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有了一個計劃。可桂鳳此人狡猾萬端，所以說我還不能輕易露面，否則的話就有可能前功盡棄。不過，要尋找桂鳳的毛病簡直是太簡單的！”曹霖掰開手指頭，“這第一，無有子嗣。僅僅憑這一條老子就可以把她給休了！可休了她容易，未必能把她至于死地，再者說她手里還有銀子，這個還沒有撈到手，倘若她把銀子都弄到北邊娘家去了，那我可就人財兩空了！”

    張汝謙點頭。

    “這第二，貪財好貨！這第三，偷盜……”

    張汝謙疑惑地道：“偷盜？”

    曹霖自知語失，忙道：“把別人的東西占為己有，跟盜竊還有什么兩樣？”

    張汝謙冷笑一聲道：“要照二爺這么說的話，你們的二奶奶可真是十惡不赦了。可是依我來看，這幾條也未必能把你老婆扳倒！”

    “為何？”

    張汝謙冷笑道：“你說桂鳳狡猾萬端，這個看來是如此。可這無有子嗣，貪財好貨，甚至于盜竊，她都有申辯的理由！搞不好的話她還會反噬，二爺就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以后讓桂鳳有了警惕之心，要想再次倒她就沒機會了！”

    曹霖微微一笑。

    “二爺，要想一步致命唯有此法……”

    “你說！”

    “淫佚！”

    曹霖假裝驚訝地道：“這這，這怎么成？再說桂鳳也不是那樣的人。”

    張汝謙喝一口酒道：“不是這樣的人就不好辦了。曹二爺，要想不反噬自己唯有此法！你把她的奸夫淫婦捉到床上了，任憑她怎么狡辯都是不可能的！她總不能說‘我是鬧著玩兒的’？”

    曹霖點頭道：“聽小張兄弟一說，頓時令我茅塞大開。不瞞你說，我也有這樣的打算，只是拿不定主意而已。如今我意已決，就按你說的去辦。等扳倒了桂鳳，你的大仇報了，手里自然也有了銀子，再回去跟韓夢魁算賬，那韓夢魁失去了靠山，自然一告一個準的。到時候什么蕙官紫官紅官，想要什么樣的女人都是手到擒來。就算你把許大完的女兒要去也不成問題！”

    曹霖把張汝謙說得心癢難耐，便說道：“既然二爺如此看重我，我還有何話可說，自然唯二爺指令是從！”

    曹霖道：“好。目下你先安靜些，待我辦了大事后你再出來，然后咱們徹底把桂鳳的后路堵上。如今你有狀子，又有許大完女兒的通緝令，到時候任憑府里什么人也給桂鳳說不上話了！”

    都城隍廟里，三人計議已定！

    ………………

    桂鳳對曹霖的計策一無所知。

    這天是曹家打平安醮的最后日子。李夫人見桂鳳辛苦，便說道：“如今大體收了祭器就回家吧，至于剩下的明天再來收拾也不遲的。”桂鳳笑道：“老太太不必擔心，我年紀輕，就是再打熬幾天也受得住，倒是老太太和太太們迎來送往受累了。你們還是完事后盡快回家歇息，橫豎我再熬一天也家去了。”李夫人知道還是看管好一應財物要緊，便說道：“既如此你很辛苦了，俗話說送佛送到西，待過了五更天咱們這平安醮就算真正圓滿了，到時候我再請你的客。”桂鳳笑道：“老太太說這話就見外了，自己家里的事，我不跑在前頭還有誰跑在前頭？”

    李夫人自然很高興。主要一點是平安醮不僅關系到曹家財物，還有一應規程是很謹敬的。原來醮祭有三種，一曰平安醮，二曰瘟醮，三曰成醮。瘟醮是祭祀瘟神的；成醮是慶賀豐收的；平安醮是民間最盛行之醮祭，目的是保佑家宅和一方平安。平安醮供奉的主神叫“大士爺”！大士爺青面獠牙，口吐長舌，頭頂觀音像。原來這大士爺本是“鬼王”，常年在夜里潛伏到人間吞噬活人，并率領眾鬼卒擾亂百姓。后來觀音菩薩收服了“鬼王”，于是便令他做了“大士爺”。因其模樣甚是猙獰嚇人，所以醮祭時就以他為主神，目的是鎮壓四方兇神惡煞！

    李夫人和慧慈雖說小小辦一下，心誠則靈也就成了。可誰想一辦起來就由不得自己。桃源別墅本是一座中等廟宇，里面有幾個道姑看守。周圍的百姓聽說曹家在此打平安醮，自然都來觀賞趕趁，更有那四方的客商在別墅門外支起攤子，叫賣各種吃食，一時桃源別墅冷冷清清之地變得喧嘩熱鬧了。打平安醮不論大小儀式是一樣的，先布置起來，然后開火灶，隨后就是迎接各路神仙，每日好酒好菜招待、焚香禮拜，主醮人掂香，僧眾念經祈禱，一直到半夜這念經之聲還不絕于耳！打平安醮少不得要唱戲。于是曹家的戲班又派上了用場，桃源別墅里又扎了戲臺，一到夜里燈火通明，唱戲之聲“咿咿呀呀”，甚至連遠處的清涼山寺都能聽見！每日都有金陵各衙門的女眷前來看戲隨喜，一應茶水伙食必得精細供辦，曹家的眾公子和小姐們也來陪客。李夫人是主醮人，自然每日吉時前來掂香。馬夫人迎來送往就已經不勝其頭疼。李玉釵不善逢迎，少不得拾起葫蘆忘了瓢！芹官和梅姑娘卻見桂鳳每日精神抖擻，把一應事務安排地井井有條，不由暗暗佩服，心想也就是桂鳳，倘若換了一個人是照應不來這個事情的！

    現在，桃源別墅總算安靜了。家班的戲子們正在用飯。仆人們在收拾祭器并打掃衛生。紙扎工匠們正把一應閣棚和戲臺拆下來，一根根木料繩索堆放在一邊，馬夫們正把材料裝載道馬車上。妙璇自從送來平安符后就再也沒露面。慧慈因連日勞累，也早早跟隨李夫人回去了。馬桂鳳披了一件銀鼠披風，手里捧了手爐在看家人們收拾，不時這里指揮一下那里指揮一下。這時候錦兒走過來道：“二奶奶，閣樓上預備下宵夜了，請二奶奶過去用飯。”桂鳳便囑咐戲子們用完飯后不要外出，待明日收拾了東西一起下山。戲子們答應一聲。桂鳳便轉身朝客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