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A喜歡B，而且A認為B喜歡自己，但其實B喜歡C。如果A向B告白，假如你是B，你會接受A的告白嗎？

    這是困擾很多人的問題吧。

    元旦過后，期末考試過后，每一天的睡前，我都會和L聊天。大概是前幾天早上，L一大早就貌似很高興地找我說：“我昨天夢見你了。”

    “是嗎！夢見什么了？”“嗯……夢見我和你一起去旅行。”“哈哈，好神奇……”“是呀。”

    我順勢把QQ簽名改成了：“你夢見的人在想你。”很**，也挺矯情。

    他一定是看到了吧，也一定是裝作沒有看到吧。總之，他沒有再說下去。

    那么多卻又那么短暫的日子過后——新年來了。這一年我回老家過年，L也是。我在江南以北，他在南方。很遺憾這一次我又沒能夠看到雪，反而陽光明媚，不亞于南方的春天。親戚們還調侃道是因為我們好不容易回趟老家，天氣這么好，是歡迎我們。他們說很少有不下雪的春節，這一次非常罕見。

    這一天晚上，我和L又聊到深夜。

    “假如A喜歡B，而且A認為B喜歡自己，但其實B喜歡C。如果A向B告白，假如你是B，你會接受A的告白嗎？”L提出一個無厘頭的問題。其實我已經看透了他的暗示，只是……我從來是一個害怕自作多情的人。

    因為，被嘲笑過。

    “啊……不知道呢。是我的的話，大概不會吧。”

    “……有些事情，真是忍不住要說了啊。不過還是當面說會比較好。”

    “什么事呢？”我明知故問。

    “等你回來再說啦。”

    接著L發來一張截圖，是他的QQ分組。

    “誒嘿，猜猜你在哪個組喔。”“嗯……small scholl？”“啊不對……是那個星星圖案的。”“誒……那個只有一個人的分組啊？”“對的。”

    我沒想好如何答復他比較合適，他就問我了：“你的分組呢？”

    我截了張圖。

    “我在哪個分組啊？”

    我媽常說我“死鴨子嘴硬”。比如說在家里總是很放肆說著一些自私的話，行為上卻和嘴上說的不一樣，并不自私。現在也是：“你呀，在friends里面。”那是一個有三十多個人的分組，其實他在“only”里面啊。也是只有一個人的分組。我卻騙了他，而且莫名其妙。

    是因為不肯承認自己對他的喜歡么？

    他沒有氣餒：“喔好吧……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啊拉，最終他還是忍不住問了呢。

    不知是我腦子抽了還是神經大條，接下來我說了一些……我自己都覺得很奇怪、很惡心的話。

    “有噠。”“哦也是，你上次說過的，你們班的。”“啊？你還記得啊。”“當然啊，到底是誰嘛。”“都說不告訴你咯。”“現在還不能告訴？”

    現在……的確，我們已經很熟了，L都可以當我的“男閨蜜”了，我不說，倒也不合乎情理。但是，我一旦把Z的名字說出來……會怎樣呢？如果我繼續拒絕他？又會怎樣呢？一定都很糟糕吧。

    我很久沒有回他。

    “好啦，就說你喜歡過幾個人吧。”“小學時候不算？”“不算吧。”“嗯……一個。”

    騙人的啊。其實是兩個人……我喜歡你啊。但是說出去的話收不回來——他在屏幕彼方沉默了很久。

    我當時就感覺不妙。

    ——“他？” L就發來一個字，加上緊緊逼問般的問號。真是陰沉的可怕，像緊貼地平線上的烏云滾滾而來，在頭頂發出吼吼的聲響，壓抑。我知道L說的他是Z。

    我竟然繼續嘴硬：“對呀。”真的惡心虛偽。

    他再也沒有發來任何一句話。我也不好意思多問，懷揣著不安的情緒入睡。

    那夜，我當然沒有睡好。一起床便開始劃手機，沒有他發來的信息，于是又去翻他的空間，看到那樣觸目驚心的文字——

    “夢醒了就不要繼續下去了。”

