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失蹤的新郎（上）
作者：
王永利 更新：2022-07-29 10:55 字數：2961
“愛情，你還我愛情！”在七號院北耳房的“洞房”里，長的眉清目秀有閉月羞花之貌的艾梅嗔怪濃眉大眼身材矯健的新郎官趙萬剛。這個婚期中經常不見蹤影的新郎，乖乖地聽新娘的訓斥，負疚的他，知道自己錯了，不敢還嘴，呆呆地戳在地上，像根木樁子。
“不是我要嘮叨你，我也不是碎嘴嘮叨的大媽。我的親戚朋友都讓你給得罪了，都以為你把我給甩了，你的工作再高尚，也不能六親不認，墻上打洞，扛著腳走路，不跟街坊鄰居打招呼吧？”
本來充滿“洞房花燭夜”期待的新郎官，眼睜睜地看著美貌的新娘發脾氣，給他一個“下馬威”，他這時候才知道女人是世界上最捉摸不透的動物。
艾梅不依不饒地發泄她北平大小姐的脾氣，數落新郎官婚期“背叛”的無恥。讓趙萬剛無地自容，剛進屋時褲襠里勃起的沖動，早就泄了氣，似乎再也膨脹不起來了。
他們倆是怎么墜入愛河的呢？那是剛入燕京大學時，艾梅在學生社里京劇唱得好，在學生演唱會上光彩奪目，讓趙萬剛看呆了，挪不動步了。艾梅的唱腔有板有眼，穿云裂石，余音繞梁，深深打動了這個四川來的小伙子。后來，長得像林沖的趙萬剛也加入了學生社，和艾梅一起排演過曹禺的話劇《日出》。艾梅飾演陳白露，而男主角方達生是由學生社主席李強飾演，趙萬剛飾演小人物李石清。李強不僅長得帥，而且天生就有一種領袖氣質，從小就是“孩子王”，善于指揮組織大家，在大學學生社，他更是活躍，能把學生的才藝充分發揮出來，不僅排演話劇，還演出活報劇、唱京劇和說快板書。他的魅力，逐漸地吸引了艾梅，艾梅對李強有了朦朧的好感。她悄悄地向同宿舍的女同學道出了心事，大家都認為他們很般配。但是一次排演完節目，已經很晚了，喝了點酒的趙萬剛送艾梅回女生宿舍，在一棵松樹下，暗戀艾梅許久的趙萬剛抑制不住把艾梅摟在懷里親了個嘴。他這個突如其來的舉動，讓艾梅很驚訝，不僅動手推他，還想要高喊“流氓！”但是力氣奇大的他，把她牢牢摟住，嘴唇緊貼住她的嘴唇，讓她喊不出來，漸漸地，艾梅沒了力氣。男子的擁抱，逐漸地讓她溫暖舒服，他的強吻，雖然粗魯，但是也很美妙，是她的初吻，第一次讓男生擁抱和親吻，讓她產生了一種美妙的暈眩。趙萬剛見她不再反抗，就大膽地深吻，舌頭深探進去，有力地攪動，倆人彼此都感到舌吻的甜蜜。不過艾梅畢竟是不情愿的，努力推他，阻止他摸向她的“咸豬手”。就在趙萬剛喘息的時候，艾梅騰出空來說：“你再伸舌頭，我就咬掉它！”。趙萬剛停止了接吻，甚至嚇得渾身抖動，接著慌忙跑開了，大步流星地穿過草坪，跑向宿舍樓的男廁所。艾梅感覺有些憤怒甚至有些哭笑不得。她整理了一下頭發，向女生宿舍走去，發現裙子有些別扭，借著燈光一看，發現自己裙子上有一片濕乎乎的東西，她明白了。這個家伙，“銀樣镴槍頭”，初吻，就已經承受不住女色之輕。
之后，趙萬剛不敢再冒犯艾梅，尷尬的濕褲子一幕，讓他自卑，抬不起頭，甚至不敢再去排演《日出》，害怕見到學生會主席李強，害怕和艾梅對視，他知道，他天他像一頭發了情的野牛，干下了傷天害理的事。不過艾梅并沒有告訴李強趙萬剛的冒犯。俗話說妻賢夫禍少，女友賢男友安。《日出》照常排練，不過因趙萬剛的缺席，李石清這個小人物換了另一個男生飾演。趙萬剛除了上課，下課后一直躲在寢室里，怕見人。就連打飯打水也需要求同宿舍的同學代替。
