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旅途的波折與仗義
作者：
成丕立 更新：2025-05-01 17:41 字數：2703
詩日：途饑戲鵝解困局，鎮遇豪強怒目驅。
針巧辨禽彰智計，腳踢惡漢救嬌姝。
一路上，兩人宛如久別重逢的摯友，又好似默契十足的主仆，朝勝超對怪才先生關懷備至，事事都安排得妥妥當當。不知不覺間，他們已走出十幾里地，兩人的肚子都開始咕嚕咕嚕地叫起來。
朝前望去，這里離鎮子還有十余里的路程。怪才先生抬頭瞧瞧高懸的太陽，早已過了午飯時分。朝勝超皺了皺眉頭，開口說道：“我們非要趕到鎮上才吃飯嗎？照這樣的行走速度，怕是要到傍晚才能到鎮上呢。你看，前面的田里有一群鵝，附近肯定有村莊。我覺著，咱們不如去村里找戶人家，先填飽我們肚子再走好嗎？”
怪才先生左看右顧，根本就沒有看到附近有村莊，也沒有看到一個行人，或在田間地頭勞動的人。他低頭想了想，嘴角微微向上揚，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眼神，說道：“你看，這附近既沒有房子，也沒有人煙。你去田里抓只鵝上來，咱們今天中午吃烤鵝如何？”
朝勝超一聽，頓時愣住了，呆呆地盯著怪才先生，心里滿是疑惑。心想，“他是一個天真而純潔的小伙子，嫉惡如仇和見義勇為之人，怎么會動這么的歪腦子呢？”過了一會兒，見怪才先生神秘地笑著，他才恍然大悟，連忙跳下田去，迅速朝著鵝群跑去。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一只肥碩的鵝。可還沒等他起身，不遠處突然出現一個人，那人一邊朝著這邊狂奔，一邊扯著嗓子大喊：“鄉親們快來啊，有強盜下田去，抓了我們村田上的一只鵝上來，竟敢來偷咱們的鵝？”
原來，這里是一處丘陵，青山綠水，綠樹成蔭，在路上既看不見村莊的房屋，也看不到樹林下勞動的人們。這時，正在田間地頭勞作的村民們聽到喊聲后，紛紛抄起鋤頭和扁擔，呼啦啦地圍了過來，將怪才先生和朝勝超團團圍住。一個身材魁梧、滿臉胡須的大漢擠到前面，指著朝勝超的鼻子，怒聲吼道：“你們這兩個膽大包天的強盜，在光天化日之下，竟敢來偷我們村的鵝！”
這個村子是方圓幾十里最大的村落，有上千人口，而且全村的人都是同一個姓。遇到村里有事，大家總是團結一致；要是有外患或者官府來襲，更是齊心協力共同抵抗。周邊村子的人都知道他們團結互助，別說發生沖突了，就連路過都繞著走，生怕惹上麻煩。怪才先生卻不慌不忙，微微一笑，大聲說道：“大家誤會了，我倆是去京城趕考的書生，手無縛雞之力，怎么會干偷鵝這種事呢？況且，我們讀書人要是行盜竊之事，那可是有辱師門啊……”
最先跑來的那個人，從后面擠到前面來，手指著朝勝超，打斷怪才先生的話，大聲說道：“我親眼看見這個人，從田里抓了一只鵝上來，難道還會看錯嗎？我怎么會冤枉你們這些過路人！”
這時一位年過花甲的老漢，拿著一根竹竿慢悠悠地走到田邊。他站在鵝群旁邊，仔仔細細地數了好幾遍，眉頭皺得更緊了，然后回到人群中，憂心忡忡地說道：“我養了二十九只鵝，現在只剩下二十八只了。不是你們抓了一只鵝上來，怎么會少一只呢？”
怪才先生鎮定自若，不緊不慢地說：“兩位兄臺，實不相瞞，我從家里帶來這只鵝，看它口渴了，讓他拿鵝去水溝里喝點水。”
那胡子大漢聽了，氣得滿臉通紅，一邊擼起袖子，一邊氣勢洶洶地走上前來。他走到怪才先生面前，雙手握拳，惡狠狠地說道：“水溝那么長，哪兒不能給鵝喝水，偏偏跑到有鵝的地方給它喝水。這分明你是在狡辯，信不信？我今天把你們的嘴巴揍爛！”
怪才先生依然面帶微笑，不慌不忙地說：“大家都知道鵝是合群的動物。要是你們不信我的話，我把這只鵝放下去，如它走到鵝群中去，便是你們的鵝。要是它不往鵝群里跑，反而到處亂竄，那就說明這只鵝是我從家里帶來的，不是你們村里的鵝。”
