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光悅鳥性 潭影空人心

    爸爸住37床。36床來了個特殊病人。美小護喚他：顧海軍！

    他眼瞇成一條縫，不應也不答。他媽媽握緊他的手，替他應：是的！

    然后，美小護開始扎針，媽媽和爸爸一邊一個，把他按得死死的。他的反常我們很快看出來了，長得瘦小，不會說話，唇上厚密的胡須暴露著他的年齡。差一歲就40了。可是智力水平停在嬰兒時代。天天出去玩，有時撿東西吃或者別人給東西他吃，吃一種棗子，核不知道吐出來，橫在食管里。幾天不吃飯，又不懂告訴家里人，發現的時候，已經很危險了。

    一個家庭的希望，在孩子身上。老兩口六十出頭了，能干果敢，可是，不敢替他們著想晚年，他們老了，誰來伺候他們老？再等他們都沒有了，這孩子怎么辦？

    轉著口風試探怎么不再生一個的？

    生了。一個姑娘，20多歲上，被人害了。

    不敢再打聽了。這是一個怎樣的家？

    小海軍每天過來掛水，水掛好回城郊的家。我爸正好肝昏迷，幾個人圍著轉，還好小海軍天天回家，騰得地方來讓我們一家有個歇息的床位。

    山光悅鳥性 潭影空人心。說的是看小鳥自由飛翔，潭水里照得出自己的身影，心中的塵世雜念一下子便能騰空。這是我有意寫給自己的詩句。父親走后，我們很久走不出來。媽媽提議要去權健大樓看看。說是爸爸一直想去，怕我忙，就沒成行。媽媽把父親的照片貼在胸前，拍得一張又一張照片。完了，提議：去看看小海軍吧？

    小海軍那樣的一個人，還治愈了回家了。我父親卻到了地下，媽媽對他艷羨不已。姐姐拖過媽媽：不要去啦！見了人家，你又要哭。

    我要學會騰空。在自己的內心聽到鳥鳴看到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