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歸零（中）
作者：
靖夏喝茶 更新：2016-09-07 14:20 字數：1459
“是我的錯，我不應該不去醫院照顧她，我不應該抱怨，姥姥你知道她為什么自殺嗎？”姥姥沒有回答，畢竟是自己的親閨女，一個老太太甚至是全家人都不得不關心我媽，她精神心理上患有嚴重的疾病，沒有工作能力，基本的生活都不能去做，在所有人的眼里我媽就是個廢物，我就是個拖油瓶，言重心里都明白，有些話不能說，對著養育自己的親人不能說，她積累了太久的怨氣，今天還是做不到，她不能太沒有良心，養育之恩大于天。“現在，連個媽也不叫了，她可是你媽，”大姨的話還是讓言重難受。
大姨坐下來平復情緒，言重洗了把臉，背著包就去醫院了，關門的時候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下樓梯的聲音也是悄悄的，言重現在最需要做的是壓制自己的情緒，不能發脾氣，臉上挨的那個巴掌，小夜風吹在臉上都是熱乎乎的。
來到醫院，找到言淑敏的病房，悄悄的進門，看到她胖胖的身軀躺在床上像個大大的蠶蛹，她很胖，吃含有大量激素的藥導致的，從18歲吃到現在的43歲，不容易的事情她一直堅持，言重在這一點上做不到，也從沒有做過，她堅持最久的就是上學，讀書。臉上的皺紋都出來了，皮膚還是很白，沒有雀斑，她沒有用過護膚品，也沒人給她買，她也不知道有法蘭琳卡，完美，自然堂等護膚品牌，她一天天都在自己的小屋里。病情穩定時，她從沒有在乎過言重，言重可有可無，當初領養言重的時候，自己剛剛離婚，情緒心理不穩定，想要個孩子，因為吃太多的藥，早就喪失了生育能力，當一個精神病人想要某一件東西時，她會攪的全家不寧，她特別想要一個孩子，把無意間發現的毛毛蟲放在紙盒里，摟著紙盒睡覺。她有疼愛她的父母，兄弟姐妹，也許是上天注定，言重該來于此。
她睡的很沉，發出輕微的呼嚕聲，其他的病人都睡了，也有兩個陪床的，都是陌生人，言重不愿意和他們問候，說話，一個人坐在凳子上看著自己的媽媽，這是最近的一次，靠的最近的一次，突然發覺，很幸福。
言重和言淑敏關系密切，是在戶口本上，兩人的姓名一個在上，一個在下，有一次不知道什么原因，和姥姥抱怨起來，無意脫口而出:“我和她不就是在一個戶口本上，她給我的就是這個。”后來聽小舅說，姥姥為此哭了，言重不知道會這樣，這件事情的結果就是，全家人皆知，姥爺沒有說什么，就是講了一些大道理，最后言重哭了。言重知道做錯事，也沒道歉，以后再也不找姥姥談心了，她遇到了蘇長慕，值得信賴的人，她知道蘇長慕的部分故事，那時她真的沒想欺騙蘇長慕，岔路口太多，言重不得已為之。
聽醫生說，母親吃了一瓶多的氯氮平（治療精神病的輔助藥物），洗胃，做了一系列的檢查查出了三高和股骨頭壞死，三高這個病是必然出現的，她平時喜歡吃高蛋白，高脂肪的食物，缺乏運動，平時吃的治療精神藥物里面有一種是保護肝的，叫“肌肝片”。言重懂事之后會幫忙買藥，認識了一些藥品名，吃很多的藥，能穩定病情，不能根除。
股骨頭壞死這個病很嚴重，嚴重到要花十幾萬的手術費，自己，現在才20歲，也沒有積蓄，所有的花銷都來源于姥姥他們。言重對這種錢的事極度敏感，可是被誤解為虛榮心強，面子問題，可是這根本就是尊嚴問題。
后來問醫生，可以采取保守治療，吃一些中藥可緩解疼痛，言重就放心了，醫藥費很多，一個月大約700，還有其他，想想就覺得呼吸困難，在腦海深處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告訴自己“言重，你20歲了，20歲了……”
該怎么辦，自己什么都不會，一技之長都沒有，好幾天都因為錢這個問題輾轉反側。照顧母親的這幾天，言重沒主動和她說過話，有問有答，一直應付，母親喜歡無緣無故的笑，言重反感，沒說太重的話，言重知道，這是快要發病的征兆，不去計較，壓力大，事事順著她來，像照顧小孩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