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驚動龍脈
作者：
千年老妖 更新：2016-07-04 21:07 字?jǐn)?shù)：2551
宣明殿內(nèi)，孝文帝正在看著手中的一張紙箋，似乎沒有覺察到沈崇進(jìn)來。
沈崇剛要下跪，孝文帝一拍面前的桌案，低聲道：“罷了，沈愛卿，你來看看這個紙箋上的事情，談?wù)勀愕目捶ā！?br />
沈崇心里一驚，孝文帝聲音雖然不高，但能明顯的聽出里面的怒氣來。
沈崇趕忙向前邁上兩步，低頭從孝文帝手中接過紙箋，剛一看完，立刻嚇得渾身是汗，趕緊“噗通”一聲，雙膝跪在孝文帝面前，“皇上，是臣的失職，請皇上治臣失職之罪。”
紙箋上寫的是四句歌謠：
孝文帝，糊涂犯，
遷洛陽，大旱現(xiàn)。
動龍脈，江山險，
返平城，代代安。
孝文帝不動聲色，“沈崇，在京畿的范圍內(nèi)，發(fā)生這種惑亂民心之事，你作為京畿府尹，竟然沒有上奏過，是你的失職不察，還是你刻意隱瞞不報？”
“皇上……”沈崇剛想回話，驀然看見站在孝文帝身邊的黃宣向他搖了搖頭，便趕緊停了下來。
“給你三日期限，后天早朝，朕要知道這歌謠是什么人編排出來的，你沒有困難吧。”
“臣一定查清歌謠的來源”，沈崇心里暗暗叫苦。這歌謠他早就知道，作為京畿府尹，洛陽城周圍發(fā)生的大大小小的事，都清清楚楚的在他的眼前，但他只是一個京畿府尹，官職低微，沒有孝文帝的允可，他連上報都不敢想。
“去吧，后日早朝前，你通過黃宣直接見朕。”停了一下，孝文帝接著說，“黃宣，你和沈大人一起查辦此事。”
宣明殿外。
“沈大人，不知您要如何查這個歌謠的來源？”黃宣有點心不在焉。
“公公，您就別為難我了，還請公公給下官指一條路來。”沈崇知道，這肯定是孝文帝故意讓自己查的，孝文帝肯定已經(jīng)知道了歌謠的來源，只是不肯相信，讓自己確認(rèn)一下而已。作為孝文帝身邊最受信任的太監(jiān)之一，毫無疑問，黃宣已經(jīng)知道這歌謠的來源了。
“沈大人高看老奴了。”黃宣故意端著不明說。
沈崇沉思了片刻，從自己腰間解下所佩之古玉，順手系在了黃宣的腰間，“公公，這是先皇賜給父親的躬圭，還請公公不要嫌棄。”
黃宣知道，沈崇的父親沈堅曾數(shù)次領(lǐng)兵北攻柔然，跟隨先帝滅胡夏，平山胡，西逐吐谷渾，滅北燕，滅北涼，為魏國立下汗馬功勞，被先帝獻(xiàn)文帝拓跋弘封為勇毅伯，他的這個躬圭是先皇賞賜之物，自是價值連城，當(dāng)下便不拒絕，任憑沈崇把玉配在自己的腰間。
沈崇把玉系在黃宣腰間之后，后退一步，雙手作揖，“還請公公為沈崇指點迷津。”
“沈大人，客氣了”，黃宣滿臉帶笑，“老奴也是奉皇上之命和沈大人一起查辦歌謠的來源，我倆是同一條繩上的螞蚱，辦不好的話，跑不了你，也蹦不了我啊。”
“敢問公公，下官應(yīng)該從何處探問？”沈崇知道，既然孝文帝派黃宣和自己一起查問此事，那孝文帝手上的那張紙箋肯定是黃宣給的，別看黃宣平時不像太監(jiān)總管何敬那樣時刻伺候在孝文帝身邊，但黃宣卻是給孝文帝辦秘密任務(wù)的，自己要想不惹怒孝文帝，也只有聽黃宣的話，不然的話，自己府上一百二十多條人命，自己祖上幾代人拼命換來的榮華富貴，極有可能在自己手上灰飛煙滅。
“沈大人，這歌謠你應(yīng)該聽過的吧”，黃宣依舊是滿臉帶笑。
“這個……”沈崇知道，自己也只能說聽過的，“歌謠是聽過，我在奉皇上之命安撫因酷熱致死之人家屬的時候，聽一些流浪孩童唱過，但卻沒放在心上，這是下官的失職。”
