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過林立的高樓大廈，穿過那些擁擠的人。望著一個現代化的都市泛起一片水銀燈，突然想起了遙遠的過去，未曾實現的夢，曾經一度人們告訴你說，你是未來的主人翁。

    這天是一個重大的日子，對徐天啟來說是，對全校所有學生來說都是。國家派的人已經來到了學校，并且帶來了考試院院長考特勒的善意——一套卷子。這套卷子將決定他們中的一位幸運兒，有資格被送往總統市國家大學深造。擁有全國最頂尖的師資力量，以及對標高級官員的起居生活，建立的特供宿舍和特供飲食，學費全免的同時，還有超過平均上班族工資近一倍的月獎學金。年終獎學金之豐厚，甚至會超越某些高級白領。

    這么好的機會，不可能人人都有。所以全國每年只會招收一千人，這一千人代表著國家最聰明的頭腦。到了國家大學之后將接受三年的深造，然后必須考中舉人。如果三年之內不能中舉，那就會被強制退學，而且需要補繳學費。就這還沒完，社會媒體會立刻報道這些人，給他們貼上“殘次品”的標簽。很多人都因為承受不了壓力而發瘋或自殺。

    要是您覺得中舉之后便萬事大吉了，那您就大錯特錯了。中舉之后，學生能繼續在國家大學深造，三年之內必須考中貢士，否則也會被強制退學，補繳一半學費，他們算是被光榮勸退。考中貢士之后，可以算是萬事大吉了，因為接下來就是去參加考神爭奪戰，好歹能撈個同進士。

    有了同進士學歷就已經非常不錯了，學生可以申請畢業，然后去找工作。當然還能繼續讀書，不過考神爭奪戰三年一屆，要是三次考不上進士，也就是足足九年考不上進士，那就要被強制畢業。如果考上了進士，那就是光榮畢業，也沒有留在學校的必要了，除非想當老師。

    這么好的地方，這么好的機會，學生們擠破頭都要殺進去啊。今天大考，學生們一個個殺氣騰騰，連眼珠子都紅了，肯定是昨天熬夜看書看來的。兩只布滿血絲的眼珠子瞅誰都覺得不順眼，尤其是排名靠前的，真希望老天保佑，詛咒他們拉肚子。別說，真有靈的，這種壓力不是誰都能承受得住的，有些人就因為承受不住壓力，突然發燒或者拉肚子，今天只能請假了。所以面對考試，心態是非常重要的。

    可能有人要問了，這個不是由校長推選的嗎？推選是學校對一個學生的選擇，獲得學校推選的學生，擁有加分資格。如果說學校推選的人加分之后，還不能達到標準的話，校長就是失職，會受到嚴厲的懲罰。

    所以一般來講，校長都是等成績出來了，給第一再來個推選就行了。雖然制度是希望校長能擔當起識人察人的職責，但在現實中一切皆有可能，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煩，就改變操作方式了。

    徐大力今天特意請了假，陪著兒子到了學校。之前陳俊的家訪，搞得天啟一直不在狀態，這位當父親的心中十分忐忑，他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在今天翻車。“兒子，你……緊張嗎？”徐大力的手哆哆嗦嗦地問道。

    “緊張啊，怎么不緊張。”徐天啟笑了笑，“每次考試都是一場戰斗，哪兒有不緊張的。”

    “別，別，別緊張。兒子，爸，爸，爸會養你一輩子的。”徐大力實在控制不住自己顫抖的嘴。

    “爸。”徐天啟突然一個回身，抱住了自己的父親。

    徐大力被突如其來地擁抱搞得有些飄飄然，他的神志慢慢恢復，把自己的手放到了兒子的背上。

    “徐天啟。”一個同學喊著自己的名字。

    “啊，早上好。”徐天啟看著自己同學還有他的家長。

    “這就是你傳說中的父親吧。”同學看著徐大力笑了笑。

    “是啊，他就是我爸。”徐天啟答道。

    正在此時，廣播響了起來，“各位同學和家長早上好，今天全校要舉行貢生選拔考試，請所有人先到大禮堂集中，校長要發表講話。”

    “爸，往這兒走。”徐天啟指著路，自己父親幾乎不來學校，根本不知道哪兒是哪兒。兩人順著人流到了大禮堂中。這個大禮堂也是個室內體育場，方便學生在下雨天上體育課時用的，不過從來沒有派上過這個用場，只是要求要有，所以有了。

    家長學生們由各個班主任帶領著，在大禮堂排好了隊。徐天啟的班級，帶領的正是陳俊。陳俊和徐大力對視了不止一次，每次都是徐大力先躲開了。

    很快，國家工作人員（其中領頭的叫作督考，是考特勒親自選派的全權代表）、校長、金主任等學校高級人員紛紛到場，全場響起了熱烈的掌聲。校長站到了臺前，對著麥克風說道：“各位家長們，親愛的學生們，大家早上好。相信大家都知道了今天是多么重大的日子，你們當中，有一個人，將成為學校的驕傲，家長的驕傲，國家的驕傲（所有家長都不禁摸著自己孩子的頭）。他會去到我們國家最好的學校深造，將來成為國家之棟梁。我知道大家為了這個目標，已經刻苦了不知多少個日夜。但不論今日之成敗得失，大家都要牢記這奮斗的精神。同學們恰風華正茂之時，當奮勇拼搏，努力考試，不負青春吶！”

    臺下再度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好，下面我宣布，本次選拔貢生考試……”

    “等等。”

    校長的話突然被打斷了，是什么人這么可惡啊。校長尋聲看去，竟然是金主任，這金大牙是瘋了嗎？竟敢打斷自己的說話，沒看見國家的督考坐著嗎？

    “校長大人，我有話要補充。”金主任那雙下巴又抖動了起來。

    “金主任，現在考試可要開始了，有什么事兒晚點說。”

    “不，晚說可就沒用了，這是關系到考試的大事兒啊。”金主任已經站了起來，校長只得讓金主任發言。

    “嗯哼。”金主任清了清嗓子，又向國家的督考官員一鞠躬，笑道：“大人，根據考特勒院長的規定，凡是有前科的考生，他的子女也將剝奪參與貢生選拔的權利吧。”

    “嗯，是有這么一條規定。”督考點了點頭。

    “哦，那就是了，各位，在你們當中，就站著一個考試界的恥辱，他當年參與考神爭奪戰竟然作弊。”

    “啊！！！”臺下立刻騷動起來，紛紛朝前后左右看去，誰都不知道說的是誰。只有徐天啟和陳俊，同時看向了早已冷汗直冒的徐大力。

    “竟有這樣的事兒！”督考也站了起來，看向校長問道：“校長，為什么你之前沒有報備過這事情？”

    “這，他，這個……”校長擦著自己的汗，一時答不上來了。

    “金主任，到底是誰？”督考問道。

    “呵呵呵，就是他！”金主任朝著徐大力的方向就是一指，“請讓我隆重介紹一下，他就是徐天啟的父親，臭名昭著的徐敬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