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洛陽大旱

    洛陽城，北魏皇宮，德陽殿內。

    雖方是寅時，但孝文帝已經讓就寢太監收拾準備早朝。

    雄才大略的魏孝文帝最近有點煩躁，洛陽城的酷熱大旱已經持續了將近一個月，孝文帝即使是深處皇宮也能明顯感覺得到，寢宮內即便周圍都放上厚厚的冰磚，但暑氣還是讓他在天未將明時熱醒過來，戶部每日上奏的折子中，洛陽城周圍每日都有因酷熱致死的，這讓孝文帝煩躁不已。

    更讓孝文帝煩躁的，是內侍黃宣在前日的密奏中，提到洛陽城中的流言，認為這酷熱大旱為自己擅自把魏國都城從平城遷到洛陽，動了魏國的龍脈所致。孝文帝知道，洛陽城內到如今依然還有這種流言，說明朝中大臣有人趁著這次酷熱大旱，來反對自己的遷都與漢化政策，這是孝文帝不能容忍的。

    他已密令內侍黃宣暗中調查這流言的源頭，一旦查實，要即刻上報。

    正沉思間，宮廷太監報已經到早朝時間。自從洛陽城酷熱大旱以來，早朝已經比平時早了一個時辰，一來因為孝文帝反正睡不著，還不如早朝處理朝中事務，而是因為早點上朝的話，朝中大臣就可以少受酷熱折磨。

    到了大殿之上，百官朝拜之后，孝文帝看了一眼面前案臺上堆積的奏折，不禁眉頭緊皺，“各位愛卿，對如今洛陽城內的酷熱大旱，有沒有解決的策略？”

    群臣各自低頭，沉悶不語。

    孝文帝強忍住內心的火氣，按耐住脾氣，問：“沈崇，你身為京畿府尹，該如何處置洛陽城的酷熱大旱啊。”

    京畿府尹沈崇這一月間正為此事頭疼，頭疼的不是洛陽城的酷熱大旱，而是每次上朝孝文帝的發問。時至今日，洛陽城周圍已經因為酷熱大旱死去近五百人，民間都在傳酷熱皆是因為孝文帝擅自遷都洛陽動了北魏的龍脈，才導致上天發怒，以懲罰洛陽城的，要想渡過此次酷熱大旱，只能把京城再重新遷到平城。但這些，沈崇無論如何也不敢在朝堂之上對著孝文帝說。

    沈崇囁喏了幾下，強忍著恐懼上前一步，“回稟陛下，酷熱只是短時間的，隨著秋天到來，天氣自會慢慢的轉涼，陛下毋庸為酷熱大旱勞神。只是，只是最近一月來，因酷熱大旱而死的達五百人之多，只恐這些死者不能盡快安葬的話，會引發瘟疫，引起民心大亂。還請陛下能夠多調撥些銀兩，及早安葬這些人。這樣，民間才會安心。”

    話音未落，戶部尚書、咸陽王元禧已經從隊列中大步跨出，“皇上，沈崇此言差矣。”

    “哦，皇弟有何高見？”孝文帝一見元雍就頭疼。

    “以臣弟之見，皇上大可不必為酷熱大旱煩惱，不過半月，洛陽城進入秋天，天氣自會轉涼，何苦為酷熱大旱操心哉。”咸陽王元禧漠然道。

    “陛下……”沈崇抬頭欲言。

    “唉！”孝文帝伸手止住沈崇，轉向咸陽王元禧，“臣弟主管的戶部，尚可調撥出多少銀兩出來？”

    未等孝文帝說完，咸陽王元禧立刻說：“稟皇上，因這幾年我們和南梁以及柔然不斷作戰，國庫已幾近空虛，再加上皇上遷都洛陽之后，建造宮殿，花費巨大，國庫已經沒有銀兩可以調撥了。”

    “哼！”孝文帝不滿的低哼了一聲。

    “陛下……”沈崇再次向前邁出一步，抬頭欲言。

    孝文帝再次伸手止住沈崇，轉向一直站在大臣前邊的太子元恂，“太子，依你之見，這次的洛陽城酷熱大旱，該如何解決？”

    太子元恂因身軀較胖，站在大殿里因悶熱而衣衫濡濕，不停地用手擦去額頭的汗珠，沒成想孝文帝會向自己發問，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父皇，這個……兒臣……兒臣……這個……”

    “嗯！”孝文帝心中頗為不滿。

    太子元恂不停地用眼神瞅咸陽王元禧，見咸陽王元禧沒有什么暗示，只好硬著頭皮說：“回父皇，兒臣同意皇叔的意見。半月之后就是白露時節，洛陽城自會天氣轉涼，酷熱自會解除，父皇大可不必為此操勞。”

    沈崇剛想反駁，抬頭見孝文帝已經面露怒氣，當下便心中一震，強忍了回來。

    “既然太子和你皇叔意見相同，那籌集銀兩，安撫因酷熱大旱致死百姓的任務，就由你和你皇叔商量，明日早朝給朕提出一個籌集銀兩的方案出來。”不等太子元恂和咸陽王元禧說話，孝文帝立刻說：“今日早朝就到這兒吧，天氣酷熱，各位愛卿退朝吧。”

    沈崇失望地嘆口氣，搖了搖頭，和眾大臣一起，悵然地往大殿外走去。

    剛走到崇德殿邊，沈崇聽見一個尖細的聲音在喊自己：“沈大人慢走，皇上請沈大人到宣明殿見駕。”

    沈崇回頭一看，原來是孝文帝身邊的內侍黃宣，便連忙施禮，“原來是黃公公，沈崇有禮了。”

    “哎呦，沈大人折煞老奴了。”黃宣滿臉帶笑。

    “不知公公可否知道陛下讓在下見駕所為何事？”沈崇試探性地問道。

    “這個，作為奴才的，咱家哪敢問啊，沈大人見到了皇上，自然就知道了。”黃宣依舊是滿臉帶笑地回絕。

    離宣明殿還有百十步的距離，黃宣突然低聲問沈崇：“沈大人是否聽說，最近洛陽城內流傳此次酷熱大旱是因為陛下遷都而動了龍脈的流言？”

    沈崇剛想回答，黃宣連忙把食指豎在唇邊，“噓”了一聲，同時用手指指了指宣明殿，低頭碎步在前邊先走了過去。

    沈崇定了定心神，整理了一下衣衫，快步向宣明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