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傻。說出來是要掉腦袋的！”

    桌上的時辰香又掉下一截去，罐兒打個呵欠道：“這是什么時辰了，想是鳳二奶奶和雰三爺已經睡下了，咱們也睡吧！”

    玲瓏忽然噗嗤一笑道：“是差不多睡下了。所以才故意點著燈給我們看，好像兩人在算賬一樣，可誰是傻子呢？”

    “我實在支撐不住了，先瞇一會兒……”

    “你睡吧，有我呢？如今我要悄悄到閣樓上去，聽他們的床吱嘎吱嘎響……”

    “你真不要臉！”

    玲瓏說著就推開門。

    罐兒忙道：“你別做惹禍事！”

    “我偏去做，怎么了？”

    罐兒不再管她，兀自合衣躺下。

    玲瓏走到雪地里去。不長時候便腳步踏踏地回來，一把推開房門道：“嚇死我了，后花園石頭里好像有人？”

    “難道孫猴子要從石頭里蹦出來？”

    “不騙你，是真的！”

    “睡吧睡吧，時辰不早了。”

    玲瓏笑起來道：“真真你這個人，不信呢？”

    “你嘴里就沒實話！”

    玲瓏也合衣躺下了，笑道：“不跟你嚼舌頭了，實話告訴你，剛才我做了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

    “趕明兒再告訴你！”

    油燈發出瑩瑩的火光，搖搖欲墜。

    玲瓏和罐兒正朦朧著，卻聽院子里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

    玲瓏一掀棉被坐起來。

    她推窗一看，就見五六個黑衣人從墻頭上跳下。

    嘭的一聲，值房的門被踢開。

    本能的驚恐讓玲瓏喊起來：“不好啦，有賊進來了——”

    曹霖忽然一把捂住玲瓏的嘴，隨即一擰，玲瓏呃地一聲倒在地上。

    大幺兒吹起火煤道：“霖二爺，這丫頭沒氣了。”

    “死了好。干脆把這個也弄死算了。”說著就要過來弄死罐兒。

    大幺兒忙拉住曹霖道：“霖二爺，死一個丫頭就算了，倘若再出誤差會很麻煩的。咱們還是去干大事要緊！”

    一個黑衣人把罐兒的嘴堵住。

    罐兒渾身哆嗦。

    ………………

    后樓院子里頓時變得紛亂起來。

    雜沓的腳步和喊叫聲不時傳來：

    “捉賊捉贓，拿奸拿雙！”

    “對，拿雙拿雙！”

    “兄弟們，把前后門把守起來，誰出了差錯老子就要誰的命！”

    “閣樓的后門也堵上！”

    “對，堵上！”

    ……

    桂鳳忽然一個激靈醒來。

    側耳細聽，果然樓梯上發出當當的聲響。

    顯然是一隊人進來！

    她就覺胸口怦怦亂跳，忙推醒曹雰道：“雰兒，壞事了壞事了……”

    曹雰朦朦朧朧地醒來：“怎么了？”

    “這下完了——”

    桂鳳不管三七二十一，急急地穿著衣服。

    曹雰也慌亂地穿著衣服，褲子卻穿反了。

    房門嘭地一聲踢開，五六支火把熊熊燃燒著。

    桂鳳一見是曹霖，不由啊了一聲。

    曹霖三兩步搶過來：“狗婆娘，老子密探你的事不是一天兩天，如今被我捉到，還有何話可說？”

    桂鳳忽然披頭散發地朝欄桿跑去，欲要跳樓自盡。

    曹霖一把抓住了桂鳳的頭發，拉過來道：“想死？沒那么容易。不把話說明白，別想死！”

    桂鳳仇恨地看著曹霖道：“狗奴才，這是你早就安排好的？”

    “你到今日才明白，可惜晚了！馬桂鳳，老子忍你不是一天兩天了，廢話少說，走，跟我去見老太太，見大太太去！”

    桂鳳忽然心虛地厲害，不由朝曹霖跪下道：“饒了我……”

    “饒了你？你不想想自己干的什么事？竟然還有臉討饒？老子不饒你，先給你一個大嘴巴！”說著狠狠給了桂鳳一巴掌。

    桂鳳跌在地上。

    “二爺，那一位怎么辦？”大幺兒忽然過來道。

    此時曹雰爬著過來，抱住曹霖的大腿道：“霖二哥，是兄弟一時糊涂，望大哥行行好饒了我！”

    曹霖就覺眼里冒出火星來，此時忽然拔出劍來就朝曹雰刺去，大幺兒忙抱住他道：“二爺息怒，這不是鬧著玩的。殺了雰三爺容易，可巡撫衙門里不好解釋的！”

    “有什么不好解釋的？就說捉住了一對奸夫淫婦，我一怒之下殺了兩人，巡撫也無話可說！”

    “二爺，還有后面的事要辦！”

    曹霖收了劍道：“把這對狗男女給老子捆綁起來，押到倉房里去。待明日我將奏明老太太，看老太太如何處置？”

    馬桂鳳一聽這還了得，忙爬過來抱住曹霖的腿道：“我一時糊涂，才做下了這等錯事。還望你看在咱們夫妻一場的份上饒了我。我手里有的是銀子，我全都給你！只要你保全我的名譽！”

    曹霖冷笑道：“馬桂鳳，沒想到你也有今天？不過我告訴你已經晚了！你做下了這等令人不齒之事，別說是我，就是皇帝老子也不會饒你！你手里有銀子？如今已經沒有什么東西是你的了！”

    “我還不如死了算了！”說著就拿頭砰砰撞床腳。

    曹霖一把薅住她的頭發：“死？老子不會讓你死的！老子手里有很多軟刀子，老子會一點一點地割你的肉，也讓你嘗嘗滋味兒！”

    馬桂鳳呆了。

    “來人，把狗男女帶出去。好好地看管。老子會重重有賞！倘若這兩個人出了什么差池，老子不饒你們！”

    “放心吧二爺！”眾奴才道。

    曹霖最后看桂鳳和曹雰一眼，一腳踢翻凳子出去了。

    ………………

    次日一早。

    馬桂鳳和曹雰在倉房里醒來。

    就見兩人都被反綁著胳膊，嘴里塞著棉布。

    馬桂鳳眼前火星亂冒，不由掙扎起來，意思是說“放開我！”

    大幺兒謹慎地看伙伴一眼，忽然走到馬桂鳳身邊，一把掏出了棉布。

    桂鳳大口喘息了一陣，忽然道：“大幺兒，姑奶奶平時待你不薄，為何要如此陷害我？”

    大幺兒慌亂地道：“二奶奶，這事不干奴才的事啊，這都是霖二爺安排的，奴才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吶！”

    桂鳳咽下一口唾液道：“那好，你現在就放了我，我給你五百兩銀子！你一輩子也掙不了五百兩銀子的！”

    大幺兒哪里經得住這等誘惑，此時早就亂了方寸，就覺眼前是白花花的銀子。可他還是木木呆呆地道：“二奶奶，對不住了，奴才可不是喜歡發大財，可要如此，霖二爺會要了奴才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