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雰三爺是被冤屈的！這眼看著就要過年了，雰三爺在幫我清理賬目！可你們卻……”

    大幺兒本想說算賬還要到床上算嗎？可轉念一想又罷了，便說：“二奶奶，你只要明白奴才們無法也就行了。至于其他的，奴才實在不敢想的。對不住了二奶奶！”說著又把棉布塞回桂鳳嘴里。

    大幺兒就覺胸口發悶，忙走到外面喘息……

    ………………

    曹霖的高興可想而知，哈哈大笑了好一陣才停下來。此時在暖閣兒里，一夜繾綣的曹霖終于醒來了。身旁的美人還在酣眠。他端詳著錦兒的臉，就見膚如凝脂，滑如蛋清。可這么好的人卻到不了手，曹霖是干著急。如今好了，他想怎樣就怎樣，再也不怕背后有阿鳳做古怪。

    曹霖假寐一陣睜開眼，見錦兒正瞪著水汪汪的大眼看他，不由一陣心疼，摸著著她的頭發道：“你醒了？”錦兒點點頭。曹霖輕松地道：“以后好了，再也沒有人打攪咱們了。”錦兒忽然哭起來：“霖二爺，我害怕……”曹霖奇怪地道：“你怕什么？”“鳳二奶奶她，難道就這樣完了？”

    曹霖露出譏諷的笑道：“你這個傻丫頭，那是她自找的，跟你有什么干系？”“可此事終究是因為我通風報信而起……”曹霖道：“通風報信才是對的。你是奴才丫鬟，倘若凡事都瞞著主子還成體統嗎？”“可我如今是害了主子！”“你是害了主子，可這樣的主子也太不像話了，其實我早就知道阿鳳之事，只是引而不發而已，因為我要親手抓到她的把柄，讓她絲毫說不出話來，如今我做到了！”“可是，在大太太那里，老太太那里，你怎么交代？”曹霖冷笑道：“你這話說得糊涂？我該怎么回奏就怎么回奏，一切照事實說話。至于怎么交代那是桂鳳的事！”

    “可老太太是不會相信的！”

    “她愛信不信。但我相信老太太不是糊涂人，如今看到此事的人不光我一個，阿鳳已經是百口莫辯！”

    錦兒低頭不語。

    曹霖從床上坐起來，開始穿衣服：“今日是個大日子，有很多事情要辦，我得趕緊起來。只要辦完了此事，后面就是置辦咱們倆的事了……”

    “咱們倆什么事？”

    曹霖刮了錦兒的鼻子一下，說道：“小傻瓜，你當真不知道？老子我愛你很長時日，如今咱倆才算琴瑟和諧。其實咱們府里的人都明白，我和阿鳳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咱們倆才是成雙成對的比翼鳥。熊采紈不是常跟桂鳳開玩笑嘛，你應該跟桂鳳調個過子才對！今日可應了她的話了！”說完忽然大笑起來。

    錦兒的心忽然跳得更厲害，說道：“霖二爺，我怕此番偷雞不長反蝕把米！”

    曹霖冷笑道：“你這個傻丫頭，被阿鳳給欺負怕了，可我告訴你，如今阿鳳已經是拔了牙齒的老虎，咱們想怎么捏就怎么捏。”他摸著著錦兒的臉，“你老老實實在家里待著，外面的事有我去調理。倘若有人來問你，你就說不知道。只有我叫你出去的時候才能實話實話，明白嗎？”

    錦兒稀里糊涂地點頭。

    “你放心，我一定要讓采紈的話變成佳話，把你扶正！”

    “二爺，我并沒有那個福分的……”說著臉上忽然紅了。

    曹霖看著錦兒的臉道：“沒有福分，可為什么臉紅了呢？我知道，關于桂鳳的事你知道的最多，她有多少銀子、財產、地畝？都藏在什么地方？你要一五一十地告訴我，等把這諸項銀子收回來，咱們就不在衙門里做事了。咱們要回京師去，買上幾座田莊，置辦上幾百個奴仆，好好地過自己想過的日子。阿鳳是個不生蛋的母雞，可你不一樣。你要給我生個兒子，生得越多越好！”

    錦兒忽然重重地點頭。

    “等著我。不不，你還是先把桂鳳的鑰匙和抽屜都整理出來，一應賬目銀票什么想是不少，你在家里好好歸攏！”

    “明白了。”

    “二爺是愛你的，我的美人兒……”

    錦兒倚在門口，愣愣看著曹霖大搖大擺走了。

    她忽然失落地很，想哭，可又哭不出來。此番桂鳳被捉了個真憑實據，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難翻身了。她雖然有些兔死狐悲，可自己的日子還得過。再說霖二爺又的確是自己愛的人，天若予之而不要，豈不是一種罪過了？想到這里，錦兒忙擦了眼角的淚，回身整理銀票檔冊去了。

    ………………

    清晨的白霧在西園里游蕩。芹官早早就起來了。因連日舉辦食蟹會，梅姑娘未免多吃了幾口，結果病病歪歪在床上。老夫人忙吩咐太醫過來看視，診斷并無大病，不過是消化不良而已。芹官一顆懸著的心心才放下來。這天梅姑娘吃了一碗白粥，覺得腹中舒服了很多，便陪芹官到老夫人房中來請安。一時眾家人媳婦也來了。李夫人笑道：“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些年老爺要填補虧空，家里未免在吃喝上能省儉的就省儉了。這幾日雰哥兒買來了上好的湖蟹，自然大家就開葷了，別說是姑娘，連我肚腹也難受了好些時辰哩！”馬夫人忙道：“如今老太太可大安了？”“好了，都好了。我想那湖蟹雖好，可終究不宜多吃。尤其是老年人和孩子們。”

    李玉釵道：“是的老夫人。”

    “阿鳳呢？怎么沒見阿鳳？”

    馬夫人朝花廳門口看一眼道：“這幾日府里銷算賬目，看看一年到底花了多少銀子。想是累了，我派人叫她來！”

    馬夫人剛要吩咐丫鬟，卻見丁漢臣婆子急匆匆走進來道：“老太太，昨日夜里府中好像失了盜，后花園閣樓已經被霖二爺派人圍起來，聽說還死了一個丫頭，不知道是因為何等事情？”

    李夫人疑惑地道：“竟有此事？霖二爺呢？”

    “已經在后園里。”

    “死的是個什么丫頭？”

    “霖二爺不讓進園子。聽說是個打雜的。霖二爺已經派人去知會巡撫衙門，想是很快有仵作過來查驗了。”

    李夫人驚魂未定，說道：“咱們家已經很久沒有出過此事了，阿鳳呢？阿鳳怎么還不見？步月哥兒呢？快去請！”

    話音未落，卻見茵兒急匆匆走進來道：“老太太，霖二爺回來了。”

    “快叫他進來！”

    此時曹霖披散著發辮，一邊痛哭一邊跌跌撞撞地進來道：“老太太快給孫兒做主啊，孫兒沒活路啦，死了算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