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魚之將死  反戈一擊
作者:紛雨瀟瀟      更新:2021-05-12 14:29      字數:4831
    第二天,李玉璞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自然醒,才緩緩地睜開眼睛。洗漱完畢以后,李玉璞給自己做了頓簡單的午餐,吃完午餐他就窩在沙發上看電視,這是他在很多的無聊周末都會重復的生活片段。李玉璞不喜歡那些矯揉造作的愛情片,也不喜歡那些腦殘至極的娛樂節目,更不喜歡隔靴搔癢式的喜劇小品。他平時的選擇,除了歐美大片,就是像“大真探”這樣的探險類節目。

    這一次,電視上正好在播一對夫妻荒野求生的內容。男主角是前特種部隊求生專家邁克·霍克,與他身為電視記者的妻子露絲攜手同行,在全球各地的蠻荒之地接受最嚴苛的生存挑戰。他們被空投到不同地方,作為一個團隊齊心協力度過四天四夜的求生歷程。他們的背包里只有一把小刀和一些衣服,如此條件,對這對夫妻而言不僅是在測試他們的意志,同時也是在考驗著他們彼此的感情和婚姻。他們在地球上最原始最瘋狂的地方,以共同的立場,聯手對抗大自然的洪荒之力。

    李玉璞看著這個節目不禁想到,真正的愛情一定是擺脫了物質的約束發自內心深處的喜歡。愛情一旦受到物質的束縛和左右,就喪失了它所有的魅力。繁體字的“愛”字,本就是由“爪”、“心”、“禿寶蓋”、和“友”四部分組成,從而得知,愛的寓意就是要獲得友人的心。但想獲得友人心的要件,必須是獲得者自身的魅力而不是他所擁有的物質魅力。雖然他李玉璞相貌一般,物質條件也一般,但追求一場純粹愛情的權力是任何人也不能剝奪的。沒有了心有靈犀,沒有了情投意合,那樣的情感肯定不能叫作愛情。他更不能慌不擇路、饑不擇食,稀里糊涂的就和什么人步入婚姻的殿堂。有道是,人不能因為寂寞而錯愛,更不能因為錯愛而寂寞一生。

    看來,將來想要了解一個人的品德和性情,確定她是否可以患難與共,就要和她經歷一場荒野求生。只有能一起經歷顛沛流離,才能一起東山再起。

    就在李玉璞盯著電視胡思亂想的時候,他那不甘寂寞的手機鈴聲驟然響起,將他拉回到現實之中。

    樸正浩來電話說剛把老婆送到機場,正在往回開車,他一個朋友新開了一家餐館要他去捧場,他讓李玉璞晚上別安排其他事,兩個人正好一起去喝一杯。

    樸正浩的愛人唐琪在上海工作,本來一直想找機會調回北京。可是唐琪所在的公司去年有一個職位正在虛位以待,唐琪也極有可能得到那個日讓人艷羨的職位,所以她就想等升職以后再辦理調動的事情。就這樣,調回北京總公司的計劃一拖再拖,被無期限地擱置了下來。唐琪和樸正浩這一對夫妻,也變成了一對真正意義上的“周末夫妻”。

    李玉璞自己本是孤家寡人一個,樸正浩的來電也正合他意,他和樸正浩一起消磨這個無聊的晚上,總比他一個人孤獨地看電視要強得多。為了晚上可以一起喝兩杯,李玉璞和樸正浩約定,晚上兩人都不開車,由李玉璞負責在網上約一輛車來送他們到目的地。

    李玉璞掛斷電話,開始在手機上操作,準備約車。

    樸正浩從機場回來直接來到了李玉璞的家,倆人閑聊了一會兒,李玉璞約好的車就已經在樓下等他們了。倆人下樓,上了已經等在小區門口的車,直接來到了他們應邀的地點。

    這是一家韓式料理餐館,裝修風格很有韓式的風格,古樸而簡約。身穿韓式服裝的領位小姐熱情地迎上前跟他們打著招呼。

    李玉璞和樸正浩跟隨著漂亮的領位小姐往餐廳里面走去,餐廳里面坐滿的前來祝賀,或者是前來蹭飯的各類人士。李玉璞心想,不知這家餐廳的老板是朋友太多,還是仇人太多,今天前來祝賀的各類人等也不知是懷著什么心態來吃飯的。李玉璞發現,今天前來祝賀的人當中,很多都是朝鮮族或者是有韓國人。因為即使是從相貌上來看,多少都能找到些朝鮮族群DNA的顯著特征。餐館老板熱情地過來跟樸正浩和李玉璞打著招呼,他也姓樸,個子不高,四方臉,也是典型的“高麗”特征。樸老板特意將他們帶到一個雅間內,并給他們和已經落座的幾個人作了介紹。