“依沈大人之見，這歌謠針對的是什么呢？”黃宣故意不點破。
沈崇心里一驚，莫非是……？
“公公，你是說……？”沈崇驚恐地望了望宣明殿的東南方。
“沈大人莫驚，圣上命你查辦此事，老奴只是協(xié)助你，一切自然是由你做主，該往何處去，老奴自然聽你的。既然，沈大人認(rèn)為應(yīng)該從那個方向查起，那我們就不妨試一試。”說話的同時，黃宣用手輕輕的指了指宣明殿的東南方。
沈崇暗暗叫苦，黃宣這是擺明了暗示自己，應(yīng)該從宣明殿的東南方查起，可自己如何敢得罪，那可是當(dāng)今的東宮太子元恂所在地，太子的背后是孝文帝的皇弟高陽王元雍和河間王元琛，這兩個人一個掌管戶部，一個掌管吏部，怪不得早朝時孝文帝問太子時，太子會同意高陽王元雍的意見，認(rèn)為半月之后就是白露時節(jié)，洛陽城自會天氣轉(zhuǎn)涼，酷熱自會解除，勸孝文帝大可不必為此操勞。可是，有這兩個人的支持，太子應(yīng)是安然無虞的，可太子又為何要弄出這個歌謠呢？
見沈崇一臉的茫然，黃宣低聲道：“沈大人，莫非你真的以為圣上憂慮的是洛陽城的干旱嗎？”
一語驚醒夢中人啊！
沈崇不由得暗罵自己，畢竟在官場也做了幾近二十年了，怎么竟然還沒有一個太監(jiān)看的深遠(yuǎn)。作為一代雄主，孝文帝怎么可能會將洛陽城這短暫的酷熱記掛在心上，孝文帝憂慮的肯定是有人趁著這次酷熱而覬覦皇位，正像歌謠中唱的，“返平城，代代安”，陰謀要把都城遷到平城去，這明顯是反對孝文帝的遷都洛陽和漢化政策，反對遷都洛陽和漢化政策，無異于就是反對孝文帝本人，這是任何一位君主都無法容忍的事。君主作為天下大權(quán)歸一的掌控著，是不會容忍別人挑戰(zhàn)自己的權(quán)威的。
想到這兒，沈崇汗頓時濕透了衣衫，自己早朝中的一個不慎，不成想竟會把自己全家一百二十多條人命和自己祖上幾代人拼命換來的榮華富貴置于如此危險的境地，但悔之晚矣，如今之計，只有抓住黃宣這根救命稻草了。
“公公就我！”沈崇滿頭大汗跪在了黃宣的面前。
“沈大人，快快請起”，黃宣輕輕地扶起沈崇，“折煞老奴了，折煞老奴了，我可擔(dān)當(dāng)不起啊。”
“公公，請給沈崇和全家一百二十多條人命指一條活路，今生今世，一定報答公公的救命之恩。”沈崇跪著，不肯起。
“沈大人，你也不用過于擔(dān)憂，我倆今天可是奉當(dāng)今圣上的口諭調(diào)查歌謠之事的，不管結(jié)果如何，我們盡把事情的原委告訴給圣上就是，置于圣上如何裁決，我們做奴才的，可就管不著了。”黃宣看似有點輕描淡寫。
沈崇心說，哪有這么簡單啊，伴君如伴虎，自己攙和的可是當(dāng)今圣上和未來的皇帝之間的爭斗，不管結(jié)果如何，自己都是被犧牲的。一念及此，沈崇有點萬念俱滅。
“既然這件事情讓沈大人如此棘手，那我們不如去求救于一個人，沈大人以為如何？”
沈崇知道，黃宣終于開口了，他這是想給自己指明一條路了。
沈崇趕緊說：“不知公公要在下求救于何人？”
“當(dāng)今二皇子，魯陽王元恪。”
沈崇知道，自己只要邁出這一步，就已經(jīng)介身于宮廷爭斗之中，再也不能回頭了，但自己現(xiàn)在回頭也無路可走了。
“公公，煩請您把下官引介給二皇子。”沈崇知道，只能賭這條路了。
“沈大人請，二皇子早就知道沈大人的才干，只是一直苦于沒有機(jī)會結(jié)交沈大人，如今正是絕佳時機(jī)。”黃宣邁步朝宮外走去。
辰時已過，烈日高掛，眾蟬在枝頭鳴叫，沈崇直覺得這蟬鳴有些慘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