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3）
作者：
萬芊 更新：2016-08-03 18:44 字數：1158
離大年卅越來越近了，虬村這家那家都開始張羅過年的事了，即便家里啥都缺的人家，也不想缺了過年的喜氣，請會寫字的先生寫幅對聯，望來年的年景會好起來。這是家家戶戶都起碼要辦的年事。
過年了，能吃上飽飯，吃上肉，穿上新衣，這是好多孩子巴望著的。有的爹娘手里稍寬松的，還會在大年里給孩子買些糖塊解解饞。
十二月廿五這天，歸保長跟往常一樣早早地起了床，來院中抽著水煙，看如麟灑水掃著庭院。隔夜里，歸師母跟歸保長說，這大過年的，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也許丟了牛、丟了鴨，來年會有更多的好事來，佛主是會保佑我們老歸家的。聽了老妻的話，歸保長想想也是，去的已經去了，憋壞了身子看郎中也要破費的。這便打起了精神，也開始盤算起這年的事。該操辦的自然還得他操辦。正月初一燒頭香，看來還是不能耽誤的。年年燒，鎮上的殷實大戶都搶著燒，暗地里還絞著勁。他們老歸家是不能不燒的，還不能有所怠慢。按理說，去年的頭香他們燒得很旺，怎么到了臨了卻遭了這么多難，歸老爺有點想不通。
正月初二請鎮上的宣卷班子來唱宣卷，還是要的，年年唱，人家宣卷班子也巴望著吃這一口飯，早早地為他們老歸家準備了一些喜段子。只是請二劉班子，還是請老嚴班子，卻讓歸老爺犯了難，二個班子都不錯，開的價錢也都挺合算，也都過來試唱過。
歸老爺跟正掃院的如麟說：“你看今年請哪個宣卷班子過來？”
如麟自然說：“爹，這事就你自個定吧。你要是犯難，過年沒請的，約好到你六十大壽祝壽時唱，也就差那么三四月的時間，跟人家說好就行了。”
歸保長想，倒也是，這是個好主意。
只是舊年還有一事沒有個說法，歸保長盤算著想把這事也了了。這事已經磨了半年，老田家女人想上去也該松口了。老田也是虬村人，先前一直在外跑單幫做些小生意，做生意賺了些錢，在村里置了幾畝田由女人操持著。不料想，一直在外做生意的老田突然生了癆病回了家，做不了生意還得看郎中，手頭上本來就很緊。不料想生了半年病，欠了好些債，老田還是一腳去了。老田家女人扯著三個孩子，實在無奈，想把鴨蛋角的幾畝田賣掉緩口氣。這幾畝田正好在歸家大田的邊上，田頭還有一口幾分地大的小水塘，歸保長早有心思把這田劃過來，只是老田家女人托人過來一說，歸保長嘴上應著心里卻不急。
歸保長心里很清楚，只要慢慢地磨著，這田的價格就可壓下好多。磨了半年，老田家女人實在挺不住了，松了些口，歸保長估計生米已經煮成熟飯，便盤算著年前把這事了了。
歸保長篤悠悠到老田頭家坐定，也不急著說買田的事。老田女人倒先開了口，說：“歸保長，實在對不住了，田，蔡家角阿蔡買過去了。”
歸保長心里一驚，臉上故作坦然，“啥辰光的事？”
老田女人說：“昨天。”
歸保長心里不爽，沒想到阿蔡會半當中出來攪他的局，心里本來為蔡家老四送來的喜帖有些不舒服，回家便跟如麟說，你封個幾個錢送過去，就說，老四正日，我不空，喜酒不去吃了。