    大家紛紛落座,彼此寒暄、客套著,有人已經開始攀談起來并互贈著名片。李玉璞雖然在生意場上也是摸爬滾打了這么多年,卻一直沒養成隨身帶名片的習慣。在他的潛意識中一直都覺得,名片、名片,就是明著騙。真正有名望有地位的人是不需要名片這種東西的,有誰見過各國首腦彼此會晤時互贈名片的?又有誰見社會名流、商業巨頭、或大牌明星到哪里都帶著名片的?而越是沒名望、沒地位的人,才會隨身帶著名片,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在這個社會中,所歲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并且,往往越是頭銜多如牛毛的人,就越是無據可考、徒有虛名的人。

    李玉璞和樸正浩分別坐在了單間里并不相鄰的兩個座位,在他落座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身旁的位置上坐著一位穿著時尚的美女。雖然是美女,李玉璞也沒敢多看。倒不是李玉璞膽小不敢看,也不是被那那“非禮勿視”的殘余思想頑固制約,而是在李玉璞心里總覺得自己越顯得高冷,才會越會讓人有神秘感,越會讓人對自己產生興趣。這一招果然有效,那美女用眼睛注視了李玉璞一會兒,突然驚奇地開口對他說:“李總,這么巧,你也來了?”李玉璞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好應付著答道:“你好!你好!”那美女看出來他顯然沒認出自己,就解釋著說自己和李玉璞在一次活動中有過一面之緣,李總是貴人多忘事才會不記得自己。李玉璞看著眼前的美女,大腦里迅速的搜羅著記憶中的女性形象,卻怎么也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她。可是臉上卻堆滿笑容的敷衍著說:“哦!你這樣一說我就想起來了,你好像變樣了,越變越漂亮了。去年二十,今年十八,難怪我沒認出來。”

    這樣的恭維話放在任何環境,任何女人身上都是安全有效的一劑良藥,必定讓對方興高采烈、心花怒放。李玉璞也是以不變應萬變,以這句話應對那些已經在他記憶中,搜羅不出印象的美人們,卻是無不效果顯著,并屢試不爽。今天也是一樣,那位美女面對李玉璞毫不吝惜的溢美之詞,也是熏熏然陶醉其中,不由得笑得花枝亂顫。

    這時,各式美食陸續端了上來,老板今天招待大家的,除了各式菜肴還有韓國小燒。在座的人除了要開車的,幾乎每人的杯里都倒了一些。有人舉起酒杯彼此間相互示意,也有人拿出手機開始給各式菜肴拍照并發布在朋友圈,以彰顯自己在俗世中的一抹煙火氣和存在感。

    李玉璞自從一落座,就發現在他的對面有一個人幾乎沒怎么動過筷子,卻一直在用手機在拍攝。

    這時服務員端上來一個盤子,放在了桌子的中央。那盤子用玻璃罩子罩著,透過玻璃罩可以清晰地看到盤子上趴著幾只章魚,而且其中一只章魚已經張開它的腕足,亦步亦趨的順著盤子爬上了玻璃罩子。李玉璞看著這一幕,想到了曾經聽說過的活吃章魚,但自己從沒有親自嘗試過,也沒有親眼見過那慘烈的場景。只是想想也知道,這活吃章魚不僅殘忍、暴力、還讓人覺得惡心,不要說吃了,想想就已經讓人倒足了胃口。

    沒想到的是,李玉璞身邊的那位美女這時卻用她那芊芊玉手打開了那玻璃罩子,并拿了一只章魚出來。只見她右手捏著章魚的頭部,左手將剛才拿起的玻璃罩子從新蓋好,然后又將那章魚的幾條腕足捏住盡量不讓它們扭動掙扎。那只章魚仿佛知道大限將至,它瞪著恐怖的眼睛,似乎有話要說一般。當那只章魚的眼神與李玉璞的眼睛四目相對時,李玉璞感覺到那分明是一雙人類的眼睛在怒視著他。

    這是,那美女已經將那章魚的頭伸向了一盤醬料,那只章魚此時不知是被醬料熏的,還是已經預感覺到自己掙扎的無謂,它的眼睛已經閉了起來,瞬間便被那美女含進了嘴里。李玉璞目不轉睛的看著那美女,心里簡直不敢相信這“茹毛飲血”的場面,竟是拜這樣一位年輕靚麗的美女所賜。

    就在這時,不知是不是那只被含在嘴里的章魚被這位美女給咬疼了,它的幾條腕足同時張開,啪的一聲死死地貼在了那美女的臉上并用力地扭動著。在座所有人看著這驚悚的一幕,同時露出驚恐的表情。那美女臉上雖是略有尷尬之色,卻依然強裝鎮定,面對著對面拍視屏的那個家伙露出了一個勉強的笑容。隨后,她將那章魚的腕足一條一條地捏在手中,陸續送到嘴里慢慢的咀嚼著。

    李玉璞眼眸低垂,端起酒杯輕輕地啜了一口杯中的韓國小燒,他不想再看桌上的章魚,也不想再看旁邊的那為“章魚小姐”。

    這時餐廳服務員又將一條整魚端了上來,口中報著菜名道:“生魚刺身”,然后放下魚轉身離去。李玉璞平時很喜歡吃生魚片,但他平時吃的生魚片都是一片一片被切好,整齊的碼放在盤子里的。這一次被端上桌的也不是他平時吃的三文魚片或金槍魚,而是一整條不知名的魚。李玉璞仔細看了一下,盤中的那條魚的身上,已經被切出了一道道的刀口。很顯然魚片已經切好,只是沒有被拿下來,照原樣安放在原位而已。如果不仔細看,還真的會以為這是一條完整的魚,擺放在餐桌上。

