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五十年同學聚會(二)
作者:
笨笨的姥爺 更新:2020-08-14 08:38 字數:2209
這一問,就問出了大家的興趣,同學們居然沒有做小動作的了,都在等著老班長回答問題呢。
“男生和女生的關系嘛,誒,是什么關系?”建國一時語塞,他看到了朱武和鄴花,靈機一動,有話了,“男生和女生的關系,就是朱武和鄴花的關系。”
大家鼓掌。
“不全面,不全面。還有呢?”還是有人起哄,顯然他們是有目標,有所指向的。
“當然,還有,禿子頭上的虱子,那不是明擺著的嗎?就是——文建國同學和史靜同學的關系。”他把自己給搭進去了,同學們不能不滿意了。又是一陣掌聲,笑聲。
既然是小學同學聚會,就要把最原始的故事拿出來說,說得越原始,越世俗,越能引發大家懷舊的情緒。
文建國擺擺手,繼續說:“今天王國慶選擇的飯店很懷舊,地點就在倉巷。這是我們小時候每天要走兩個來回的巷子;飯店的名字也懷舊,飯店老板知道大家有時間懷舊了,所以用上了一個老式的稱謂;內部的裝潢,大家看到了,也可以用‘懷舊’二字概括。其實在那個時代,我們好多同學是吃不飽肚子的,那個大山洪碗盛的大麥粥,吃完了是必須用舌頭舔舔干凈的,舔不干凈的再用食指括括。窮雖窮,苦雖苦,但小學同學的關系,我認為是世界上最純真最的板最牢靠的同學關系。”大廳里一片歡聲笑語,還有口哨聲尖叫。
“說起‘懷舊’,我自然想到了尤亞男同學。”
所有的同學都安靜了,文建國有點傷感,但他又不能不說,可到底說什么呢?說她死得很慘,說她兒子星星的不幸,說“反右”,說“文革”,說“下放”?可在這種場合能夠說得清嗎?不,即使是換一個場合,我也是說不清的。
同學們還在等著他說呢,說起尤亞男,當然還有其他的話可以講的,比如她的“假小子”外號,她德智體全面發展,她在搬遷到江州之前,也曾有一個幸福的家庭。她后來在苦難之中也遇到了一個讓她快樂讓她幸福了一段時間的丈夫李一鳴。可她僅有的一點快樂和幸福都是始終有煎熬相伴,與痛苦同行。
“對不起,各位同學,關于尤亞男,我本來有很多話想說的,可看到同學們歡快的笑臉,我一時又說不出來了。一句話,讓我們記住,我們有一位女同學,她的名字叫尤亞男。她的丈夫李一鳴還健在,她有一個養女叫李子媛,曾經在十三中做過三年老師,現在是淳水區一所中心小學的校長。”
同學們一陣沉默以后,開始議論紛紛,大家說的都是尤亞男。
解鈴還須系鈴人,文建國只有自我圓場,“唉,我還是說說讓人高興的事兒吧。比如,朱武是班上的大將,‘拼令啪啦西’的時候,他常常輸給二將王國慶,起碼是十之七八。不知道朱武有沒有想過,這是怎么回事?王國慶同學,你馬上要老實交待!
還有,金基鳴、趙祥和孫來喜三人到底是一種什么親戚關系,我又記不得了?是我老了,還是他們的關系太復雜了?
還有,有的女生經常欺侮男同學,我們男生呢,往往有紳士風度,一句好男不跟女斗,就不再計較了。今天女同學是不是應該好好敬我們男生一杯酒呢?”
這時有女生插嘴:“好吶,馬上等史靜來了,讓她第一個先敬你文班長。”
文建國又引火燒身了,趕緊打住,他不敢再隨意說話了。文建國拱拱手,自我調侃:“收回,我先收回。按照王國慶的意思,今天是女生過節,我敬你們,我先敬你們。”同學們又是哄堂大笑。
他看看王國慶,國慶跟他點頭,“好了,我絮絮叨叨地說了不少。最后我代表我母親向大家表示感謝!謝謝王國慶,謝謝各位同學!”
王國慶大聲問:“廉頗老矣,尚能酒否?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能,能!”大廳里喊起了一條聲,“國慶兄,我們酒否,飯否?”
“好,同學們,我們現在開喝,在喝酒的過程中,可以邊講邊喝,邊喝邊唱!”王國慶舉杯,示意大家可以開始了。
國慶、建國一桌桌輪流敬酒。
第一桌,建國搶著說話,我陪國慶跟大家敬酒。國慶立馬糾正,不對不對,是我陪老班長敬大家的酒。
這一桌全是女生,鄴花是桌長,她們正在交流每天的生活方式和生活節奏。鄴花說,王國慶,我先敬你,謝謝你今天記得給我們女生過節,你老婆的日子過得肯定滋潤。其實今天你是東道主,應該攜夫人一起來的。
其他幾個女生也一個個奉承王國慶,說他是“暖男”,是模范丈夫;說他是“中央空調”,是大眾情人。還有人說,上小學的時候,你喜歡我,喜歡得格嘍格嘍的,長大了倒不睬我了。你是大機關里的領導,就不認我平頭百姓了?總之,女同學的迷魂湯把王國慶灌得滿滿的。國慶來者不拒,才第一桌,就喝得云里霧里了。
說來奇怪,她們跟文建國碰杯的時候,也就是低聲交流一兩句話,意思到了就行。
鄴花還是打扮得俏嘎嘎的,她特地倒了一個滿杯,跟建國碰杯,一飲而盡,還不讓文建國多喝。
第二桌全是男生,有人要跟國慶拼酒,連干三小杯。國慶也不吭聲,倒了滿滿一大杯,大概有三兩,嚇得對方自罰三小杯認輸。
這一桌酒喝得最快最多,他們一邊喝酒,一邊罵娘。他們承認,生活條件確實是比過去好多了,起碼是,過去吃不飽肚子,現在暈菜可以隨意吃,一個個發福了,有“三高”,不敢吃了。但罵娘也是必須的,他們說話也毫不掩飾(雖然并無惡意),遠的不說,只是借此機會,拿文建國和王國慶發泄發泄:
——你們文建國、王國慶什么的干活?退二線了工資福利一個子兒也不少?退休工資憑什么是我們的二倍三倍?還有外快?這個社會還有沒有公平?社會分配一旦嚴重不公平啊,呵呵,我看這個社會也快了!
——文班長,你是搞教育的,你說說,那個什么外國語學校的學生家長,不是當官的,就是經商的,括弧,起碼也是一個大知識分子,現在是不是官商一家啊?
——國慶,你好歹也是個“書記”,是金繩,銀繩,還是草繩?我看你充其量是根尼龍繩,那些當秘書的可能才是金繩、銀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