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會給你，還愛情……”一個吆喝著賣靈魂的駝背老頭在貼喜字的門口白著眼珠子。

    沒聽明白，似乎又有些感覺，我不相信他說的含混意思。

    喜酒沒吃完，我跟了他一路，弄丟了。

    夜里，周圍鄰居太吵，狗聲貓聲男人聲女人聲還有油門喇叭聲。

    我很久很久沒有愛情了，每一分每一秒，只剩下柴米油鹽醬醋茶，天天月月年年無休止循環。不行，不能這樣善罷甘休！

    背上包，上了車，來到千萬畝紅蘋果樹林，找愛情。

    “請問您，看見我的愛情沒？”

    “房子在那。”森林公園里一對熱戀中的老人指著山脈那頭。

    公路繞過去很遠很遠，一抬腳我把自己踢暈來，然后看見這堆僵肉倒了下去。它終于死了，我是多么開心呀，終于不被它約束著啦。

    幾十年了，我從來就沒走遠過，好不容易有很多次夜晚我已經逃到裝滿炸彈的一座小島，正要行使權力建立樂土，不知哪里來的一根琵琶弦勒得我脖子痛，又給拽回來了，看見小僵肉正舉起手打著哈欠踱過來擁抱著我裝入肚臍眼里并上了枷鎖。

    這次，為了讓自己走的更徹底，我把小僵肉翻過來，又摘下一個榴蓮，切開鼻梁，塞進眼睛里去。

    我在樹梢上學著蟲子波浪著蠕行了一會。這是一片運動著的綠色麥床，有明凈的露水打濕著嘴巴，那叫一個清爽。我把一只腳掛在云彩縫上，沒有汽笛剎車聲，沒有刺眼的路燈，沒有壓抑的樓房。

    山頂上果真有一戶人家，亮著燈，沒有門，里面除了有一張床，什么都沒有。我有些累，窩在燈影下卯足了勁用力取暖。只聽一陣敲門聲，可開門探頭一看，什么都沒有。啍，鬧騰！罷了，干脆把門打開，這里必定有人，一個活的人，鬼是不會干這捉迷藏的事情，狐貍也不喜歡均勻連敲幾下。我把燈吹滅，貼在墻角，兩眼緊緊盯著。

    一個沒有頭皮的人，脫肉的手掌骨用手敲著沾滿血液的樹枝樹葉。我縱身一躍，抓過它的頭，掰開眼窩子一看，腦漿全是榴蓮水。

    “你又活了，上帝！”

    我被它捉了進去，變成個瞎子。

    (2015年3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