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但為君故
作者：
梁夕 更新：2021-06-24 19:26 字數：3195
“陸溪！”
“到！”
近乎咬牙切齒地聲音響起，水口中學一片整齊地朗朗讀書聲就這樣被打斷。七一班的同學們正在熟讀課外古詩詞背誦，這是令他們每個人都頭疼的部分，每年的語文書后面都有10首詩需要背誦默寫。這才剛剛開學，光是讀懂就令人頭暈了，班主任羅老師還要求他們兩個周之內必須背誦完，責任落實到小組長身上。
大家都在大聲地把這些詩讀出來，乞求多讀兩遍就能背誦。只有陸溪不僅沒有讀出聲，甚至還在發呆。趕巧就被剛進門的班主任逮了個正著。于是就發生了剛剛的一幕。
“你發什么呆？早晨的朗讀時間是最寶貴的，你不知道嗎？”羅老師的語氣帶些嚴厲，但并不令人難以接受。
“啊？哦！我剛剛想事情去了，老師，我錯了，我馬上讀。”陸溪認錯很快，羅老師才慢慢說道：“我剛剛在窗外就看到你發呆了半天，已經讓你同桌提醒你了，你還沒反應過來。早讀課后來我辦公室一趟。
同學們都倒吸一口氣，誰不知道羅老師是出了名的嚴格！雖說她是一名年輕的女老師，可是她的眼神自動屏蔽一切女性溫柔、心軟的特性。陸溪這次被請去辦公室，想來肯定是一場激烈的心理博弈了。
“陸溪，你沒事兒吧！今天早上你一直心不在焉的，是家里發生什么事情了嗎？”同桌王沁有些擔心的問道。
“我也不知道，總覺得哪里怪怪的，但是又說不上來。可能是昨晚沒有休息好。”陸溪也很納悶，自己從來沒有這樣患得患失過，為何從昨晚被夢驚醒后，這種患得患失的感覺就越來越強烈？就好像遺忘了什么東西一樣，并且早上來上課的路上，周圍的一切事物都讓陸溪感到陌生。可這些建筑物、商店什么的都是她每天都會看到的東西，明明就很熟悉，怎么會有一種陌生感呢？甚至，就連班上的一切人和事，都讓她有些說不清楚的感覺。
“沒事兒，我先去找羅老師了。”
“等一下，我陪你。”說這話的是牟笑笑，她是陸溪最好的朋友。
“嗯。”陸溪回頭看著牟笑笑，她們是前后桌的關系，小學的時候一起讀過書，到四年級的時候牟笑笑轉學了，之后兩人再也沒有見過面，不曾想中學兩人又相遇了。
說來也很有緣，水口好像一個被城市邊緣戶遺忘了的小鎮，這里交通不方便，物流不發達。所有的東西都保留著一份落后的傳統。思想觀念也一樣。
快到中學開學的前一個周，陸媽帶著陸溪特意上街，精心挑選了一套新衣服，為的是陸溪開學那天能夠有一個好的印象，所以從頭到腳都是煥然一新，就連頭發也特意去拉直了。陸溪開學那天穿了一件紫色馬甲款的襯衣，剛剛那段時間就流行格子襯衣，五顏六色的。
開學分好班，陸溪站在班級隊伍里，對周圍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不過校長和代表老師的歡迎致辭她是一個都沒聽見。陸溪發現自己前面的人穿的衣服和自己很像，陸溪穿的的深紫色的格子馬甲襯衣，而前面的女生穿的是淺紫色的格子馬甲襯衣。陸溪覺得這是一種緣分，激動地戳了戳前面女生的背。沒想到女生一回頭更令陸溪驚訝，竟是牟笑笑。于是兩人至此開始成為了非常的朋友。
陸溪嗯了一聲，想起了和牟笑笑重逢的畫面，腦海里忽然閃過一絲很奇怪的感覺，像是物是人非，又好像還沒到那種地步。陸溪下意識地把脖子往左往后，用力地轉一圈，聽到骨頭咔擦一聲，這樣她的腦袋就會清醒很多。可是，陸溪反而更疑惑了，我什么時候有轉脖子的習慣了？
然而陸溪不知道的事，她疑惑不解的表情和剛剛的動作都落到了一個人的眼里，他此時也是一臉疑惑，總覺得教室里熱鬧的讀書聲熟悉得陌生。剛剛羅老師的聲音讓他疑惑的眼神落到了陸溪的身上，此刻他卻更疑惑了，陸溪的動作為何那么熟悉？又為何透著陌生？自己為什么對陸溪有種莫名的熟悉感？甚至，心里有種想靠近她的本能的想法，好像自己本就應該這么做似的。
“許曵，你想什么呢？”李超用胳膊肘碰了一下許曵，心里暗自奇怪，許曵從不和班里的女生有任何的來往，甚至不怎么和班里的人交流，也因此從不把目光聚集在班里的女生身上超過2秒，怎么剛剛盯著陸溪看了這么半天？
“沒事兒，可能是昨晚沒睡好。”許曵搖了搖頭，想要壓下心里奇怪的想法，本能的轉了一下脖子，又轉了轉右手。王平只聽到許曵脖子轉動的咔擦聲音，一臉吃驚地望著他：“你脖子咔哧咔哧的，不痛嗎？”
“不痛啊，習慣了。”許曵不以為然的說道。
