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喜從天降
作者：
蔡白玉 更新：2023-10-24 08:36 字數：4007
“打臨時工？”錢圖像看怪物一個看著曾可可。
曾可可看了他一眼，推開門走進屋來，把包往沙發上一放，脫了鞋子一仰身就躺進了沙發里。因為沒有交暖氣費，所以屋子里有點冷，冷得她只想現在馬上躺進被窩里去睡覺，什么話都不想說，也懶得說。
“怎么可能？你去打臨時工，騙我的吧？”
“我為什么不能去？”曾可可的語氣明顯的有一些不耐煩。
“行，你能去，就是有點不敢相信而已。”錢圖走過來擠著她的身子靠在沙發上，“跟誰一塊去的？”
“不知道。”
“不知道你就跟人去了？在哪呀，不會被人騙了吧？”
“干一天活拿一天錢，有什么好騙的？”曾可可話音剛落，微信紅包到賬的聲音就響起來了，曾可可點擊收款，錢圖湊過來看了一眼，“兩百，多長時間兩百。”
“十二個小時。”
“十二個小時才兩百？”
“還不包括路上的往返時間。”曾可可苦笑。
“幾點到幾點。”
“上班打卡是八點到八點，路上要一個多小時，明天我得五六點半起床，六點鐘出門去坐車。”曾可可打了個長長的哈欠，伸了個懶腰站起身來，“我得早點睡了，不然起不來。”
“洗了澡再睡吧。”錢圖起著她起了身，雙手從身后摟住了她纖細的腰肢。
“今天挺累的。”她想推開他的手，他卻摟得更緊了，“累了就別去，一天二百塊錢夠干什么的，一頓飯錢而已。”
曾可可只是笑了笑，“今天怎么過來了？”
“想你了唄。”
“明天不用上班？”
“要上，過一會我就走。”
曾可可在心里冷笑了一聲，走進衛生間打開熱水器，當她把自己的身子一點點沉入浴缸，錢圖的手漫不經心的撫*摸著她的身子時，她知道自己再也不會有年輕時細如絲滑的肌膚和妖嬈的身段，那曾經自恃的美貌和青春都已經毫不留情的被歲月奪走。
“以前是不是有很多男人喜歡你？”
“沒有啊。”
“別不承認，以前你肯定很漂亮，身材也好，就是現在老了，沒人喜歡了。”
“是啊，我現在老了，那你深更半夜的跑來干什么呢。”曾可可笑了笑，拿開錢圖的手，“好像你還很年輕似的。”
“男人不看年紀，我們這個年紀正是一枝花。”
“那你的意思我是牛糞了？”
“那倒不是，你也是花，只是快凋謝了。”
“那花也分什么花，也有高低貴賤之分。”
“你最多也就算一枝狗尾巴花，看都不會有人看一眼的那種。”
“那是，怎么你曾經是多么妖嬈美麗人見人愛的玫瑰花，換在以前要是追你，你肯定看不上我，對吧？”
“那也不一定，狗尾巴花還可以入藥呢，我現在不正好有病嗎。”曾可可說完忍不住笑了。
“所以得我來治。”錢圖一把抱起她的身子，“我就是專門來給你治病的。”
愛或不愛，有什么關系？男女之間不就這點破事。及時享受當下的片刻歡娛吧，就算轉身成陌路，又有何妨？
一翻折騰之后，曾可可早已精疲力盡，錢圖什么時候走的，她迷迷糊糊的記不太清楚了，曾經很長一段時間，在每一次他離開之后，她都當他們是最后一次相見，可是在有些時候，她其實她對他還是有所期待的，期待他像所有熱戀中的男人一樣，期待他的關心和愛護，可每一次都像昨天晚上一樣，在期待過后就是深深的失望，所以慢慢地也就不再期待了。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花期空錯過！何況她的花期已經凋零了，見一次算一次也罷！
還有半個小時就該起床準備了，再瞇糊一會吧，睡是睡不著了，不過躺著總比坐著舒服，多躺一會是一會。
