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文建國再下基層(一)
作者:
笨笨的姥爺 更新:2020-07-26 21:45 字數:2262
我的工作生涯到了最后一站,組織上讓我上了一個臺階,到江州一中擔任黨委副書記,我非常樂意。家教問題則是一個燙手山芋,直接抓在手上,無法推卸,無法回避了。——文建國寫作筆記摘錄
就在文懷祺去世不久,市委組織部決定文建國到江中任黨委副書記,找文建國談話的時候,文建國表示應該服從組織部的任何安排,但這次任命請組織部無論如何重新考慮。原因有二,一是大哥剛剛去世,就安排我去任職,顯然不妥;二是愛人在江中工作,雖然我不是主要領導,但顯然也不妥(還有一條不好隨便說的理由,如果對江中和一中兩個一把手可以選擇的話,他更傾向選擇一中的袁鼎)。這兩條理由在理論上均不成立,但我個人感情難以接受。
組織部在干部安排上鮮有遇到本人反對的情況,從文處長個人角度出發,又不得不考慮。于是組織部表示理解,又責問市教育局黨委是怎么推薦的?你們重新研究。
教育局認為文建國小題大做了。既然理論上不成立,那就說明這種安排不錯,個人應該服從組織。但組織部又發話了,如果重新考慮,重新推薦,可以推磨嘛,將一中的副書記調到江中,文建國到一中任副書記。
大家心里有數,文建國心里也有數,按照他這個年齡從公務員崗位提拔到事業單位,從正科提拔為副處,只是一個安慰性質的安排,讓你跨上了副處臺階,可以多干兩年,句號則是已經畫上了。如果是年輕個十歲,也許以后還有重用的可能。
文建國反正看得淡,不像有些公務員,將機關編制看得極重,從公務員到事業編制,似乎是吃了大虧。
就文建國而言,回到校園,可能更加適合他的個性。至于學校里的黨政之分,乃至于黨政之爭,建國也有足夠的思想準備,不要權不要利,黨政關系就好協調,正副職關系也好協調。所謂的黨政之分和黨政之爭,無非是一個“權”字了得。
一中黨委書記兼校長袁鼎真誠地歡迎文處長能夠到一中任職。他特別佩服文懷祺,愛屋及烏,對文建國自然就有好感。當然,文建國的口碑也是很好的,他知道文處長的為人。
袁鼎是恢復高考當年的應屆高中畢業生,江南師大物理系畢業以后分配到一中任教,他跨校拜師,文懷祺成為他第一任,也是唯一的導師。若干年前在一中全面接班。
一中和江中在江州平起平坐,由于地理位置不同,若干年來形成各自特色。但相互競爭激烈,在若干問題上常常是勢不兩立,或者只有其一,沒有其二;或者是有其一,必有其二。唯獨在袁鼎和文懷祺分別任一中和江中校長的時候,兩校以兄弟相稱,消除了兄弟校之間的內斗,減少了兄弟校之間的內耗。可好景不長,文懷祺提前退居二線。
袁鼎對文家兄弟倆尊重有加,對文建國一直也是以老哥稱呼。在他看來,文革前的大學生,到“老三屆”這一批人,可師可兄,而文家兄弟倆就是身邊最典型的代表。
文建國對袁鼎的評價是時代的“幸運兒”,趕上了讀書的好時光。從校門到校門再回到校門,沒有風雨,沒有坎坷,學業有成,安居樂業。哪像我們盡是折騰,最美好的青春時光折騰完了,再亡羊補牢。晚與不晚,自有一說。“亡羊”可以不晚,沒有“亡羊”倒是可能晚的?文建國從另一個角度對這一成語提出了質疑。
文建國到一中報到的前一天晚上,袁鼎宴請文建國,而且沒有第三人。文建國很高興袁校長的這一舉動,內心感激袁校長。喝酒的時候,有人喜歡呼朋喚友,喝酒的人,不知道請誰喝酒,一般也只是應酬應酬而已。
袁鼎舉杯,第一杯敬懷祺校長,對他英年早逝表示哀悼;第二杯敬文建國書記,對他的到來表示衷心的歡迎;第三杯預祝今后合作愉快。
文建國知道他是大哥在江州市中學物理界的嫡傳弟子,平時在工作上對他的工作作風和為人也基本了解。剛剛坐下,兩人就同時打開了話匣子。
袁鼎了解文建國平時酒不多,話不多。他不知道,那是文建國沒有碰上適合喝酒說話的對象和環境。“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
文建國也希望在自己工作的最后一站,遇到一個可以作為知己的同僚,那也是三生有幸了。
袁校長連飲三杯,他不問建國喝不喝,建國也主動陪了他三杯。
袁校長看到文建國在關鍵的時候也是可以沖一沖的,這就是要看他愿意不愿意沖了。文建國以喝酒的自覺行動,證明他來一中是愿意的,來與我袁某人共事是樂意的。不是說,酒品看人品么,此話不假。
“你知道我最佩服懷祺校長的是什么?”袁校長問。
文建國說:“你直接說。”
“我最佩服他打的《辭職報告》,雖然很可惜。”袁校長自斟自飲了一杯說,“不像有的領導,嘴上整天地喊,我不干了,我辭職,可喊了三年五年也沒有動靜,一遇到不滿意的事情,就以辭職要挾,盡是嚇唬人呢。懷祺兄,不聲不響,說不干,就真的不干。事先沒有絲毫風聲。”
“是的,我家老哥,他就是性子耿。只要他認為是對的,他就一條胡同走到底。當年只要他稍微能夠變通一點,也不至于送去勞教吧?”文建國感到十分可惜,往事重提,可悲,可嘆,亦可敬。
“你也不簡單。建國兄,聽說你兩次援藏支教,等有空的時候,給我講講西藏的故事,還有你的感想?”袁校長一路順風順水,真的佩服他兄弟倆。人生閱歷,就是人生的財富。不過有些“財富”還是不要為好。
文建國聽了當然開心,隨即表態,“沒問題。我有時候也是好為人師的。有了說話的環境,我也是有著強烈的表現欲的。”
袁校長說:“好,文處長,我敬重你兄弟倆的道德文章。我雖然兼任書記,你懂的,主要精力是在行政上。從明天開始,我全權委托你,一中的黨務工作,你說得算。需要我簽字的時候,我閉著眼睛畫押就是了。”
“不可,不可!袁校長,袁書記,可不能這么說,謝謝你對我的信任,我該匯報的還得匯報。組織紀律還是要講的。我呢,反正是最后一站,我想在你這里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文建國說的誠心誠意,雖然自己比袁鼎大了十歲,但下級服從上級的規矩還是必須遵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