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格的手指在鍵盤上飛舞，時而歪頭側目冥思苦想，她在構思文章的情節。我坐在沙發上，手托腮閉著眼，琢磨著怎么處理羅浩。深淺分寸，拿捏困難，必須想一個進可攻退可守的辦法。權衡利弊之后，我想到一個人。

    大學畢業的時候，我和譚睿決定成立一個商貿公司，這種公司可大可小，大可氣吞山河，小可裝進皮包。無論大小，它是一個公司，代表一種社會地位，一種合法性，一種從事商業活動的權力。經營范圍是：法律、行政法規、國務院允許的所有經營范疇，煙花爆竹除外。當初我倆對著執照端詳半天，嘆氣道：就指著煙花爆竹賺錢呢，這玩意兒可是極度易耗品，絕對暴利。

    我倆的理想是腳踏金銀珠寶，平趟黑白兩道。這是多少中國人夢想的生存狀態啊！譚睿說白道好辦，黑道咱不專業啊。我說這就是一個比方，白道強大的人，黑道都躲著你。他說不行，很多事還真得黑著干，見不得光。我說那操蛋了，早知道我學學散打，練幾招黑虎掏心啊。他說咱得有一支秘密部隊。

    為了這支部隊我倆煞費苦心，既要考慮能力，又要考察人品，最重要的是辦事穩妥，口風嚴謹，且心狠手辣，一旦折了進去，打死也不會吐你半個字，大義凜然地含笑九泉。控制這樣的人，最需要的是錢，但更重要的是感情，在感情基礎上花錢，就是一份情債，而不是單純的雇傭。欠你情債的人，為你死他都覺得值得；雇傭的人，多踹一腳，都管你多加兩千塊錢，這就是差別。

    起初我對隔壁一所大學的幾名內保產生了興趣，內保說白了就是打手，平時也不需要你穿制服站大崗，只在有突發事件的時候，才派得上用場。一般內保都是轉業軍人，素質好，身手好，重情義，招之即來，來之能戰，戰之能勝。這幾名內保當兵的時候是戰友，各個身手不凡，互相情義很深。但很快，我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他們毫無劣跡，清白如雪，且無牽無掛。沒犯過錯誤的人，輕易不會犯事兒，常犯錯的人才會屢教不改，這是破罐子破摔的情緒。他們沒有老婆孩子，家里親人無需照料，這樣的人，你無法用錢真正控制他，一有風吹草動，他比兔子跑得還快。

    后來，我看中一個同學的弟弟，此人與我感情甚好，身手好講義氣孝敬父母，只是為人太高調，每次見我都滔滔不絕地講他們幾百人如何嚇退警察，誰有槍誰有毒誰逼良為娼，他都給你掏個底兒掉。這么張揚這么高調的古惑仔，真難以想象他老大是怎么忍受的。

    最后，我決定重點選擇，長期培養。為此我遠赴東北，我的一個同學是那里一所監獄看守大隊的副隊長。他見到我很是驚喜，中學的時候我倆上下鋪，晚上失眠的時候，經常探討班上女生，誰的胸大，誰的腰細，誰的腿長，所以我倆屬于無話不談的交心朋友，分別多年，一直沒有中斷聯系。

    他說你哪個妞兒關我們這兒女監了？我說我專程來看你。他說你捅死我我也不信啊。我說主要看你，順便求你點兒小事兒。他說那就先喝酒后說事。

    幾杯酒下肚，他的話就多了起來，他說你還記得不記得那時候咱倆研究班里女生的事？我說歷歷在目。他說后來才知道咱倆就是一對傻逼啊，光說不練瞎研究，其實早就讓那些不言不語的悄不聲地給睡了，還是老話說的對，咬人的狗不叫，咱倆是光他媽瞎叫喚了。我說誰叫咱純情呢。說完一想純情是個屁，只能是后悔懊惱時一劑不太管用的鎮痛藥，這年頭哪個在人前裝完純情，背后不照鏡子抽自己嘴巴子？

    “你找我到底什么事？有朋友在里邊？”他邊給我倒酒邊問。

    “想在里邊交個朋友。”我舉起杯跟他碰了一下，兩人一口干了。

    “懂了，你要用人，說要什么樣的吧？”

    “你怎么知道我要用人？”我很驚訝他的一點就通。

    “經驗，誰會愿意跟囚犯做朋友，而且還是上趕子的。”

    “副隊長不白干，我看你很快就能扶正。”我由衷敬佩他的敏捷。

    “那不奢望了，你是買賣干大了，還是結了仇家了？”

    “為了以備不時之需，免得有事的時候抓瞎。”

    “有眼光，不過這好也不好。”

    “此話怎講？”我瞇著眼睛看著他。

    “這就如同私藏槍支的人，他覺得他手里有槍，誰也不懼，早晚出事。而你手里沒家伙，身上沒武藝，總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退一步海闊天空，反而平安無事。”他語重心長地說。

    “你的好意我明白，我心里有數，放心吧。”

    “行，你從小就聰明，我只是給你提個醒，明天我就給你找人。”他爽快地應承。

    “要刑期七年以上的，還剩兩三年出來的，家中有父母或者有孩子的，最好是獨生子的，人要講義氣，詐騙和強奸的不要。”我向他描述要求。

    “放心，我這都是暴力犯罪的。”他忽然話鋒一轉，“女監的你要不要？”

    “漂亮的我就要。”我笑著應對。

    “那你可要不過來了，女監就是個美女集中營。”

    “真的？”我來了興趣。

    “女人犯罪大多是因為錢，什么樣的女人能搞到錢，騙到錢？自然是漂亮的女人。”

    “那我真想見識見識。”我躍躍欲試。

    “我看你還是算了吧，你那點兒定力，別惹火燒身了。”他貌似很了解我的樣子。

    “喝酒喝酒。”我停止了這個話題，開始痛快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