五點半，鬧鐘刺耳的尖叫聲準時響起，曾可可深深地吸了口氣，剛想地翻身爬起來，江小梅發了一條語音過來，讓她六點鐘在樓下等她，一會她們兩個人一起去。
有些意外有些驚喜，她將信將疑地點開上班的群聊，確認江小梅昨天晚上最后一個報了名進了群。
可以再躺十分鐘！
簡單地吃了點早餐收拾好了走下樓來，不到六點鐘的小區是一種無聲的熱鬧，到處都是早起上班的行人匆匆而去的腳步聲和身影。六點過兩分的時候，江小梅的三輪車正好開了過來。
“昨天不是說不去了嗎？怎么又報名了？”曾可可一邊上車一邊問。
“孩子他爸說要晚幾天再回去，我想著再多干兩天賺點路費。”
“太好了，這樣咱們倆也有伴了，一起去一起回。”
“我也是這么想的，前幾天誰也不認識，就我自己一個人，今天咱們倆在一塊就有伴了。”兩個人有說有笑地趕到昨天上車的地方時，破面包車已經在那等著了，趕緊上車找了個寬敞點的座位，不一會，所有的人都到齊了，曾可可看了看，佟麗云好像沒在車上。
“昨天跟你坐在一塊的那個女的怎么沒來？”江小梅說了一句。
曾可可點了點頭，“可能睡著了。”
勞務掐滅手中的煙，打了個長長的哈欠拉開車門坐上駕駛室，伸長脖子往車里看了一眼，“都來了嗎？走了啊。”
“佟麗云沒來。”曾可可應了一句。
“她來不了。”勞務面無表情的說了一句，“今天咱們換了個廠子，工錢還是二百，年齡要是超了的趕緊下車，這個廠管得嚴，進廠要查身份證的，超了五十的就不要去了，去了也白去。”
大家都沒有吱聲。
“沒有就走了啊。”勞務發動了汽車。
“德老板，這個廠在哪里？干什么活？”
“就在昨天的廠子前面一點，一樣是藥廠，也都是手上的活，只要有手有腳就能干。”
“我們以前去過嗎？”
“我不知道你們中間有沒有人去過，我給他們送過人，聽他們說這廠子的伙食是所有廠子中最好的，中午吃食堂，跟他們正式員工吃的一樣，你們昨天不是有人嫌工資少了嗎？所以我給大家爭取去這個廠，一天到晚，能多賺十塊也是好事，對吧？”
“對，還是德老板為我們著想，以后我們就跟著你干了。”
“這幾天的活還可以，能干的都連著干幾天，多賺點錢過年，過完年前面兩個月就基本沒什么活了。”
“就是，能來的都天天來吧，賺了錢好回家過年。”有人呼吁，“明年德老板再幫我們多找點好干的活，大家再多賺點。”
“只要你們想干，有的是活。”勞務開著他的破面包車一路風馳電掣地朝工廠而來，差十分鐘到達了工廠前面的廣場上。
廣場上已經排了三拔人，一拔人屬于一個勞務。
德老板讓曾可可他們趕緊下車去排隊，剛排好隊，一個瘸著腿的四十來贈的男人一拐一拐地蹦了過來，德老板他們幾個勞務走上前去，把瘸腿男人簇擁在中間。
“人都到齊了嗎？”瘸腿男人的眼睛朝人群中掃過來。
“都齊了。”
“年齡都沒超吧？”
“沒超，都按要求來的。”
“行，那你們走吧，剩下的交給我來。” 瘸腿男人接著就吩咐剛才從廠里出來的幾個人，“把你們要的人帶走啊，要多少走多少，排著隊往里走。”
曾可可站在江小梅后面，跟著隊伍往前挪。
江小梅回過頭來開心地說：“今天我們倆肯定能分在一起。”
曾可可點了點頭，當她從瘸腿男人跟前走過去的時候，不由得仔細看了一眼，這是一個外表看上去憨厚樸實的男人，但她的腦海里卻突然冒出了家鄉的一句俗語：“天上的鷂子，地上的瘸子。”
“快走快走，進車間了。”江小梅拉著曾可可跑進了一樓的車間，車間里擺著兩排大長桌，一排的大長桌邊上已經站了兩排人，工作跟昨天在那個藥廠的差不多，也是往一個小盒子里裝東西，昨天的盒子是扁長的，今天的盒子是長方形的，裝起來倒是更方便些。
