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回騰悲劇

他們眼前的山丘不高，大概三四百米的樣子。但通往山頂的路相當陡峭，迫使公主組拄著棍子往上爬。梅花走在最前面，其他三人緊隨其后。

他們使用的棍子是由特殊的金屬制成的，當它們被推入沙中時，它們會產生重力來壓縮棍子的尖端，固定其位置，為四個提供更堅固的支撐。

但丘陵上有許多流沙坑，無風踩上去滑倒了，雙手來不及抓住棍子，摔下了丘陵。如此多次，讓紅發家伙開始就艱難的爬了回來，一邊爬一邊不停的咒罵著“他媽的”，“他奶奶”。

可惜，他越罵越累，臉頰噴氣聲 ，幾乎喘不過氣來。最后，公主停下來等待無風到來，然后向他伸出了手。紅發男子搖頭：

- 不用了，公主… 咳，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咳…

看著他滿身泥土和風塵的樣子，綠珠抿著嘴笑了笑，沒有說話。無風別無選擇，只好牽著她的手一起走。紅發家伙也不知道自己運氣有多差，又踩上幾個流沙坑，幸虧公主一把將他拉了回來，不然他又要滾回丘陵腳的起跑線了。

有著守護公主的美名，如今卻要讓她幫助自己，無風心里漸漸感到羞辱。不過能夠自由自在的牽著公主的手，這羞辱也是很幸福的，嘿嘿嘿！- 紅發家伙壓下嘴角卑鄙笑。

四個人花了半個小時才到達丘陵頂。他們首先感覺到的是，風聲完全變了，輕柔，卻又清晰，仿佛是從充滿女姓的喉嚨里發出來的。

沙子聚集在空中，幾乎凝固在空中，形成一層薄而半透明的帷幕，遮住了丘陵腳下的視線。當風手撥開沙幕時，公主們意識到她們已經到達了盆地的中心。

在這里，無風找到了上一個問題的答案。站在丘陵頂上，他可以看到距離山腳大約五百米的地方，有一群廢墟建筑聚集在裂開的城墻后面。群體區塊被埋在沙漠中，只有一部分尸體露出沙子，足以讓人們了解到這里曾經存在過一個文明。這就是回騰獨墓遺跡。

四人繼續下丘陵腳，越過一片低矮的斜坡，來到一條帶子灰色的石城墻前，底部散落著碎石和巨石。它只比人的頭高一點點，但如果沒有沙子的話，實際高度大約是十倍。

城墻面布滿魚尾紋裂紋，還有無數隨著時間流逝而粘在一起的青苔般的沙塊。公主一行人穿過了墻壁上的一道大裂縫，進入了遺跡之中。越往深處走，越多的廢墟出現在眼前。

在沙路上，他們遇見了幾座布滿塵土的一些尖錐體的屋頂，這些山峰曾經是某座塔的頂峰。

尖尖錐體的屋頂背后，是一座座立方體建筑，身體埋在地下，屋頂凸出，散落在沙漠中。過去這里是居民區，或是人來人往的繁華街道上的商鋪。

特別的是，這些遺址全部是由沙子和沙給線堆砌而成的。不難發現上述建筑物中混雜著沙給線，它們擁有持久魔法，以至于這些建筑仍然或多或少地保留了原來的形狀。

然而，由于它們是由沙子建造的，當它們被毀時，它們并不會像外面的城墻那樣開裂，而是“溶解”出來，就像冰淇淋融化了一樣。到了某個時候，回騰獨墓會融化并徹底消失。

雖然是帶著任務來的，但四人對這片荒涼的地方還是抱有一些好奇和感慨的。無風睜大眼睛，試圖回憶起當時的情景。他問綠珠：

- 這就是城市嗎，公主？

- 正確的。沙城。- 綠珠點點頭 - 過去，它的名字是回騰獨城。

一行人繼續沿著沙路向西南方向行進，但由于他們的靈魂被吸入一座大沙丘，所以他們的速度變得緩慢了許多。那里有數十根巨大的銀色柱子，大多數都不再完好無損，歪歪扭扭地插在沙中。其間散布著一些建筑物的殘骸，例如石階的鋪路石，破損的欄桿或剝落的尖錐體屋頂。無風摘下夜視鏡，全神貫注欣賞著柱子上的花紋。

