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渴望擢升
作者：
譚天 更新：2024-02-20 14:24 字?jǐn)?shù)：2254
車開到市委大院門口的時候，站崗的警衛(wèi)向里面打了一個電話，就放我們進(jìn)來了，并熱情地對我說：“魏書記的辦公室就在三樓。”
我裝作特深沉地說了聲謝謝，便從他眼前開了過去，這樣的大院，如果沒有譚睿提前打過招呼，與魏書記約好，我就是說上一百句謝謝也不會放我進(jìn)來的。
本來這種場合譚睿應(yīng)該陪我一起來的，但是臨行前一天，他忽然打電話告訴我，他家老爺子非要他一起去登泰山，說要帶他參參玄機。這玄機二字極其神妙，可高可低，可大可小，譚睿也不敢小覷，只得欣然前往。
我本打算等他回來一起來。他說都和魏書記說好了，不能留下不守信的印象，再說這只是例行公事，不用太謹(jǐn)慎。他說得很輕松，但我倆都知道這種例行公事重要至極，官員們都是在這種情形下對一個商人建立印象的，這個印象的好與壞，直接取決于你日后的發(fā)展，關(guān)鍵在于你這個人在他心中的感覺，你的企業(yè)如何，關(guān)系甚微。
這個印象體現(xiàn)在諸多方面，你的談吐，你的思維，你的心態(tài)，你的價值觀，你的社會關(guān)系與官方背景，都在他觀察考慮之列。具體點就是，你是否辦事穩(wěn)妥不張揚，你是否出手大方不吝嗇，你是否胸懷大志不畏縮，你是否諳熟官場不外行。他會按先后主次順序在心里評價，如果覺得你行，那你日后將順風(fēng)順?biāo)煌鶡o前；如果覺得你欠妥，那你日后將再難見到他的面。我打過交道的官員不少，其中不乏位高權(quán)重的京官們，但每次都不免緊張一回，這跟考試一樣，考的再多，經(jīng)驗再豐富，緊張情緒都避免不了，只是多少而已。我今天的狀態(tài)很不松馳，尤其是帶著“樁樁”，總有種小人之心的忐忑和不安。
魏書記的秘書在樓下迎接我們，邊和我握手邊介紹說自己姓李，是魏書記的秘書。我分別介紹了一下自己和“樁樁”，他詢問譚睿，我如實地解釋了一番，他顯然有點失望。我感覺有些失落。
他徑直把我們帶到了魏書記的辦公室，我與魏書記在李司長的辦公室曾見過一次，所以沒有太多的陌生感，他親切地和我倆握了握手，又招呼我坐下。我一坐下就主動解釋了譚睿沒來的原因。
“魏書記，本來譚睿一起過來的，他家老爺子臨時把他叫到泰山去了。”我很是恭敬地說。
“噢。”魏書記面帶微笑地應(yīng)和著，表情看似毫無變化，但是我還是感覺到了他的失望，他能和我見面談“BC計劃”的事，完全是看在譚睿的份上，當(dāng)然主要是看在他家老爺子的份上，至于我的所謂大計劃，在他這里不值一提，完全可以安排給政府主官或主管副職，就足夠我用了。
“魏書記，老爺子對您可是大加贊賞啊，說您是個務(wù)實的年輕干部。”我說著讓魏書記提升熱情的話。
“他老人家知道我？”魏書記將信將疑，久歷官場的人對我這種伎倆司空見慣。
“知道，他說他有一年來這邊視察，您陪同接待，還提出了不少新的想法。”我繼續(xù)加溫。
“他老人家真記得啊，那是幾年前的事了，我剛調(diào)到這里當(dāng)書記，他來省里視察，順便到咱們這里，我當(dāng)時剛上任，正意氣風(fēng)發(fā)，就表達(dá)了一番不成熟的見解。”魏書記謙虛地說，但人開始升溫，興奮了起來。他雖然是市委書記，但是這是個縣級市，全國像他這個級別的縣級行政區(qū)一把手兩三千個，且調(diào)動頻繁，能被老爺子記住名字，已算幸運，更何況是記住何時何地何人，實屬萬幸了。
“老爺子知道我和譚睿要來拜訪您，所以特意囑咐我代譚睿向您請個假，他一直教育我和譚睿要誠實守信。”我故意讓他知道老爺子知道我們找他辦事，一是為了讓他感到榮幸，二是順便給他點壓力，免得他推脫。話里話外，我還透露出老爺子對我如同兒子般親近，讓他對我也不能小覷。
“這太嚴(yán)重了，你們來這里看我，是我的榮幸，來我市投資，是全市人民的榮幸，我應(yīng)該感謝你們，哪還用得著道歉呢。”魏書記的熱度讓我感覺有點肉麻，也全沒有了干部的官腔，我反倒有些不習(xí)慣了。
我與他東拉西扯了幾句，始終沒提“BC計劃”所需要他幫忙的事情，但看似無關(guān)緊要的話，我都是仔細(xì)斟酌過才會脫口，與他這樣的人說話，都不用將意思點到，只要能感應(yīng)到就夠了。
我從進(jìn)屋開始的每一句話都是事先編排好的，也都是杜撰的，沒一句是真的。但他接待過老爺子的事是真實的，來源不是譚睿也不是老爺子，是我在網(wǎng)上搜到的。至于老爺子記不記得他這一號人物，就不得而知了。但這個事實讓他相信了我的話，我的身份，我所了解的事實，讓他感到了受寵若驚，像他這種級別的干部，對上層的迷戀程度，超乎常人的想象。我的目的基本達(dá)到，至于關(guān)于“BC計劃”具體的問題，也就沒必要和他說了，他一定會安排下面的人與我詳談，然后他大筆一揮簽個字，就算萬事大吉了。
我端著架子用閑聊的口吻說：“魏書記，這一屆該進(jìn)步了吧？”
他笑了笑說：“爭取進(jìn)市委常委，還都說不好。”
他說的市委常委，是主管他這個市的地級市，他現(xiàn)在只是正縣級，就是大家常說的正處級，進(jìn)了地級市的常委，他就能升半格，副廳級，也就由縣處級干部成為廳局級干部，別小看這半格，是多少處級干部一生都逾越不了的高墻。一般從科級到副處級很容易，但從處級到廳級就很難了，廳級到部級那就難上加難了，加上年齡方面的硬性限制，讓很多人成了“千年老處”“天花板干部”，只能眼望著發(fā)呆，卻無法逾越。
像魏書記這個年紀(jì)當(dāng)了市委書記，自然有著大好前途，當(dāng)然，這也取決于他的背景，中國向來不缺能力優(yōu)秀的草根干部，但草根成長為權(quán)貴的路途太曲折也太崎嶇，成功者廖廖無幾。魏同志不是草根出身，但背景也不顯赫，他的背景也只夠他走到今天這個位置，再往上他就需要更加雄厚的靠山了，這才是他的首要任務(wù)，其他的工作與之相比，都是浮云。
他用“爭取”二字說他的下一步，就說明這件事基本板上釘釘了，只差組織部門的一個紅頭文件了，他這樣說是一個慣例，不見到最后的任命都不會把話說死，以免出現(xiàn)意外，處境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