼的啃食。一邊投放一邊說，我不會傷害你的，放心的吃吧……閆保舉走出不遠(yuǎn)，野狼就在身后狼吞起來，拳頭大的土豆瞬間囫圇吞進(jìn)餓空的肚子里，面對投食物的人，感激的搖動尾巴。閆保舉走開不久，從山中打中幾只野兔，一部分給戰(zhàn)士們做了肉湯補(bǔ)身子，一部分兔子頭投給了野狼。野狼不再畏懼，每次美餐一頓就會沖著閆保舉搖尾巴，眼神里的殺氣消失。一連幾天，野狼受傷的腿開始好轉(zhuǎn)，不再敵視這位英俊的青年游擊隊?wèi)?zhàn)士，發(fā)出一聲聲親昵呼號，搖動著尾巴示好。這就是人與自然和諧共處，可以成為相互依存的朋友。

    這一天，山里有個人帶著鐵夾子，從狼的糞便足跡甄別狼道。這個人是被一郎正雄用大洋錢買來的，是當(dāng)?shù)赜忻�的狩獵人。開始不同意，但守不住操守，鬼子的戰(zhàn)刀在脖子上輕輕一劃，嚇破了膽子。一郎正雄說第一次給五塊大洋，等夾住野狼再給五塊大洋。獵人被金錢誘惑了，真就賣命的找到了狼的必經(jīng)之路，挖好了陷阱，埋伏了鐵夾子，上面撒一些細(xì)沙草葉。回去后說，太君，狼夾子下好了，三天后一定有狼夾住，跑不了的，我一輩子的經(jīng)驗沒有錯。一郎正雄說句吆西，你的有良心的中國人。

    獵人拿到賞錢就要走開，一郎正雄喊道，哪里去，三天帶我上山，看到我親手劈死野狼你再走。我要讓野狼碎尸萬段，剁成肉醬，為我的孩子報仇。獵人哆嗦著停留，等待上山。

    這個一郎正雄早就想找到八路軍的隱蔽之地。野狼叼走孩子，閆保舉驚鴻現(xiàn)身打傷野狼救人，暴露了八路軍的隱蔽地點，正是剿滅的好時機(jī)。但懼怕野狼的撕咬，破壞偷襲計劃，派出偵查密探和獵人。一個生擒野狼，一個是查明八路軍的蹤跡。得到準(zhǔn)確情報，一郎正雄得意忘形，決定擇日偷襲。

    一郎正雄時不時地察看孩子的傷口，也就是幾天時間，換藥發(fā)現(xiàn)，傷口消腫，開始愈合，再過幾天，就完全長好了。他感嘆道，大日本帝國的醫(yī)生都沒有好辦法，中國的山里生長的野草竟然治愈狼咬的傷口，太神奇了。他妄想等到戰(zhàn)爭勝利占領(lǐng)中國，好好掠奪山里的藥材。他不但不感恩，反而制定了毒計。

    一個夜晚，借著黑幕，一郎正雄帶著幾十個鬼子兵偷偷摸進(jìn)山里。先讓獵人帶路找到野狼，親手劈死野狼為孩子報仇，在搗毀狼窩讓狼族斷子絕孫。沒有狼的呼號撕咬，再襲擊八路軍游擊隊。獵人熟悉道路，很快見到了野狼，一郎正雄猙獰地笑道，今天給孩子報狼咬之仇。他舉起了凜冽冰冷的戰(zhàn)刀。

    野狼早就聽到了鬼子的腳步聲，也嗅到了東洋人的氣味。斷定這就是撕咬過的鬼子們。當(dāng)看到兇殘的鬼子，開始怒嚎，奮力掙脫。可恨的是，鐵夾子牢牢地夾住前腿，想逃走萬萬不能。就在鬼子戰(zhàn)刀劈下的瞬間，一粒飛石擊中了手腕，鬼子的戰(zhàn)刀落地。沒等反抗，又一粒石子打中面門，一郎正雄栽倒地上，昏死過去。