趙萬剛后來變得勇敢堅強。蔣宋孔陳四大家族貪污腐敗，壟斷了經濟，物價飛漲，一麻袋金圓券買不來半袋米。靠買米生活的城市貧民饑寒交迫。反內戰、反饑餓、要和平、要自由成為民眾心愿。但是國民黨的特務滲入校園，對常帶頭演講的進步師生進行監視盯梢。燕京大學的學生會主席李強被特務抓走，另一個受學生尊敬的教授徐祖模也被特務被抓走。兩個愛國師生的頭顱被特務砍下來，懸掛在燕京大學的大門口。趙萬剛氣憤之極，冒著被特務盯梢的生命危險，把兩顆血淋淋的頭顱摘了下來，并從棺材鋪訂了棺材，帶領全體師生為兩個愛國的師生送葬。在追悼會上，他追憶徐祖模教授和學生會主席李強的愛國情懷，追憶他們的學識淵博，追憶他們的高尚人格，痛斥特務的無恥。會后，趙萬剛和幾個學生會的男生商量，他們組織了“鋤奸團”為恩師和學友報仇。
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趙萬剛和兩個學生會同學，在一處窯姐的院落外埋伏好。那個常假裝扮學生出入燕京大學的特務正在里面逍遙嫖妓。趙萬剛吩咐兩個同學望風，由他一個人去對付劊子手。他猛然沖了進去，用刀砍向那個特務。誰知，這個特務訓練有素，一手用胳臂抵擋，一手快速摸向丟在炕上的手槍套，并掏出了手槍。特務射擊，但是沒有擊中要害，子彈穿過趙萬剛的左肩。趙萬剛忍著疼痛，揮刀砍向敵特，一刀砍中了他的咽喉，再一刀，切下了他的腦袋。
“殺人了！殺人了！”赤裸的妓女大聲呼叫，負責掩護的同學也沖進來說：“快走，警車來了。槍聲驚動了警察�！庇谑牵麄兂弥股颐μ幼�。
趙萬剛逃進艾梅的宿舍。艾梅見狀，馬上給趙萬剛包扎傷口，并雇了輛黃包車，帶趙萬剛來到自己的父親的診所，讓父親給趙萬剛取出了子彈，包扎好傷口。并換了身干凈的衣服，然后把趙萬剛送到西山一個遠親的家中養傷。
失去了學生會主席李強，失去了初戀情人，艾梅很悲痛，但是很感激趙萬剛為李強和徐祖模教授報了仇。她時常去看他，告訴他特務報復開始了，在燕京校園大搜捕，有幾個同學被抓走了，但是他們很堅強，沒有出賣趙萬剛同學。后來又告訴他，共產黨的組織營救了被捕的學生，全市反饑餓、反內戰、要自由、要和平的大游行舉行了，北平多所高校師生參加。清華大學的朱自清教授帶頭反對國民黨的恐怖暗殺，要求停止內戰，要求和平，要求國民黨政府懲處貪官污吏的腐敗，要求讓北平市民有飯吃！再后來，她帶來消息，朱自清教授絕食七天后，餓死了，全市高校舉行了規�？涨暗挠涡惺就磕钪熳郧褰淌�，要求國民黨政府政治腐敗，讓百姓有飯吃，還百姓自由，結束內戰，要和平。艾梅還帶給趙萬剛一本她親自手抄的朱自清教授的文集，其中《背影》和《荷塘月色》等文章，深深地打動趙萬剛。
“月光如流水一般，靜靜地瀉在這一片葉子和花上。薄薄的輕霧浮起在荷塘里�！壁w萬剛讀著朱自清的《荷塘月色》陶醉在優美的文字中。多好的文章�。《嗝醋屓司囱龅慕淌谥熳郧逑壬瓦@樣沒了！趙萬剛一邊讀著艾梅親手抄錄的朱自清教授的文章，一邊恨透了國民黨腐敗且血腥的政府。
隨著時局的發展，國民黨特務不再無所顧忌地橫行高校，隨著共產黨的節節勝利，北平被解放軍圍困。趙萬剛痊愈了，回到了燕京大學，繼續搞學生運動�！度粘觥氛諛优叛�，這次趙萬剛飾演男主角方達生。他們的話劇在全校公開演出了，非常成功，甚至轟動得被其他高校請去巡回演出。這期間趙萬剛被學生中共產黨員介紹，秘密加入了中國共產黨。
隨著北平和平解放，艾梅和趙萬剛的關系確定了，約定了婚期，后來因趙萬剛有任務錯過了婚期。對于趙萬剛來說，這是個不得已的事。男子報國事大，自己的婚姻大事與報國相比，畢竟還是小事。
艾梅不是不理解體貼她的新郎，而是想讓他記住他對不起她，這樣的錯誤不可重復。因此，在蜜月期，在七號院的北耳房內，趙萬剛給媳婦燒洗腳水，勤快打掃房間，唯命是聽。新娘允許他上床，但是他真的不舉了，“銀樣镴槍頭”的尷尬再次出現。他們的蜜月并不甜蜜。新娘的嘮叨，新娘的嗔怪讓趙萬剛負疚，他變得像見了菩薩一樣自卑。在美麗的菩薩面前，任何男人都不敢褻瀆造次。艾梅失望地發現會武功的男人未必就不是“銀樣镴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