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夢斷神都（6）
作者：
郗德文 更新：2021-05-08 09:33 字數：2217
允祥靜靜看著允祿走遠。其實關于三織造的結局他早就知道，如今蘇州織造自從雍正元年開始時已經換了第三任，杭州和江寧雖還是舊織造官員，可那天胤禛召見他，說杭州織造孫文成已經當差十多年，聽說如今已是行動遲緩之老人，以后經辦織造差事未免力不從心，也有替換孫文成之意，但迄今為止沒有合適人選。允祥知道此事是早晚的。倘若杭州換了織造官江寧少不得也要替換。曹家遲早都要回京。但真沒想到塞楞額竟使勁推了一把，讓此事變得迅速了。
允祥忽然深深嘆息一聲，自語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曹頫啊曹頫，此番你就自求多福吧！”
他提了官服大步朝前走去……
………………
允祿本是心思簡單之人，上峰讓他怎么干他就怎么干。因此在一得了訓令后，就立即著手勘查。
此時在內務府正堂上。已經恭候多時的曹頫見允祿進去，忙過來跪拜道：“奴才江寧織造•員外郎曹頫叩見王爺！”允祿目光嚴厲地看曹頫一眼，忽然哼一聲走了過去。曹頫不知是何兆頭，忙過來道：“王爺辛苦了。”德文和麻色也過來磕頭。允祿在大堂上坐了道：“曹頫啊曹頫，你說你這是辦的什么事？”曹頫忽然一陣心驚，不由道：“王爺，奴才到底怎么了？”
允祿哼一聲道：“怎么了？我告訴你，你的死期到了！”曹頫一聽忙跪在地上道：“請王爺明示，奴才并沒有做什么違例之事！”“胡說八道，我問你，此次你等從江南進京，是否在山東多處驛站騷擾？”德文和麻色疑惑地道：“王爺，并沒有此事啊！”“誰問你們了，我問的是曹頫！”
德文和麻色忙都跪下。曹頫就覺喉嚨里發干，忙回想著道：“王爺，這一路進京，山東都是大雪，因此我等緊趕慢趕，絲毫不敢遲誤，經過驛站替換了夫馬之外，并沒有什么騷擾之事啊！”
允祿狠狠拍了一下驚堂木道：“豈有此理，難道本王還冤枉爾等不成？來人，把江南三織造給我鎖拿起來！”很快兩個番兵過來，給曹頫和德文等人戴上了枷鎖。曹頫驚慌萬分，說道：“王爺，奴才冤枉啊！”德文和麻色也喊道：“王爺，奴才冤枉，冤枉啊！”允祿心思稍定，說道：“冤枉還是不冤枉，本王一審就會知道！來人，大刑伺候！”很快番兵們就把各種刑具搬過來。
曹頫嚇得渾身發抖。
允祿威嚴地道：“曹頫，本王現在問你，你可要照實說，倘若有所隱瞞，任憑誰也救不了你了！”曹頫忙道：“請王爺放心，奴才有什么犯禁之事，定當實話實說，絲毫不敢隱瞞！”“好。那我問你，爾等押運龍衣經過各處驛站，支取馬匹等物，理應按照堪合數目內支取，乃不遵循定例，于堪合外任意加用沿途各站馬匹杠夫騾價銀兩草料等物，這個是怎么說的？”曹頫一聽頓時心中稍安，說道：“回王爺的話，從前御用緞疋俱是由水路押運，后來恐怕緞疋潮濕，所以才改用陸運驛馬馱送，恐馬驚逸，中途有失，于是地方官會同三處織造官員定議，將運送緞疋于本織造處雇騾馱運，而沿途州縣斟酌協助騾價、盤纏。此例行年已久，并非我等擅自妄為者！”
允祿忽然一拍驚堂木道：“胡說八道！以前是定例，也是爾等自以為是而已！再說這個所謂的定例也不合規矩！如今已經有外任官員參奏此事，皇上震怒，要把爾等治罪！”曹頫頓時朝允祿叩頭道：“萬望王爺開恩搭救則個！”允祿沉沉嘆息道：“曹頫啊曹頫，今天在早朝上，怡親王爺還剛剛夸贊了你，我也給你說了很多好話，皇上聽了之后很是高興，還說了，只要差事辦得好就得獎賞，要是辦得不好就得治罪！我等都說你辦得好！可是你看，剛夸贊了你就被你打了嘴。連怡親王爺都顏面盡失。曹頫啊曹頫，你真是死貓扶不上樹啊！”曹頫叩頭不止。
“曹頫，你可知罪嗎？”曹頫汗如雨下，見事已至此，知道再狡辯也沒有用，便說道：“王爺，奴才知罪了。我等加用馬夫，收受程儀，食其所具飯食，用其所備草料，這都是實情。我受皇上深恩，身為職官，不尊定例，多取驛馬銀兩等物，這就是我的死罪，還有何狡辯之處？”
“你們兩個呢？”
德文和麻色都叩頭道：“回王爺的話，我二人俱赴新任，去年初經陸運緞疋，以為是例當應付，所以冒昧收取，聽其預備。這就是我們的死期到了，還有何狡辯之處？求王爺開恩，從輕發落啊！”
允祿又嘆息一聲，無奈地道：“你們擅自索取的銀兩，都是經過誰人的手？”
曹頫道：“回王爺的話，奴才收受的銀兩皆是經過我的家人方三收受。”
德文和麻色叩頭道：“奴才的銀兩都是經過家人馮有金和李祈住收受，請王爺饒命！”
“帶方三和馮有金李祈住！”
很快方三等人進來。
方三一聽受驚不小，哪里還敢狡辯，忙磕頭道：“沿途驛站所給銀兩都是經過我們的手，這是實情。但每處驛站所給的銀兩多少不等，但是我等都有賬目，可以查證！”允祿大喝道：“狗奴才，立即把賬目取來，倘若有所隱瞞，就要你們的狗命!”“奴才們不敢！”很快眾人取來賬目。
允祿查賬后得知：
曹頫收受過銀三百六十七兩二錢；德文收受過銀五百十八兩三錢二分；麻色收受過銀五百零四兩二錢！
“如今這項銀子在何處？”
方三忙跪道：“回王爺的話，在奴才們身上！”
允祿忽然狠狠道：“來人，給曹頫戴上枷鎖！德文和麻色亦戴上枷鎖押到監房里去，等候發落！”
就聽“咔咔”的幾聲，曹頫等人都被戴了枷鎖。德文和麻色早就嚇得兩腿發軟，任憑番兵們押著出去了。曹頫忽然匍匐過來，抱住允祿的腿道：“王爺，奴才知罪了，還望王爺從輕發落！”
允祿呆呆看了曹頫一眼，無奈地道：“曹頫，你叫本王說你什么好呢？不過事已至此，我奉勸你也不要多想了，多想了無益。如今你先安心在這里等候。關于爾三織造騷擾驛站一案，本王還要會同怡親王爺和各位大臣們商議，共同理出一個結論來。至于如何定你的罪，本王也不知道！”
允祿說完走了出去。
曹頫癱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