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回到家的費司爵，聽到廚房里面的鬼哭狼嚎，片刻都不敢耽誤，趕緊奔過來，一眼就看到費思琪舉著一把刀，他連忙上前奪下，嚴厲地教訓，“思琪，女孩子拿刀很危險，你這又是要干什么！”

    刀不再是威脅，我才敢抬眸，濕潤的眸光隱約有他的影子，兩肩微微瑟縮著，感謝他將我拉回現實，我低頭偷偷擦掉淚水，然后扶著廚臺慢騰騰地站起來。

    我側身垂首，黑發貼著臉頰，我不想讓他看到我的狼狽。

    “你沒事吧？”費司爵放下菜刀，向我伸手，語氣帶著些復雜。

    只是費思琪拽著他，啐道，“她會有什么事？她可厲害著呢，不過是裝得可憐罷了，哥，你可不能上了她的當。”

    我倚著墻，赤腳輕盈地踏著冰冷的地板挪動，盡量與他們保持一定的距離，其實我并不想費司爵靠過來，我們的世界是沒有任何的交集，我不想打破現有的規則。

    “思琪，以后不能再這樣。”費司爵冷著臉開口。

    “我怎么樣了？我怎么知道她這么沒用，不過是一把菜刀，看把她嚇得，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真把她怎么樣了呢，切，真是沒用。”

    我摸著逐漸冷靜下來的心，是啊，只是一把刀而已，我怎么會這么沒用，我不能這么沒用。

    進了房間，我翻找自己的手機，我給時墨打了個電話。

    “小姨，我想催眠。”

    “嗯，是的，又是噩夢。”

    只是電話里的時墨還是很猶豫，她說，我現在的身體狀況不太適合深度催眠，加上我應該先搞清楚夢境與現實，倘若將夢境挖掘，只怕到時候更加糟糕，總之找了各自推托的理由，還是不愿幫我這個忙。

    可我心里的困惑越越發地深了，甚至不安。

    “哇，好好喝，哥，你太棒了，做出來的味道跟媽媽以前做出的味道是一個樣的。”費思琪像只歡快的小蝴蝶，在廚房與餐廳之間來回穿梭。

    聽到聲音，我拿著手機，躲在過道上偷看他們兄妹兩人齊心合力地做飯。

    我一直都知道他會做飯，是因為他們的媽媽的功勞，費振宇的原配妻子，那個姓厲的優雅女人，我在費振宇的床頭柜見過她的照片。

    “飯前洗手，別偷吃。”費司爵寵溺地笑了笑，費思琪在他背后蹭了兩下，然后乖乖地去水池洗手。

    “嗯，知道了，不過，哥，再找個做飯的阿姨吧，你這樣太累了，我們家廢人都養得起，更何況一個傭人。”她的話意有所指。

    “可你不是不喜歡人太多嗎，這些事，哥能做就做了，也愿意給我親愛的妹妹做的。”

    他的溫柔灌溉了別人，卻在不經意間被我擷取一點，偷來的陽光，像是一片切片的檸檬，有微微的清香，帶著一絲酸甜。

    “開動咯。”費思琪坐在費司爵身邊，一時間，我好像還看到另一邊的座位上，有費振宇和他的原配妻子。

    “喂。”費司爵目光灼灼地打量著過道的我，冷著臉喊一聲，“過來吃吧。”

    我回過神來，卻發現餐廳只有兩人。

    剛要邁步往前，一旁的費思琪故意嗤笑：“我以前還不相信，現在才知道，原來有些人真的會讓人倒胃口，哎，看著都覺著惡心。”

    費司爵微微皺眉，夾了一點菜送到費思琪的碗里，“快吃，別冷了。”

    眼前，似乎出現了一家四口的歡樂，誰也插不進去，腳步退怯，再也靠近不了他們，我轉身，回頭透過淚幕看了他一眼。

    再次返回自己房間，我只能躺在床上，腦中一片混亂，時不時地回想夢里面的血腥，胡思亂想到累了，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入了眠，直到夜里，我餓得胃痛，活生生是餓醒的。

    想要熬著，卻是餓到沒辦法繼續入睡，我翻身下了床，悄悄地走出門，偌大的房子靜悄悄的，抹黑去了廚房，我打開冰箱，將里面的食物拿出來，甚至來不及熱就找來筷子開始狼吞虎咽，由于食物冰涼，進入胃里刺激到胃痛，我蹲下來緩了口氣。

    “你怎么了？”突如其來的詢問和光亮令我如驚弓之鳥，我仰起頭，昏黃的壁燈將他的身形拉得很長。

    我慌亂地用手抹著嘴角的湯汁，低著頭回道：“沒事。”

    我在他面前，總是出丑。

    “既然想吃，要熱了才能吃，這點常識都沒有嗎？”費司爵將咖啡杯隨手放在桌上，再打開廚房的燈，站在微波爐前面，準備熱菜。

    “不用了，我……”

    “你別誤會。”費司爵冷厲地打斷我的話，“并不是擔心你，只是想跟你做筆交易。”

    “交易？”

    “告訴我，那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么。”

    費司爵沉重的心情容不得我拒絕，我理解他想知道什么，他想知道他父親去世的那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