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事與愿違
作者:
雪原 更新:2023-07-29 18:06 字數(shù):2401
且說,王芳隨祥松戲班和蔡京特使離開京城三天后,王之渙才把她的留言書信交給王安石。
王安石一瞧,便蹙額愁眉地呵斥:“你也太小看我王安石了,雖說字跡模仿逼真,但小姐不會因為想念母親而不跟父親打聲招呼就默默離開,她定然是隨蔡京特使北上遼國,學蘇家小妹離家出走。”
“老爺,是之渙錯了,小的不該瞞著大人,放小姐跟著戲班隨蔡京北上尋找上官均。” 管家深知瞞不住宰相,便撲通跪地,悔不當初。
王安石隨即扶起自己的管家,而后放低聲音,輕聲安慰:“小姐認定的事情是不會輕易改變的。也好,如今祖洽忙得不可開交,被皇帝命為欽差,派往山東德州,協(xié)助刺史王藻,力圖改革,推行新法。”
“老爺,那個舉報小姐私贈謁貼和女扮男裝貿(mào)然跳水的臧倉宵小,他不是別人,正是大人看中的女婿——葉祖洽。”
王安石一聽,很不高興地責備道:“沒證據(jù)就別胡亂猜疑,敦禮才識卓異,是朝廷銳意改革,實施變法的得力干將。這不,他主動要求到保守勢力最為嚴重的山東德州推行新政,你怎能這樣損他?再說,即使是祖洽所為,那也是一心為了小姐。”
本以為宰相大人知道小姐的去處后會狠狠地處罰自己,沒想到老爺不但沒有趕走他,還和他兄弟相稱,并要他速速回鄉(xiāng),為此之渙深受感動,熱淚盈眶。他本想好好照顧宰相,以彌補自己的欺騙之過,沒想家鄉(xiāng)的父親已病得奄奄一息。身為權臣的王安石把臉面看得比生命重要,不想讓人知道王芳北上遼國去尋找上官均,因蘇家小妹已經(jīng)成為朝廷文官們的閑話佐料,他只能暗地祈禱,保佑女兒平安返回。
葉祖洽來到德州后不久,便與刺史王藻一起分化德州的舊黨陣營。保守士紳為了自己的利益紛紛倒戈,向新黨妥協(xié)。
如此一來,德州變?yōu)閷嵭懈母铩⒆兎ê蟪尚ё顬轱@著的地方。
趙頊得知,非常高興,欲樹典型。
在宰相王安石的帶領下,神宗攜向皇后及諸多文職官員, 前往德州參觀考察。
王藻功成不居,把改革、變法的功績?nèi)颊f成是欽差功勞,葉祖洽知恩圖報,向皇上建議,希望王藻將來能夠成為皇親國戚。
神宗礙于情面,無奈應許,向氏沾沾自喜,牢記在心。而佇立在一旁的宰相只能苦笑敷衍,對未來女婿又添認識。
“王大人,令千金和葉祖洽的婚事就不要再拖拉了,本宮和皇上還急著喝他們的喜酒呢。” 王安石未承想,皇后向氏會突然提起王芳的婚事,讓他一時無法應答,只能謊言搪塞,暫且應付。
趙頊見此大聲笑道:“就你皇后性急口快。王芳很懂事理,出嫁之前回趟老家,問候祖父,陪伴母親,此舉孝順,理所應當。”
王安石不敢實話實說,恐蘇軾反唇相譏,懼文臣另眼相待,只好欺君罔上,希望皇上知情后能大度原諒。
葉祖洽并沒有跟隨皇帝返回京城,而是主動請纓,以欽差大臣的身份,前往江西信州指導變法,力促改革順利成功。
其實信州并無保守士紳阻礙新法,葉祖洽毛遂自薦的目的,不是指導變法,敦促改革,而是力勸竇莘放棄翻案,以免查出父親當年聽命于知府,對師爺竇靖一家的屠殺實情。
聽說要來信州徹查舊案的刑部郎中是已故師爺竇靖的兒子,在竇莘還沒動身之前,王松便一面派人至京城賄賂妹夫蔡確,一面讓李紳出錢買通當年的捕快。
