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的酸澀在不停地膨脹，不停地膨脹，幾乎要撐破顏西樓身體，爆炸成灰。

    一聲低低的呻吟從身后傳來，細弱，低沉，那是柳月夕醒過來了。

    “誰？你是誰？”柳月夕一聲驚呼，暗淡的燈光和疼痛欲裂的頭部讓她神思恍惚。

    顏西樓深深地吸氣，壓抑內心的悸動和混亂，“是我，義母……”

    時至今日，命運給予他們的，是而且只能是這樣的關系，“義母”和“義子”的關系。

    柳月夕一聲驚呼，下意識地伸手去撫臉頰，指尖觸及凹凸，溝壑深深。

    眼淚霎時奪眶而出，柳月夕百感交集。“你……怎么會在這里？”

    顏西樓低了頭，收拾藥碗，“昨夜……鄰村有人請我出診，一直忙到半夜……所以就回來了……幸虧出現得及時，沒有讓義母你和澄杏受到傷害……你身體虛弱，先歇息，我去熬點粥來。”

    望著顏西樓的背影，昏昏沉沉的柳月夕只覺一股疼痛從腳跟一直蔓延到頭頂。

    坐在廚房的火灶前，顏西樓心神不定地朝灶膛里扔著柴火，灶臺旁擱置著一把陰干的三杈苦葉，顏西樓隨手摘了一片葉子放進口中，那苦澀的滋味，迅速在口腔中蔓延，慢慢的，沿著咽喉，滑進食管，溜進了胸腔。

    既然命運讓他們對往事沉默，那么，人生，就當是今夜初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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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近中午，顏西樓倦怠地回到“普濟堂”。

    小五一見顏西樓終于出現，長長舒了一口氣：“師哥，你這一夜上哪里去了？你把我們急死了！”

    顏西樓懶得解釋，“素馨呢？小五，你師姐哪里去了？”

    小五笑著說：“我哪知道啊？一大早，師姐就找你去了，她還擔心你有什么意外呢。我說了，師哥這些年走南闖北的，哪里就有事啦？”

    顏西樓皺了眉頭，“小五，趕緊將你師姐找回來，快去！”

    小五應了一聲，正準備出去找人，可他眼尖，遠遠的，看見葉素馨正走進斜對街“曹氏來安堂”的大門。

    “師哥， 師姐到來安堂去干什么？”

    顏西樓皺眉，知道是那潑辣的妮子找曹語軒的麻煩去了。昨晚，素馨看著他尾隨著曹語軒離開。

    “小五，家里你照看，我去看看。”

    葉素馨走進“曹氏來安堂”，冷冷打量著醫館里的熱鬧非凡。

    醫館里的伙計都認得她是對街“普濟堂”的人，不由得嗤笑著上下打量這不速之客。

    醫館里熙熙攘攘的喧囂讓葉素馨心里很不平衡，記得當年，這盛況，唯有“普濟堂”才有。

    “我找你們少東家曹醫師，麻煩你們叫他出來。”葉素馨叫住了一個年輕稚嫩的小伙計。

    醫館里的伙計“哄”的大笑起來。

    一個伙計輕佻地調侃葉素馨：“姑娘，你找我們少東家曹醫師干什么？是上門找女婿啊？還是要我們少東家給你治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