有了昨天高強度的手速鍛煉，今天差不多同樣的工作對曾可可來說已經輕松了很多，盡管她有些犯困，但絲毫也不影響她手上的進度，她甚至可以騰出手來給江小梅幫一下忙，江小梅在她的下一道工序，手速有點慢，線長催了她好幾次，曾可可只能隨時幫著她加快進度。
中午吃飯的時候，江小梅無可奈何地說：“你說我怎么這么笨呢？這樣簡單的工作都做不好。”
“第一天都這樣，習慣了就快了，我昨天做的就是這個，所以快些。”
“我昨天是在貼標簽，那個我貼得快。”
“練練就快了。”
“幸虧有你，不然那線長真要把我清走了。”
“不會的，我覺得那女的也……還行吧。”線長是個四十幾歲的女人，看到她，曾可可恍惚就回到了三十年前剛進工廠時，她們車間主任的樣子，也是這樣一個矮矮瘦瘦，能干潑辣的中年女人。
那時她才十八歲，招工進了他們老家最有中的國有企業。
第一天去上班的時候，她們那個矮矮瘦瘦的車間主任就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一陣，滿臉疑惑地說，“你真是從農村招工進來的？”
曾可可不知道她問這句話的意思是什么，只好老老實實的點了點頭，從鼻孔里“嗯”了一聲。
“我怎么看著就不像呢，你可不像從農村來的孩子。”車間主任嘟嘟嚷嚷地搖著頭走了。
三十年過去了，曾可可至今也沒弄明白，當年的車間主任那番話從何而起。
吃完中飯后，下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下班時間一到，曾可可和江小梅趕緊跑出工廠，勞務和他的破面包車早就等在了那里，兩人趕緊上了車占了司機后面最好的位置。
坐下來曾可可才想起這一天都沒看手機了，拿出來一看，有好幾個未接電話，電話號碼看著熟悉，卻沒有標注名字，她想了一下，回了電話過去。
“曾總，在忙什么呢，電話也不接了？”
曾可可愣了愣，腦子在飛速地轉動著搜尋關于這個聲音的記憶，“請問……有什么事嗎？”
“當然是有事了，大好事，不然哪敢打擾曾總？”那人笑了笑，“曾總是不是不記得我了？我是京華酒業的小王，以前跟你們公司談過合作的。”
曾可可終于記起來了，這人是京華酒業的紀軍，大概是三年找到曾可可，說想做一個京華酒業的宣傳片，跟她聯系過幾次，后來具體的業務是員工和他對接的，她就沒有再跟他聯系。
“記得的，”曾可可清了清喉嚨，挺直了身子，“有什么事請說。”
“還是我們公司那個宣傳片的事，上一次咱們沒有合作成，其實當時我是很看好你們的文案的，不過……曾總應該也知道，這年頭再好的文案也不如領導放個屁，最終還是他說了算。”
“理解。”曾可可記得后來公司負責這個項目的人跟她匯報說，他們最后找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廣告公司拍了一個四不像的宣傳片。
“前面那領導已經退了，新上任的領導要重新拍片子，這次我重點推薦了你們公司，怎么樣，曾總有興趣合作一次嗎？”
“不會又像上次一樣讓我們白準備吧？”
“應該不會了，我們領導親自批示的，一會我把這次重新整理好的資料發給你，你先看看。”
“預算是多少？”
“八十到一百萬。”
“行，那你先發過來吧。”曾可可努力抑制住心中的狂喜，如果能拿下這個項目，她就可以重新招兵買馬，啟動公司了！再也不用來干這種最廉價的被人看不起的臨時工了！
江小梅看她合上了手機，“可可，明天還來嗎？”
曾可可想了想，“來吧，你呢？”
“我也來。”
兩人相視一笑，不由自主的往對方的身體靠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