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張老頭因為兒子吸食鴉片而敗光了家產，現在除了一間大屋便一貧如洗，如今貧病交加，無人照料。

    顏西樓見張老頭可憐，經常施醫贈藥，今日張老頭哮喘發作，顏西樓忙給他開了藥方，讓小五給他煎藥。

    小五倒是急人所急，手腳利索地將藥草倒入煎藥的瓦煲中，邊生爐子邊說：“是啊，師兄說了，張老伯咳喘得嚴重，讓我趕緊將藥煎好了給送過去。自從我們普濟堂重開，這張老伯便是我們的常客，可惜我們普濟堂不僅收不上診金，連藥錢也倒貼了不少啊！”

    柳月夕淡淡地笑，盡管歲月流逝，可顏西樓還是當初的顏西樓。

    葉素馨生氣了，她將瓦煲中爐子上取下來，重重地放在一旁，“師兄到底是怎么啦？當普濟堂是善堂嗎？今日不收診金，明日贈藥，這日子還過不過了？再這樣下去，這普濟堂遲早關門大吉。”

    小五詫異地望著火氣橫生的葉素馨，訕訕地笑：“師姐，哪有你說的嚴重啊？再說了，這是師哥吩咐的，我哪里敢不聽？”

    葉素馨怒氣沖沖的，冷哼了一聲：“我和師哥說去，他也不想想，普濟堂可是入不敷出了……整天就想著當老好人，自己的日子都過不了了，還管別人那么多干嗎？”

    柳月夕一把拉住葉素馨的手，“小五，你先去吧，這藥我一會煎好了，你再進來拿！”

    小五一溜煙走了，葉素馨氣得粉臉脹紅：“師娘，你還幫著師哥啊？這人啊，還真是榆木腦袋啊，不開竅！”

    柳月夕笑笑，葉素馨的心思，她是懂的，一心謀劃著一個熱鬧婚禮的她正愁著手頭錢財緊缺，而顏西樓一點也沒有思及她的顧慮，這難免讓葉素馨生氣。但是，這兩個人，性子也過于南轅北轍。

    一個沉斂，一個急躁，一個視錢財如糞土，一個個急功近利。

    這性子大相徑庭的兩個人，能過上和諧的日子么？柳月夕心理隱隱有些不安。

    時至今日，她是希望顏西樓過上順心舒心的日子，關于她自己，已經不重要。

    葉素馨發狠地朝爐灶里扔著柴火，那爐灶里的火焰瞬息被撲滅，一陣濃煙從灶膛里涌出，熏得她雙目發澀，淚意上涌。

    “素馨，你是知道你師哥的為人的，如果你不能理解和體諒他支持他，你師哥，怕是難免和你有隔閡，你明白么？”

    葉素馨一愣，慢慢地低下了頭，委屈地抱著雙膝蹲在灶頭前。但口里仍然倔強地說：“師娘，我沒有錯，是師哥，太不會籌算，這日子，不就是精打細算出來的么？只要是我當家，我就得好好地掌控好我們普濟堂的收支。”

    自普濟堂重開，顏西樓知道葉素馨善于理財，便將普濟堂的開支全由葉素馨掌管，柳月夕搬來普濟堂之后，葉素馨也曾因為輩分的緣故讓柳月夕掌管錢財，但柳月夕拒絕了，理由是一個寡婦不便拋頭露面。

    柳月夕嘆息，默默地將裝有藥材的瓦煲擱置在爐子上，用武火煮沸，然后轉為文火煎熬。

    葉素馨陰沉著臉，在廚房的一角搬出一個陶罐，將已經在米醋里浸泡了二十四個時辰的黑豆倒在砂鍋中，用大火燃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