盡管經過時間的侵蝕，但紋飾依然清晰可見，形狀多種多樣，有六邊形，棱柱形，鉆石形，混合圖案，看上去與雪花無異。

望著這些景色，無風想象出一座巨大的銀色宮殿，就像沙漠中央的一顆冰心，宮殿內塔樓交錯排列，露臺周圍環繞著精雕細琢的欄桿，數百級臺階通向正門。

穿過大門，不知所措對一排排閃閃發光的花紋柱子映入眼簾，讓人仿佛置身于遙遠的北方的雪域。紅發家伙脫口說道：

- 奇怪的…

綠珠無風旁邊，聽到他這么說，便問道：

- 有什么奇怪的？

- 我覺得這個地方不屬于沙漠。太不一樣了…

公主笑了笑，然后說道：

- 非機械時代，冰土有一位公主，被迫嫁給金銀的皇帝。自從回到金銀之后，公主就再也沒有快樂過。皇帝為了取悅她，修建了回騰獨城，其建筑風格與冰土相同。但傳說公主從未忘記冰土之地。當她死后，靈魂與沙漠融為一體，當三輪月亮同時出現時，回騰沙漠便化為冰雪。

- 那么這個傳說是真的嗎？- 無風感到很驚訝。

- 不，只是傳說而已。- 綠珠搖了搖頭 - 就像我們小時候聽過的童話故事一樣。

就在這時，風把沙子吹到了盆地的中心。風穿過柱子和融化的房屋，在廢墟中徘徊，然后向夜空發出心聲。聽著熱切風聲，紅發家伙心里暗暗希望月亮能出現。當沙漠點亮的時候，回騰獨墓會比任何時候都更加輝煌，盡管它只是一堆廢墟。

但天空中那片五十年來的巨大云層一直沒有散去，各處的子彈煙霧和槍煙霧仍然飄散到這里，遮蔽了光線。如果公主的靈魂真的還存在的話，她就永遠不會再看到回騰化為冰雪了。

公主組花了很長時間才從沙地低地中走出來。他們繼續穿過那些坐落在廢墟區域中的建筑物，向西南方向走去。盡管他們已經走了十公里，但看到回騰獨墓的景色卻讓他們不想停下來。但女孩A2的一句警告信息，讓四人停了下來：

- 快點尋找掩護！有一個車隊正在向你們駛來！看起來像是一群強盜！

警告剛一結束，遠處便出現了一道道細小的黃色光芒，直直照向公主組。他們迅速離開了道路，將自己隱藏在阻擋在沙子水平地的大柱子后面。綠珠朝對講機里低聲說道：

- 你們為什么現在才說？

- 對不起，公主。- A2回復 - 他們藏在遺跡里，我們沒有發現他們。

四個人將頭舉過柱子，手里拿著武器，準備戰斗。只見那道黃色光芒越來越大，伴隨著機器與車輛的轟鳴聲，擾亂了這片寧靜的空間。

這聲音是來自破舊的報廢那些汽車，就像無風在進入沙漠之前遇到的那支強盜車隊一樣。但這些車并不是在追公主組，他們在追一群人。

透過燈光，無風認出了三個人，包括一個男人，一個女人和一個小孩，似乎是一家人。他們手拉手，奔跑，但他們似乎已經沒有多少力氣了，因為他們不斷地在沙地上摔倒，而車隊正朝他們沖來。綠珠輕聲叫道：