    李玉璞剛咽下一口韓國小燒,看著這道別具一格的生魚刺身,總覺得就這樣下筷子,從整條魚身上夾魚片下來吃有些殘忍。正在他心存不忍之際,旁邊的“章魚小姐”對李玉璞微微一笑說:“這道特別的生魚刺身據說是這家店的招牌菜,魚片的新鮮程度絕對是別家沒有的,李總一定要品嘗一下。”李玉璞本來就很喜歡生魚片,聽“章魚小姐”這樣一說,也想試一試這道生魚刺身與往常吃的有什么不同。李玉璞抬起拿著筷子的手,向那條魚伸去。當他的筷子在夾住一片魚肉,正要用力要從魚身上將魚肉脫離的時刻,這條經過酷刑的魚仿佛被疼痛驚醒,又像是回光返照一般。它一下子張大了嘴巴,瞪著圓鼓鼓的眼睛,身子也瞬時間騰空而起,居然蹦起了十幾厘米高。李玉璞被這一驚悚的現象嚇得手里的筷子險些掉了,他迅速的將手縮了回來,驚魂未定的看著那條不肯赴死的魚。

    這時,在座其他人也被這條死而復活的魚下了一跳,大家目不轉睛的注視著這條“死不瞑目”的魚。而李玉璞身邊的那位“章魚小姐”一下子抱住了李玉璞的胳膊,將頭埋在了他的胸口不敢再開睜眼。

    那條搏盡了最后一絲力氣的魚,重新落回到盤子里,一直保持著剛才那大嘴張開、怒目圓睜的狀態。它那樣子好像在蔑視人類的自愈的所謂善良,也好像是在控訴人類的殘忍和自私。它就那樣保持著那樣凜然的神態,沒有再變換過姿勢。

    所有人都不敢再碰這條“死不瞑目”的魚,當餐廳服務員再次上菜的時候,大家一致建議讓他把這條魚“死不瞑目”的魚端下去好好安葬。雖然不知餐廳到底如何處置這條魚,反正大家是不敢再碰它了。

    李玉璞再也無心吃東西了,他一聲不響的喝著悶酒,想起了下午在家里看的電視節目,那對在荒野中艱難求生的夫妻。

    遠古人類經歷了一個從利用自然火到人工取火的漫長過程,火山爆發、電閃雷擊引起森林起火,對于原始人來說,都是很可怕的。但是人們在同險惡的自然條件做斗爭中,逐漸了解了火是可以取暖的,被燒死的野獸是可以充饑的 。

    于是,人們便試著取回火種,把燃燒的樹枝帶到山洞里去,用火作為戰勝寒冷防止野獸侵襲的武器。在長期的勞動過程中,他們還發現了摩擦生火的現象。例如,打擊燧石或石器相碰會產生火花;刮木、鉆木時會生熱,甚至冒煙起火。經過若干萬年的摸索、嘗試,他們終于在實踐中掌握了打擊、磨、鉆等人工取火的方法。這樣,他們就從利用自然火過渡到人工取火了。 火的發現和利用,對于人類和社會的都發展有著非常巨大意義。

    所以,恩格斯指出:“摩擦生火,使人類第一次支配了一種自然力,從而最終把人同動物界分開。”

    但是,現代人在高度文明的滋養下又開始追求原始,追求“茹毛飲血”,式的復古。李玉璞不知道這是對文明時代的挑釁,還是對遠古時代的懷念?

    李玉璞這一頓飯吃得索然無味,雖然老板盛情,但他卻總覺得好像有什么東西卡在喉嚨一樣難以下咽。不知是不是因為沒吃什么東西,在不知不覺中,李玉璞頗有點醺醺欲醉的感覺。

    樸正浩這時也已經酒足飯飽,他不像李玉璞那樣“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他覺得人生在世、隨運而安,一切的胡思亂想都是庸人自擾,只有及時行樂才是人生的真諦。

    李玉璞看時間不早,拿出手機在網上約車,然后二人跟老板告辭來到餐廳的門外,在那邊抽煙邊等司機接單。

    不一會兒,手機發出了一聲提示音,顯示已經有司機接單了。李玉璞打開約車軟件,當他看到接單司機的頭像時,立刻讓他覺得一陣毛骨悚然。那接單司機的頭像驚悚怪異,面部陰森扭曲,眼睛和嘴唇都是黑色,面部露出一種陰森扭曲的怪異表情,正瞪著一雙奇特的眼睛就那樣注視著他。李玉璞被這樣一個面孔下了一跳,手里的手機也差一點掉在地上,剛才那醺醺欲醉的酒意,也瞬間飄散的蕩然無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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