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荒漠上一爿綠色2
作者：
胡悅之 更新：2016-05-28 21:41 字數：36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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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呵！不幾天，你們就各開一輛車！”溫暖眼中充滿暖暖的向往和熱切的期待。
“自行車�！苯獋ヒ徽Z道破，也覺得滑稽。臉上浮起了隱昧著的，苦澀的哂笑。
“自行車？！”溫暖大感意外！竟意想不到，她所意識中的車，未曾想過會是自行車。她也覺得真的很逗。她盲目樂觀于某種錯覺中，她差點要被自己的天真逗得差點笑出來。
——真是的，自行車不就是車？
“是的。就是那種除了鈴鐺不響，什么都響的那種、舊車！”那小李子說。
“有意思！真有你的。我都想有一輛了。”她再也忍俊不禁地笑出聲來。不僅是覺得滑稽，也感到是幽默。
這也是她的誠心話。那兩個小輪子支撐起的鐵架子的車上，也曾馱著她的美好的時光。她早年最忌怕的就是那兩個小輪子的鐵架子車。總覺得，那車子多難以駕馭的，后來，是那張韜讓她親近了它，愛上了它，也還能騎起它來了。她也能搖搖晃晃著，坐在上面蹬得上它幾個來回！她也曾想過，等到畢業了，她也要買一輛那樣子可愛樣子的鐵架子的車子，也騎著它，在那街面上游逛。后來她，也就……因為現在都這樣子了，還怎么想起它來？這時聽姜偉他倆那么一說。倒又煸起她，某不愿放棄的思念來。一想起這，她也就頗感開心了！
這些日子這是她的第一聲笑。還笑得那么傾心，而且投緣地，幾乎釋放出了她這些日子里的沉悶與壓抑！她還自以為只有汽車才是車。原來自行車、也是車。
她的潛意思里，公司的車只有汽車，小汽車。原來，自行車，不也是車？但她還是為他們的公司吸引住，她也想到他們的所謂的公司去看看了！
“我們是直銷化裝品和洗滌用品。一般是從中間商那兒先賒貨，當然，押金和身份證要先交好。再分派與我們的幾位，各自上門推銷，或是當街叫賣。出賣后貨款集中再與中間商結帳。再賒下批商品。月底再逐一清算利潤。少得可憐。但還算可以，至少算是養活了自己。還比我在那深山溝里那一百多塊錢的工資還可以！初起步，那也算是個不錯的。當然除了吃飽，還不敢他圖�！苯獋ヂ卣f著。“近幾天，我們還在為別的公司散發廣告傳單。反正是順手而發，也增加收入的。還行！”
說是公司，那是對外！只有他們自己知道，那只是小得沒有店鋪，沒有貸物堆積，站在街沿拼命叫賣。賣些小貨物。其實也只不過七八個年輕小伙和女孩子湊合到一起，為了立足，為了活著，找不到工作，沒人招聘，只好幾人湊著，自己當自己的老板！有的是隨姜偉從鄉下出來的，很聽話，也很能吃苦的。
“明年我們就是想注冊一個小公司，有了執照，我們可以與生產廠家直接連系，進貨，直銷。那樣的話，利潤份額和空間也就充分了。”姜偉旋而說起了下一步的計劃�！霸僮约阂查_個小廣告分司，自己招些廣告，自己印刷自己散發。起步嘛，慢慢來。”
“好呀！真有你的，小才子！”她也忍不住大聲叫，情不自禁地，淘氣的擰著他的手。當她意識到自己的失當時，她羞澀得滿臉的赧熱。而姜偉他，只在傻傻地笑著，反而有點不也意思起來，那男人的靦腆，讓她也不由得有點齷促。
“多有意思！我都真的……要真能跟著你們，也騎著腳踏車，穿街走巷。推銷自己的希望，也能為了養活自己，多好！”她的眼眸中頓時迸出一縷強烈渴望的目光。
“所以我說，你先要將病養好，只要好轉了。就回去，跟我們一起開拓屬于自己的那片天地。要是明年注冊公司，正好缺著一位精通財會的人當坐家呢！你不正合適？再在家中操作些廣告辭之類的文字，她不正恰如其分？！”姜偉認真的在與她構筑著那未來的藍圖。盡管不是太偉大，但聽起來也實在。并非不可行。說得她心里，也開始默默地蠢蠢欲動起來。好像美好又突然重回到了眼前！
“就只怕……”她都不敢相信自己。
“憑你的能力，肯定能行！”姜偉卻信心滿滿地。“我們那一纜子的，算的什么公司？”
“不是的。我是說……”她又沒說。不敢說。不愿往那方面想。看著空落的門口：“不知我能否……”
她只怕，怕是再也沒機會，能走出這一道低低的門坎！
“不放棄自己！不錯過機會！哪怕是冒險�！苯獋コ斐鍪帧�
“但愿！”她猶豫片刻，還是抓住他的手。感到溫熱而充滿力度。
“一言為定！我們也沒多大余地，但也不會安不下你的一張床。等著你�！苯獋ゾo緊地握住她的手。
看姜偉說得非常誠懇，也十分的坦蕩，她被感動得不能自己，喜極而泣。
“好啦，安心養好病，過幾天我再來看你。我們現在正忙著，正是推銷路過。”姜偉只得告別。
“騎著你們的車？！”她猜。
“是的！正停在院子里�！毙±钭宇H有幾分自得地，充滿豪爽。
