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警鐘長鳴
作者：
雪原 更新：2023-01-09 08:42 字數：3301
練子寧侍講的脾氣是出了奇的好，別說是他不會責怪高高在上的皇太孫朱允炆沒有按時來上課了，即便是皇太孫的侍讀吳言信不來，他也沒有半句的牢騷和怨語。
“今天我們上課的內容是北宋末期的‘靖康之難。’”
黃觀連忙舉手，表示抗議。
練子寧詢問道：“黃修撰有何問題，不妨直言便是。”
“老師，靖康之難是極為悲催的歷史事件，最好還是換個輕松一些的課題，免得成天都是心情沉重，難受至極，皇太孫，您的意見又是如何？”
朱允炆忙道：“是誰說悲劇性的歷史就不能講？只有警鐘長鳴，方可避免歷史的重演。”
“既然皇太孫都這么說，那我練子寧就要開始講課了。”
“老師且慢，我們仨都談了自己的觀點和想法，唯獨落下了我朱允炆的結拜兄長吳言信，如此辦事，著實不公。”
黃觀一聽，非常生氣，無比大聲地怪罪道：“好啊！你們結拜也不邀上我黃觀，如此也太不夠意思了。”
皇太孫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黃觀，他和吳言信結拜的前因后果。
黃觀道：“那就給補個結拜的手續唄，日后我就是你們的大哥。”
練子寧聽此，極力反對，他分析說道：皇太孫和吳言信是經過太祖皇帝見證了的結拜兄弟，除非你們是要再讓太祖皇帝見證一次。”
朱允炆安慰道：“沒有結拜也無多大的關系，就別再次麻煩太祖皇帝了，以后我朱允炆就稱呼您黃觀為大哥便可，如是這般，你又可否滿意？”
黃觀萬分喜悅地笑了笑道：“吳兄弟也來說一說，你對練老師今天的安排有何高見？”
“高見談不上，但我吳言信可用唐初魏徵的那句‘以銅為鑒，可正衣寇；以古為鑒，可知興替；以人為鑒，可明得失’，來表達自己的一些意見。唐太宗在位期間，因為能夠任人廉能，知人善用；廣開言路，尊重生命，自我克制，虛心納諫，所以唐初時期才會出現清明政治，經濟復蘇，文化繁榮的‘貞觀之治’。”
“既然你們仨有二人都同意以史為鑒，那么我練子寧就開始講述靖康之難。”
“ 靖康之難是因為徽宗、欽宗聽信饞言，將主戰派李剛貶謫四川夔州，致使主和派掌管朝廷，金軍一路勢如破竹，很快打到了汴梁城下，欽宗嚇得要死，怕得要命，生怕金人屠城，自己性命難保，于是下令拒絕各路宋軍支援京都，違者殺無赦，就這樣，金人輕松就得到北宋的汴梁。京城里除了給張邦昌偽政權的一些宮女和大臣外，其余人皆被逼迫北上，為金人服務。
那些被掠去金國的宋人整日以淚洗面，金人個個都擁有宋人的婦女，他們喝大口酒，吃大塊肉，笙歌夜舞，喜樂無極。靖康之難最遭罪的便是婦女，完顏宗翰長子設也馬看中宋徽宗之女趙富金。趙富金雖花信年華，卻有國色天香、美艷絕倫之貌。她是宋徽宗34個女兒中最受寵幸也最為鮮媚的那一個。金軍進入宮中后，完顏宗弼看見趙富金便被目瞪口呆，口水直流，發誓要娶她為妾，無奈完顏杲將他立即調兵前往河南阻擊宋朝的勤王兵馬。為此，他對完顏杲耿耿于懷，而時任金帝完顏晟卻又將趙富金許給了設也馬。這不是明顯畏怯完顏宗翰的威嚴嗎？完顏宗弼對此忿忿不已。
完顏宗望要讓宋徽宗將趙富金交給設也馬，說這是金帝的命令。宋徽宗因女兒趙富金已經出嫁，以成蔡京的兒媳為由，死不同意。完顏宗望勃然大怒，巨聲吼道：“我奉金朝皇帝的圣旨分配俘虜，你竟敢違抗金帝命令？”他當即叫人拿刀架在“道君太上皇”宋徽宗的脖子上。”宋徽宗大聲哭道：“上有天，下有帝，人各有兒媳。”然而無用，設也馬北上途中就以趙富金為妻，回到上京后，金太宗又再次下詔：“ 賜王妃徐圣英、宮嬪楊調兒、陳文婉為設也馬郎君之妾。”宋欽宗的朱慎妃卻在北上中途如廁解手之時，遭到金人千戶國祿的調戲，自殺身亡，其他婦女慘遭蹂躪至死者甚多。開始共有三千多人的宋朝宗室隊伍，到達遼國的燕京后，只剩下區區一千幾百人，而且十人有九病。
