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所學校外表看起來遠比明月想象中的要好，是在河北的一個山區，學校建在半山腰上相對平坦的一塊曠地上。雖然，明月不是正宗的南方人，相對北京，也算是南方人的明月，對大山有種莫名的敬畏。暑期兩個月太長，回去做什么呢？明月和她一個院系的翟思源，還有其他學校的五六個大學生來這里支教。接明月一行的是個中年男人，他自我介紹說自己是教務處主任。教務處主任帶領他們參觀了學校，有操場、有一個圖書室，有宿舍，也有食堂。學校看起來剛整修過一樣，嶄新干凈。主任替他們安排了宿舍，男生宿舍在女生宿舍的前面一排。宿舍沒有空調，只有一個臺扇，床上安了蚊帳。又帶他們去了食堂，食堂里沒有煤氣灶，是農村的那種大鍋灶。主任又告訴他們米、油、面所在的地方。說你們如果有還有別的要求，就找殷老師，她下山去了，晚上回來。

    晚上沒有人替他們做飯，明月和其他的幾個學生七手八腳地生火做飯。明月是第一次看見燒大鍋灶，很是興奮。明月把南瓜切成丁，瀟瀟去米袋里舀了小米，翟思遠自告奮勇燒火，這個說水放多了，那個說，水放少了，笑成一團。當小米粥“咕嘟咕嘟”冒熱泡時，南瓜已經煨得軟爛即化了，一鍋金黃的南瓜小米粥呈現在他們面前時，幾個人歡呼雀躍，這幾乎是他們第一次做飯。

    男生把食堂的桌凳搬到了食堂門口的空地上，把粥用盆盛好放在桌子上涼。女生又拍了黃瓜，食堂里也有許多泡菜腌菜。南瓜的軟糯與小米完美結合，比起在食堂窗口買的小米粥更加香甜。

    太陽落山了，蚊蟲開始輪番上陣，女生才驚覺，這里沒有洗澡的地方，男女生宿舍里有一個大澡盆。男生直接用臉盆在水龍頭下接水，沖沖就行了，女生連忙把鍋碗結了，燒水洗澡，頭發是不能洗了，明天白天再洗。不知道是不是血型問題，明月特別招惹蚊子，身上起了好幾個疙瘩，她匆匆地洗個澡，像個寄居蟹一樣急忙鉆進了蚊帳里。一路上顛簸，明月很快地黑甜一夢。

    明月醒來時，已經是朝霞滿天，同宿舍的瀟瀟已經不在床上了。明月拿起洗漱用品去食堂邊上的自來水池邊洗漱，幾個學生已經開始做早飯了。瀟瀟東北人，她在給大家烙餅。

    學生陸續地來到各個教室，學生并不多，每個教室并沒有坐滿，因為是暑假期間，大都是留守的學生，比正常課時的學生少了很多，這和明月小時候在老家，同學被家長逼著上這個那個補習班要松散得多。學生穿得干凈整潔，活潑陽光，對這些大學生一點也不膽怯，甚至有小孩跟在明月后面叫“姐姐”。

    明月和幾個同來支教的學生很快調整了教學內容，認真備課，開始側重孩子學習能力和學習方法的培養，不但教語文、數學、英語，還教他們體育、美術、音樂。當明月站在講臺上的時候，她想起自己最初的愿望，是小學一年級，看見美麗的李超老師，她就想，長大了做一個教師。這個愿望逐漸被自己對新聞的熱愛拋棄的時候，這個支教對她來說，也許是個補償。

    中午，學生散學，明月幾個大學生在去食堂的路上商量中午做什么菜，主任昨天說食堂做飯的阿姨放假了。殷老師沒有回去，每天會把菜買的好好的，不過，她不做飯，讓他們自己做。但是，明月他們遠遠地就聞到了飯菜的香味，幾個人一陣狂喜，笑著說會不會是田螺姑娘。明月踏足走進食堂的時候，站在灶臺邊上的女人，正在把鍋里的菜往盤里裝，后背的衣服濕了一大塊，食堂的桌子上已經放了好幾個菜。明月幾個歡喜地呼啦一聲近前圍住了殷老師，“老師真好看！”瀟瀟驚叫了起來，明月的心一陣狂跳，這個站在她面前的女人竟然是顧一笑！盡管她已經認不出明月，明月那時候還是個孩子，而且大學對女生來說也是個美容院，褪去了青澀，學會了許多打扮技巧，但是明月還是一眼認出了她。她褪去了身上所有的脂粉、迷惑的微笑，不染一絲風塵，恬靜地嘴角含笑，接受這些大學生的贊美。

    “我只為你們做這一頓，就當是我為你們接風，歡迎你們來內步村小學！”顧一笑舉了舉碗里的綠豆湯，和明月幾個支教的學生圍坐在餐桌邊，“以后你們分工合作，排個值班表，上午或下午沒課的，輪流做飯。”顧一笑眼睛笑得像一彎新月，“我不能剝奪你們鍛煉的機會。當然，你們生活上有什么需要，蚊香沒有了，或者其他生活必需品，沒有了，我下山統一采購。”

    “真是我夢中的女神！”翟思源回宿舍的路上對著明月說，明月從鼻子里冷哼了一聲。“你們女生就是小心眼，明明很好的一個小姐姐，偏不服氣！”

    明月丟給他一個白眼，“回宿舍喝你的綠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