- 他們會被抓住！

- 別干涉，公主！- A1家伙說 - 這不關我們的事。

綠珠用手指摳著柱子，仿佛想要立刻沖出去。不久之后，那些車也追了上來，圍住了這個家庭。

從車里跳出一群劫匪，他們身穿帶兜帽的斗篷，手持槍支，指著三名手無寸鐵的人。

男人跪在沙地上，雙手高高舉起，表情滿是痛苦。雖然隔著很遠，但公主組還是能聽清他的聲音：

- 拜托了，大家！我們一分錢也沒有！拜托，讓我們走吧！

他旁邊，女人緊緊的抱住了女兒，眼神顫抖，不停的求仁慈心。但金銀匪幫的字典里卻沒有“仁慈”這個詞。

盡管男人的懇求，女人的尖叫和孩子的哭聲，他們還是對每個人進行逐一搜身，并翻找行李尋找貴重物品。

但這男子并沒有撒謊，他的家人除了個人物品和一些旅途所需的食物外，什么也沒有。強盜們抱怨道：

- 該死，整晚坐在這里沒有獲得任何成果！

- 仔細看，也許他們隱藏了什么？！

- 非常仔細，你沒看到嗎？

然后一個人建議：

- 這個小女孩怎么樣？賣它到妓院去？

- 太小了！未售出！如果她再長兩三歲的話，也許… - 一名家伙搖了搖頭。

- 可以賣！- 另一個人說 - 俠庸所在地區的妓院會買。我知道那個地方！

劫匪們紛紛點頭，仿佛討論已經結束了。他們把孩子從可憐的母親懷里拽出來，婦女和孩子的父親沖上前，緊緊抱住強盜的腿，大喊：

- 拜托了，大家！不要把我的孩子帶走！我求求你！

- 請釋放我的女兒！我求求你們！

親眼目睹整個過程的綠珠，不忍心看到小女孩即將成為商品。少女念誦咒著，手掌閃爍著電光。但還沒等她離開藏身之處，戰子就壓住了她的肩膀。他的手如同鋼鉗一般，讓綠珠齜牙咧嘴：

- 戰子，你… 為什么？

- 這不關我們的事。- 戰子回答道。

- 他們正在綁架小女孩！他們要把它賣掉！

公主的語氣已經失去了平靜，但戰子卻漠然地回答道：

- 那么就怪它運氣不好吧。

盡管綠珠掙扎，但戰子卻不肯放手。他的手握得緊緊的，公主動彈不得。

另一邊，悲慘的母親在搶奪孩子未果后，發瘋咬住了強盜的手。這家伙氣得臉色發紫，大聲叫道：

- 松手！你媽的！你這個瘋狗出去！

他推開女人并扣動了扳機。殘忍的火焰閃光之聲，連綿不斷的爆炸聲，響徹整個回騰獨墓，仿佛在千米之外都能聽到。

當槍再也無法射擊時，女人的身子也倒在了沙地上。那名男子 - 丈夫 - 父親驚呆了，他傻眼，跪在尸體旁邊，似乎不明白剛才發生了什么。

他突然忘記了所有人類的語言，喉嚨里發出如同狗嚎般的聲音。但這名男子的痛苦并沒有持續多久，因為不久之后又來了第二輪子彈。他癱倒在妻子身邊，睜大眼睛直視公主組藏身的地方。

當嬰兒開始哭鬧時悲劇繼續發生。哭聲戛然而止，緊接著是劫匪們的數十拳打腳踢，不用親眼看到，也能想象出那些雙又大又粗糙的手，狠狠擊打天真稚嫩的臉的場景。

每當拳打腳踢的聲音響起，公主便會渾身發抖，肩膀不停顫抖。她把臉靠在柱子上，無助地哭泣。

- 少打一點！它臉都破了還怎么賣？我們走吧！去俠庸的地方！

劫匪們爬上車，駕車離開著回騰獨墓，尋找與妓院討價還價。少量的錢會讓劫匪在開始新的搶劫之前感到興奮。柱子后面，公主組幾乎喘不過氣來。

若不是那家人，說不定就中了強盜的埋伏。但他們并不認為自己幸運，更不想向死難者表達感激。

他們也沒有埋葬這兩具尸體，因為風和沙會將會這樣做。戰子第一個站起來，他說：

- 走吧，公主。我們必須在黎明前離開盆地。

聽了護衛的話，綠珠也趕緊離開了。但從那一刻起，她的心就開始被困擾，每次想起拳頭和腳踢打在孩子臉上的聲音，她就會哭。一群人什么都沒說，只是默默地走著，想要盡快離開獨墓。

只有無風回頭望向遺址。紅發家伙一直希望月亮出現，但是現在卻沒有出現。他希望悲劇被埋葬在黑暗中，永遠不再出現，永遠不被記起。

風依然在沙雨中悲傷地歌唱。今天有人去世了，卻沒有一句哀悼之語，只有咒罵。

只要金銀還悲劇，回騰就永遠看不到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