    于是窒息。

    我又被討厭了啊。他把我放在只有一個人的分組里，我卻跟他說他在一個有三十多人的分組里；他滿心期待地給了我那么明顯的暗示，我卻無動于衷甚至去傷害他……最可笑的是，我欺騙了自己。什么“你夢見的人在想你”，模凌兩可**不清，最后又不肯承認對他的感覺，要多虛偽有多虛偽。

    因為曾從Z那里體驗過，所以我明白L的心情——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夢醒了，就不要繼續下去了。

    一場夢，他以為我喜歡他是一場自作多情的夢，但……我再也不能對自己說謊了，縱使我喜歡Z，對L也還是有感覺的。當幻夢被打破，L的內心有多絕望呢？這么令人難過的文字……他憑什么被我這么差勁的人傷害？他怎么會喜歡上我這么差勁的人？而我為什么一次次隱瞞別人欺騙自己？

    果然，像我這樣懦弱的性格，可能害怕所有人的討厭，但唯獨最害怕L的討厭。

    在我還未察覺到的時候，眼睛已經酸酸脹脹，喉嚨到鎖骨之間的位置悶得慌。你看，我還騙自己不喜歡他？明明都這樣在意了……打開L的對話窗口，輸入想說的話，手指停在發送的位置，想了一會又全部都刪掉，過后再輸入同樣的話，再刪除……就這樣來來回回幾次，我終于還是什么都沒有發出去，關掉了QQ。

    從老家回來，L也連續幾天沒有找我。

    終于忍不住從小學同學錄找到他的手機號碼，不知如何鼓起勇氣按下了撥號鍵。“嘟……嘟……嘟……”每一聲都在消耗著我的勇氣，每一秒我都想把它掛斷。就在我的手指即將和紅色觸鍵親密接觸時，聽筒里出現了一個久違的熟悉的男聲：

    “喂？”

    我醞釀很久都不敢說話。這是一個新號碼，L不知道我是誰，我得趕緊說話才行。

    “喂，L……”我發現我的聲音竟然在顫抖，止都止不住，“我是鳴子。”

    那邊也沒聲音了，我多么害怕他會掛斷電話，那樣的話，我再也沒有勇氣和理由去找他說什么，畢竟關于那句話的理解也是我妄自的猜測。

    “……你在哭？”L說。

    不知道為什么，聽見他這么問，我突然安心下來了，那種感覺渾身輕松。深呼吸，聲音也變得平靜：“沒有。”

    “剛才聽你聲音……”“真的沒有。”“那就好。”

    兩人都沒有說話，平時用慣了QQ這樣純文字交流的軟件，聽不到聲音，看不到表情，自然不知道文字下面的真正內心。這樣一來，打電話反而變得掩飾不住情緒。“嗯，前幾天……”我還沒說完，他便打斷了我：“對不起。”

    “誒？”“那幾天是我情緒不好，隨意遷怒到你身上了，是我不對。”

    “啊……”雖然話是這么說，我卻覺得他的情緒不好不只是這個原因。我那樣做，確實過分了一點，如果我是他，我也會生氣，“這樣啊，好吧。我還以為你生氣了。”

    “沒有，對不起你啦。”“那，先這樣？”“好，掛了。”

    晚間窩在沙發里劃上了手機，他的空間又有新動態了——

    “Just friend,take it easy.”（ 只是朋友,不要著急。）

    是在說我嗎？真是，在意一個人就會不由自主地自作多情起來，他說的每個字都以為是在說自己，這種壞習慣要改掉才行啊。

    只是普通朋友，看開點吧。

    剛從老家回來老家那邊就下起了大雪——我錯過了那場我期待已久的大雪，那片純白的世界，從空中飄下的白色精靈。明明那么近，只要在老家多待半天就可以看到雪了，卻還是因為種種原因錯過了它。也許命運就是這樣，命中注定無法改變。

    那么……我和L，就會像是我和這場大雪一樣，即使距離很近，甚至終于要碰撞出美麗的花火，兩人卻突然轉變方向，離開正常軌道，只有匆匆路過的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