竇莘雖說很快查出游瑞斌的冤死原因,將李府管家繩之以法,但信州衙門終究沒人供出知府王松是指使捕頭帶領手下殺害竇靖及其家人的罪惡兇手;他也查出捕頭姓葉,可懾于知府威嚇、利誘,沒人敢提當年的捕頭。
得知京城來人重新審理刁雪玫被殺一案,游翠花幾次偷溜,想舉報李紳,為冤死的父親報仇雪恨,可李府家丁看得太緊,她始終無法走出府邸。
“小美人,殺害岳父的管家已認罪伏法,你還真想讓京城的竇法官殺了夫君才心甘呀?這些年來,你吃酸喝辣,要啥有啥,若是檢舉丈夫勾結王松,設計陷害賬房先生,夫君的性命定然不保,你也會跟著成為年輕寡婦。如今,孀婦的日子不好過,更何況…… ” “老爺,您大人有大量,能否原諒先前翠花的不懂事理?如今翠花已然明白,人死不能復活,況且員外待翠花不薄,倘若執(zhí)意舉報,只能害人害己。”
李紳一聽,轉(zhuǎn)憂為喜,瞬即將翠花抱進了房間。
沒過幾天,李紳未及吭聲就被游翠花用剪刀割斷了喉嚨,撒手人寰,翠花也迅即跟著自殺。
其實,游翠花從來沒有忘記給父親報仇,嫁給仇人只是她的緩兵之計和無奈之舉,她在等待時機為父雪冤。可是,王松巴結妹夫蔡確,朝廷沒人過問李府五房被殺一案,好不容易等到刑部郎中竇莘重審舊案。為給翠花一個交代,李紳只好供出管家是殺人兇手。李鳴自知難逃一死,便狠狠地敲了主人一筆,將銀子留給家人,承認自己殺死雪玫。
見翠花想為父親鳴冤喊屈,李紳連忙交代下人,不讓她出戶半步。
萬般無奈,翠花只好面對現(xiàn)實,謊稱服軟。而李紳自從和游翠花大婚以來,便對其他女人了無興趣,他不聽幾個夫人的善勸,依然我行我素。
葉祖洽是以欽差大臣的身份來到信州,王松得訊,連忙攜信州官員到路口迎接。
將欽差大人安頓好后,王松再次囑咐手下,別談當年的葉捕頭。
王松雖然不敢斷定欽差就是十幾年前信州捕頭葉宗林的兒子。然,葉祖洽屬于新黨,是皇帝的心腹之臣,他不去北方保守勢力猖獗的地方推行新政,而是舍近求遠,從山東德州不遠千里來到新政推行相對順利的江西信州,其做法令人費解,里面肯定大有文章。
“子時已過,老爺不是床上安寢,而是燈前獨坐,是何故?”太太劉素枚十分疑惑。
王松沒有正面回答,而是長吁短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何難處,說來聽聽,為妻幫你參謀。”
王松喝了口茶水,長嘆一聲,便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素枚。 “有啥擔心?依素枚分析,欽差若是宗林之子,那么,他南下的目的就不是為難老爺,而是阻擋查案的竇莘。”
“夫人怎么這樣肯定?萬一欽差不是阻擋竇莘,而是協(xié)助郎中徹查舊案,我王松不就死定了。” 素枚輕聲哀嘆:“但愿將明(王松的兒子王甫,字將明)的未來不像他爹。老爺想想, 如今的葉祖洽是皇上的紅人,是宰相未來的快婿,他怕的是什么?就怕有人知道他的父親是殺人兇手葉宗林,他和當年分寧的縣令上官凝有何干系?上官凝又跟重審舊案的刑部郎中有何關聯(lián)?這關系如此盤根錯節(jié),老爺可否厘清,又是否知情?”
王松一聽,拼命搖頭,自嘆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