說著，他從朝勝超手中接過鵝。怪才先生說完，走到田邊去，輕輕一甩，將鵝丟進鵝群中。那只鵝仿佛受了驚嚇，翅膀拼命撲騰著，朝著其他方向飛奔而去。老者看到這一幕后，眼睛瞪得大大的，大聲說道：“我養了三十多年的鵝，還從沒見過這樣的情況，這鵝確實不是我的。是我們誤會了你們，實在對不起！”
老者賠禮道歉后，轉過身對村民們喊道：“大家都散了吧，事情都已弄清楚了，還站在這兒干什么，不嫌丟人嗎？”
朝勝超見村民們都走了后，趕緊下田去把鵝抓回來。他拿著鵝走到怪才先生面前，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小聲說道：“剛才可真險啊！先生是怎么做到的？能讓這鵝變得不合群，還到處亂跑。”
怪才先生微微一笑，伸出手，從鵝的翅膀底下取出一根細小的針，在朝勝超眼前晃了晃，說道：“這個全靠它的幫忙！”
兩人相視一笑，朝勝超對怪才先生更加佩服了。他雙手抱拳，恭敬地說：“先生神機妙算，在下佩服！咱們還是繼續趕路吧。”
傍晚時分，兩人終于來到一個熱鬧的小鎮。街道上熙熙攘攘，人來人往，各種吆喝聲、談笑聲交織在一起。他們走進一條繁華的大街，只見一群人圍在一起，里面還傳來一位老漢嘶啞的哭訴聲。朝勝超好奇心頓起，擠開人群鉆了進去。看見一位年近花甲的老漢，滿臉悲憤，正脫下衣服給大家看他身上的傷痕。他聲淚俱下地說道：“你們瞧瞧，我這一身傷都是被那個惡漢打的。那遭千刀萬剮的家伙，仗著他叔叔是府臺大人，自己又有幾分蠻力，在這鎮上橫行霸道，欺壓百姓。他搶走了我的女兒，還打死了我的老伴，我也被打成這樣……”
怪才先生雖然站在人群外圍，但老漢的話聽得清清楚楚。他看到老漢說著說著，突然停了下來，怒目圓睜，穿上衣服，緊握雙拳向前走去。這時，周圍的人也都安靜下來，低著頭默默往街邊散去。
怪才先生抬頭順著老漢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個兇神惡煞的大漢正大步走來，他手里緊緊抓著一個十幾歲的女孩，那女孩就像一只無助的小雞，在他手里掙扎著。老漢大步沖上前去，一邊走一邊大聲嚷嚷：“你這個強盜、流氓土匪，你把我女兒帶到哪里去？”
然而，老漢剛沖到大漢面前，就被大漢一腳踢倒在地。怪才先生眼疾手快，像一道閃電般沖到老漢身邊，迅速將他扶起，關切地問道：“老人家，那個女孩是您女兒嗎？他為什么要抓您女兒呢？”
老漢指著那個兇神惡煞的大漢，氣得渾身發抖，說道：“那個挨千刀的，看到我女兒長得漂亮，先是派媒婆來提親，我沒答應這門親事，他就帶著家丁來搶人，不僅打死了我老伴，還把我打成這樣。我去求里正出來說公道話，可他們都不敢管，這世道真造孽啊！”
這時，怪才先生向那個女孩看去，見她眉清目秀，亭亭玉立，輪郭鮮明，卻面容憔悴，胸前的衣服也被撕爛了一大塊，露出白皙的肌膚。她那雙水汪汪的眼睛里，滿是驚恐和無助，呆呆地望著怪才先生，仿佛在無聲地哀求著：“先生，您救救，來救救我吧！”
怪才先生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小伙子，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他本就是正直善良之人，見不得這種欺負弱小的事情，更何況眼前是個楚楚可憐的女孩，讓他頓時生了憐惜之情。他頓時火冒三丈，怒目圓睜，大步走到大漢面前，一腳將他踢倒在地，聲如洪雷般地喝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強搶民女，這個世道還有沒有王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