“哦對了。”姜偉想起什么，轉身從地下一個大背包中拿出一支洗發水樣的塑料瓶，鄭重地送與她�！盀槭亲钚庐a品的潤面膏，你試試！”
“不不不，我……”她很突然。下意識地拒絕。
“這本來就是剛投放市場的，是免費試用的�！苯獋フf著，將東西放下�！澳阋Ｖ刈约�！過些時間我再來看您！”
她所顧及的并不是他所以為的，他或許不注意到，看她現在的臉孔，一副病態，蒼白的臉色，一臉滄桑。這什么潤面膏，還能潤得起往日的風采？這豈不會是在嫌棄她現在的模樣？她下意識地，將戴著的帽子的帽檐往下拉。
“我們還有活，我們今天是順路過來。過二天再說�！苯獋ピ偃参克�。
“你們這么忙，不來也罷�！彼`心地客套著。其實她、此時最渴望的，就是他、想借此懇求他：千萬別丟下我！
“不！我們會過來的�？赡�，不是每天�！苯獋フ\實地說：“我們會過來的！”
縱有萬般不愿，她也只能是看著他那并不偉岸的身影消失在視野之中。她也無法再說什么。他們都正在那狹隘的生存空間中勉為其難得開拓一點空間，為此簡直是在奔命！她只能與那緊緊相隨著的目光與之送別，強忍著，只覺得心里，像有什么在狠狠地掰裂著。
她不時地、好后悔，自己當初那無知地淺薄，自恃天賜幾分姿色，驕然傲物，疏忽了，中傷著一顆真誠而忠厚的單純！
她時不時的，只拿出那支說是免費的面膏看看，試著，偷偷往自己的臉上涂。
她的日子里，多了一份期待。多了一份渴望！很耐心，自知難能可貴。
她每天一早，就傻傻地看著人流擁擠的窗外，窗外那直對著門口的地方。只在渴望著，在自己的視野中出現那熟悉的身影！
但總是令她、不敢失望，只是在等待著。她的日子里，有了一份耐心的企待。有了一份難得的渴望！仿佛生活中、也有了一個目標。盡管有點迷茫，但心靈中卻偷自有了一個朦朧的方向。那就是、啊，像那支漂浮在旋渦中的那支稻草，盡管明知它承受不起命運的重量，卻也還是、在偷自默默地在勉強支撐著，坍塌的精神！自知是自欺欺人，怎能拒絕、那最后的支撐？
但愿她不再遭到拒絕。姜偉、已經是她，最后的精神依托。此時只能耐心地在期待中默默等待。那真是、一日三秋哪！
幸好，姜偉并不食言，他并不狠心此時要拋棄她，只過二天，傍晚了，她抱著堅持不下的困倦，迷迷糊糊的睡去。當一睜開眼，當看見床前的姜偉，她簡直已經是，要將頑強的耐心消耗殆盡。她只想哭！
“您還是來了！”她只輕輕的說。
“我說過，肯定會來的。只是……”姜偉將隨手帶來的東西放下。
“那么遠的路。不來也罷！”她旋而有點過意不去。
“不！我會過來的。異地他鄉的，你我也算半個老鄉！我怎會只顧自己？！”姜偉輕聲說，隨意而真誠。
說得她，情不自禁，再也不能自持地、緊抓住他的手，失語地，強忍著。
想起了一句諺語——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
她不敢流淚！傻傻笑著。卻擠出了眼眶中的淚。
姜偉還帶來了一些東西。盡管都并不是貴重、或是值錢的，但正都是她所缺少的。一些蘋果，還有幾本書：有她非常愛看的“讀者”，“青年文摘”等這類的雜志，和時下正熱銷的勵志方面的書。但最后，還有讓她不能接受的，是一支口紅！
面對那鮮艷如血的口紅，她心中不禁的發顫，不由得讓她聯想起另一個相對著的反義語——白血！
她只在傻傻地望著姜偉。
——這不是在謔弄人嗎？
姜偉他可能也已從她的眼神中看到了什么，只是在悄悄地對她說：
“現在女孩子都開始美化自己。”姜偉在小心解釋著。
“你是嫌我丑？”她不禁悲從中來，淚眼婆沱。將正忍著無處潑泄的凄寒只想趁機號啕個痛快淋漓！
“不不不！假如真的……太抱歉了，我也想不到會……”姜偉非常不好意思，匆匆收回那支她正愣著發呆的口紅。
“你看我……”她負氣地一手將頭上的帽子扯下。這一舉動也讓姜偉很是意外，也非常難堪，和尷尬。他被面前的場景發呆，也不禁一下子愕住！未曾想過，曾經美艷整個校園的女孩子此時她，他還真的不敢在意，滿頭秀發不再，卻是一光禿禿地！像一只煮熟了的雞蛋。像只被滾燙之水脫去優美毛翼的嫩天鵝�！澳憧次疫@不成了只病仄仄地一只無人收留的小貓？怎地從何說起能是……”
“你先不要將自己貶低。我……”姜偉不敢看著她的眼眸，狠狠地在掐著那支口紅。一時真不知該怎么說才好。“不過也沒關系的。你不是說要接受命運了嗎？也是……既來之則安之。別為此而傷害自己！”
“不！我接受這一切！”她賭氣地將那支她真不需要，也并不樂意的禮物奪過來。
她們只是默默地坐著相覷無言，他倆不歡而散。但看著那背影，她心里又兀地……只怕他這一走不再回頭。她只想喚——你別丟下我��！
為什么我老是……他不會生我的氣吧？我怎么會……
當回過神來，暮光四合，昏暗的燈下，看著床頭上被她奪下的那支口紅。她輕輕拿起來，思索著，看著已人去影沒的門口，發呆。
每次看著他離去她總只想說：
你可要再來喲。別丟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