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在他的辦公室里給了我一份名單，我認真看了一遍，指了指一個叫趙剛的人。

    “就看上這一個？”他懷疑我是否看清名單。

    “將不在多，而在精。”

    “算你小子有眼光，這個他媽的殺過兩個人。”

    “因為什么？”

    “欺負他賣水果的老娘，防衛過當。”

    “就要他了。”我感覺他就是我想要找的那個人。

    “行，拿著。”他轉身而去。

    我在一個小會客廳見到了趙剛，按照我和同學的商量，我現在的身份是一位紀實文學作家，采訪他是為了寫一篇報告文學，而他配合我的采訪，可以給他加一分，這些分數決定著他減刑的天數。

    “怎么稱呼你？”我盡量裝作很職業的樣子，拿著筆推開本子。

    “趙剛，大家都叫我剛子，我沒有黑道背景，你問我那些我都不知道。”他畢恭畢敬地回答，顯然他以為我是一個真的作家，或者會把他提供的素材大白天下，所以他搶先堵住我的發問。我知道他說的是實話，他屬于臨時沖動犯罪，丟了工作，妻子跑了，自己坐了十年大牢。

    “我對黑道沒興趣，我們聊聊天就好。”我想緩解一下他的緊張情緒。

    在我的循循善誘下，他很快與我熟識起來，他的確不能算是個壞人，與母親相依為命長大，剛參加工作，本來前途大好，結果十年大牢，讓一切都破滅了。他現在毫無理想和斗志，唯一擔心他的老娘。

    我作勢感動得流下兩滴眼淚，他有些吃驚，也有些慌亂。

    我說你放心，我有空去幫你看看老娘。他聽后受寵若驚，自從他入獄除了老娘和妻子沒人來看過他，妻子也在第二年就改嫁他人，再無音訊。

    我適可而止，準備離開，他有些依依不舍。我說你是個好人，我愿意與你交個朋友。他站起來，隔著桌子哭了，但始終沒敢過來與我近距離接觸，明顯是在監獄里森嚴的管理下有些膽怯和木訥了。我說我有機會來看你，他期待地點點頭，我恍然間有些于心不忍。

    我在他余下的兩年刑期里，始終沒有去看他，而是每月給他母親寄三千元錢，署名一個作家朋友。

    他出獄第二天就跪在我的辦公桌前，我抱著他說出來就好。他望著我的辦公室說你改行了。我說改了。他說以后有事你吱聲，上刀山下油鍋火里來水里去眉頭也不皺一下。我笑了笑沒說話，我的秘密部隊算是開了個頭兒。

    這幾年，他給我辦了幾件事，我也給了他不少錢，他很聰明，結交了不少兄弟，卻從未介紹給我，我知道他是不想給我惹麻煩，這正是我需要的。譚睿說對他要少用，重用。于是我們經常整年不讓他辦一件事，也不給他一分錢，但我依舊給他老娘錢。他在東北，日子過得很平淡，事業上幾乎沒有任何起色。羅浩的事，讓我覺得該用他一次了，但仍舊不是一次重用，又不得不用。

    我撥通了他的電話，“剛子，來北京一趟，有事。”

    “好！”他爽快地掛斷了電話。

    第二天晚上，他給我來了一個電話，他已回到東北，我知道他辦穩了事。我與他大概兩年沒見面，他也不知道我的手機號碼，我每次給他打電話都是一個新的號碼，他也明事理，只有我能找到他，他卻從來不找我。

    下午，羅浩被送進醫院，傷得并不重，這是我特意交待的，這只是個試探，并不是一個教訓，也不是一個報復，這些目前都言之過早。

    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蘇格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