“習慣了？我以前怎么沒見過你扭脖子。”李超一臉便秘的樣子，難道是自己記錯了？他很肯定，許曵以前沒有扭脖子的習慣。李超也沒多想，畢竟習慣這種東西常常都在變，也沒什么大驚小怪的。
“是嗎？”許曳眉頭輕微皺了一下。
“你昨晚是不是看小說去了？”辦公室離教室有些距離，陸溪挽著牟笑笑的手臂心不在焉的走著，還不知道待會班主任要罰她什么呢。最近班里很流行看小說，一本小說可以在班里傳很久，一個人看完就傳給下一個人，不會斷流。牟笑笑認定陸溪昨晚肯定熬夜看小說去了。
“沒有吧。”陸溪很是猶豫的說，她昨晚有沒有看小說？她自己沒有任何的印象。
“沒有就是有！放心，有我罩著你，老羅她不會把你怎么樣的。”牟笑笑性格比較man，她立志要做自己的英雄，還要做班上女生的英雄，因此她常常一身“俠氣”，私下里也就她敢稱呼班主任為老羅。
“去吧，我在外面等你。要是老羅她打你，你就大叫，我就立刻沖進來救你。”
“沒那么夸張吧，我進去了哦，你在外面等我哈。”陸溪敲了敲辦公室門，接著傳來羅老師的聲音，“進來。”
“老師，我錯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突然腦袋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該干什么了。我下次一定多集中精神。”
“你不要緊張。班上人多，我喊你來辦公室就是和你簡單聊聊天。陸溪，最近是不是學習壓力太大了，還是說家里有什么事，你這兩天的學習狀態都不怎么好，容易走神發呆。”
“沒，我可能是沒睡好，我待會大課間趴一會兒就好了。”
“真的嗎？要是遇到什么困難，一定要及時跟我說，我一定盡力和你一起解決。千萬不要憋在心里，你們這個年齡的孩子，最不能把壓力藏在心里，知道了嗎？”羅老師看陸溪的樣子的確不像是遇到什么變故，可能只是沒有休息好，但還是不放心多叮囑了幾句。
“嗯，謝謝老師。那我先回去了。”
“嗯，去吧。”語文蔡老師一直在注意羅老師這邊的情況，看到陸溪走了立馬就開口，很是關心的問道：“陸溪怎么被你請辦公室了，這孩子雖然活潑了些，但在班上還是很聽話的。”
“唉，陸溪最近課上老是發呆，數學老師已經找我談過幾次話了，今天早讀陸溪的狀態也不好，我怕她遇到什么困難，所以喊過來了解一下情況。”
“是嘛？語文課上我倒沒有發現有這種情況，我待會課上多注意一下。”大課間同學們都去操場做操了，陸溪做完眼保健操就趴在桌上，她自己也很疑惑，為什么對周圍的一切都有一種久別重逢，很虛幻感覺？就好像，墜入了一場夢，而這場面是自己曾經已經經歷過了的，如今只是再次遇見，熟悉、陌生而又帶著些激動。
“許曵，還是老規矩哈！”大課間正在進行，李超擠眉弄眼地對著許曳說道，手上的動作都不知道比劃到什么地方去了。
許曵眉頭一皺，“什么老規矩？”
“啊？”王平被許曵這么一問，頓時被問傻了。等他反應過來，許曵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人群里了。
初中是很簡單又很美好的年紀，學業還不是很重，自由活動的時間也很充足。10分鐘的課間休息，同學們都在盡情的玩耍，走廊上倚著陽臺三五人扎成一堆，或聊著八卦，或看操場上打鬧的同學，或一人成景發著呆看著某處。許曵不大愛說話，很多時間都是倚著陽臺，眼睛盯著某處，神色晦暗不明，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陸溪，你說我們班上的男生為什么都長得歪瓜裂棗似的，稍微好看點、白凈點的吧，成績太好就養成一副怪脾氣。怎么就沒有一個能夠如眼的人呢！”牟笑笑大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意味，語氣里充滿了可惜。陸溪淡然一笑，算是對她的意見表示回應。以前她也會跟著牟笑笑一起打趣一翻，可這一次，她的目光忽忽閃閃地都落到了一個人身上，那個人一人成景，倚著陽臺，背影單薄卻總是令陸溪感到很安心。這是她以前從未有過的感覺，并且這是最近才突然出現的感受，在這之前陸溪甚至都沒有要去注意他，更多的是一種趨利避害的躲避。
然而……
這是第一次，陸溪對一個男生感到困惑，并且竟本能的想去靠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