靖康二年的三月二十七日，婦女三千四百余人自青城國相寨起程，四月二十七日抵達燕山，存婦女一千九百余人。一個月內，有近半數1500名婦女死去。1900名未死者，一部分送往上京，聽從金太宗完顏晟的發配。特別是皇后、皇妃盡遭侮辱。千余名的宋朝皇室婦女被賜給金國留守方的人員做老婆，另有三百多人留住浣衣院。這些人都被迫隨女真鄉俗，“露上體，披羊裘”。徽宗的鄭皇后、欽宗的朱皇后也被同樣處理，朱皇后不堪受辱，回屋后自縊，被救后又投水自盡。另一部分留在燕京被賞賜給伐宋的金兵。完顏宗弼為泄設也馬娶趙富金之恨，在自己的帳中每天換一宋女，盡情玩樂，恣意侮辱。還有許多婦女被賣進娼寮，有的還被完顏宗翰以十人換馬一匹，有的被賣到高麗、蒙古作奴仆。這些婦女“十人九娼，名節盡喪，身命亦亡”，有跑的抓到便殺。金朝有錢之人爭相去買倡婦，買來的盡是親王女孫、相國侄婦、進士夫人”。被扣留在金國的北宋使臣宇文虛中曾遇見淪為歌妓的北宋宗姬，忿作《念奴嬌》詞 ：‘疏眉秀目，看來依舊是，宣和妝束。飛步盈盈姿媚巧，舉世知非凡俗。宋室宗姬，秦王幼女，曾嫁欽慈族。干戈浩蕩，事隨天地翻復。一笑邂逅相逢，勸人滿飲，旋旋吹橫竹。流落天涯俱是客，何必平生相熟。舊日黃華，如今憔悴，付與杯中醁。興亡休問，為伊且盡船玉。’使臣吳激作《人月圓》詞：‘南朝多少傷心事，猶唱houting花。舊時王謝，堂前燕子，飛向誰家。恍然一夢，仙肌勝雪，宮髻堆鴉。江州司馬，青衫淚濕，同是天涯。’”
沒想，朱允炆竟然哭得稀里嘩啦。黃觀見此，連忙見縫插針為自己前一下的觀點進行辯解：“這般悲催的歷史事件，讓皇太孫又哪里能夠受得了，他故而才會難以抑制，淚流滿面。”
朱允炆只是稀疏了一會兒，隨即厲言道：“是練侍講說得太感了，允炆才會如此動情，倘若修撰還是一味地責怪老師，可別怪我朱允炆翻臉無情。”
吳言信悅然笑道：“其實，黃觀大哥也是關心皇太孫您，沒事的，我們就和練老師一起到秦淮的河畔去走一走、瞧一瞧，也好緩解緩解沉重的心情。”
大家皆舉手，表示贊同。
三位學生要求練老師自我介紹。見侍講委婉托辭，三人連忙跪地，以示誠意，練子寧料想今日拗不過學生，只好向他們介紹了自己。
練子寧（1350年出生，名安，江西臨江府三洲 （今江西省峽江縣水邊鎮黃家村）人。洪武十八年（1385）以貢士廷試對策，力言強國富民之道，擢為一甲第二名(即榜眼）。初授翰林院修撰。練子寧勤奮好學，英邁超群。幼年時求學于同鄉長者竹莊先生，先生命賦《水竹居》，子寧立即寫出：“千山暮雨石泉通，一夜春雷籜龍長”的詩句，先生驚異不已。練子寧長大后，與同鄉才子金幼孜（十分友善，曾對金幼孜說：“子異日必為良臣，我必為忠臣。”一次，他路過安慶，吊唁余忠宣祠，寫下了“將軍忠節冠荊揚，千載精神日月光。血戰孤城身已殞，名垂青史汗猶香。殘碑墜淚空秋草，折戟沉沙自夕陽。我亦有懷追國士，為君感慨奠椒漿。”從這首詩中，人們知道他志操不凡，將來必為忠節之士。
洪武十七年（1384），練子寧鄉試中舉，第二年順利通過會試。殿試策上，他直言：“天之生材有限，陛下忍以區區小故，縱無窮之誅，何以為治？”太祖認為他說得有道理，遂親擢一甲第二名，授翰林修撰。因母親去世，練子寧離職奔喪。守孝期滿，復任修撰，升為侍講，還兼任工部侍郎。
四人走了一個時辰，便在河邊的酒肆買了兩缽的金陵春酒，隨后又租了河畔船家的一艘蓬船，讓船家將蓬船劃到了人煙稀少的地方，隨即靠岸。
船家道：“我就不打擾各位的雅興了，若要回去，便大喊一聲。他隨即躺在河邊的樟樹底下睡覺去了。
朱允炆將四個大碗倒滿，隨后大聲說道：“今個很高興，允炆提議，共飲一碗。”
四人隨即高舉而盡。
黃觀言：“前些時間，我黃觀就聽人說三豐真人又露面了，而且還是為了什么他的事后預言。”
“別聽風就是雨，今天我吳言信也表個態，一定忠于皇太孫，若有悖言，天大雷劈。”
黃觀也跟著發誓道：“頭可斷，血可流，那出賣兄弟的孬事我決然不會做！”
練子寧將四人的大碗全都倒滿，而后興奮立言：“今天老師也和你們一起表表態，無論朝廷風云變幻，我們都要誓死捍衛皇太孫日后掌管的大明江山，來！為了我們的皇太孫，大家把酒都干了。”
此時，文學博士方孝孺找到了這里，見船家睡得好熟，他不忍打攪，于是直接走到了蓬船上。
方孝孺對朱允炆說：“趕緊回去吧，太祖要召見您和言信。”
“怎么了，難道皇上知道我們是私自走出紫禁城的？”練子寧有點怕怕的樣子。
方孝孺微笑道：“練大人是心虛才招致的結果呀！好像沒有你說得那么糟糕，方某倒覺得是件大好事，否則，太祖的臉上就不會帶有喜悅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