    有幾個鬼子在獵人指點下，找到了狼窩，幾個狼崽子乳臭未干，軟乎乎的細(xì)毛，正在等待母狼喂乳。鬼子剛要狂笑，準(zhǔn)備搗毀狼窩，讓狼斷子絕孫。突然遭到八路軍游擊隊的攻擊，一陣槍響，十幾個鬼子斃命。幾十個鬼子不愧是殺人狂徒，很快醒悟過來，立刻組織反擊。憑借武器精良，在機(jī)槍的掩護(hù)下形成強(qiáng)大的火力網(wǎng)。手中的長槍啪啪啪射出子彈，手雷不斷甩出，在不遠(yuǎn)處的游擊隊八路軍面前爆炸，一團(tuán)團(tuán)火光照亮了山谷。鬼子們明知一郎正雄生死不明，但在副手的指揮下，做困獸猶斗。戰(zhàn)斗異常激烈，雙方死傷不少。

    閆保舉甩出無數(shù)石子，不少的鬼子被打傷眼睛，嗷嗷怪叫栽倒，山坡上滾動，墜入深淵，被山谷怪石撞破頭顱，脊骨，半死不活，痛苦慘叫……八路軍游擊隊?wèi)?zhàn)士們，面對兇殘的鬼子反撲，沒有一個后撤，子彈打光了，手榴彈也所剩無幾。此時的鬼子喪心病狂，掃射更加猛烈。

    巨大的爆炸聲，驚醒了小野一郎，他愣愣的望著天空，摸摸腦門，一個血窟窿不斷冒出血水。他慢慢坐起來，看到戰(zhàn)場的鬼子被圍的鐵桶一樣。他忽然大喊，突出重圍，沖出去。鬼子發(fā)起沖鋒，但被八路軍的手榴彈炸的縮回來。閆保舉和游擊隊員們沒有子彈，就利用飛石絕技，打的鬼子不敢貿(mào)然突圍。就在這僵持不下，形勢極其危險的時刻，救兵來了。

    誰帶的救兵啊，原來就是受傷的野狼，時刻怒視著一郎正雄，非常憤恨鬼子的戰(zhàn)刀，當(dāng)閆保舉打昏鬼子，野狼就發(fā)出非常怪異的聲音，這是給族群的信號。狼族成員很快向鬼子靠攏，精確分辨出誰是鬼子，衣服，身體的氣味，說話的口音，都與中國人有根本的異同。狼族的加入，給鬼子致命一擊。驚慌失措的鬼子無法同時應(yīng)付。被八路軍和游擊隊逐步消滅。一些鬼子疲于反抗，被野狼的撕咬心理形成恐懼，戰(zhàn)斗力明顯衰弱下來。八路軍發(fā)起沖鋒圍剿，刺刀見紅，戰(zhàn)斗持續(xù)一個多小時，殘余鬼子兵一個個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舉手投降。

    一郎正雄長嘆道，大日本皇軍徹底覆沒。都怪這只野狼，他惡狠狠的舉起戰(zhàn)刀，再次對準(zhǔn)野狼的脖頸猛劈下去。

    閆保舉早就注視著一郎正雄，又是一粒石子打在手腕兒上，戰(zhàn)刀落地，鬼子絕望地喊道，閆保舉……我失敗了。閆保舉指著他的鼻子說，你想偷襲八路軍游擊隊，那是癡心妄想，你一次又一次傷害中國人民，就連山里的狼族都不放過，多行不義必自斃，你的陰謀詭計早就識破，因此落得悲慘下場。你自覺高明，藐視一切，今天，八路軍游擊隊就讓你看看，誰有妙招。多次交戰(zhàn)，你招招失敗，投降吧，你別無選擇。

    一郎正雄低下高昂的頭，跪在地上，慚愧地說，你棋高一籌，妙招頻出，甘拜下風(fēng)。

    獵人得到命令掏出鑰匙，閆保舉俯身解開鐵夾子，母狼終于得救， 感恩似的在恩人的腿上蹭幾下。然后露出尖利的獠牙，猛撲一郎正雄。閆保舉阻擋開，母狼撒腿跑進(jìn)狼族群落，撒氣撕咬橫躺豎臥的鬼子。

    八路軍押著仇敵走出山谷，狼窩溝山頭站著野狼族群，齊聲嚎叫，山谷久久回蕩，這是對鬼子的控訴，也是對救命恩人的歡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