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叫什么事兒啊，白老師剛才千小心萬小心，還是崴腳了，是陳老師扶著自己下了樓。以后再也不來這個鬼地方了，白老師心說。陳老師一路噓寒問暖，她只當沒聽見，連回都不回一句。

    “白老師家離這兒遠嗎？要不我陪你一段兒，晚上不安全。”

    “不必了，我自己回家就行。”白老師那個氣啊，要你這吊絲陪干嘛，真是的。

    陳老師還有些舍不得，想再跟上去說幾句，突然聞到了一股炸雞香。“好香啊。”陳老師本就沒吃晚飯，這么一來更加餓了，尋味看去，是一個裹著大衣的男人正小步朝這里跑。陳老師立刻站住了，雙拳緊握，兩眼不知為何有些濕潤。

    那男子往這里跑著，也不跟他們答話，徑自朝樓梯口跑去。

    “徐大力！”陳老師突然開口了。

    眼看著那男人的腳已經踏上了臺階，愣是退后了一步，他轉過頭，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兩個人，幸好外頭還有亮著的路燈，不至于太黑無法辨識。

    “我是，你是誰？”徐大力轉過了身子。

    陳老師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了，他的雙膝突然一軟，整個人跪倒在了徐大力的面前。

    “哎，年輕人，你這是……”徐大力看傻了，怎么無緣無故這人要跪自己啊。

    “徐老師，是我，我是陳俊啊。”

    “陳，陳俊？”徐大力的嘴緩緩張大，可舌頭就像打結了一樣，根本說不出話來。

    “徐老師，你害我好找啊，這么多年了，你去哪兒了？”陳俊問道。

    “陳，不，你，你是誰？”徐大力向后退了一步，不小心被臺階絆倒了，一屁股坐在了臺階上。

    “恩師！”陳俊趕緊過去把徐大力扶了起來，現在湊得近了，陳俊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判斷，“徐敬業老師，您是徐敬業老師！”

    “不，不，你認錯人了。”徐大力趕緊起身，護著自己買的炸雞。

    陳俊不依不饒，他是不會再放過自己的恩師了，無論如何一定要把十年前的事情問個明白。而這一切，全進了白老師的眼，徐~徐敬業~十年前大名鼎鼎的考神候選人！如果不是陳老師，她簡直不敢相信會在這里遇到徐敬業，想當年考神爭奪戰的時候，眾人最看好的就是徐敬業跟唐天明，他們兩人棋逢對手，學識不相上下，是奪得狀元的熱門人選，可誰知他們倆一個都沒成為狀元，還被終生禁考了。

    “你認錯人啦！”徐大力真是一腳踢開了陳俊，抱著自己的炸雞趕緊跑上了樓，留陳俊獨自坐在地上凌亂了好一會兒。自己的恩師是怎么了？為什么不愿意承認自己的身份呢？難道還是因為當初的事情嗎？

    “陳老師，你不要緊吧。”白老師又來獻殷勤了。

    “沒事，沒事。”陳俊站起身，看著漆黑的樓道，不禁嘆了一口氣。

    “那位真的是徐敬業？”白老師還想確認一下。

    “他就是失蹤了十年的徐敬業，我的老恩師。肯定是因為十年前的那件事，搞得他誰都不敢相信了。”

    “十年前的什么事兒？”

    “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當時傳得沸沸揚揚，說他參加考神爭霸戰作弊了。”

    “作弊了？！”

    “是的，不光是他，連唐天明都被判有作弊嫌疑，全國的媒體都被動員了起來，一起報道這件事情。”

    “那~結果呢？”

    “結果，國家考試院宣判他們倆作弊屬實，成績作廢，終生禁考。”

    “終，終生禁考~”

    “那時候我們都覺得是國家考試院搞錯了，紛紛上訴，可考試院是國家最高考試機構，它宣布已經結案，全國所有部門都不接受上訴。”

    “原來是這樣。”

    “我的老師我還不知道嗎？以他的才學根本就不需要作弊啊，狀元非他莫屬。”

    “可你不是說他和唐天明不相上下嗎？兩個最強的人為了角逐，做些什么事情也難免吧。”

    “你什么意思？”陳俊看著白老師，如果是男人他就揪衣領子了。

    “我，我只是推理了一下。”

    “不可能！我的恩師一直教導我們，要認清自己的位置，依靠自己的能力去獲得自己能獲得的東西，否則得到的只有痛苦。他就算只能成為榜眼，也不會去作弊的。”

    白老師是第一次看到陳俊這種要殺人的目光，她意識到自己不能再多說徐敬業的事情了。“陳老師，您別生氣，我們回去吧，天晚了。”

    “你先走吧，我想靜一靜。”陳俊掏出了一包煙和打火機，用手擋著些夜風，點燃了一根。

    “陳老師你抽煙嗎？我都不知道。”

    “我只在心情郁悶的時候抽。”說完，陳俊背過身去，不再看她了。白老師簡單打了個招呼，騎著電動車飛馳而去，到了沒人的路口，立刻撥通了金主任的電話。

    陳俊在樓道口抽了一支又一支煙，以前他可能一兩個月才能抽完一包煙，可今天沒一會兒功夫，煙已經空了，氣得他把煙盒捏憋了扔到地上，還用腳踩了好幾下。然而又等了兩個多小時，也不見這個樓道有誰下來。陳俊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離開了樓道口。

    之前學校開過家長會，徐天啟都說自己父親太忙，根本沒時間來。徐天啟身體也好，也不落東西，學習成績也好，沒有老師請過他家長，所以這么久以來，還沒有老師見過徐天啟的父親。陳俊是第一個，不過估計也是最后一個了。他跨上電動車，又朝著樓上的窗口望了一眼，一片漆黑，人應該都睡了。陳俊的頭看向前方，打開車燈，騎著電動車離開了。

    “爸，陳老師還沒走嗎？”徐天啟看向窗邊的父親。

    “剛走。”徐大力離開了窗口，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爸，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瞞著我？”徐天啟問道，“這么些年了，好多事情我都忘了，但剛才我聽到陳老師樓下喊你徐敬業，這名字我有印象。”

    “兒子！”徐大力止住了自己孩子的話，“該告訴你的時候我會告訴你，我只希望你能安安心心讀書考試，將來出人頭地啊。”

    “爸！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徐天啟加大了嗓門。

    父親皺了皺眉，身子往自己房間走去，“天晚了，去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